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为何不除去这个没有靠山的德妃,反而一步步将她抬到妃位之首。
“后宫这个地方,一向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这些年了,德妃还没曾习惯吗?”
锦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又放了回去,她怎么听不出德妃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她,其实这宫中了谁来了,谁走了,她不甚在意,她唯一盼的就是,那一天能走的是她自己。
“呵~,皇后娘娘不觉得,这说好听了是习惯,但说的难听点,不就是心死。”
锦月的眸光微不可查的僵了一瞬,这些年其实她就当自己是没心的,但被德妃这样赤裸裸的提起,却没想到,那早就腐朽心,还是会疼。
“这偌大的后宫,能有几个人的心是活泛的,挨一日算一日吧,不急着走,就坐吧~。”
锦月悄然将身子做直了些,德妃一直没曾落座,她是看到了的,却没曾开口,因为前几次德妃来,都是说两三句话,便走了,今日看上去要跟她长谈了。
“皇后娘娘近日,可曾听到些什么风声吗?”
德妃翩然而坐,将话风猝不及防的错开,锦月看了看四周的宫人,青鸾示意,便让守在惊华宫前殿的宫人都遣走,只留下了德妃带来的那个嬷嬷。
“你是说朝堂,正在筹划的废后一事吗?”
德妃入宫三年,因为骨子里清高,不屑跟后宫这群女人为伍,自然不肯做什么争宠陷害这类的事情,她如今能够安然的在这后宫里生存,她心里是明白的,都是因着锦月的暗中照拂。
“原来你知道,看来是我多事了。”
锦月清淡一笑。
“难为你还挂心月,月很感激。”
锦月做这皇后以来,后宫的嫔妃那个不是对她恨之入骨,再说依照德妃的性子,能够来提醒她一句,已经十分的难得了。
“那你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次百官弹劾废后的理由是东宫无子,如是皇上不曾来惊华宫也就算了,偏偏隔三岔五的,皇上会歇息在惊华宫,所以百官已经断定了,正宫是生不出孩子的。
“月入宫之前,服用过无忧草。”
锦月此话一出,德妃整个人呆住了,连抱着墨煦的嬷嬷都诧异的看了锦月一眼。无忧草这名字,还是勾栏院的娼妓所起的,因为无忧草服用下去,便不会再受孕了。
“你~,你这是何苦呢?”
锦月垂眸苦笑了一下,当年她服下忘忧草,便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她真的不愿让自己的孩子,有这么多负累下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难以抽身。
“冥冥之中,早有安排,随他们去吧。”
德妃沉沉的将视线垂下,此时在嬷嬷怀中的墨煦却不安分了,扭动着小身子哇的一声哭开了,德妃赶紧起身,将墨煦抱在怀中哄了哄,墨煦便止哭了。
“你当初负了他,才有了今天,怎么能就此半途而废,如何能对得住,他那份深情?”
虽然德妃只用了一个他字,但锦月依旧能够知道,德妃这话指的是赫连鸣谦,那个共同存在她跟德妃心里的人。
“当初~”
一个当初出口,锦月便顿住了,此事不知情的人甚多,但她从来没想过跟谁解释,如今想解释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算了,他都不曾计较,我又哪来的资格质问你这些。”
德妃苦笑了一下,抱着墨煦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闭眼之时,从双眸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与今番同 番外之锁上金笼休共语6
德妃讽笑了一下,说起来这废后这事,如今已经是第二回了,第一次是因为锦月带进宫一个不知来历的孩子,被构陷说是在闺中不检点,有违妇道,当时闹得真是满城风雨,不过最后还是被她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或许是无从计较吧。”
德妃一直以来,都认为当初是锦月贪慕这皇后的位置,才负了赫连鸣谦,而当初的千丝万缕,那时谁负谁能掰扯清楚的。
“其实我今日抱煦儿过来,是为了给你解目前这一局。”
德妃爱怜的摸了摸墨煦的头,锦月不解的朝着德妃看了看,却没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
德妃点了点头,抱着墨煦起了身,虽然这孩子不是心中那个人的,但毕竟是她心头的肉,平常没觉得什么,真要将他送出,确实有些不舍得。
“今日之后,正宫之下,便有子了。”
德妃将墨煦抱到了锦月身边,方才还伸手的墨煦,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回身紧紧的拦住了德妃的脖子,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声。
“母妃~”
墨煦这一声母妃,唤的德妃心头一疼,揽着墨煦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但递出的姿势却没有收回。
“其实你无需如此。”
锦月皱了皱眉,也起身站了起来,德妃这一举动,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她一直以为,德妃是最想她过不好的人,没想到如今为了帮她,连自己的儿子都肯拱手相让。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会入宫吗?”
锦月沉了沉视线,德妃不像她,身不由己,除了进宫意外,其实她又更好的路可以走,她入宫为妃子这件事,锦月一直猜不透其中原委,却也不曾问过。
“你不慕名利,不贪富贵,又无形式逼迫,此时月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德妃重看了锦月一眼,曾经眼前这个人一直被她嫉恨着,她记恨眼前这人得了那人的深情,却不知珍惜,她记恨着那人被眼前这人狠心抛弃,依旧痴心不改的挂念着眼前这个人。
“不瞒你说,时至今日,我心中的人依旧是他,我之所以要进宫来,便是为了他,而保全你。因为你若有事,他便活不成了,所以慕锦月,你必须活着,为他好好的活着。”
锦月身子猛然震了震,自从入宫以来,慕锦月三个字便再也没人再叫过了,很多时候,她也曾怀疑,自己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你可知你的儿子,若是入了惊华宫意味着要走怎样的路?”
前朝弹劾她正宫无所处,便是打着太子无所立的名号,所以惊华宫出来的孩子,必定会卷入日后皇位的争夺之中。
“若真是这样,那也是他的命。”
德妃一把将墨煦硬塞到锦月怀中,墨煦收到了惊吓,哇一声哭了起来,伸着手喊着母妃,但德妃已经背过了身去,似是有些不忍心,便直接快步离开了惊华宫。
“青鸾,将三皇子抱下去吧。”
墨煦哭闹不止,锦月没有哄过孩子,便真不知该如何,只能将孩子给青鸾,毕竟青鸾是将陌玉一手带大的,比她有些经验。
“是~”
青鸾伸手将墨煦接过,便抱着从小门出去,一直照顾墨煦的嬷嬷,也随着跟了出去,片刻之后,不知是离得远了,还是青鸾将墨煦哄好了,总之在内殿已经听不见墨煦的哭声了。
锦月看着德妃远去的方向,缓缓落了座,手边的茶早就凉了,凉的握在手心里,都透着一股寒气。
当年德妃还是小榭的时候,就曾在赫连鸣谦成亲那一日来找过她,说了一句至今都难以让她释怀的话,当时她说的是。
“慕锦月,比起颜弦阳,我宁愿临文娶的是你,这样起码他是开心的。”
锦月涩涩一笑,将手中的凉茶朝口中灌了一口,凉茶入了体内,便开始绞痛起来,这些年她饮食极其的不规律,早就伤了脾胃,不过她不在乎,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不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