南乔看傅风致有上前的趋势,便淡笑的拉住了她,走到她身前,南乔虽然清瘦,但身量很高,到把傅风致挡严实了。
傅风致从小调皮的很,长大后经历父帅那件变故,整个人变的狠戾冷漠,到极少有人会想到,这般细心将她护在羽翼之下,此时她看向南乔的目光,全然没了方才的冷冽。
“我说傅风致怎么常带着一个文弱书生在身边,原来是自己的妹夫,这样的筹码跟他换王爷,我就不信他不换,兄弟们,上~”
几十个黑衣人一起围截过来,既然有人想护着她,傅风致便闪身躲到一旁去,她从前只是听闻,慕家大少爷少年便战败了武林第一高手。来到她身边以后,为了隐藏身份,他连内功都不曾用过,傅风致到真有兴趣看看,能战败武林第一高手的慕琛,到底有多俊的功夫。
黑衣人持剑直刺向南乔,南乔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淡若清风的笑意,面目从容的更不像是身处危险之中,闲庭信步一般悠闲的飞身起来,脚尖挑起了桌案上放置的锦缎,一个回旋的飞转,那几匹锦缎唰唰唰的飞了出去。
傅风致看了一眼,觉得南乔极其会挑拣,他方才踢出的布匹,没有一匹是挑出给她做衣服的。
傅风致只觉得一道光影之中有一青衫晃动,噼里啪啦的声响,那群黑衣人还未曾靠近,手中握着的刀剑齐声落在地上,随后他们惊愕的互相看了一眼,赤手空拳的朝着南乔扑了过去。
几个俊俏的飞踢,几个灵动的回旋,一个行云流水的剑花,不过转瞬之间发生了,若不是傅风致有一个好眼力,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他出招,仅能看到方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叫苦连天的摔倒一地,起都起不来。
“属下来迟了一步,公子受惊了。”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严谨恭敬的声调,逆着冬日里的光晕,缓缓走来一个青年男子,面色严肃,肤色白皙,似是很久不见阳光一般,而他身后还有四五个人,街道的人有一阵的恍惚,这些人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不碍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那青年男子身体恭敬的屈着身子,神态却傲慢,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里有着些沉抑不得志的情绪,南乔嘴角浮着一如既往的淡笑,只当是看不出。
“这些人,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听风楼的实力,怎么可能有来迟这么一说,若不是他们有意,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是进不了南乔跟傅风致的视线的,只是沈幕因为在临都密室放走了南宫霖,被贬到晋州去保护文弱公子,心里很是不服气。
“沈大哥,在晋州呆的可还惯?”
南乔径直的踏过摔了一地的黑衣人,神情自若的朝着沈幕走了过去,沈幕屈的身子惊了一下,以前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鄙夷南乔,他的认知里,男子就该器宇轩昂,铮铮傲骨,哪像南乔自身看似文弱不说,还围着一个女子百般求全,但方才南乔那几招击败这群黑人,到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回公子,一切都好。”
沈家为听风楼效力世隔几代,都是守着听风楼最为机密的案宗密室,守在哪里,就象征着具有听风楼最高信任,一旦犯错被剔除出去,再进可比登天还难,沈幕心中一直憋屈着。
“是吗,沈大哥这样的才能,守着南乔的确是委屈,不如我给月牙儿写封家书,替沈大哥另谋高就吧?”
沈幕的不服气也就存在心里,方才确实是他有心为难一下这个文弱公子,如今他几句话,才明白,这公子不好惹。
“恳请公子手下留情,属下知到错了,此后绝不会再犯。”
南乔看得出,此时沈幕的态度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恭敬,锦月暗中在他身边留了人,他一直都是知晓的。他一向不在意他人如何看待自己,但如今沈幕太过明目张胆的逾越,他怕自己纵容下去,会让锦月的命令在听风楼失去应有的权威。
“沈大哥既然不想离开晋州,这些人如此惦记自己的主子,那就将他们统统送到原来的成王府,跟成王诉诉离别之思吧。”
沈幕看南乔不再追究自己的过失,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自己真是糊涂,这南乔公子跟楼主如此关系,岂是他可以糊弄的。
“是~”
阡陌留谁候 第二百一十一章:比翼连枝当日愿
沈幕招了招手,垂立在外面的几个人踏门进来,将屋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一群刺客,连拖带拉的清理出去,也不过转眼的工夫,店铺里恢复如初,此时傅风致才从里间缓缓走出,别有深意的看了南乔一眼。
“倒还没见过你威慑他人,果然好手段。”
南乔做慕琛的时候,在官场上,即使身负着天才少年的美誉,也为人低调谦逊,每每听人提起,都是赞不绝口,同是天朝举足轻重的人物,朝中不少人将他们做过对比,结果不言而喻。
傅风致从来不曾想过,这样的一个他,也会软硬兼施的去威慑他人,到真让她刮目相看,但不得不承认,此法对付方才那个人,极其有效,说不定这位灵空公子威慑人,还懂得因人而异。
“知人知面不知心,怕就是像我这样吧。”
南乔从小就善于伪装,这是他处事之风,虽然颇有受益,但在他心里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伎俩,此时说起这话来,到有些无奈跟鄙夷自己。
“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这店里的损失,麻烦老板清点一下,我自当如数赔偿。”
南乔轻软的声调极其富有安抚力,缩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店铺老板跟一众伙计,紧张的扭头环顾了一下店里,才知晓危险解除,匆匆慌慌的站了起来。
“公子客气了,这点损失不碍事的,用不着公子赔偿。不知公子府上哪里,衣服做好后,我亲自给公子送到府上。”
南乔浅淡的笑了笑,心想果然是会做生意,这店铺看似凌乱,其实没损坏什么要紧的东西。这老板如此卖他人情,估摸着是想留住他这一方客源,这其中的赚头,可比损坏的这些布匹要多得多。
“不必了,过些时日,我会亲自来取的。”
南乔回头拉起傅风致出了店门,那老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松下一口气,心中揣摩着,这晋州什么时候来来此等权贵人物,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方才模糊之间,听到了什么成王府什么的,难不成刚才那个文弱公子,是传说中的那个镇国将军不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幸亏他方才机灵,没让这祖宗赔偿,看来这衣服定要做的用心些,说不定他这小店就靠住了一颗大树,那日后他的前景可谓一片大好。
冬日午后的光晕有些泛寒,屋脊上残留的小片积雪,也开始慢慢融化了,滴滴答答敲打在墙角的青石板上,留下了细密的小坑,赫连鸣谦站在乾坤殿门前,一双寒星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瞅着,猛然想起水滴石穿这句被人说烂的谚语,此时觉得颇有些道理。
因为皇上一句有要事相商,他急匆匆自锦月那边赶了回来,他入宫的时辰过下朝的时辰不久,估摸着皇上已经回了乾坤殿,便直接到了乾坤殿外侯着,御前的侍奉的公公进进出出多次,想来早已经禀告过了,但皇上却迟迟没有召见他,看来是有意要耗他一耗,算是小惩大戒。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意见不合,处事偏差的时候,但像这样晾他在乾坤殿门前罚站却不曾有过,赫连鸣谦想起了皇上曾在惊华宫对锦月说的那番话,心中有了些许计较,皇上对江山的执念有多深,那他对并蒂明姝进宫一事的执念便有多深,这一层让他十分的头疼。
锦月那天告诉他,他们之间的阻碍远远不是只有一个皇上的私欲,而是这整个天下想要一个朗朗乾坤的人心,也是,若只是皇上的一己私欲,依照二人的才智,即便墨承乾有怎样深的城府,他们合力,也不见得能输。可这稳固朝纲,安定太平之事,跟他们个人的得失相比,的确显得宏伟壮大,他们负罪不起,也承担不起这千古谩骂。
“赫连大人,皇上召您进去呢。”
赫连鸣谦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偏斜向了西方,他在这里站了怕是有三四个时辰了,估摸着皇上觉得晾他晾的差不多了,是进去开诚布公的时候了,他现在思忖着,皇上怎么开口对他恩威并施。
“多谢公公。”
赫连鸣谦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