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形象太有特点,以致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罪案调查局的局长江龙骏,我之前读过他的升职报道。
我连忙要站起身,被他按着肩膀按了回去。
他坐到我身旁,撑着手杖,道:“我听严霜说了,这次行动你的帮助至关重要,没有你,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收网。代表罪案调查局,我要向你说声谢谢。”
严霜应该就是母巢,果然,他是冉青庄的顶头上司。
“不……我也没做什么,不用谢我。”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而且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我是为了冉青庄,只是为了他而已。
没有什么家国大义,不过一些儿女情长。
“本来不该是他的。”江龙骏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但他又实在太合适了。他的身世,他的性格,还有他忠诚度,都让他成为最好的卧底人选。”
“我记得,当我告诉他可以给他一次机会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
冉铮虽然死了,但他拥有黑道背景是不争的事实,照理冉青庄并没有资格报考警校,也没有可能成为警员。
“他真的很像他的爸爸,坚韧,勇敢,重情……”
我有些意外:“您认识冉青庄的爸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卧底任务危险至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整个调查局,只有我和严霜知道冉青庄的存在。冉青庄代号‘苍鹭’,负责潜伏合联集团,从他二十岁起,至今已有五年。严霜作为联络员,负责与苍鹭接头,代号‘母巢’,有着非常优秀的黑客技术。而我则隐在幕后,负责下令,被他们叫做‘大将军’。”说到最后,他笑了下。
“而在成为大将军前,我也做过联络员……但我没有严霜幸运,我的探员死了,没有等到收网,任务就失败了。”
我愣了下,随后回过味儿来,瞪着他,一时震惊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冉青庄能够通过测试?
为什么明明是社团成员的孩子,他却可以成为警方卧底,担负如此重要的任务?
江龙骏说本不该是冉青庄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本没有资格”,还是……“不能再是冉铮的孩子”?
第59章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
我喉咙干涩,几乎没办法发出声音:“冉青庄的父亲是……”
江龙骏打断我:“我永远欠他一份情。”
满头白发,瞧着比他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许多的江局长没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点到为止,留给我无尽的想象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铮若也是警方卧底,就不怪一个个都说冉青庄和他像了。撇去性格,单论对人生道路的选择,两个人也是惊人的相像。
你没做完的事,我来做完;你没能继续守护的人,我来守护。一往无前,虽死不悔。这轮回般的宿命感,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冉青庄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继承这份工作的呢?
当他知道自己一直痛恨的父亲到死都在被人误解,被最亲近的亲人痛恨,所作所为无法公诸于世,只能顶着污名落葬……那该是怎样的懊悔与痛苦?
他只身一人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我紧紧抿着唇,舌尖抵着齿缝,心脏深处传来针扎似的刺痛。起初并不显著,还可以忍受,但随着时间推移,连绵地刺痛逐渐堆积成了腕骨割肉般的疼痛。
“你们的确不该选他。”我攥住身前衣襟,冲动地开口。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纵然知道毫无立场,却还是忍不住埋怨。埋怨他们让他经历这样的人生,让他这五年来始终立身悬崖峭壁,受饿狼猛虎环伺。
江龙骏沉默下来,不做任何反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生病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知道你担心我,想要我积极治疗对抗病魔,但我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盲目的放弃治疗。”
在得知自己生病时,我上网查了许多资料,已经很清楚这种病的可怕之处。
我知道南弦作为朋友,他很难接受我即将不久于人世这件事。他不想让我放弃,他想要我战斗到最后一刻。
然而我这个人,比起经历长时间的抗争到最后还是要失败,更愿意选择一开始就接受自己会失败这件事。
“我的肿瘤生长部位特殊,切除难度大,预后差,复发率高,如果进行手术,还会损伤大脑功能区域。我可能会瘫痪,可能会说不了话,可能会失明,甚至可能变成痴呆。而这种肿瘤的术后生存期,在最好的治疗下,也不过两年。”
如果活下来也只是别人的负担,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活下来。
“南弦,我情愿有尊严的度过最后的这几个月,也不要躺在床上毫无尊严,痛苦的死去。”
听完我的话,南弦久久没有出声。
我安慰他,语调轻快:“我的病程发展的也不是很快,说不准还能再活个一年半载的。”
“别这么说……”南弦音色带着些许痛苦地道,“别这么说。”
我闭上嘴,不再多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弦过了会儿缓过劲了,告诉我他会尊重我的选择,但如果我有任何需要他帮助的地方,希望我不要吝啬,尽可能地给他打电话。
知道他是接受现实了,我笑着答应他:“好。”
冉青庄恢复力惊人,一个星期已经能扶着墙壁下地。严霜打算将我们转移到安全屋,提前一天通知我们收拾行李。
衣服鞋子连手机都是他们给买的,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我好多天没吃药了,就想着走前去配一些,对冉青庄就说要去便利店买吃的。
吴大夫还记得我,对我目前的状况有些意外。
“只是间歇性的失明,没别的了?头疼有加剧吗?”他问。
我摇摇头:“没有。”
他嘶了声,开了张单子,让我再做一遍磁共振。
做完检查,他看着电脑里的影像图,眯了眯眼,道:“还是原来的大小,没有变化。”
我一听,像是好事:“是不是说明,我能多活几个月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吴大夫道,“你还是不打算手术治疗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术风险太大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道:“你们这些病人啊,总是想要百分百的保障,但怎么可能呢?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他刷刷两下给我开好了药,要我最好每半个月来复诊一次。
我接过处方单,谢过他后离开了诊室。
便利店买了两盒巧克力,将药盒拆了,单子丢进垃圾桶,药瓶能塞口袋的塞口袋,不能塞的装便利店的袋子里,免得引起冉青庄怀疑。
往住院楼走去,我抄了近道,穿过医院花园时,还是在上次一样的地方遇到了傅慈。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脸也没那么瘦削了,一个人坐着轮椅,在池塘边看鱼。
说看也不准确,他只是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池塘里不断浮出水面,争先恐后讨要吃食的鲤鱼。
他就在我必经的路上,怎么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就这么不声不响走过去似乎不大礼貌。
想着,我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他听到声音看过来,视线在我脸上徘徊许久才想起我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又来看病吗?”他扫了眼我手里的袋子。
“没有,我朋友住院了,我是来看他的。”我下意识地隐瞒自己的病情。
“哦。”他看回水面,似乎是不准备再和我说话了。
我又看了一眼他阴郁的侧脸,抬腿正要走,他忽然开口,话题跳跃到我差点跟不上。
“我以前也养鱼,金龙鱼。攻击性强,一条鱼只能养一个缸,和这些鲤鱼完全不一样。你说它们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容器里,整天被围观,被饲养,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我没养过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而且就算鱼会觉得恶心又能怎样,给它们请心理医师吗?
“可能习惯就好。”我说。
他嗤笑一声,点头道:“是,习惯了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我上次来他在,这次来他还在,说的话又这么悲观厌世,让我不免有点好奇。
“您是……生病了吗?”
他闻言微微偏过脸,睨向我,表情似笑非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一激灵,忙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唐突了。”
他没有生气,看起来还挺高兴:“不,不是生病。”他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苍白胸膛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我是病好了。”
傅慈这人真是阴沉地叫人心里发憷,匆匆与他道别,我快步穿过花园,有两名护士正好相对走来,边走边互相打招呼。
“去哪儿啊?”
“去叫傅先生回去吃药。”
两个人碰到一起,小聊了两句。
“就是那个……换了未婚妻心脏的那个检察官啊?”
“对,就是他。”
“真是怪可怜的,未婚妻当年才二十多岁吧。据说两人都快结婚了,结果因为他遭黑社会报复,被撞成了植物人,躺了十年没醒,死了还把心脏给了他。”
“傅先生这十年也没有再娶,还是很深情的,现在移植了未婚妻的心脏,也算另一个层面上的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傅先生?难道是说傅慈?他胸口那道疤原来是心脏移植手术造成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人又继续说了些什么,我脚步不停,没有再听下去。
回到病房,冉青庄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骗他说路上遇到个老奶奶不知道怎么挂号看病,就陪她一起去看了医生。他不疑有他,轻易相信了我。
第二天一早,冉青庄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他,特警小哥替我们拿着行李,一行几人下到停车场,坐车前往安全屋。
车是七座的,冉青庄靠窗单独坐着,倒也宽敞,不会挤到他。
“冷吗?”车里开着冷气,我怕冉青庄气血虚受不了,摸了摸他的手。
他捏了捏我的指尖,道:“还好。”
医院的停车场只有一个出入口,行径道闸,车速慢下来,等待升降杆放行的过程中,对面有一辆车正好下来。
那是辆漂亮的黑色奔驰g级越野车,任何男人看到都要忍不住多看上两眼的车型。
辆车交汇,我与冉青庄同时看了眼对面车的驾驶座。
我不知道冉青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但当我看到驾驶座上的林笙时,我仿佛听到了命运的号角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笙没有看到我们,直接走了,冉青庄愣怔一瞬后,猛然回头,视线牢牢粘着那辆车而去。
他没有叫停,我们的车缓缓前行,很快离开了车库。直到再也看不到道闸,出了医院大门,冉青庄才出神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垂下眼,注视着被冉青庄松开的手,慢慢握紧成拳。
有些事情无法阻止,有些缘分不可斩断。
命中注定的人,就算千难万阻,离散多时,也会在一个小小的道闸前擦身而过,一眼万年。命中无缘的人,哪怕死缠烂打,历经艰险,最后也要死于癌症。
第61章只是让你擦背,别乱摸
安全屋在崇海的郊区,非常偏僻的地方,从市区过去足足开了两个小时。
道路两旁放眼望去全是大片的金黄色油菜花,一栋栋两层小白楼零星散布其中。
有妇人在院子里晾晒衣物,看到我们的车,随意地瞟了一眼,回头盆里抖出件衣服又继续挂上晾衣绳;脏兮兮的大黄狗在河边翻找垃圾;男人们端着碗藏在阴凉的树荫下下棋;手持水枪的孩子互相追逐打闹。
倒的确是一个看起来就挺安全的地方。
“这是大榕村。”停在一栋小楼前,特警小哥让我们下车,“你们住这栋,我们就在对面那栋。平日里窗口都会有瞭望,两人一组轮换,24小时有人,有事电话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全屋是与村子里其它建筑瞧着差不多的两层小楼,外墙灰白,半边爬满爬山虎。院子设有一道大铁门,四周用砖石围砌起来,里头的花草除了一棵枫树全都枯死了,米白的花岗岩石桌上都是枯枝杂叶,墙面长满青苔,地上野草横生,看上去颇为萧条。
下了车,我直接转到车后,抢在特警小哥之前便将行李拎下了车。
门半开着,我用肩膀推开,一进屋便看到有个人叉腰站在客厅里。
听到动静,对方转过身,圆脸圆眼,笑起来颊边有两个酒窝,一幅不显年纪的娃娃脸长相。
“……陶念?”我愣愣站在门口,愕然不已。
那天晚上乱成一团,最后我随冉青庄的救护车去了医院,匆忙间都没来得及跟他道谢,以为没机会遇见了,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重逢。
“你们可来了。”他抹了抹额上的汗,笑着道,“我打扫半天了。”
两人一组,一共四名特警,陶念便是这四人中的队长。
“毛斌,张庆,卫大吉。”陶念简单地一一为手下队员做了介绍。
毛斌搀扶着冉青庄,进了一楼唯一的一间卧室。张庆后头推着轮椅,轮椅上放满了行李。卫大吉是刚才的司机,一进屋便将车钥匙给了陶念。
陶念收下了,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些的车钥匙丢给我,道:“车库里的车是给你们用的,你们平时要是去市里可以开那辆。狮王岛上你们的私人物品全都给搬来了,你们看还缺什么,我回头再让人去找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茶几上摆放着几个大纸箱,打开其中一个纸箱盖,是一些零碎的杂物。我的手机安静地躺在里头,虽然已经没电了,但还算完好无损。
一旁的空地上横卧着一个扁长的大纸箱,我预感到那是什么,丢下手机便扑了过去。一番手忙脚乱地拆箱后,熟悉的银灰金属琴盒映入眼帘,颤抖着手,我拉开琴盒,老伙计静静躺在那里,久未见人,闷出了一点木头的清香。
离开它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呢。
抚了抚琴弦,我抬起头,眼底含着点热意地冲陶念道了谢。
“小事一桩。”陶念不在意地摆摆手,“那我们先走了,剩下的你慢慢整理。每天村头那家小饭馆的伙计会送三餐过来,你们没事可以在村子里走走,但尽量不要走远。”
我送他们出门,看着他们直接进到对面的院子里,随后关上了院门。
从纸箱里翻检出自己的东西,与冉青庄分开两个纸箱存放,理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理完了,我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拿到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书房小小的,阳光很好,可能怕我们无聊,书柜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还配了台电脑。
再往上,是个顶楼的大露台,摆着落地衣架,是用来晒衣服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粗粗整理了下自己的行李,额头上都出了层细汗。我卷起袖子,快步下楼,将冉青庄的东西都给他搬到了屋里。
“你放着,我等会儿自己收拾。”冉青庄靠坐在床头,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很疲惫。
两小时的长途颠簸,彻底颠散了这两天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气色,眉心紧隆着,双唇泛白,看着就很不舒服。
都这样了还怎么收拾?
我只做没听到,背对着他,照旧一件件将箱子里的东西取出。
衣服塞进衣柜,证件放进抽屉,手机插上线充电,林笙的戒指……
林笙的戒指……
蹲在纸箱前,我捏着那枚古旧的银戒指,闭了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将那些复杂的、灰暗的、不必要的情绪全都扫到角落。
“这枚戒指放哪儿?”我起身走向冉青庄,语气尽可能地自然,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他靠在床头,从假寐中睁开眼,视线自我脸上,缓缓下移,落到我的指间。
他长久地盯着那枚戒指,伸出手,从我手中接过了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谁也没提道闸前的那个擦身而过。他不主动提,可能是觉得与我无关,我不主动提,单纯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谈论林笙。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我捡起地上的纸箱,往门口走去:“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我去休息了,你有什么事叫我。”说完飞快带上门,生怕眼角余光刮到一点他深情款款的模样。
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跳出了99+的未接电话,点开一看,都是南弦的。
上网看了几篇新闻报道,狮王岛的殒灭毫无征兆,但又似乎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哪怕过去一周,社交媒体上仍然讨论激烈。
【这么大的行动,策划了这么久,竟然也能让金辰屿那厮逃了,组织内部是不是有叛徒啊,无语。】
【楼上别什么都张口就来好吗?你知道为了这次行动牺牲了多少人吗?金家火力强劲,攻下狮王岛实属不易。光bb谁不会?你这么牛你发个金辰屿定位来啊!】
【虽然狮王岛打了个寂寞,但抓到金斐盛也不算亏吧,希望能赶快定罪,把他关到死。】
【我表哥当晚就在狮王岛上,不过他不是岛上的人,是去赌钱的游客。据他说当晚jc冲进来的时候,他差点都吓尿了,抱头蹲在墙边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差点腿都直不起来。不是我说,能不能考虑下平民的安全?行动前就不能疏散下游客吗?万一中枪了怎么办?】
【感恩所有在狮王岛行动中牺牲的、受伤的警员,感谢他们的付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和平安定的社会[祈祷]】
各种流言蜚语,满屏据说好像,越看越烦躁,索性丢开手机起身去书房找书看。
随便挑了本散文集,陷进柔软的懒人沙发里,看了一会儿,困意上涌,书本倒扣在胸前,渐渐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醒来,窗外已经日头西斜,看一眼时间,都要下午五点。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书本砸到地上,我迷迷瞪瞪就往楼下跑。
冉青庄右手肘部支着拐杖助步器,立在水池前,正用水壶接水。桌上摆着用塑料盒盛放的饭菜,还未动过,隐隐冒着热气。显然刚刚有人来送过饭了,还是冉青庄开的门……
“你怎么……怎么不叫我?”我上前夺过他手里的水壶,填满水后放回底座上加热。
“接完水本来打算上去叫你了。”他撑着助步器,在桌边坐下。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有什么事要叫我啊,你这样动来动去伤口不容易好。”我跟着来到桌边,替他掰开一次性筷子,递到他手边。
我知道他不习惯麻烦别人,但他手上一刀、腿上一刀怎么也是为我受的,于情于理,我照顾他都是应该的。
他没再说话,接过筷子,低头安静吃饭。
睡过一觉,那些被颠去的精气神似乎又回到他身上。一人一盒的米饭,我只能吃掉半盒,他一个人就吃了整一盒。米饭吃完了,他好像也只是吃了七分饱,仍然不停扫荡桌上剩下的一点菜,吃得格外香。
“不吃了?”他看了眼我那半盒饭,伸手讨要,“给我。”
我盯着自己沾了菜汁的饭,道:“我吃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专心夹菜,头也不抬地勾勾手指,示意我“来”,我只好将那吃剩的半盒饭都递给他。
仿佛秉持着吃得多睡得多就能好得快,自从能进食了,他的饭量越发大起来,比以前都要大得多。
风卷残云地将最后一点汤汁都吃完,他利落地收拾起桌上残局。
我忙让他坐下:“都说了让我来……”
将餐盒归进垃圾袋里,再丢到外头的垃圾桶,回来时,便见冉青庄拿着衣服往浴室走。
我立马有些头疼,向他跑过去。
“你做什么?”
他回头看我一眼,眼里满满的“你在问什么屁话”。
“洗澡。”他简明扼要丢下两个字,继续往浴室里走。
“你……你伤口不能沾水的。”我一把拉住他。
他转过身,看了看被我抓住的胳膊,又看看我,突然笑了:“那你说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薄薄的背心贴着皮肉,若隐若现地显出胸肌的轮廓,胳膊上残留着一些血痂和淤青,一只眼还带着未褪去的血色。虽说这几日因为受伤稍有清减,但绝不会有人将他与“脆弱”挂钩,相反,因为这些伤,他看起来更危险了。
我咽了口唾沫,踌躇片刻,顶着压力道:“你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擦擦?”
他垂眼看着我,微一挑眉,挣开我的手,转过了身。
我以为他不听我的,还欲再拽他衣服,就听他道:“去拿个凳子过来,澡可以不洗,但我必须洗头。”
手一下松开了,我在原地愣了几秒,跑去厨房拿了只塑料圆凳过来。
这小楼上下有两个浴室,上头的小一些,下头的那个大一些,不仅有淋浴,还有个大浴缸。
给冉青庄肩上披上毛巾,让他弯腰冲着浴缸。我挤了些洗发露在手心,轻柔地抹上他的发梢。
他的头发又粗又硬,浸了水都有些扎手。好像听说过,头发硬的人,脾气都不会太好。
“疼吗?”我问他。
“你可以再重一些。”
“我是问你的伤,你这个姿势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道:“不疼。”
虽然他说不疼,但我想了想,他是可以面不改色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人,疼了应该也是不会承认的。
未免压裂伤口,不管他疼不疼,我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速战速决替他洗完了头。
搓揉着他的湿发,本还想给他吹干,但他说自然干就好。近几天温度已经很高了,他这么短的头发应该很快就能干,我就没有勉强。
“要我给你擦身吗?”说着我动手去扯他下摆。
他乖乖让我脱去背心,背对着我,叫我给他擦一下够不到的后头就好。
覆着均匀肌肉的脊背新伤旧伤交错,青紫一片。我小心地擦拭着,回过神时,指尖已经颤抖地抚上肩胛骨下端,一大块刺目的淤痕。
骗人,这怎么可能不疼呢?
当初背上纹身的时候,那么细的针我都好疼的……
被我抚过的肌肉全都反应剧烈地绷紧起来,显出更清晰的轮廓线条。
“季柠……”冉青庄不胜其扰,蹙着眉回过身,捉住我的手腕,嗓音微哑着道,“只是让你擦背,别乱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62章他对你不好!
这就好比性骚扰被抓个现行。
我尴尬地挣了挣手,小声为自己辩解:“没有乱摸,我就是看看……”
他像是不太满意我的回答,一下子更紧地抓住我,往自己身前带了带。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条件反射地往相反的方向用力,脚下抗拒地不再往前。
他见扯不动我,看着我,没有继续使劲,过了会儿慢慢松开了手。
“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双唇嗫嚅着,本还想留下来帮忙,可一触到冉青庄那双格外深邃的眼眸,喉头便紧的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我将毛巾给他,讪讪地走了出去。
天气逐渐闷热,今天干了不少活儿,出了几轮汗,给冉青庄洗头时,裤子还弄湿了一些,我索性回二楼自己也洗了把澡。
换完清爽的衣物,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一眼便扫到床头柜上还在充电的手机。我一下定住脚步,远远地注视着它,有那么好几分钟都静止在那里,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陷入沉思。
既然不可斩断,为什么要拖拖拉拉?我还在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该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我之前做了一次小人,愧疚了八年,这次怎么也不能把愧疚带到地下去了。
林笙虽然不怎么样,但谁叫冉青庄喜欢?
要是冉青庄拿着戒指去找他,我就不相信他能拒绝。不可能的,不存在的,他想也不要想。
我憋屈不要紧,冉青庄高兴就行啊。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笔和纸。卧室找不到,还去书房找。找了一圈,终于在电脑桌的抽屉里找到一支圆珠笔和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撕下一页纸,点开手机通讯录,记下林笙的手机号码。写完了,我久久盯着那小片带着粉色花纹的纸,将它对折起来,拿在手里。
世人常说“死者为大”,这是站在活人的角度。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但就我一个快死的人来说,我觉得还是“生者为大”。
活着才有未来,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是死了,一捧黄土,一座孤坟,不会再有任何变化。
所以,我理应要为活着的人多想一想的。
我妈没了我,还有小妹,我给她们留了足够的钱,到小妹工作,没有大的波折,这些钱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她们彼此依靠,问题不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弦虽然婚姻不顺,但好在双亲俱在,年轻有为。我打算把我的琴留给他,随便他是自己用还是赠与有缘人,也算是一份宝贵的遗产。我死了,他或许会悲伤,但总会振作起来。
我的至亲不多,朋友寥寥,如此便算是大部分都照顾到了。只有冉青庄,只有他,让我很放心不下。
或许他压根不需要我的“放心不下”,但如果能在死前把他的终身大事也照顾一下……在他,能获得幸福,在我,能了却一桩心事,怎样都是不亏的。
下到一楼,见门开着,冉青庄不再屋里,我出去一看,发现他正坐外头石凳子上抽烟。
“你怎么伤没好就抽烟?”我抢了他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塞进裤兜,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淡淡瞥我一眼,不以为意道:“你没收吧,收走了我让陶念明天给我再送来。”
你能再送,我难道不能再收吗?
心里暗暗腹诽着,将手里的纸条递到他面前。
他看了眼上头的长串数字,不明所以,没接,只是徐徐吐出一口烟,用眼神示意我解释一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笙的手机号。”我说。
他整个人一怔,抽烟动作都停了,唯有嘴里的薄烟被气流带动着,仍旧生动灵活。
“我早就知道他回国了,他是新和医院的医生。”说着,我又将纸条往他眼前递了递。
他左手虽然受伤,手指却还能动弹,伸过来夹住那张纸片,看了两眼,放到桌上,问:“你早就知道他回国了?”
我心虚地垂下脸,不敢看他,点头道:“嗯。”
“你之前没有告诉我,现在又为什么要说?”
我仍是低着头不说话,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事认骂认罚的模样。
过了会儿,他沉声又问:“你想让我联系他?”
我盯着地上一片不知年头的枯叶,低低道:“在岛上,我们那是为了任务逢场作戏,是吊桥效应,我都知道,不会放在心上。当年是我不好,拆散了你们,现在你们好不容易重逢,这是老天做媒要你们再续前缘……你应该联系他的。”
静默许久,一直等不到冉青庄出声,鼻间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焦糊味,我一下抬起头,就见他将烟头按在那张纸片上,任高温一点点吞噬上头的电话号码。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他唇角勾起抹笑意,嘴上说着谢谢,眼底却平静无波,无端让我觉得寒冷。
然而只是一个对视,他便垂下眼皮,撑着助步器站起身,不再让我窥视他的情绪。
“但我和他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突然出现打扰他的生活,他应该也不想看到我。这样是最好的。也不是,就不要动不动再续前缘了吧。”说完,他掠过我,径直往屋里走去。
之后的几天,他都不太理睬我,好像是怪我多管闲事,同我生了气。
一早起来,厨房、卧室、院子里都找不到人,推开后门往车库一看,车不在了。打了个电话给今日值守的卫大吉,对方一听我是打探冉青庄去向,有些惊讶。
“他没说啊?老大一早送他去医院拆线了。”
“哦,好……”我讷讷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开始出神。
我这么操心是为了谁?没良心……
我算是明白有些个家长忙着帮子女张罗对象,结果遭到子女冷脸对待后那种委屈又失落的心情了。
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你好?难道是我要结婚吗?你不找对象,我死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
冉青庄虽然不是我的崽,但我现在俨然已经是一副慈父心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打断我的思绪。
一看来电,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名——兆丰。
“喂?”我按下接听键。
“季老师,没打扰到你吧?这两天有空吗?出来聚聚啊。”兆丰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这两天我倒是很空,也挺想跟他叙叙旧的,可是大榕村地处偏远,我又不好随便走动,怎么聚是个难题。
“大榕村?”想不到这在兆丰看来根本不是难题,“巧了,我今天正好在附近考察新项目呢,晚点我来找你?你把定位发我。”
虽说我确实想跟他临走前叙一下,但说来就来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而且……冉青庄是另一个难题。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我委婉提出。
“和对象一起呢?”
“不是,是……”
“那有啥关系?”他大咧咧地表示并不介意,“说好了啊,我大概12点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飞快挂了电话,最后也没听我把话说完。
哭笑不得地看着手机屏幕,想着要不要给他发条短信说一下,犹豫片刻,还是作罢。
算了,提了冉青庄就要提别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会儿直接带他去小饭馆坐坐吧,别跟冉青庄撞上就好。
看时间差不多,与卫大吉打了声招呼我就出门了。小饭馆在村里最繁华的一条小道上,与它并排的还有卫生所,五金店和一家修车铺,前头就是村子里标志性的大榕树。
小饭馆本身不大,还兼具小卖部的功能,柜台后头摆满了烟酒零食。
我进到饭馆里,卫大吉就在外头榕树下蹲着,看老头们下棋。随便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过了半个多小时,兆丰也到了。头发比之前见到的时候长了不少,颜色掉的差不多了,下半截显得有些枯黄,上半截则是新长出来的黑发。
他一坐下就叫来伙计,点了不少的菜,还要了酒,说要和我不醉不归。
“你怎么住在这里?隐居啊?”他环顾着四周问。
伙计很快上来两瓶冒着冷气的啤酒,我替兆丰满上,开玩笑道:“采风。”
“采风?你拉大提琴也要采风哦?”他笑着,明显地不信。
菜陆陆续续上来,我们边吃边聊,聊补课那会儿的事,也聊他后来考上专科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崇海打拼多年,存了一些钱,明年想买套房,在这里安居下来。
周辰亦继承了父母的饭店,去年结了婚,今年老婆孩子都怀上了。在博城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直说要减肥,但还是一年更比一年胖。
“你记不记得当年那个你们学校的……”聊高兴了,兆丰一杯接一杯下去,人就有些微醺,“打架特别厉害,差点还跟我打起来那个……叫啥来着……冉啥……”
我虽然也喝了点,但一直很节制,只是面颊微烫的程度,大脑还很清醒,是以一下子就猜出他说的谁。
“冉青庄。”我笑着道。
“对,对,冉青庄!就是他……”
说话间,兆丰背后的玻璃门从外头被人缓缓推开,冉青庄撑着助步器走进来,本来直直走向柜台的脚步,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下意识一顿,往这边看来。
而我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隔着兆丰,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他真不是东西,他对你不好!”兆丰义正言辞道。
第63章他是不是比我重要?
这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抓包现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青庄虽然左手仍缠着一圈绷带,但看起来比之前要轻巧灵活许多。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上原本纹身的地方贴了一块纱布,跟受伤了似的。
“一包玉溪……”冉青庄视线看着这边,嘴里对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说道。
面对巨型猛兽时,无论心里怎样胆怯尖叫,起码表面上要作出一幅游刃有余,与他势均力敌的模样。不能移开目光,不能转身逃跑,不然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与冉青庄对视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以上文字,此后我便一直维持着看向他的姿势,仿佛忽然被人点了穴。
“季柠?”兆丰见我久久不应,又一直呆傻地看向他身后,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去。
然后,他就也看到了冉青庄,并且认出了对方。
背脊一僵,兆丰很快转回来,边用手掌敲打自己脑门,边惊恐地说道:“我擦,我出现幻觉了!”
我冲他笑笑,虚弱道:“不是幻觉。”
“啊?”兆丰抬起头,一脸茫然,“可是……”
冉青庄买完了烟,朝这边缓步走过来,而随着他的靠近,我的背不断弯曲,脸都要凑到碗里。
恍惚间,仿佛历史重演,魂穿八年前被他抓到我给兆丰补课的那一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久不见,兆丰。”他在我们桌边停下,准确叫出兆丰的名字。
“冉、冉青庄?真是你啊?我他妈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兆丰终于回过味儿来,“等等,季柠你说的同居对象不会是……你们住一起?!”他震惊不已。
我稍稍抬起脸,含糊地点头。
随后,冉青庄与兆丰二人便陷入到了在外遇到老熟人时,常常会触发的经典对话中。
“在吃饭吗?”
“……啊,是啊,你吃了吗?”
“还没。”
“不然……一起?”
冉青庄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看着我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不会,加一个人也热闹些!”兆丰抬手叫来伙计添加餐具,我默默不语地自觉让出座位,往里头挪了挪。
冉青庄不再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季柠早点不说,要不然就叫上你了。”兆丰拿起酒瓶给冉青庄倒酒,话语间全是社会人的圆滑,“他可能也是怕我们尴尬,但以前的事是以前的,都多少年了,早就过去了。男人嘛,说开了都是好兄弟,是吧?”说罢端起自己的酒杯,要与冉青庄碰杯。
不得不说兆丰也是成长了不少,都能面不改色说瞎话了,仿佛刚说人家不是东西的不是他一样。
“是,以前是以前,说开了都是好兄弟。”冉青庄与他碰了碰杯,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见他喝得这么猛,我在桌子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劝道:“你伤还没好呢,少喝一点吧?”
冉青庄看了我一眼,我手一抖,松开了他的衣服。他放下杯子,给兆丰满上酒,又给自己满上,但这次喝得很慢,每次都是一小口。
“你这是怎么搞的?”两杯酒化解了彼此间的过节,兆丰本也是个活泼外向的性格,马上不见外地打探起冉青庄一身伤的由来。
“从楼梯上摔下来摔的。”冉青庄眼也不眨地骗人,“不是什么大伤,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你还真是多灾多难,从以前就老进医院。”
惊吓褪去,酒意便又涌上来,加上兆丰一杯杯的始终没停过,醉得也就更快了。聊着聊着,前一刻还在说自己工作,后一刻毫无预兆跳跃到学生时代。
“你那会儿贴狗皮膏药被我发现,算是我运气,不然你也不会给我补课,我也不能考上大学……”他打了个酒嗝,举杯要敬我。
“你少喝些吧,都开始说胡话了。”我意思意思咪了一小口,表面尚还能维持云淡风轻,心里却有些怕他说着说着把当年的事抖落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再说那些,不过平添烦恼,毫无意义。
“季柠真是特别好的一个人。”他撑着自己下巴,神色迷离,一根食指摇摇晃晃点着冉青庄,道,“你真不是东西,当初季柠一听高伟要揍你,飞地就过去了……你看他对你多好,你再看你自己怎么对他的?你没有心!”
刚还夸他成长了,结果几杯啤酒下肚就原形毕露。这样的酒品他竟然也敢喝这么多?
冉青庄闻言杯子举到半空,眯眼看向我:“那天你也在?”
“啊?”他的注视魄力十足,好似能穿透人心,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才没胆怯地移开视线。
“哦哦,是那个!我想起来了……”我作出恍然大悟状,“那天我没赶上。”
“你还要打他!你不配得到他的友情!你有本事跟我打啊,谁怕你啊!”兆丰继续说着醉话,情绪激动起来,手指往冉青庄面前挑衅地勾了勾。
卧底五年,冉青庄的脾气收敛许多,能忍常人不能忍,但面对兆丰探到鼻前的这根手指,他并没有很想忍。
五指收紧,握着那根手指用力往下,兆丰“哎呦”一声,脸上显出一点痛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连忙去掰冉青庄的手。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兆丰叫得更大声了,致使店里另一桌客人频频往这边看来。
怕冉青庄一冲动真把兆丰手指给掰断了,我急起来,拍了桌子,语气也不免严厉几分。
“冉青庄!”
他一下松开力道,兆丰满脸痛楚地缩回手,捂着食指在那儿直抽气。我想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刚起身,冉青庄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抓着我,又什么也不说,只是仰头望住我。
“我去看看他……”语气软和下来,见他没有反对,我挣开他的手,蹲到兆丰身边,询问他的情况。
“啊?我没事啊。”兆丰不解地抬头,完全是记吃不记打的傻样,“我们俩闹着玩呢,季柠你干嘛这么严肃?”他勾着我的肩,几乎要跟我额头碰额头。
我往后仰了仰,这边才松一口气,那边冉青庄撑着桌子站起身,在我和兆丰头上投下一道阴影。
他本来就高大,又长得一副冷冰冰、凶巴巴的样貌,没什么表情地从上俯视下来时,便格外得有压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一激灵,就听他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不再看我,拄着助步器,擦过我身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欸?这就走啦?酒都还没喝完耶?”
兆丰屁股离凳,一副要去追的模样,我牢牢拉住他,把酒瓶里剩下那点酒全都倒进吃剩的菜里。
“行了别喝了,我叫车送你回去。”
冉青庄走了,兆丰醉了,我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买完单,我扶着兆丰东倒西歪地出了小饭馆,卫大吉见状远远跑过来,帮了把手。
叫的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我送兆丰坐上后排,随后挥手与他道了别。
回到住处,一进门就见冉青庄正靠在石桌旁抽烟,小小的院子满是缭绕的白雾,味道呛人。
想着好歹两个都是我朋友,朋友和朋友闹了矛盾,我这个中间人怎么也要调和一下的。
踌躇着,我主动走过去,道:“兆丰喝醉了,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别放在心上。”
他用左手夹烟,右手翻着花样地把玩着自己新买的打火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吗?”
我一愣:“预防……合联集团的余孽报复?”
烟雾上行,将他笼罩其下,幽暗的瞳仁仿佛也沾染了一点灰蒙,显得冷冽异常。
“那你还带别人过来?就这么信任他,迫不及待要见到他吗?”
卫大吉没有阻止,加上就在村子里,兆丰又是知根知底的,我以为不要紧,经他这样一说,我也吓一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我,我不知道你们会撞上,而且……而且我也没想往家里带。”在他的逼视下,我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要轻若蚊吟,“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或许是见我认错态度良好,听了我的话,他眼里冷色稍有和缓,但眨眼间又覆上更厚的寒冰。
“你们一直有联系。”
他语气笃定,仿佛看过我和兆丰的聊天记录。
“没有,就……不久前才重新遇上的,今天他才联系我……”我大概说了下和兆丰重遇的过程。
他点点头:“哦,你们好不容易重逢,这是老天做媒要你们再续前缘,你应该联系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觉得这话耳熟,一回忆,想起是之前给他林笙手机号时我自己说的。
他竟然也会拿话刺我?
知道他这是说反话,其实还是在怪我私自联系兆丰,但因为我有错在先,也只好乖乖任他刺。
低垂着头,我又说了遍:“对不起,我错了……”态度诚恳,心口如一。
半晌无话,我偷偷抬眼看他,见他视线落在别的地方,脸虽然还是很黑,但像是也没什么要盘问的了,就想悄悄溜走。
指尖才触上门板,身后便再次响起冉青庄的声音。
“季柠,你当年为什么要给他补课?”
我紧张地浑身一颤,稀里糊涂发了张好人卡:“……他人不错。”
身后静了片刻。
“不错?不错到你宁可跟我闹翻也要给他补课,那是真的不错。”他极短促地笑了声,顿了顿,语气微沉地问我,“季柠,在你心里,他是不是比我重要?”
第64章我怎么变娇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岛上,那会儿我记忆缺失,对冉青庄爱而不自知,做了许多披着赎罪外衣,实则一往情深的事,没有一点悬念的把自己的内心暴露了个干净。
冉青庄起初一直拒绝我,也再三警告我不要对他心存妄想,直到我掺和进他的任务。
那时候他对我到底是感动多一点,还是吊桥效应多一点,亦或两者都有,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我觉得连他自己可能也分不清。
然而这种突兀的激情,注定无法长久。如此一想,这些天他的冷漠或许也不是因为怪我多管闲事,只是错位的情感归位,形似爱情的东西不见了。他在慢慢恢复理智,重新拉开与我的距离。
但就跟许多心理上的疾病一样,治愈需要时间,也需要一点机缘,不能刺激,一刺激就容易反复。
本来,他已经走过桥的大半,要是没意外,估摸着再十天半个月便能彻底走出这座摇摇欲坠的桥。结果偏偏这时候,杀出个兆咬金,拦在桥头,一脚把他踹回了桥当中。
危桥再起波澜。我到底为什么弃他选了兆丰?在我心里是不是兆丰比他重要?这些问题,源于八年前的心病,也源于那点仅剩的、虚妄的错觉。
兆丰跟冉青庄比有没有可比性?
我对兆丰并无意见,也很尊重他,可他跟冉青庄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但我能不能就这么承认?
不能。当然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我握着门把,背对着冉青庄道:“你和他都是我的朋友,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在我心里,你们是一样的。”
身后又是一静。
“我和他是一样的……”冉青庄喃喃着,嗤笑一声,像是觉得可笑,又像是无法接受我将兆丰与他并列。
我忍着回头的冲动,咬牙道:“是,都一样的,为你做的事,我也会为他做。”说完推开门快步进屋,一口气跑上了楼,生怕冉青庄还要追根问底,问些我难以作答的问题。
自此以后,我与冉青庄的关系就更冷淡了,除了吃饭碰不到一块儿。有时候为了与我不坐在一张桌上,他还会在餐前故意出去抽烟,等我用完了餐再回屋。
撕裂与他的联系,远比我想象的更痛苦。
心脏上生出的,原本与冉青庄相连的那根线,现在连着皮肉,鲜血淋漓的被拔去了。那里缺少了一块,持续地疼痛着,伤口一天更比一天恶化。
无时无刻,我都在压抑自己,不去看他,不去碰触他,不去在乎他。有那么几个瞬间,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的时候,甚至会期盼最后一刻的来临。
是不是死了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赶紧的吧,我太累了,也太疼了。
夏日一场骤雨过后,滚烫的大地终于得以降温,体感也舒适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霜在傍晚时分来到大榕村,踏着半干的水迹,按响了小楼的门铃。
她与冉青庄坐在餐桌边谈话,我就在后头给他们烧水沏茶。
这次来,严霜带来了合联集团一案的最新消息。
经过一系列的劝说,金夫人目前已经同意做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来换取与儿子的平静生活。
区可岚搭上了国外臭名昭著的黑手党家族,放话谁能替她母亲报仇,谁就能获得一百万美金的酬劳。
金辰屿还在追捕中,线索一直有,但他非常狡猾,在一个地方不会停留超过三天,往往查到一个落脚点冲过去围捕,他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而就像耍着人玩一样,这种事一再发生,周而复始,叫警方恨得牙痒。
“局长会为你授勋,仪式不对外,不公开。等开庭你做完证,案子了结,我们会给你新的身份,新的名字……”
将沏好的茶一杯给严霜,一杯给冉青庄,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他不能……回去继续当警察吗?”
严霜谢过我,耐心解释道:“那太危险,目标也太大了。虽然对外,我们宣称老幺已经死了,但一旦开庭,消息就会走漏。背叛社团,出卖兄弟,这是犯了大忌,哪怕不是合联集团的人,也能得而诛之。”
我怔然地听完,去看冉青庄的脸。他垂着眼,盯着茶杯中悬浮的茶叶,面色平静,毫无反应,显然早就知晓不光是现在,就算很久的以后,自己也会一直持续这样的生活。离群索居,受人保护。
这是铲除金家这棵庞然大树必须付出的代价,想来在成为卧底前,他已经将这些想得很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光是冉青庄,我们也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同时会派人在暗处保护你的家人。”可能想安慰我,严霜道,“你相对好一些,只要不想与坂本信袁结仇,道上的人就不会主动招惹你。”
纹身竟成了保命符。那我要是一直和冉青庄在一起,是不是也能替他挡一些灾?
可我马上要死了,死了这张皮也就没有价值了。
我心事重重地离开餐厅,瞥见厨房里的刀架,脑海里阴暗地生出一些血腥可怕的念头。
能不能我死了……但纹身留下?
停停停,不行,这也太变态了。我甩甩头,将还没成型的念头甩出脑海。
就算我愿意冉青庄也不能愿意,我想什么呢。
晚饭前严霜就走了,我与冉青庄一道将她送到门口。
“对了,过几天主诉检察官会过来,我等会儿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记得接他电话。”她叮嘱冉青庄。
“叫什么?”冉青庄问。
她打开车门上车,想了想道:“傅慈。你可以在网上查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自主“啊”了一声,冉青庄看向我:“你认识?”
我连忙摆手:“没,不算认识,就是在医院里见过两回。”
这也太巧了。
晚上我偷偷上网查了查,还真查到了傅慈的相关信息。
罪恶克星,悲剧检察官,身残志坚,浴火重生……都是网上对他的标签。
傅慈从小患有心脏疾病,身体虚弱,但凭着惊人的毅力,仍旧完成了学业,成了一名优秀的检察官。他对罪犯从不手软,总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七年,虽然有波折,但事业顺利,爱情美满,也算是过着令人称羡的生活。
但就在他二十七岁那年,一切朝着最坏的方向策马狂奔。由于拒绝了犯人的贿赂,他被人在车子里动了手脚。未婚妻开着他的车出了意外,命救回来了,人却再也没醒过来。
十年后,未婚妻死于多器官衰竭,基于她意识清醒时签下的器官捐献协议,医生将她的心脏给了傅慈。
十年浴火,一朝重生。去年一整年傅慈都在医院休养,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回归,上头便将金斐盛的案子交给了他,足见对他的期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无论冉青庄还是傅慈,一个个真是硬骨头。似乎……就算失去再多,也不会动摇他们仗节死义的决心。
看了傅慈的相关报道,我心绪难平,有点睡不着,就想下楼倒水喝。
一到楼下,没想到冉青庄也没睡,正裸着上身在客厅中央做俯卧撑。不知道已经做了多久,满背的细汗密密覆在他麦色的皮肤上,再顺着肌肉起伏凝结成更大滴的汗水坠到地上。
感觉喉咙更干了。
我舔了舔唇,转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事先冰的凉水,大口大口灌下肚,喝了整整一杯,才像是压下了一点心里头乱窜的邪火。
门边传来响动,我握着杯子看过去,冉青庄做完俯卧撑进来了。
他往我这边走过来,热气腾腾的,鬓角发根全都是汗,朝我伸出了手。我僵硬地定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直到那手越过我,去够料理台上的玻璃水壶。
“还喝吗?”他问我。
凑得近了,我甚至能看到他勃颈处随着呼吸起伏不断隐没又浮现的细长脉络,再凑得近一些,应该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了。
“不喝了。”
我才说完,杯子就被他夺走。毫不顾忌地,就着我那杯子,他一连喝了两大杯冰水,直接将壶里的水都喝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天我要去一趟医院。”喝完了,他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水道。
我看了眼他脖颈处还留有一点黑色痕迹的纹身残留,道:“去洗纹身?”
数字纹身是合联集团的标志,他都已经不做卧底了,留着没用,看了还糟心,再说这个纹身对他隐秘行踪也很不利,是应该早点去掉的。
“0417,这四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我有些好奇。
冉青庄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杯子道:“是我加入他们的日期。每天照镜子,这个数字都在提醒我,我不属于他们,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从那一天起,他成了金家的走狗,戴上了属于金家的项圈。而这个日期,是他给自己项圈上通的电。每天看着,每天警醒着,确保自己永远清醒,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之前,他是谁,他为了什么来到狮王岛。
“我会去找林笙。”冉青庄关了水,将杯子轻轻放到一边,“会请他吃饭,和他聊天,跟他……再续前缘。”
厨房没开灯,只是靠着客厅的一点灯光照亮,显得昏暗难明。
“你觉得怎么样?”
我眼前一花,往后跌了一步,靠住料理台。发病发的不是时候,我一下子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很好啊……”我陷在黑暗里,耳边嗡嗡的,显得声音很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他终于明白过来,谁是蚊子血,谁是朱砂痣。这座桥,到底是只剩下我一人。
这很好,特别好。他能“康复”,我也为他高兴。
“你真这么觉得?”
手指紧紧抠着身后的台面,我勾起唇角,用力点头:“嗯。”
黑暗里不再传来对方的任何声音,片刻后,沉而疾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离开了厨房,很快,浴室方向传来响亮的关门声。
我静静站了片刻,眼睛还是看不见,只好摸索着走出厨房。我不适应黑暗,走得很艰难,走到门口时还不小心被高出来一点的门槛石绊了一跤。
好疼啊。
我坐在地上,捂着被磕到的掌心,怀疑是不是骨折了,疼得差点掉了眼泪。
所幸没过多久,眼前一点点出现光感,很快我又恢复了视力。
再一看掌心,只是挫破点皮,连血都没流一滴。
我怎么变娇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吸吸鼻子,我从地上爬起来,看一眼传出水声的浴室,默默上了楼。
第65章我为什么一定要当好人
车库的卷帘启动时,会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这个声音在二楼也能听到。
我本来睡得浅,听到响动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
他走了。
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八点。
这注定是难熬的一天。
吃完早餐,我练了一上午的琴,下午实在无所事事,开始清理庭院。
枯败的植物拔出来丢到一边,角角落落的灰尘垃圾扫干净再用拖把拖了一遍,石桌石凳擦得光可鉴人。
打扫完毕,院子虽然还是冷清,却不至于显得萧瑟。
将大袋垃圾丢到外头垃圾桶里,伸着筋骨回到院子,坐到桌边,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吹着徐徐夏风,虽然又热又累,但也算惬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一颗黄色小球由门外滚进院子里,滴溜溜到了我脚边。我低头看了眼,将其捡了起来。
小球表面光滑,充满弹性,拍了两下,弹得还挺高。
扒着院门,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探头探脑往里头看,黑而亮的大眼睛怯怯盯着我,欲言又止。
“这是你的吗?”
我一跟他说话,他就将脑袋缩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又一点一点探出来。
好像只小蜗牛啊。
我举着小球伸过去,示意要还给他。
“来,还给你。”
他踌躇着,两只手不断揪扯着下摆,小心翼翼往我跟前挪。我也不催他,任他缓慢而谨慎地靠近。
好不容易走到我面前,他没有先去接球,而是小声地与我道了谢:“谢谢。”说罢不等我反应,飞速夺了球转身就跑,跟有头大老虎在后头追他似的。
我收回手,哑然失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是两个孩子年龄相近,又都长得白白胖胖的关系,望着小男孩离去的方向,我不由自主想到了金元宝。
此生恐怕是无法再相见了,只希望他跟着金夫人能过上远离纷争、太太平平的日子,健康平安的长大,不要走上父兄的老路。
冉青庄一直到夜里也没回来,我擦着琴,留意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始终没收到任何信息。
身为同住人,在外头过夜好歹要打个电话回来吧?我也体谅他们久别重逢心情激动,但现在特殊时期,这样长时间的没有音讯,难免要让人担心。
不然……发个信息问问陶念?
正这样想着,楼下传来卷帘升起的动静。我一下挺直了腰背,竖着耳朵细心分辨。
陆续传来汽车引擎声以及开门声。
回来了?
放下琴,我蹑手蹑脚开了卧室门往楼下看去,客厅里没亮灯,但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
听了片刻,确认是冉青庄回来了,刚要拉上门回屋里,楼下猝然响起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
冉青庄手上和脚上的伤虽然痊愈了,但毕竟是贯穿伤,仍需要长时间的复建才能恢复如初。我怕他是不是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摔倒了,一个箭步便冲下了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楼下一看,冉青庄的确撞坏了东西,是一只装饰花瓶。原本摆放在靠墙的边桌上的,现在成了一滩碎玻璃渣。冉青庄摇摇晃晃撑着桌子,花瓶的残尸就在他脚下,眼看就要毫无所觉地一脚踩下。
“别踩别踩!”我忙过去拦住他,走得近了,才闻见他身上满是酒气。
他进屋时没有开灯,此时视物,便全凭室外一点月色以及路边的几盏路灯照拂。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手下火烫的肌肤,以及耳边含糊的笑声,猜测他应该醉得厉害。
陶念怎么就这样放他一个人进来了?
我心里嘀咕着,架起他胳膊,往他房间带。
成年男子本就沉重,更何况冉青庄这样高大。好不容易给他扶到床边,放下他时,由于他手臂始终勾着我的肩,一下子就把我带倒了。
我摔在他身上,摔得结结实实,面颊贴着前胸,鼻子被硬邦邦的肌肉撞得发酸。
晕头晕脑间,听到身下人闷哼一声,像是被压疼了。
我慌忙撑起身查看对方的情况,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压到哪儿了?”
有些粗糙的手掌抚上侧脸,沙哑着嗓音,冉青庄用手指一寸寸描摹我的五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肌肤相触的瞬间,喉咙里几乎要忍不住发出喟叹。我任他抚过自己的眉眼、鼻尖,下意识地往他手边蹭去。
“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他的动作逐渐带上一丝没有头绪的焦灼,拇指按压着我的唇峰,似乎急切地想要探寻什么,又不得其门儿。
他认错人了。
终于找着了门道,指尖挤进唇缝间,冉青庄祈求般地命令道:“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一定是把我认成了林笙。
他去见了他,和他喝了酒,现在醉醺醺回来了,看谁都是他的心上人。
这些话根本不是对我说的。
一想到这些可能,胃里就像吞了块铁,又沉又冷,让我只想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干呕。
为什么他总是看不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闭上双眼,睫毛不住颤抖着,我的心仿佛裂成了两半。一半卑劣自私,贪恋着冉青庄的温度,不愿就此放手;另一半善良理智,告诉我这都是不对的,我必须放手,不然要铸成大错。
拇指撬开齿关,按揉我的舌尖。他昂起身,捧住我的脸,亲吻我颤动的眼皮。
“别怕我……”湿热的舌舔去眼尾溢出的泪花,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让人上瘾的毒,每当心里头善良的那半说动了我,他的声音便来为卑劣的那半加法加码,拖着我更往深渊里头坠。
别继续了别继续了,站起来转身离开,就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兴许是仍心存一丝侥幸,我往后仰了仰身体,挣脱开他的手,明知道不该问,还是颤声问了:“冉青庄,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幻想中。
“别再离开我……”他不肯罢休地追上来,摸索着按住我的后颈,吻在我的喉结上。
牙齿研磨着,不至于真的咬伤,但也绝不算轻柔,他在我身上各处点火,让我心中的天平渐渐发生倾斜。
他醉了,把我认错了,我要是继续,任凭错误发展下去,就是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乘人之危……
我妈从小告诫我们,要做好人,行好事。乘人之危,必定不算是好人好事。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当好人?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黑暗的念头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为什么不能卑劣?为什么不能自私?凭什么别人可以我不行?
我都要死了我忍什么?当什么正人君子?
是他先认错人的,都是他的错。
我这么痛,我这么痛……
这段日子压抑的痛苦与忿恨,火山爆发一样喷发。
五指插进冉青庄汗湿的发里,强硬地将他扯离自己的脖子。他微张着唇,呼吸急促,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
按着胸口,将他按回床里,他还想起来,我直接骑在他腰间,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要得到他。
我要得到他。
脑海里疯狂盘旋的,唯有这五个字。
哪怕做一个小人,哪怕万劫不复,我也要得到他!
第66章你就是那只可怜的白天鹅
从教室窗户望下去,冉青庄带笑的脸;篮球场上矫健的身姿;空荡教室内,托着下巴发呆;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满是镜子的舞厅里,投影出的高大身影;教我开枪时,背脊抵着的,坚实的胸膛……
我不确定这能不能叫做梦,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冉青庄,不同时期的他,不同场景的他,最后画面定格在他对金辰屿说,用三刀换我的命。
一刀扎透掌心,我的心脏紧缩起来,猛地从浅睡眠中惊醒。
窗帘缝隙中透进来一点明亮的光,能听到外头响亮的鸟鸣,我眨了眨眼,心跳因梦到的内容久久无法平复。
缓缓撑起身,薄被从肩头滑落,四周扫视一圈,记忆慢慢复苏,开始想起自己干的好事。
我捂住脸,从头顶到脚底心都在发烫,整个羞愧不已,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柠,你真的是老季家的种,纯的!等下去了跟老季也算是有共同话题了。
冉青庄不在屋子里,身旁床铺没有余温,不知道是不是醒来看到我刺激太大一气之下走了。
身上除了睡觉闷出来的些微细汗,腹部腿间都很清爽,床单也换过了,应该是冉青庄酒醒后做的清理。
他竟然还给我做清理?
我一个乘人之危的,他不恶心得打我一顿出气就算了,竟然还给我做了清理……这样一对比,显得我越发不堪了。
我可真是个人渣啊。
捡了放在床尾的衣服穿上,我双腿虚软地下了床,没走几步,小腿肚开始打颤。
扶着墙走出卧室,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地上还残留着昨晚那只玻璃花瓶的残渣,仍然不见冉青庄的踪影。
他该不会真的走了吧?要走也是我走啊,我去医院看看脑子,看是不是更严重了,不然怎么能做出这么没人性的事?
从厨房搬来垃圾桶,小心捡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太过于沉溺自己的思绪,连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人都没察觉。
“小心弄伤你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一抖,一大块玻璃碎片从指尖滑落,砸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几块。我尚在怔愣中,身体便被人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到了一旁的边桌上。
冉青庄好好站在我面前,手上没有行李,脸上也没有控诉的泪水。
他抽过两张纸巾,一点点将地上的碎玻璃渣捏住了团进纸巾,丢入了垃圾桶。
我呆呆看着他,一时都忘了从桌子上下去。
他清理完了玻璃渣,抬头见我还坐在上头,有些诧异:“下不来?”
他态度这么自然,要不是我现在腰腿还疼着,花瓶也确实打碎了,都要怀疑昨天喝醉的是不是我。
“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勾住他的脖颈,任他揽着我的腰将我从桌子上抱了下来。
放我到地上,他没有即刻松开手,而是隔着t恤揉了揉我的侧腰:“洗床单,天台上晾衣服。”
腰本来就酸痛,被他一揉膝盖越发软得根面条似的,站都站不住。我只好靠在他身上,双手攀附着他,仰起头与他说话。
“你要是气不过想打我一顿,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他手上动作一顿,面色古怪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要烧起来,烧得我眼底都微微发热,颤着指尖,我垂下眼,难以启齿道:“就是……我……我知道你认错了人,但我……没经受住诱惑……这样,你打我一顿吧,昨晚的事我保证不说出去……晚上我搬去和陶念他们一起……你看,你看怎么样?”
腰上的力道陡然增加,使我整个腰腹都牢牢地贴着冉青庄,不留一丝空隙。
“季柠,你昨晚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多少?
前头都是记得的,包括相互摩擦,再是利用摩擦所得进一步探索人体极限。因为初始真的又涩又疼,所以印象也就格外深刻。
后头老实说记忆便有些断断续续了,很多时候脑子都一片空白,完全陷于肉体的快乐,没办法集中思想。
“记得几次?”见我久久不答,冉青庄又接着问。
什么几次?
我不解地抬头,冉青庄紧拧着眉,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道:“一次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觉得点头的话,他会更生气,便只是嗫嚅着发出无意义的“呃”和“啊”,尴尬地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他松开环在我腰间的手,扯下我的胳膊,拉开彼此距离打量我:“所以你是打算让我打你一顿,之后就两不相欠了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目光太锐利,我简直不能与他对视。
“你想多打两顿……也不是不可以。”我甚至可以递上皮带让他打。
他嗤笑一声:“你想得倒很美。”
听他这样说,我越发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做的事确实没办法用打一顿来解决,太恶劣了,打死也不为过。是我没有把持住,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活该……
冉青庄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气急败坏道:“季柠,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呢?啊?昨天还在床上说喜欢我,让我不要喜欢别人,今天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
我说喜欢他,让他不要喜欢别人?
我说过吗?回忆了下,记不清了,但应该是说过的,男人嘛,那种时候真的什么话都往外说……等等,昨天喝醉的是他不是我,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他却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想到一个惊悚的可能,睁大眼道:“你昨天没喝醉?”
他唇边勾着笑,理直气壮地回我:“我有说过我喝醉了吗?”
巨大的信息量使我本就不大灵光的大脑雪上加霜,我瞬间就宕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就在我陷入到对人生的怀疑时,外头的门铃响了起来。
冉青庄与我对视一眼,松开手,走过去开门。
傅慈提着个公文包,衣冠楚楚立在门口,比上次我见到他时气色又好了不少,只是表情仍然森冷而阴沉,配上他象牙白的肤色,简直像只终年不见阳光,极度厌恶人类的吸血鬼。
“你好,我是傅慈,金斐盛一案的主诉检察官,之前有打电话联系过你。”
没有人动。
我和冉青庄望着他的身后,而他身后的人也看着我们,彼此都有些震惊。
傅慈觉察出异样,回头看了眼林笙,向我们介绍道:“我的身体不太好,这是我的随行医生,姓林名笙。我们对他做了详尽的背景调查,签了保密协议,他是可以信任的。”他顿了顿,“但我猜,你们在意的不是这个。”
林笙一袭淡蓝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脸上笑意一点点褪去,道:“我在门外等你。”
检察官是傅慈,而林笙作为他的医生竟然也来到了安全屋。我、冉青庄、林笙,虽然我们各自已经见过,但三个人共同身处同一屋檐下,多少还是有些突然。加上昨晚我才和冉青庄睡了,而睡之前,冉青庄又刚好跟林笙吃了饭……我又开始头痛了。
“进来吧。”冉青庄侧过身,让傅慈进屋,没有招呼林笙,但也没有关门。
冉青庄与傅慈在餐桌旁坐下,我替他们分别倒了凉茶和凉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青庄疑惑地看我一眼,我解释道:“心脏不好不能喝浓茶。”
高中时他奶奶心脏不好,我有查过资料,记不得全部了,但这条还有些印象。
傅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谢谢,我的心脏已经好了,不过我现在在服用免疫抑制剂,确实要保证饮食清淡。”
外面日头火辣辣的,也没个遮凉的地方,林笙坐在外头的石凳上,一个人自顾玩着手机,不一会儿后背的衣料便湿了大块。
本来没想管他,但他和傅慈好歹也是客人,眼看他的汗越出越厉害,怕他中暑,我拿了杯凉茶去到院子,用指背推到他面前。
他缓缓抬起头,白皙的面皮上泛起潮红,鼻尖上全是汗水。
“为什么不进去?”我问,“昨天才见过不是吗?”
我猜测他是想要在傅慈面前撇清和别的男人的关系,心里越发为冉青庄感到不值。
林笙看着我,忽然笑了:“我和谁见过?”
“冉青庄。”我蹙了蹙眉,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
“啊……你是指,他让人转交给我的戒指?昨天服务台说有人捡到了我的戒指,我一看,是当年送给冉青庄的那枚,但我确实和他没有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我一怔。
他们昨天没见过?
“他把戒指还给我,应该是知道当年的事了吧,那我进去不是讨嫌……”他注视着我的表情,忽地一顿,看外星人一样看我,“你们不会到现在还没说开吧?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季柠?你在等我把他抢回去吗?”
他将手机往桌上一丢,道:“知道当年为什么我能追到他吗?因为他以为送早饭的是我,追查出虐狗凶手的是我,在医院里彻夜照顾他的是我,为他剪那本愚蠢的心脏病人看护手册的是我。”
“季柠,你应该看过《天鹅湖》吧?白天鹅先与王子相爱,但黑天鹅却伪装成她的样子参加舞会,致使王子对错误的人发下爱的誓言。你就是那只可怜的白天鹅。”
“现在你在干什么?自以为是地为我和冉青庄牵线搭桥?你真的是少恶心了。我只是被送出国,不是被送去坐牢,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机会联系他吗?”他沉下脸,冷声道,“别把你不要的东西塞给我,我又不是垃圾桶。”
端起冰水泼到他脸上,瞬间打湿他的头脸。要不是冉青庄他们在里面,我真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我忍痛滴血地把冉青庄送到他面前,他竟然说那是我不要的东西?
“像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孤独终老。”我怎么会觉得可以把冉青庄托付给他?我真的脑子病糊涂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笙低头扫了眼自己透出肤色的前襟,吃吃笑起来:“终于不装了啊季柠?你现在比刚刚有意思多了。”
我拿起杯子,压着怒火转身进屋,一开门,差点撞上冉青庄。他像堵墙一样档在那里,脸黑得吓人,也不知听了多久。
第67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
“你,你怎么出来了?”我将杯子往身后藏了藏,有些心虚。
冉青庄没有回我,抬手朝林笙抛出一枚黑影:“傅检让你去车上等他。”
林笙轻松接住,抄了把湿淋淋的头发,露出光洁额头,笑道:“我先太阳底下晾晾。”
冉青庄对他狼狈的模样视若无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扯着我的胳膊进了屋。
躲进阴凉里,吹着空调风,身上顿时凉爽不少,因林笙掀起的恼怒也不由平息下来。
“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他拿走我手里的杯子,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往楼上推。
我迟疑地回头,想问他刚刚听到多少,又觉得这问法就很不高明,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思索再三,还是作罢,朝他点点头,独自上了楼。
好累啊。我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不已,特别是腰,都快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没睡好,加上身体实在疲惫,很快我又昏昏欲睡。而就在我即将睡着之际,突然想到件事,挣扎着翻出手机给陶念打去电话。
陶念今天并不轮值,接到我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
我问他冉青庄昨天是不是去了医院,他说是,我又问他晚上冉青庄和谁喝了酒,他开始有点顾虑,不愿意多说冉青庄的隐私。
我一想也对,就没勉强他,折中了下,转而问他回来时冉青庄是不是醉得厉害。
“他醉了吗?”陶念愕然万分,“完全没看出来啊。”
好了,可以确定冉青庄是故意做戏诈我了,他不仅没去见林笙,也压根就没醉。
我以为自己就挺无耻了,想不到冉青庄比我还无耻。
结束与陶念的通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有些难以回神。从昨天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就这么急促而迅猛地砸向我,丝毫不给我喘息时间,我一件事没想明白呢,就又来第二件事。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件一件来吧,先睡一觉再说。
这样想着,我十分鸵鸟心态地裹紧了被子,将空调温度打得更低,闭上眼安然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忧思便会多梦,这段时间我想了太多冉青庄的事,做梦也总是出现他。
我仿佛化成了天空中的一朵云,又或者是一缕思绪,没有形体,不能说话,对梦里的一切只能旁观,不能参与。
梦里天气阴沉沉的,冉青庄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里拿着一束由各种白花组成的花束,停在了一座造型独特的墓碑前。
墓碑上树立着由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一把1:1的大提琴,下方的同色墓座盖板上,是简简单单的“季柠之墓”几个大字。
我妈真是好奢华,竟然给我买了这么大块墓,这得花不少钱吧?
冉青庄缓缓蹲下身,将花放在了墓前。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他哪里找来这么一束生机勃勃的花。
“我又来看你了。”说话间,嘴里吐出连绵的雾气,被冻得通红的指尖眷恋地抚过“季柠”二字,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细细的白金戒指。
“我来看你这么多回,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
天气太冷,使他说话也带上浓浓鼻音,加上他嗓音本就低哑,乍一听,就跟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你还要气多久啊?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你太差,我每天都在反思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他摸索着自己的大衣口袋,劝哄着道,“别气了,我给你带了巧克力。你多吃点,心情就会变好了。”
他翻找着口袋,里里外外地摸着,却始终没有摸出任何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表情逐渐焦躁起来,嘴里嘟囔着:“明明带了的……”
最后他几乎把大衣夹层和两个裤袋都一寸寸摸遍,仍是没找到,只好作罢。
他愣愣跪在我的墓前,好像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忘了。
“没关系的,你来我就很高兴了,我不喜欢巧克力,一点都不喜欢。没事啊,你不要难过,地上那么冷,你先起来,会生病的……”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着急地朝冉青庄喊着,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好像彻底被这件事压垮了,虽然我不认为他会被一条巧克力压垮,但他确实慢慢弯下了脊椎。
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盖板上,他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季柠,我想你了。”
我身在梦里,本不应该有任何知觉,可看到这样的他,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
曾经的他就像太阳一样闪耀,是让我仰望的存在,我以为他不会被任何事物打败,我以为他永远强大不可摧折。但其实不是,他也是肉体凡胎,他也会痛苦失意,他只是习惯性地将自己的苦痛疲惫全都隐藏起来,不让外人察觉。
而他最大的宣泄,也不过是对着一座冰冷的墓碑,颤声说一句“我想你了”。
裹着灰色大衣的小个子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冉青庄身后,头上戴着顶鸭舌帽,领子竖起,将大半容貌都隐藏在阴影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对方可疑,想要提醒冉青庄。可没有用,我无法主宰这个梦,无论发出多大的声音,全部传递不到冉青庄那边。
小个子男人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掌心赫然握着一把消音手枪。枪口对准了冉青庄的脑袋,他打开保险,但没有立刻扣下扳机。
冉青庄听到响动,如同上了油的老旧机芯,迟缓地直起身,转头看向对方。
“你是谁派来的?”他的眼尾微微泛着红,表情没有任何惊讶意外的成分,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肌肉完全松弛着,并不是想要反击的模样。毫无求生欲……怎么也没想到,我会看到这样的冉青庄。
“区可岚。”对方嘶哑地吐出区可岚的名字后,干脆利落地开枪。
子弹高速旋转着射出,我甚至能闻到了的硝烟味。
一声闷响过后,冉青庄额头正中出现一枚狰狞的血洞,鲜血泊泊而出,他骤然倒下。
白色大理石上溅染上猩红血液,我在梦里哀嚎着,努力地想要拥抱他,却连他的一根发丝也没牵动。
摔下床从梦里惊醒时,我的思绪仍停留在梦境中冉青庄身死的那一幕。整个人被山呼海啸般的悲恸席卷,手指紧紧攥着薄被,眼泪无法控制地一滴滴落下。
“季柠?”可能是听到我摔下床的动静,冉青庄推开门急急走了进来,发现我连人带被子趴在地上,赶忙蹲下查看我的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里摔痛了?手吗?”他抹去我脸上的泪痕,眉心紧蹙着,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捏起,检查我的骨头。
他若不来我还能忍,见到他真人我哪里还能忍得了?
我含糊地摇头,带着回到现实的庆幸与无处发泄的苦闷,扑上去牢牢抱住了他。
“我梦到你……”我有些忌讳,没有说的很详细,“梦到不太好的事。”
他抚着我的后脑,笑了:“你哭成这样,是我死了吗?”
眼前再次闪过他中枪倒地的画面,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开始大颗大颗掉落。
我有点生气,我简直心疼到快要死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不许胡说!”我哽咽着,攥着他背上的衣服,斩钉截铁道,“你一定会长命百岁,活得比谁都要长久!”
“活得比谁都长久……那多寂寞?”
我推开他,不满地拿眼神控诉他。
他很快败下阵来,替我抹去眼角的泪,无奈地改口:“知道了,我一定长命百岁,活得比谁都要长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满意了,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便觉得因为一个没头没脑的噩梦哭得那么伤心,实在是非常丢脸的一件事。
抱着被子放回床上,我假意整理床铺,背对着冉青庄,不好意思看他。
“傅检察官他们走了吗?”我问。
“早就走了。”
“哦……”
整整齐齐将被子叠成四方形的,跟豆腐块似的,冉青庄立在原地,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季柠,林笙为什么说你是白天鹅?”
我一哆嗦,豆腐块便塌下一角。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还好,他好像没有听全,只听到关于《天鹅湖》的那段……
我支支吾吾:“哦,就是……当年,其实……”搜肠刮肚地想词,最后决定吐一点,但不全吐,“我替兆丰补课,其实是为了追查虐杀小黑的凶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转过身,在床边坐下,将当年的事来龙去脉一一与他说清。
“所以,你不是因为兆丰人不错才给他补课的,你们有交换条件。”我以为他会愤怒,会震惊,就是没想过他的关注点会这么出乎我的意料。
我愣了愣,道:“……是。”
他表面上没有多少愤怒和震惊,反倒可以说很冷静:“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苦笑起来:“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你没给我解释的机会,你甚至不拿正眼看我。”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一想到当年他一看到我就冷脸的模样,心里还是怪不是滋味的。
他垂下眼,很久才说了两个字:“也对。”一旦得知事情经过,他便轻易地猜到了各种细节,“你和林笙……也有交换条件是吗?”
我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指尖道:“嗯,他答应帮忙的条件,就是我不可以出现在这件事里。其实也无所谓,只要那些人渣得到惩罚,有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冉青庄没再说话,听动静,像是徐徐吐了口气。
我继续道:“也算多亏了他,不然我空有名单也没有用……”
有一说一,这件事上林笙还是出了力的。
“原来是这样……”冉青庄轻声喃喃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抬头看他,只觉得他的表情晦涩难懂,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没那么意外,粗看冷静自持,细看又仿佛怒不可遏。
不过林笙怎么也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知道对方和自己想的其实不一样,受打击也是人之常情。
“你,你还好吧?”
冉青庄闻言一振,从自身情绪中回神,再看着我时,眼神变得复杂。
“他说他做那一切是为了我,为了让我高兴,我相信了……”他抚上我的面颊,“我竟然相信了,实在太愚蠢了,活该被他耍的团团转。”
他不自觉加重手上力道:“我错了,这件事上,我错的太多了。”
他没有解释“这件事”是哪件事,小黑这件事,还是喜欢上林笙这件事,又或者都有一些。
握住他的手,我摇了摇头道:“都过去了。”
无论曾经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怪过他,怨过他,这一刻也全都烟消云散了。我连梦里都不舍得他伤心难过,这会儿又怎么舍得为了多年前的旧事苛责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有这个吗?”他轻柔地摩挲我的耳垂,“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瞒着我吗?”
有啊,还不止一件。
“……没了。”我顶住压力道。
他低垂着眼,注视我半晌,拍了拍我的面颊,四下扫视着道:“你之前买给我的那枚戒指收哪儿去了?”
“戒指?”我指了指床头柜方向,“抽屉里。”
他大步走过去,抽开抽屉翻找起来,没一会儿找到了那只红丝绒的戒指盒。
拿出那枚戒指,他很快回到我面前,戒指塞到我手里,半跪下来,他伸出手道:“给我戴上。”
我捏着那枚小圈,有点震惊,虽然这戒指的确是要送给他的,但这也太突然了。难道就因为我是“白天鹅”吗?他觉得他要补偿我,林笙有的我也要有?
“你其实不用这样……”
“昨晚的事你认吗?”他根本不听我的。
昨晚大家谁都没喝醉,我不认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心里腹诽着,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好,你认就好。”他又问,“那你还想让我和林笙再续前缘吗?”
林笙都说到那个份儿上了,我怎么还可能将他与冉青庄凑作对?眼瞎我都不会让冉青庄再和他在一起!
这次我没有犹豫,果断摇了头。
冉青庄得我答复,伸出左手无名指递到戒指前方,右手捉着我的手,不容反抗地迫使我替他戴上了戒指。
“那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他冲我展示着自己的左手,平静宣布道,“别再把我推给别人。”
第68章这是最后的机会
竟然就成了这样。戴上戒指后,我和冉青庄的关系就变得多少有些奇怪。
我的计划本不该如此的。
好几次我都想冲到冉青庄面前,让他把戒指摘下来,告诉他那晚我说的都是无心之言,什么喜欢他让他不要喜欢别人的,全是浑话。可他一靠近我,摸摸我的脸,揉揉我的头,甚至无需说话,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的触碰,他的言语,他的整个人,都在侵蚀着我岌岌可危的理智,带着魔力一般,让我说不出任何违背他心愿的话。我甚至觉得,他就算要我死,我也是不会有二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然……就七天,再和他待七天,我就走。
虽然没有任何计划,也不知道能走去哪里,但我告诉自己,最多七天,七天后就得离开。
这七天我得使劲作他,让他恨我,让他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最好恨到知道我死了都庆幸没跟我处的长久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恨。
我不要他变成梦里那样,我不要他喜欢我。
第一第二天还有点蒙,第三天,我终于找到点节奏。
“你觉不觉得,外面有点秃?”
和冉青庄坐着一起看球赛,中场休息期间,他起身去洗手间。我看了眼窗外的小院,路灯下那么冷清,花坛里只一颗枫树,孤零零的太难看了。等他回来,便提议要不要买点花草补种一下。
他拿着一碗洗过的樱桃重新坐回我身边,闻言点头道:“附近好像有集市,明天我让陶念去买些花回来。”
他将碗递到我面前,我接过了,捧着拿了两颗樱桃塞进嘴里,瞬间酸甜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吃了小半,发现始终都是我在吃,冉青庄一动未动。
“你怎么不吃?”我捏着颗樱桃送到他唇边。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那樱桃,张嘴咬住了,顺便用舌尖卷了卷我的手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一下收回手,被他搞得心猿意马,连看球赛的心情都没了。
他吃完那颗樱桃,吐掉了核,视线集中在前方大屏幕上,倒是看得很认真。
我又喂他一颗,这次他看也不看,由着我将樱桃抵进嘴里,机械地嚼动两下,再将核吐掉,全程都没有移开视线。
两支队伍的比分陷入胶着,致使双方进攻越发激烈。
将碗放到茶几上,我含住一颗樱桃,扭身捧住冉青庄的脸,覆上双唇。
他向后靠进沙发里,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与我唇齿交缠起来。
“……这球可以,有戏。”
他分了会儿神,我咬住他的舌头,碾碎果肉,吻得更加深入。果汁充盈着口腔,溢满每一个角落。我跪在他身体两侧,手掌按在他的胸口。
他被动地任我进行名为“喂食”,实为“性骚扰”的行为,不紧不慢地回应我,手掌不断揉捏我的腰肉。
“进球了进球了!”
他动作一顿,仍是吻着我,脸却往一边歪了歪,看向电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蹙着眉直起身,偏头吐掉樱桃核,将他的脸掰回来,再次俯下身,更卖力地骚扰他。
他被我吻得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手指的力道加重,探进衣服下摆。
眼看要一发不可收拾,我手掌抵住他胸口推开一些,唇若有似无擦着他的下颌与脖颈交界的地方:“我没有拉窗帘。”对面的陶念他们,说不定已经看到了。
“那就去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冉青庄沙哑着嗓音,下一秒托着我的臀部将我稳稳抱了起来。
我勾住他脖子,明知故问道:“球赛不看了?”
“不看了。”他一口咬住我喉结,含糊道,“这还怎么看?”
我仰起头,按着他的后脑,战栗地呼吸。
起先我也就想烦他让他看不成球赛,不知怎么就烦到了床上,两个人滚做一堆。
第二天起床,已经接近下午,坐起身时,背后一阵牵扯的疼痛。
我摸着肩膀往后看了看,只看到肩胛处的一个红印子。
昨天冉青庄简直是发了疯,几乎要将我身后的每一寸都咬遍。特别是接近尾骨那块儿,他翻来覆去地啃咬舔舐,爱不释嘴,我都有种要被他舔破皮的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步一缓地走到门口,冉青庄正在大太阳底下种花。汗水爬满脖颈,露出的锁骨上有枚鲜红的牙印,是我咬的。
经过昨晚,我更确定了男人这种生物真的是只要快乐便什么都能往外说的。
我简直不敢回忆昨晚都胡言乱语地跟他说了什么,喜欢和爱已经不值得惊讶,最过分的是我竟然还叫他“我的宝贝”……
真是恨不得再失忆一回。
“这样拍一下……”冉青庄种下一颗绣球,转头向什么人演示似的用铲子拍了拍底部的泥土。
我稍稍又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他另一边蹲着个小男孩,正是上次皮球滚到我脚边那个。
小男孩手里拿着把更小的铲子,学着冉青庄的样子,将一株小小的麦冬种进土里。
“这样吗?”他不确定地问道。
“对,你做得很好。”冉青庄毫不吝啬地夸奖他。
小男孩脸上显出灿烂的笑容,低头更勤奋地种草。
我看着这幕,觉得心里头涨涨的,不自觉跟着微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曾经我想和冉青庄一起逃跑,跑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每天赶集,买甜甜的爆米花,和老板讨价还价。那时候心里想着不要管金家,也不要管自己还能活多久,现在愿望算是达成了一半,有些事却不能不管。
望着玩泥巴的小男孩,我轻轻叹一口气。哎,还是小孩子好。
小时候羡慕大人自由自在,等真的长大了,反倒羡慕小朋友无忧无虑。
就这么看了会儿,我默默转身进了屋。
洗漱完毕,桌上随手拿了个肉包,我也加入到改造庭院的队伍中。
小男孩就住在隔壁,小名叫皓皓,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就他和奶奶两个人,今年六岁。
可能是没什么同龄玩伴的关系,他性格比较腼腆,说起话来细细弱弱的,跟小猫叫似的。在我们这儿玩了一会儿,天气太热,加上他要睡午觉了,便被奶奶叫了回去。
我和冉青庄继续挖坑种花,他负责挖坑,我负责把花苗递给他。
他不允许我碰铲子,也不允许我碰带刺的花,仿佛我只要碰一下手指就会骨折。
“不知道明年这个院子是什么样的。”我大概率是看不到了,冉青庄的话,可能也不会一直住在这边,我们今日的劳动成果,明年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可以每年都回来看一看。”冉青庄将最后一棵月季靠墙种下,用脚踩实泥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拍了拍身上的泥,过来与我一道并肩站在屋檐下,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院子,感慨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闲情逸致养花种草。”
我握住他沾了泥的手,看着满园新成员,心情格外的好:“日暮时,不惧怕黑夜;黎明时,感恩新的一天。日升月落不可改变,焦虑忧心也于事无补。你要学会放松,因为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
他久久不言,但我能感觉他一直看着我。
“怎么了?”我转头问。
“日暮时,不惧怕黑夜……”他重复我说过的话。
我以为他是觉得这话太有道理,笑道:“黎明时,感恩新的一天。这话不是我说的……”我想了想,但没想起来谁说的,只记得好多年前在哪里看到的句子,觉得不错,便记到现在,“我也是看来的。”
他思索片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收拾完工具,进屋去洗了澡。
晚上,除了小饭馆送来的饭菜,冉青庄亲自下了一碗素面端到了桌上。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解释道。
“生日?”我一惊,有些手足无措,“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礼物……”
怪我没把他生日记下来,我应该提前订蛋糕的。这还是我跟他度过的第一个生日,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朴朴素素的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等,我猛然回神。
季柠,你能不能暂时摆脱一下冉青庄的魔法?说好的要让他受不了你让他讨厌你呢?再过几天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你该不是要反悔吧?
“不需要礼物。”冉青庄分出一小碗面给我,“有你在就够了。”
你清醒一点!你又开始目光涣散了,你的定力呢?你忘了你做的噩梦了吗?你想让他一辈子忘不掉你,一辈子痛苦吗?
只有这一点,求求你别动摇了,千万别动摇了!
我的思维在高尚的情操与低劣的品性中来回拉扯,还没分出个胜负,就被冉青庄的面暂时统一了局面——生日的人最大,这碗面还是要吃的。
冉青庄的手艺不算很好,味道稍淡,面也硬了,但这碗生日面,仍然是我吃过的最好吃,最美味的。
“我不要礼物,我们来玩我问你答的游戏吧?”
往日冉青庄食量惊人,吃东西时都很专注,今日不知怎么,生日反倒饭量小了,筷子也不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吃着面,点头道:“你问。”
他夹了口青菜给我:“姓名?”
这算什么问题?
“季柠。”看不透他卖什么关子,但我还是配合地报上自己姓名。
“年龄?”
“25。”
“最喜欢的水果?”
“梨。”
“最喜欢的颜色?”
“白色。”
“日暮时,不惧怕黑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黎明时,感恩新的一天。”
“你可能在等待救赎,可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其他人的救赎。”说完我就一愣。
上一句我忘了在哪儿看到的,这一句我却印象很深——那是签语饼里的箴言。得到它的那一天,对我来说像噩梦一样。我目睹了教室里冉青庄和林笙的幽会,嫉妒心驱使下,我做下了错误的决定,告发了他们。
冉青庄放下筷子,分明也不是多大的动静,但当筷子与桌面两者相碰发出“啪”地一声响时,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下。
“季柠,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一字一顿,加重读音地说道,“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第69章那不一样
面对他的逼问,我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开始装糊涂。
“什么呀?”我努力牵起嘴角,尽可能自然地问道。
“林笙始终给我一种分离感,从前我不明白这种分离感是什么,直到听到你们的争吵。”冉青庄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小黑的事不是他做的,那别的事会不会也不是他做的?从那时起,我经常有这样的疑问。”
“不会吧……”我埋下脸专心吃面,避免与他的眼神交流,也免得露馅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餐奶、红豆面包、还有带签语的小饼干,现在想想,那确实不是他的风格。”
我卷了一筷子面进嘴里,明知道这时候最好不吱声,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他是……什么风格的?”
冉青庄的声音停顿片刻,道:“各种不重样的饮料、点心、三明治。”
那我确实好穷酸,我甚至连早餐奶都不带换口味的……
那时候没有想很多,自己吃什么也就给他带什么了,一厢情愿地认为他跟我一样,天天吃同一款早餐,一连吃几个月都不会腻的。往回再看,天天红豆面包真是又单调又没有营养。
“还,还好吧,也没有差很多。”我面不改色地胡诌。
面本来就一小碗,很快见了底。我捧起碗,连汤都不放过,咕咚咕咚几口下肚。
“我很喜欢那些签语饼干。捏碎它们获得不同的箴言,会让我觉得是在跟给自己送早餐的那个人对话。季柠,你数过一共有几条箴言吗?”
我不小心呛了一下,捂着嘴咳起来:“我……咳咳,去下洗手间。”
我起身就往洗手间走,冉青庄也跟着起来,并且没有要结束早餐话题的意思。
“一共二十条,每一条我都能背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快步进到洗手间,想要关门,冉青庄先一步把住门框,不让我阖上。
“日暮时,不惧怕黑夜;黎明时,感恩新的一天。是我最喜欢的一句。”他逐渐褪去迂回,变得直接,“红豆面包是你送的,那本心脏病人的养护手册也是你剪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用脚抵着门,提防着他进来,嘴上坚决不承认道,“这句话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另一句话也是。我根本没送过你早餐,红豆面包什么的,就算不是林笙送的,也和我没关系。”
“书上看的?哪一本书?”他咄咄逼人道。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他冷笑起来,“你不是不记得了,你是没话编了吧。”
被他猜中了,我的确没话编了。为今之计,也只有争取一点时间是一点了。
“你先让我上厕所,我急。”
“把话说清楚再上。”冉青庄寸毫不让,推了推门,作势要挤进来。
我怕真的夹到他手,没再用力,退后着将他放了进来。而等他一进来,我擦着他趁机就想溜。奈何才走两步,腰便被一把勒住,又拖了回去。
“不说清楚不许走。”冉青庄一掌拍上门,将我夹在他和门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掰着他勒在我腰间的手,气弱道:“我真的要上厕所……”
他低下头,柔软的唇沿着我的耳郭游走,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畔,生出阵阵麻痒。
“那就上,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他说着,竟真的要来扯我的裤子,“要我把着你吗?”
“不用……不用了。”我手忙脚乱地抓住他的手,想要制止他,结果还是被他拉下了拉链。
手指泥鳅一样钻进去,我倒吸一口气,额头磕在门板上,膝盖颤抖得都要打弯。
“不急了?不急就回答我的问题。”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不是……我是说,不要你帮忙。我自己来,你……你出去好不好?”我抠挖着他的手指,想让他出去,可越动他就钻得越厉害,而更要命的是,我确实想上厕所了。
冉青庄没有回答,但手上加大的力道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不好。
这简直就是“严刑逼供”,是“屈打成招”!
“唔……真的不是我。”
他还是不说话,似乎觉得他只要挤出点什么,就可以挤出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咬着唇,扭身去推他。他反手就将我的手扣在身后,不费吹灰之力。
扣住我的手,他把我更往门上抵,我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撑,至此完全失守,让裤子里的“泥鳅”撒了欢。
体温一点点升高,面颊整个贴上门板也还是觉得热,指尖无处着力,颤抖着往下滑。
再下去真的要不行了……
“你再这样……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我警告他,为了显出气势,故意压低了声音。
这一招颇有成效,冉青庄闻言动作一停,果真没有继续。
我心里松了口气,正要叫他放开我,他却猛然一口咬住我的后颈,疼得我一下子就叫出了声。
所幸他只是咬一下就松开了,疼痛感虽然很鲜明,但没有什么伤害性。
“今天是我生日。”轻轻舔了舔那块皮肉,他有些不满地道,“你确定要在这天跟我生气?”
我被他一口咬得又惊又怕,又觉得他实在很不讲道理。他竟然倒打一耙?是我要跟他生气吗?明明就是他“咬”着我不放,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方才饭桌上压下去的那点心灵之声又冒出来:季柠,你还等什么?这种时候不跟他翻脸还等什么时候?快点骂他,然后跟他吵架,说你最讨厌别人逼你,说对他全都是愧疚,说不过是贪图他的肉体才跟他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我要跟他吵架,我要让他讨厌我。生日有什么了不起,谁还没个生日?我要骂他,我要跟他闹!
“对不起……”我绝望地一头磕在门板上,知道没什么用,还是试图磕掉脑子里的水,让自己清醒一点。
冉青庄轻笑了声,吻了吻我的后颈,像是对我听话的奖励。
大榕村本就地处偏僻,一旦入夜,除了偶有两声狗叫便不太有别的声音。太过安静有好也有坏,好的地方是清净,不会吵,坏的地方……我会担心自己的声音吵到邻居。
就像现在,分明我们是在浴室里,隔着几道墙,该不会被人听到,但我还是尽量压抑自己的声音,以至于说话都断断续续。
“为什么不承认?这件事你和林笙难道也有交换条件吗?”冉青庄还想刨根问底。
我不断往下滑着,脑子已经不太够用,很害怕下一秒自己就憋不住了。
“谁送的……谁送的有那么重要吗?林笙不也……给你送了吗?”
“那不一样。”他松开我的胳膊,转而重新托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说着,“那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他没继续说,我也没工夫想。
最后我预感实在憋不住了,挣扎起来,全部被他轻松镇压。我低低叫着他的名字,语带哀求,他丝毫不为所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仿佛是对我嘴硬的惩罚,他带着点明知故犯地劲道,我越是挣扎,他缠得我越紧。
一阵颤抖,我再也站不住,慢慢跪坐到地上。他掰过我的脸,亲吻我的眼角,小心托住我,让我靠在他身上。
我柔顺地任他吻着,庆幸膀胱里那点晃晃荡荡的液体还算富有谦让精神,没在这场刺激的比赛中一马当先冲过终点,不然局面就太尴尬了。
经此一役,冉青庄像是没了探究真相的兴趣,或者说,他将此事暂时搁置了下来。
替我整理好衣物,他抱我坐到马桶上,洗了手,看我还是痴痴愣愣,用沾了水的手指拨了拨我的额发,道:“剩下的你自己来?”
我点点头,身体还很无力。
这次他爽快地转身离去,走时还顺带替我关上了门。
直到他脚步走远,我才彻底松懈下来,对着空气长长呼出口气。
背对镜子,查看了下后颈,能看到一个浅浅的牙印,有些红肿,不过到明天应该就没什么痕迹了。
现在天气这么热了,他总是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留痕迹,被陶念他们看到像什么样子。
上完厕所,终于将水排空,洗完手走出浴室,见冉青庄已经收拾好碗筷,正在洗碗,凑过去想帮他洗,被他避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你还有事瞒着我。”我僵硬一瞬,刚想狡辩,就听他接着道,“我不逼你,但你最好尽快告诉我。”说完他弯腰将碗塞进橱柜,之后就不再理我。
回卧室拿了衣服,他进浴室洗澡,出来后也是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和我说话。似乎打定主意,只要我不坦白,他也就不沟通。
这哪里是不逼我?明明就是以退为进,对我实施软暴力!
我吃着葡萄,坐在距离冉青庄一个手臂的位置,没什么心思在电视上,总是控制不住拿眼尾瞟他。
剥了一颗葡萄递到他嘴边,他看也不看躲开了。我抿了抿唇,只好收回来自己吃。
到了睡觉时间,他关了电视,起身往卧室走。我自然地跟着他也往卧室走,结果被他拦在门外。
“你自己睡。”
房门在我眼前干脆利落地合上,我瞪着它,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冉青庄拒之门外了。
他生气了,所以不要吃我的葡萄,也不跟我睡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还有两天我就走了,算算日子也挺正好的。我本来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和他吵架,惹他生气,让他恨我……顺着这个节奏,成功近在眼前。
拖着脚步转身,没走两步又转回来。
“生日快乐。”轻声说着,房门内毫无动静。
我慢吞吞上楼,回了自己房间,只是几步楼梯,心口就很不舒服。
再醒来时,冉青庄不见踪影,桌子上留了张纸条,简单地写着“有事勿找”几个字。
之前好像听他提过,今天江局要给他授勋来着。
哎,好可惜,仪式不对外,看不到他穿制服的样子了。
吃了桌上留的早点,包子的味道有点奇怪,跟往常不是一个馅料,但也不难吃。
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小妹不再争分夺秒复习,为了调整心态放松心情,这几天反倒有空用妈妈的手机给我发信息了。
翻开早上收到的信息,她说考完试就要来找我,让我带她去哪里哪里玩。我将这些地方记下来,全都转发给了南弦,让他到时候记得替我带小妹游玩。
他完全没有怨言,也不再自欺欺人地说些让我身体好了自己带她去的话,只是回我“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告诉冉青庄了吗?】
【没有。】
【阿姨和妹妹呢?】
【也没有。】
【你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忽然被猛烈的头痛侵袭。手机掉到地上,我闷哼着蜷缩在沙发上,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
发作了可能有两分钟,那股要命的疼痛才有所减缓。
我颤抖地捡起手机,这时候门铃响了。
强撑着给送餐小哥开了门,由于我的手还在抖,身上冷汗也冒个不停,就请对方替我把饭菜拿到屋里。
“欸好,我给你放到桌上。”他不仅替我拿进屋,还替我将袋子里的菜一一取出,摆到桌上。
看着一道道不同于以往的菜色,我问他是不是厨师换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对,厨师昨天新换了,之前的师傅家里出了点事,回老家了。”
我没什么胃口,只是简单吃了两口便放下不动了。
小哥走时没有关门,一只皮球从门口溜进来,滚到客厅中央,皓皓在门口探头探脑,想进来又不敢的样子。
我冲他招手:“来,进来。”
他迟疑片刻,还是朝我走过来。
“吃饭了吗?”我问他。
他瞥了眼桌上的菜,盯着一道炸鸡翅咽了口口水,摇头道:“没呢。”
我将鸡翅递给他,让他自己拿。
他明明很想吃,却还是摇头不肯要,我只好跟他说自己不喜欢鸡翅,他不吃的话这道菜就浪费了。
一听要浪费,他终于被我说动,小心地伸手拿了一个,细声细气道:“谢谢哥哥。”
他一连吃了三个鸡翅,吃完了我带他去洗手,洗着洗着就觉得意识模糊,困得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以为是发病的后遗症,忍着困意牵皓皓到门口。
“今天哥哥身体不舒服,不能陪你玩了,你自己去玩吧。”突然想到球还没有拿,我让他等一下,转身去拿球。
拿着球,背后传来沉闷地声响,我回头一看,皓皓已经倒在地上。
“皓皓?”我着急地站起身,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着地往前扑倒。
重重摔到地上,皮球滚远,我觉出不对,试着呼救,发出的声音却小得可怜。
只是几秒,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70章好戏才要上演
耳边是小孩子压抑的哭声,我从昏沉中醒来,低垂着头,视线模糊,意识不清。
“哭什么啊?不是给你苹果了吗?吃啊。”
这个声音……
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复杂的装置——颜色不一的六根引线被连接着一块巨大的灰色橡皮泥上,橡皮泥中央嵌有一块电子屏幕,此刻显示着鲜红的数字“2”。通过交叉缠绕的透明胶带,这个装置牢牢与我捆绑在了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意识到这可能是什么,我瞬间清醒过来,头皮都要炸开。
猛然抬头,发现还在安全屋里,窗帘全被拉了起来,显得室内很暗。身上缠满胶带,嘴上也不放过,我被单独地绑在一张餐椅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而皓皓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只红彤彤的苹果,一幅想哭又不敢大声哭的模样,小脸憋得通红。所幸除了眼睛有些红肿,暂且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别的伤痕。
“老实待在这里,饿了就吃苹果,要是敢动就打死你,听到没?”男人威慑性地扬起手,看到小男孩瑟缩着连连点头后,满意地转过身。
面孔老实而敦厚,给人没什么攻击性的观感,肤色比以前黑了不少,眉尾还多了条疤。虽然我已经从声音隐约认出对方,可真当发现是麻薯时,还是感到震惊。站在我面前的哪怕是金辰屿,我都不会这样的震惊。
到如今我还能清晰地记得陈桥死前,我们四个一起在大排档吃饭的场景。我知道他对金家忠心耿耿,我也知道他打从心眼里憎恶警察。但我还是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
“哎呦,柠哥,醒啦?”他朝我对面走过去,打开了边桌上的一只正对着我的摄像头,“劝你不要乱动,椅子下面有触发器,你一站起来就会爆。”
本来还存有一丝侥幸,他这样一说,也算是坐实了我身上捆的的确是炸弹这件事。霎时间,别说低头,我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视线下移,只能看到有三根引线往下延伸,似乎是连接到了椅子的一只脚下。
“知道这是什么吗?”麻薯走到我面前,往我耳朵里塞了只无线耳机,下一秒,他的声音与金辰屿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全世界都会看到你是怎么被炸成碎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我一愣,慢半拍才理解摄像头的作用以及他们这两句话的意思。
摄像头是用来直播的,金辰屿要向全世界直播这场复仇,让所有人都知道违逆了他们金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疯子……他跟区可岚果然是姐弟,都是疯子。
“季老师,你在听吗?”金辰屿声调上扬,显得十分愉悦,“想不到我们还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联系上,现代科技真是神奇,不是吗?”
我嘴上缠着胶布根本没法回答他,而他也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顾自地与他那些“观众”互动起来。
“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坂本信袁先生引以为傲的新作品——《纯真》。相信有些人已经从特殊渠道看过这幅画了,的确非常美丽,不过可惜,这份美丽注定只能留存到今天为止了。”
背景音传来隐隐钟声,浑厚而绵长,一共敲了三下,代表下午三点了。
“哦,坂本先生好像也进入直播间了,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好可怕。”嘴里说着可怕,行为上却丝毫没有收敛,“合联集团已经不复存在,与您的合作也就此结束,我不认为我还有义务遵守当初定下的承诺。您如果不能做一名安静的观众,我就将您踢出去咯。”
这不是普通的直播。
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些报道和电影,网络之外的网络,无法被搜索引擎搜索,需要通过特定软件才能登入的加密网站。那里是犯罪者的天堂,也是罪恶的摇篮,为区别于明面上的网络,被称之为“暗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辰屿一定是在利用暗网直播,所以坂本才会这么快收到风声。
既然如此,那严霜呢?她那么精通黑客技术,是不是也已经察觉到了这场特殊的直播?
望着桌上那只小小的摄像头,我一想到透过黑洞洞的镜头,冉青庄或许也会看到这边的情况,便尽可能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要显得过于恐慌。
深呼吸,冷静一点,不要抖,不要怕。我越恐惧,金辰屿就越开心。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就算今天真的死在这里,我也已经没有遗憾了。
“对了,提醒一下。季老师,你可千万别想不开自爆,你身上的是塑胶炸弹,一旦触发雷管,爆炸威力足以炸塌整栋楼。”说着,摄像头往左移了移,对准了沙发上的皓皓,“那个小男孩也会死。”
如果只有我自己,与其被他这么直播玩弄,倒不如同归于尽,但有皓皓在……他还那么小,他还什么都不懂。
不得不说,金辰屿实在很知道该怎么用一方牵制另一方,之前冉青庄和我是这样,现在我和皓皓又是这样。
只是我不明白,平时小饭馆除了给我和冉青庄送餐,也会给陶念他们送餐,既然能迷晕我潜进来,那他们肯定也迷晕了对面的“守卫”。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带走?带到安全的地方慢慢折磨我不好吗?为什么要冒险留在原地?
从我昏迷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对面反应了。说不准外面早被围成了铁通,枪都不知道架了几把。这样的情况下,麻薯就相当于金辰屿的弃子,根本不可能逃掉。这种一换一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金辰屿似乎在等更多的人进入直播间,一直在暖场子。
忽然他话音一顿:“……哦,有条子进来了。要谈判?好啊,我倒想听听我们的季老师能值几个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耳机里传出鼠标点击的轻响,一阵沙沙声后,响起冉青庄低沉有力的声线。
“放了小孩儿,我进去换他。”
“小孩儿?”金辰屿静了片刻才像是喘不过气般的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真是恶心又虚伪,你明明想救季柠想的要死吧,开口竟然就要拿自己换小孩?还有比你们更伪善的人吗?”
“你想报复的人是我,放了无辜的人。”
是了,冉青庄的话彻底点醒了我。为什么麻薯没有劫走我?为什么金辰屿宁可牺牲一个下属也要把我留在这里?因为他的主要目标从来就不是我。
他要直播杀死的、玩弄的,是作为叛徒,作为卧底,作为警察的冉青庄。他当然不需要费尽心思的移动——移了还得找,多此一举。有了麻薯这个斥候,他只需躲在幕后,等冉青庄乖乖上门送死就好。
“唔唔!”我冲镜头不住摇头,想让冉青庄不要过来,几乎都要顾不得椅子下的触发器。
麻薯过来一把按住我的肩,骂道:“你他妈真的不想活了?”
“别动!”冉青庄隔着金辰屿与我对话,“放松下来,别乱动,我马上来。”
他的安慰不能使我心安,反而更让我陷入焦灼。
耳边再次响起金辰屿完全被取悦到的桀桀怪笑。紧紧咬住压根,因为太过用力,口腔中弥漫开淡淡血腥味,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情绪已经基本恢复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能乱,不能乱,不能如他的意。
“好啊,你一个人进来,不准带武器,把手反铐住。”随着鼠标再次一点,直播间又重新只剩金辰屿一人的声音,“麻薯,去开门,当心狙击手。”
“是。”麻薯从腰后掏出枪,走到门边,将门锁拧开。过了两分钟,冉青庄到了门外,他小心地拉开门,隐在门后,并不探头。
冉青庄双手背在身后,抬腿跨进屋里。兴许是猜到金辰屿有折辱警方的打算,他脱掉了外套,上身只穿一件衬衫,尽量减少了身上“警务人员”的标志。
麻薯拿枪指着他,同时招呼沙发上的皓皓道:“小孩儿……对,就是你,快滚!再不滚当心抽你!”
皓皓吓得直抽噎,哆哆嗦嗦爬下沙发,抱着啃了一半的大苹果,迈开腿飞也似地掠过冉青庄就窜出了门。
不多会儿,外头传来皓皓奶奶欣喜地呼喊。
“皓皓啊……”
由于这声突然的呼喊,麻薯的注意力短暂从冉青庄身上移开了一瞬。而就在这一瞬间,冉青庄趁机发力,用膝弯夹住麻薯握枪的手,狠狠一拧,麻薯的小臂立马没有骨头一样耷拉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惨叫出声,又被冉青庄顺势一膝盖顶在腹部。这记膝撞又重又准,一时他连叫都叫不出,只能垂着一只手捂住上腹,面露痛苦。冉青庄乘胜追击,一脚踹翻他,朝他颈侧用力踢去。
生死一刻,麻薯往旁边一滚,险险躲过。狼狈爬起来,拉开与冉青庄的距离,他在这一过程中耳机掉到了地上。
不久前还稳占上风,现在不仅断了胳膊,还失了武器,这样的失败显然是他不能接受的。
“啊啊啊!!”眼底怒红着,他失去理智地朝冉青庄冲过去。
“真是沉不住气的废物。”耳机里,金辰屿语调冰冷,“不过算了,这反正也是枚废棋子。”
他话音方落,冉青庄那边大吼一声:“开枪!”
一枚子弹透窗而入,伴随着玻璃碎裂声,撕开窗帘,射入麻薯的左肩。他因冲击力摔到一边,半天都爬不起来,左肩迅速被血染红,没一会儿人就晕死过去。
原来冉青庄激怒他,将他引到窗户边,不过是为了方便狙击手射击。
我的心才落回胸腔里,耳机那头的金辰屿就又开始作妖。
“好戏才要上演。季老师,我并非不知感恩的人。你救了我的弟弟和继母,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点提示。”
“你可以看到炸弹上有六根引线,分别是红黄蓝色,三根一组,一共两组,一组连接计时器,一组连接你椅子下的触发器。只要剪对两根雷管线,炸弹就不会引爆,而这两根雷管线,是不一样的颜色。好了,提示就到这里,愿幸运之神眷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长久停格在“02:00”的数字开始倒计时,变为了“01:59”。
第71章音乐家的听力
冉青庄指尖摸索着从后裤袋夹出手铐钥匙,迅速解开后,他快步走向摄像头,一把拔去电源,转身来到我身边。
“可惜,直播画面被迫中断。”金辰屿似乎早有预料,语气轻松道,“那接下来的一分半钟,我们来有奖竞猜吧?看炸弹到底是爆还是不爆?”
冉青庄蹲在我身前,观察着我身前的引爆装置,当看到计时器上的时间所剩无几时,向来处变不惊的面色也带上些许焦躁。
“排爆手呢?”他的右耳戴着一只透明耳机,细长的空气导管顺着后颈延伸到衣服里,应该是用来与外面同事联系的对讲。
“唔唔!”我示意冉青庄替我撕下嘴上的胶带。
“这种炸弹很稳定,别怕,不会有事的……”说着他抬手替我撕掉了胶带。
其实到了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随着肾上腺素的飙升,人反而感觉不到什么恐慌。因此我尚有余力平静地劝说他,让他别管我。
“来不及了,要剪断两根线炸弹才会停,你赌不赢的,快走吧!”
冉青庄没有回我,低头专心研究连在我计时器上的引线,耳机里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难看地拔掉了,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是不是要你赶快走?”时间这样短,排爆手也已经无能为力,冉青庄留在这里不过是白白送死。
“我不会走的。”他小心排摸着引线,言简意赅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到这一刻我才真正体会到金辰屿的用心歹毒——今天他策划这一切,说白了都是为了最后的两分钟。
他当然可以更轻易的杀死我们,但又怎么能比这样折磨我们更令他满足呢?
他就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去,什么也不能做,谁也救不了,椎心泣血,肝肠寸断。
大颗大颗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还剩一分钟时,肾上腺素已经有点不起作用了,我开始着急:“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得了脑瘤,我脑子里有个肿瘤,是绝症,治不好的,很快就要死了。”我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和盘托出,不再有任何隐瞒,“你不用救我,我反正都是要死的,求你了,快走!”
金辰屿为我精彩的发言鼓掌,他似乎以为这些都是我编出来骗冉青庄的,还夸我实在是敢言敢想,成功使这场只剩声音的直播不至于太过无聊。
我这边生死关头,他那边有奖竞猜。无论我今天死不死,只要我死了他没死,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冉青庄闻言一怔,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从我眼里看出了什么,但他忽然冲我笑了。
这种时刻,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我根本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笑,可他就是笑了,笑得还特别好看。像是终于解了多日的疑惑,释然了,眉间舒展,表情也不再紧绷。
“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完全没有怀疑我是骗他的,或许在他心里,我并不具备在此刻说谎骗他的能力,又或许他已经能轻易分辨我的真话与谎言。
掌心贴上我的侧脸,拇指揉搓着肌肤。当彼此的体温交融在一起,肾上腺素彻底失去作用,心理防线崩塌得迅捷而轻易。我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平静,颤抖着哀求他。
“求你了……”我胡言乱语着,一会儿悲痛欲绝,一会儿又牙咬切齿,“求求你走吧!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对你就是愧疚,是同情!你少自作多情了……快走,快滚!我不要和你死在一起,滚啊!!”
我想尽了狠绝的词汇,想要赶走冉青庄,但效果并不怎么好。
“我说了,不会再丢下你。”他替我擦掉不断溢出的眼泪,柔声道。
今天他才授勋,获得了自己应有的荣耀,往后人生合该一帆风顺,再无风雨。
今天他才授勋,却要陪我死在这栋荒僻的小楼里了,陪我这个……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的人去死。
院子里的绣球和月季,明年怕是看不到它们开花了,早知道就不让他辛苦地种下了,白浪费这么多力气。
早知道……早知道……昨天我再多亲亲他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跟我生气,我们也不至于到快死了才和好。
我应该在他出门时好好抱一抱他的,我甚至连恭喜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呢。本还想摸一摸他的勋章,现在看来也变成了奢望。
倒计时还剩十秒,金辰屿已经开始狂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感人的爱情剧即将落下帷幕,让我们接下来静静欣赏这首美妙的片尾曲!”从十往下数,他兴奋地爆出一个个数字。
“赌一把。”冉青庄选择了一根连在计时器上的黄色引线,绕在指尖,抬头与我对视。
最后的几秒,我们只是这样专注地凝望着彼此,谁也没说话,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将对方的模样全力烙印在脑海里,来世好不忘记。
用力一扯,冉青庄断开引线。
我眼尾一颤,嘴角抿得平直。
倒计时归零。
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计时器发出一声轻鸣,闪了两下,定格在刺目的四个“0”上。
“哦?竟然选对了。”金辰屿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带着浓浓的情绪被打断的不悦。
可能是已经做足了赴死的准备,将期望值放到最低的关系,骤然反应过来这是三选一选对了,我没有狂喜,只是不敢置信。
选对了?不用……死了?
然而还没等我高兴起来,金辰屿便泼下一桶冰水:“不要以为停了计时器就能安枕无忧了。你们还需要选出另一根雷管线,这次,时间会更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才说完,显示屏上的数字有了新变化,一跃又开始倒计时十秒。
一个危机才刚解除,就迎来了另一个危机。这不是时间更少,这就是不让人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大喜到大悲,反复来回的拉锯着你的神经,刺激你的情绪,让你完全崩溃,再也找不回求生的意志。这便是金辰屿的手段。
但他显然错估了我和冉青庄的抗打击能力。他多年卧底,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而我绝症缠身,也已全然接受自己随时随地会死的命运。
所以当计数器重新开始倒数,我和冉青庄谁也没有被击溃。
“你喜欢什么颜色?”冉青庄盯着另一组的三色引线,这次让我来选。
脑海里闪过金辰屿给的提示,他说两组的雷管引线是不一样的颜色,可他真有这么好心会给我准确的提示吗?他一个连亲人死活都可以不顾的人,复仇时会为了亲人获救而特意回报我?
电光火石间,我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黄色!”我就赌一把他说的是反话。
冉青庄没有犹豫,在听我喊出“黄色”二字时,便扯断了相应的引线。与此同时,耳机里响起什么东西被掀翻的声音,随后便是疯狂的破坏。
“别以为这就结束了!”金辰屿急促喘息着,丢下狠话,“往后余生你们都别想好过!只要我活着,绝不会放过你们!”随即通话结束。
他的愤怒已经表明一切,我们又赌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显示屏完全熄灭,冉青庄确认不会爆了,戴上导管耳机,汇报里面的情况。
“让排爆手进来。”
过了两分钟,穿着厚重装备的排爆手推开房门缓缓走进来。
对方让冉青庄先离开,说需要看一下有没有后续引爆风险,再将炸弹从我身上拆除。
冉青庄摇了摇头,让他只管拆。
排爆手无奈,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开始自己的工作。
查看完我身上的炸弹装置,确认雷管引线已经全被扯断,他取出工具,小心将胶带一点点剪开。完整“剥”下炸弹,他像拿着件衣服一样,小心拎起。
冉青庄早已等候在一旁,手扶着防爆罐,排爆手一把炸弹放入其中,就紧紧拧上了盖子。
“安全。”
当排爆手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都觉得身体一软,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青庄架起我一只胳膊,几乎是拖拽地带着我迅速出了屋子。
夏日炽烈的阳光笼罩全身,我眯了眯眼,只觉得温暖极了。
“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冉青庄送我到救护车上,按住我的后脑,快速在我额头印上一吻,转身急匆匆离去。
我本身多是些擦伤,并不严重,在救护车上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后,补充了些水分,远远透过人群看到冉青庄正站在一辆开着门的黑色指挥车前,便起身过去找他。
“……后期我关闭了网站入口,没有让更多的人进入直播间。如果有人下载视频,只会下载到一段木马。”严霜坐在车里,不断敲击着键盘,十指如飞。
“能查到他在哪里吗?”冉青庄问。
“他选择暗网直播,就是因为不容易被查到。多重加密技术,就算是我,也只能大概确定他没有离开崇海。”
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我走近两人。
“金辰屿……我,我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一瞬间,冉青庄和严霜同时看向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冉青庄意外道。
我点头:“崇海货运码头附近,我听到了货运码头对面那口大钟的声音。”
那口大钟已经有百年历史,是崇海的地标建筑,算是游客的经典打卡地,逢年过节还会变幻相应的灯光。
大学时,每年圣诞南弦总会拉我去钟下倒数。毕业后,他和方洛苏双宿双栖了,不再叫我,我却一时改不了这个习惯,仍是年年会去,因此它的钟声我已经很熟悉了。
“你就凭一口钟的声音确定他在那儿?”严霜搜索了下,将屏幕转向我,“崇海的报时钟不多,但也有23座。”
我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向她解释:“每口钟的声音都不一样,就像每把大提琴的声音都各有特色。”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对声音,我还是有自信的。
严霜了悟:“音乐家的听力。”
第72章兆丰说得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严霜用电脑分析出钟楼附近金辰屿可能藏身的建筑,下令展开追捕行动后,很快驱车离去。
麻薯被人抬出屋子时,已经失去意识,两只手都受伤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安全屋暴露,大榕村再不能待,冉青庄接了好几个电话,沟通完毕后,让我简单收拾东西,说要转移。
走前我问起皓皓的情况,冉青庄说他和同样吃了加料饭菜的卫大吉已经被送往最近的医院检查身体,毕竟是可致人昏迷的不明药物,还是需要谨慎一点。
果然对面的也中招了,只是不知道金辰屿是怎么查到我们所在的。不仅知道我们在哪儿,他还知道冉青庄今天不在家。
难道他有派麻薯一直盯着我们,随时随地准备着动手吗?那陶念他们怎样也该发现了才对啊。
毛斌因为一早送冉青庄去授勋的关系,出事时不在村子里,幸免于难。陶念和张庆本来今天休息,一听到我被挟持了,纷纷从家里赶来,这会儿坐另一辆车跟在我们后头一起转移。
“联系不上大吉我就知道不对了。”毛斌一边开车一边道,“看到他倒在那儿的时候,我心都凉了,以为他是没了。结果一探鼻息,还有气,我差点就想抱着他亲一口了。”
“冉哥当时不知道你什么情况,急得赤手空拳就想冲进屋,被我死命拦下来了。他那力气你不知道多大,我整个人压上去才把他给压住的。”
“后来大部队到了,严队也到了,要冉哥暂避,他没同意,还主动提出用自己换小孩儿。”
“进去前就计划好了,让他设法将犯罪分子引到窗前,他里面一喊开枪,外面就射击。我本来心里还有些打鼓,结果位置半点不差,狙击手一枪就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毛斌的话补完了我所不知道的那部分内容。我看了看身旁环抱着胳膊,闭目养神的冉青庄,他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没听到,不接话也不发表评论,从上车就很沉默。
“拉着窗帘也能看到?”我问。
“有高精装备,可穿墙雷达成像仪,能看到大概的人形,配合重型狙击枪,隔着30厘米的墙击中目标都不是问题。”毛斌道。
真厉害啊。
刚解除危险时,觉得很幸运,但这会儿听了毛斌的话,又觉得不全然是幸运,还有层层精准配合下的必然。就像一幅秩序井然的多米诺骨牌,缺了其中的任何一块,整副牌便会毁于一旦。
在车上靠着冉青庄睡了一小觉,再睁眼时,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不是哪个偏僻的小村落,也不是闹市的居民楼,而是一家叫“康都”的民营医院。
起先我以为这只是中转站,皓皓他们吃了加料的饭菜都做了检查,我跟着做下检查也不奇怪。可我们一下车,就有专人过来接待,直接领着我和冉青庄进了他们的vip病房。
病房不似一般公立医院的那么拥挤,一室一厅,有带水槽的吧台,浴室配洗衣机,病床也很大。总体而言,条件设施都非常不错。
我一看这是要长久住下来的意思,疑惑问道:“我们住在这儿吗?”
冉青庄从行李袋里取出换洗衣物,点头道:“是,从今天起就住这儿了。”
我坐在床沿,看他将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橱,无名指上的戒指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衬得他五指修长,骨感有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腕的地方,有一圈泛紫的淤痕,是手铐留下的痕迹。胸口衣襟处被溅上的零星血迹,原本平整的面料也多了许多褶皱。
看着这样的他,才惊觉我们是过了多狼狈的一天。
他身上又是血又是汗的,我就让他先去洗澡,把衣服换下来,剩下的行李我来整理。
差不多整理完了,外头护士敲门进来替我采血检验。
坐到客厅的圆桌旁,抽完两管血,护士要我按住针眼,接着给了我一张明天的检查单,让我务必按照上面的时间前去拍片。
我一看都是拍脑子的,知道这不单单是检测不明药物,也是要给我检查肿瘤的。
冉青庄真是行动派,竟然这就给我安排好了。
我长叹一口气。算了,拍就拍吧,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对我做什么也做什么,我不会再反抗了。
护士离去没多久,陶念送来了晚餐和冉青庄的外套。由于被毛斌全力“压制”的关系,外套沾了许多尘土,右胸上别着一枚雪花状的金红勋章,上部的绶带是一种鲜亮的蓝。
真漂亮啊。
我摸着那枚勋章,有些爱不释手,一想到差点就见不到它了,越发抓紧了每一分每一秒与它“亲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拿手摸摸,拿嘴亲亲,再拿脸蹭蹭,太过专注,以至于冉青庄那么个大活人站我身后我都没发现。
“这么喜欢吗?”
我一激灵,蹭脸的动作霎时僵直在那里。拍拍衣服,拎着领子挽在臂间,我站起身,热着脸若无其事往卧室走。
“我给你去放好。”
他扯住我的胳膊,将我一把拽进他的怀里。
他抱着我,按住我的后脑和腰背,一再地收紧力道,没有多余的言语,鼻间的呼吸又重又沉。
我闷在他的肩颈处,手臂姿势别扭地蜷缩着,夹在两人的身体之间。最初的惊愕过去,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气息,我一点点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大概有两三分钟,他都只是抱着我不说话,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
胳膊因为血液不畅渐渐发麻,我闭上眼,很享受这个怀抱。
等宣泄够了,他松开了劲儿,但没有完全松开胳膊,偏头吻着我的额角,道:“你喜欢就送给你。”
我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忙推拒道:“太贵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戒指也很贵重。”
这能一样吗?戒指贵在价格,这枚勋章可是无价之宝,是他用命换来的!
“可是……”
我还想婉拒,他直接打断我:“我是你的,我的勋章,当然也是你的。”他退开一点,注视着我的双眼,“你不要它,就是不要我。你不要我了吗?”
他这么一说,这件事的性质就不太一样了,忽然就拔高到了另外的层次,我不收也得收。
最后,我只能无奈道:“那好吧,我替你收起来。”
反正我死了,他还是可以拿回去的,放在谁那里都无所谓。
晚上睡觉时,我睡病床上,冉青庄睡在一旁的沙发床上。其实床够大,再睡一个人也没事,但他说怕打扰我休息,坚持只睡沙发床。
一片黑暗中,我俩互道晚安,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兆丰说得对……”
在这样长久的寂静中,我已经有些睡意朦胧,这时候突然听到冉青庄开了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怎么还有兆丰的事?
我一下警惕起来,睡意都消散一些,就听他接着道:“我对你一点都不好,我太不是东西了。”
第73章季柠,你是不是快死了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以为我睡着了才说的这话,也不确定他需不需要我的回应,犹豫间,就这么错过了开口的最佳时机,对着黑暗失了眠。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并不能简单粗暴的归为“好”或“不好”。若非全然的“好”,就一定是“坏”的,这世间又能有几个真正的好人?
就像我妈。她辛苦养大我,自己从来新衣服都不舍得买一件,却愿意花几万块给我买琴,无疑是对我非常好的。可在我没有达到她的某些期望时,她又会对我动辄打骂,将一切归结于我体内另一半基因的“劣等”。
又比如我爸。我的记忆里,他总是风趣幽默、开朗健谈的,对我从来很耐心,只要我提出的愿望,他都会尽可能满足。但他出轨时却并没有考虑到他的两个孩子,甚至,我觉得他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是个“父亲”。
再说我。我钟情于冉青庄,心心念念在他,甘愿为他做那许多事。然而与他的相处中,我却不止一次地出现灰暗的念头,将他的感受放在次要。我告发他和林笙,我弄丢他的戒指,我隐瞒林笙回国的消息,我趁他醉酒行不轨之事……
他要说他不是东西,那我其实也挺不是东西的。
摸着枕头下触感冰凉、棱角分明的金属勋章,我朝不远处那个模糊的隆起小声开口:“他说得不对,你很好。”
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很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头吸取大榕村的教训,可能觉得四个人有点不行,就给陶念又加了两个人。病房门口站两个,医院门外车里坐两个,四个人看着我和冉青庄,实行24小时严密保护。
我做检查时,冉青庄、陶念和张庆三个大男人就陪我一起做检查,做完了要等报告,陶念让我们先回去,说他随后会替我拿到病房。
冉青庄转身的时候有些迟疑,坐旁边同样等候报告的两名大妈停下交谈,好奇地打量我们几个。
“你们是朋友还是兄弟啊?一个人看病还能这么多人陪着,你们感情真好啊。”
“朋友。”我冲她们笑笑道。
“哦哟,那真是不容易的,这么好的朋友……”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感慨起来,说现在人情冷漠,这样重情的年轻人实在少有,有时候亲人还不如没血缘的外人。
冉青庄看了看她们,视线转向我:“你们先走吧,我和陶念一起等。”
我想说报告也不多,就两张片子,不用两个人拿的。可冉青庄已经走到陶念边上坐下,显然只是知会我一声,并不是在问我意见。
最后我只能与张庆两个人回了病房。
等待的过程有些漫长,我从角落搬出大提琴,怕打扰到别人,没有运弓,而是改为弹拨。
大提琴的弦很硬,拨揍时泛音不充分,很容易找不到音准。但此时没有听众,也就无所谓好不好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手按弦,右手拇指向下斜扫过琴弦,低沉圆润的音符像雨滴砸落在石阶上,一个接一个蹦出。
一首简单的《happynewyear》,翻来覆去拨揍了十几二十遍,到后来指腹都快拨肿了,冉青庄还是没有回来。
右手拇指一如既往扫过琴弦,这次却扫出了一段不和谐的音符。
我蹙了蹙眉,疑惑地看向右手,发现自己竟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想要站起来,一脚踩下去,右脚软得跟面条似的,一下子连人带琴跌到了地上。
房里的异响马上引起了外面张庆的注意,他敲了敲门:“季柠,你没事吧?”
我的右半身无法自控地抽搐起来,舌头发麻,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咔咔”的声响。视线牢牢望着门口,我试着呼救,但很快意识涣散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醒来时,已经被转移到了床上,身上肌肉酸痛不已,动一动手指,最多只能抬起几厘米。
正在给我调试心电监测设备的护士一见我醒了,立刻朝外头喊道:“解医生,病人醒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就是冉青庄,后面跟着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面容瞧着和善端正,虽称不上漂亮,但眉心正中有粒鲜红的小痣,十分特别。我刚醒还有些晕乎,乍眼看去,都以为自己见到了菩萨。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冉青庄来到我身边,摸着我的额头问道。
我摇了摇头:“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一个字,我都要被自己的声音吓到,那简直就像是石头磨过粗粝的砂纸,哑到不行。
冉青庄回头去看那名“菩萨”,似乎是要询问对方的意见。等女医生点头了,他才敢将我扶坐起来。
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杯水终于解去干渴,我舒爽地呼出口气,再开口时嗓音果然没那么吓人了。
“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昏迷了两个小时。”冉青庄放下水杯,向我介绍面前的女医生,“这位是解蓉解医生,这里的神经外科主任,以后也是你的主治大夫。”
“您好……”我试着抬手,手却抖得很厉害,别说握手,伸直都很难。
解医生忙制止我:“你刚发作,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心急。”
我盯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手,点点头,收了回去。
在我昏迷的这两个小时里,解医生已经看过我的检测报告,并且与之前医院的诊断结果基本一致,左脑有占位灶,从影像特点以及我的临场症状来看,考虑胶质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是一种极易复发的颅内恶性肿瘤,由于它的侵袭式生长,使得正常组织与肿瘤组织没有明显的边界,手术往往并不能完全清除病灶,放、化疗的效果也非常差。
更糟糕的是,我的肿瘤位置不太好,没办法做定向活检,要想取得病理结果,只有开颅这一条出路。而又因为它的位置不好,使得手术风险巨大,直接就奔着九死一生去了。
能活着谁想死?但确实,作为一个普通人,放弃治疗是我能想到的最不痛苦,也是最不拖累家人的选择。
“我明白你的顾虑,关于手术的事,你可以再考虑看看。之后我会把你的检测报告发给国内外的几个神外专家,听一下他们的意见,希望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分析完了病情,见我难以抉择,解医生没有为难我的意思,留给我充分的考虑时间,颔首示意后,带着护士小姐离去。
病房里只剩我和冉青庄两人,一时变得很静。仪器发出“滴——滴——”的规律声响,像某种奇特的白噪音,反倒更突显了这种静。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齐齐闭上。
过了会儿,冉青庄问:“你饿吗?”
我晕的时候十点多,现在应该快一点了,虽然身体被浓浓无力与疲倦占领,旁的感觉都很淡,但我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他去到外间,过了两分钟,端了一只餐盘进来。有鱼有虾还有肉,菜色相当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没有力气,他就一勺勺喂我,鱼挑了刺,虾剥了壳。
“你吃了吗?”我咽下嘴里的饭,问他。
又一大勺饭递到唇边,他回答道:“你吃完我再吃。”
我其实没什么胃口,吃到一半就不想吃了,可因为是他喂的,硬生生将一盘饭全都吃完了,结果撑得厉害。
“难受?”他可能看我脸色猜出来了,伸了只手进被子里,轻轻替我揉胃。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到对方比我的体温更高出一些的掌心温度,熨贴地覆在胃部,舒服地叫人昏昏欲睡。
可能是吃太多了犯困,又或者今次的发作确实过于消耗我的精神,我很快又昏睡过去,这次到晚上才醒。
我不知道冉青庄在这中间有没有休息,但我一睁眼他就在我面前了。
可能得到充分休息的关系,我的手脚除了还有些微的无力,已经没有大碍。
晚饭我是自己下床吃的,没叫冉青庄再喂。
我和他好像达成了一种奇异的默契,谁也没提肿瘤的事。小心翼翼地,共同呵护着一个易碎的泡沫,仿佛不去触及,它就永远不会破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洗澡时冉青庄问我要不要帮忙。虽说都是看过方方面面的人了,但我这么大个人还要他替我洗澡,到底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大手一挥,独自进了浴室。
逞强的下场就是闭眼冲水的一瞬间,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下去,不小心还扯下了浴帘。
冉青庄几乎是在我摔倒的下一秒就从外面冲了进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站外面偷听了,不然怎么能行动这么迅速?
“又发作了吗?”他扶着我坐到马桶上,来不及关花洒,身上头发上都被淋湿了大片。
“没有,就是不小心。”我不想让他担心,只说是意外。
他盯着我的腿,半跪下来,缓缓伸手触碰。我低头一看,是一块发紫的淤青。
记不清是昨天晕倒时摔伤的,还是今天晕倒时摔伤的了,明天起床,应该会有更多的淤青。
他的动作宛如羽毛滑过,有些痒,但不疼。一路往上,他检查着我的身体,可能摔倒时是右侧身体失去控制的关系,我的右半边摔得特别严重,从肩膀到胳膊再到指关节,全都泛着紫。
轻柔地抚过我指节上的淤紫,他垂眼看着我的伤处,忽然喑哑地开口:“季柠,你是不是快死了?”
我怔了半晌,注视他不断颤动的睫毛,一下子意识到,他并不是在问我问题。
其实他都明白的,他只是想要我亲手戳破这个泡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74章打得好
是啊,我快死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个星期。不确定是哪一天,但我确实快死了。
两片嘴唇像是粘了强力胶,怎样也无法张开,我没想到承认自己快死了有一天竟会变得这样艰难。明明之前与南弦聊起这些时,我还振振有词,说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要放弃治疗,要有尊严的死,转眼好像都成了假大空。
“每个人……都会死的。”我干巴巴地说道。
温热的水流打在瓷砖上,水声嘈杂,狭小的浴室里又闷又热。
水珠从冉青庄被打湿的头发上滴落下来,他缓缓用额头抵住我的手腕,问:“你在狮王岛遇到我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生病了?”
“……嗯。”
得到我肯定的回复,他更紧地握住我的手,没有再说话。
鼻尖贴着手背,他张开嘴,颤抖地吐息,一下比一下更急,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逐渐到了难以呼吸的地步。
我担心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他浑身一振,打在手背上的呼吸都短暂地停滞了刹那。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这件事也就南弦知道,我妈和我妹我都没说呢。”我摸着他的耳垂,尽量用轻快地语气道,“人各有命,寿数天定。我就是……从一个地方到了另一个地方,早晚都能再见到的,没什么可为我难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徐徐吐出一口气,随后松开我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替你洗吧。”
关于死亡的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他转身拿来架子上的花洒,调了调水温,示意我背过身去。
除了眼尾有一点微红,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仿佛无风无雨的雪原,一眼望去,便只觉得静。静到让人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就怕惊动了霜雪,引起毁灭性的雪崩。
坐在马桶上,他替我细致地洗了头发,又洗了身体,期间没什么话,有也是简单地让我闭个眼、抬个手之类的。
洗完澡,帮我穿好衣服吹完头,不顾我的阻止,他将我拦腰抱起,步出浴室稳稳放到了外头的病床上。
背脊触到柔软床铺的一瞬间,松开冉青庄的脖颈,我简直有种自己已经不良于行全靠他照顾的错觉。
“你衣服都湿了。”冲进浴室时,他衣服就被淋湿了一些,后来给我洗澡又淋湿了一些,现在大半衣服都是湿的,看着都觉得难受。
他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道:“我去洗一下。”说完再次进入浴室。
可能白天睡太多的关系,晚上我睡得就不是很熟。也因此,冉青庄每一次起身我都有所感知。
几乎是每隔一两个小时,他就会过来确认下我的情况。替我掖一下被子,探一下体温,像是怕我在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摸摸就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又好笑又觉得心酸,忍了大半夜,在天幕微微发白之际,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他拉上床。
他愣了愣,下意识就想起来,被我无尾熊一样的抱住。
“这么担心就跟我一起睡吧,反正床很大。”
他撑着床,似乎没想到会被我这么直白的拆穿,过了会儿才道:“被护士看到会挨训的。”
“那就在她来之前起床。”我蹭着他的下颌,将他更往床上带了带。
这次他没有再挣扎,顺从地躺到我身边。
就这么安稳地睡了几个小时,再睁开眼时,发现冉青庄从后头整个人贴着我,将我牢牢箍在身前。我一动,他就不安地收紧手臂,呼吸也粗重起来。
好像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他感到安心。认识到这一点,我便又躺回去。
就这么干熬着,直到外头护士敲门,冉青庄悠悠转醒,我才急急下床去上厕所。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严霜来了一趟,带来了金辰屿的最新消息。
他们在海运码头附近的一栋老旧建筑里找到了他,双方当即展开了激烈的枪战。金辰屿腹部中枪,驾车逃离时不慎坠海,经过几天的全力抢救,命救回来了,人不知道还能不能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结局也算是意料之中,我并没有太多惊讶,但严霜接下来说的事,却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了。
“有内鬼?”我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严霜与冉青庄对视一眼,道:“狮王岛上让金辰屿逃脱,之后追捕他多次失败,加上你们大榕村遇险,一次可能是偶然,这么多次已经无法再用偶然解释。不过你放心,我们大概锁定了目标,相信他很快就会露出马脚了。”
她的话也算是解了我之前的疑惑,为什么金辰屿开直播那天好像知道冉青庄会不在大榕村一样。因为他确实知道,内鬼告诉他了。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严霜走后,我问冉青庄。
他收着桌上的杯子,道:“我们有卧底有线人,犯罪分子也会有,这很正常。”
还很正常?我以为黑警只存在电影里,原来真的有啊。
我出神地想着,忽然听到冉青庄道:“明天,傅检察官会来一趟。”
我抬头看向他,他拿着杯子正在吧台那儿冲洗,见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只好进一步补充:“林笙也会来,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就另外找地方见傅慈。”
哦,原来是这个。
“没关系。”我指指里间,冲他笑笑,“我到时候躲里面去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青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翌日一起床,眼睛就感觉有点模糊。我双眼度数并不高,离开狮王岛后觉得麻烦,就一直没去配新眼镜,除了看电视不太清晰,对日常生活基本没什么影响。
正常来说,近视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升高几百度的。
“你的眼睛怎么了?”在我连续撞到床脚墙壁后,冉青庄也察觉到了异样。
“我……我看不太清。”我眯起眼,连他的脸都很难看清。
冉青庄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将我按坐下来,自己快步出去叫人。
解医生还没上班,值班医生用手电照过我的眼睛后,没看出什么,让我先去做个检查。
眼科走一圈,仪器体验个遍,最后确定不是眼睛本身的问题,说可能是视神经受到了挤压,简而言之,是肿瘤引起的视野模糊。
这几天我的病程发展突然变得比过去半年都要快,这让我有些担心,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秋天。
本来还想着撑过今年,和冉青庄、妈妈还有小妹一起过个年呢,现在看来有点悬了。
回病房的路上,冉青庄一直牵着我的手,每到前面有台阶或者障碍,便会出声提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这么巧,进电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傅慈他们。
我其实一开始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前面两个人都挺高的,直到傅慈开口,说了句“滚开”,我才一下子认出来。
“我就是开个玩笑,别动气嘛傅叔叔。明天我爸妈让你去吃饭,你看你有没有空……”林笙说着,应该是看到了我们,没再继续说下去。
傅慈背对他按下电梯键:“要是让我发现你再假借你爸妈的名义让我去你家……”
“傅检。”冉青庄出声叫他。
傅慈回过身,这才发现我们:“……好巧。”
“正好做检查。”我说。
没多久,电梯来了。我、冉青庄,加上陶念和卫大吉,以及傅慈与林笙,一行六个人进到电梯,往同一楼层而去。
上升过程中,本来挺安静的,直到林笙突然开口:“你们还真是医院常客啊。上次是他,这次是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转头看向他,辨不太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嘴一直在动。
“我们医院的神经外科也很有名,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他仰头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道,“这次免费。”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开了,我刚想说不用了,我已经在你们医院看过了,话没出口,身旁冉青庄也不知被林笙哪句话触怒了,又或者隐忍许久,忍无可忍,掠过我,直接抓着对方衣襟便强拖着出了电梯。
“你干什么?”
林笙想甩开他,被一拳凑歪了脸,差点站不住摔到地上。
“这拳是替季柠打的。”冉青庄说着又要扬拳,叫反应过来的陶念与卫大吉冲过去一左一右拉住。
“冉哥,别动手别动手!”
“有话好好说,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呢?”
冉青庄被他们架住动不了手,直接一脚将林笙踹到在地。
“这脚是替我自己踢的。”他声音冰冷道。
林笙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拿手抹了抹嘴角,不知道是起不来还是不想起来,就那么坐着发起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子终于醒过神啦?你自己蠢到连真正喜欢谁都不知道,怪我?”他支着膝盖,不断火上浇油,“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人快死了才知道珍惜,你他妈做样子给谁看呢?”
他仿佛不怕死一样,陶念他们几乎要抓不住冉青庄。我扶着墙,眼睛看不清,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渐渐有人听到动静围了过来,身后方传来一声叹息,下一刻,傅慈大步走过去,挡在了冉青庄和林笙之间。
“够了,我不是来围观你们演偶像剧的。冉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注意我的身份。”他对冉青庄说完,又回头警告林笙,每个字都咬得很重,“今天剩下的时间,不要让我再听见你说一个字。你父母的面子是有限的,别逼我跟你撕破脸。”
林笙仰头与他对视片刻,自己默默扶着身后的墙站了起来,之后果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林笙和陶念他们一同待在病房外头,傅慈则和我们进了屋。
“这次来,是还有些证词需要跟你确认。”他往沙发上一座,自顾打开公文包往外掏文件。
冉青庄让他等一下,扶着我进了里间。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替我掖好被子,冉青庄转身就要走。
我从他声音里听出他情绪不太高的样子,悄悄拉住他手指,捏了捏,道:“打得好。”
他似乎是笑了下,抬手使劲揉了揉我的脑袋,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75章不要死
眼睛的症状在晚上打了两瓶点滴后,第二天就缓解了一些,总算不再是高糊的世界了。
病房里闷着太过枯燥,冉青庄不知从哪里弄来许多适合两个人玩的益智游戏,什么叠叠乐,弹弹棋,消消乐,敲冰块……没事就拉着我一个个玩过去。
看着包装盒上“适合亲子互动”的字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要提前训练我的思维能力,防止我病着病着就痴呆了。
一众游戏里,我最喜欢敲冰块。蓝白两种颜色的磁吸冰块拼成一个破冰台,玩家通过转动转盘来得到各种游戏指令,敲落指定颜色的冰块,谁先让冰台上的企鹅落地,谁就算输。
开始我总是输,输到冉青庄都劝我要不要玩别的,但我想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拒绝了,死磕在敲冰块上。
玩到后来不知是我真的变厉害了还是冉青庄放水了,五次总有三次笑到最后。
赢得多了就觉得输赢都那样,不够刺激,于是向冉青庄提议要不要玩点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他重新拼好了冰台,问我,“怎么不一样法?”
其实我对“不一样”也没什么具体的概念,记忆里对游戏的印象全都停留在大学时同学聚会以及后来工作时团建的那些花样,不是真心话大冒险,就是输了喝酒。
在医院里喝酒总是不合适的,而且我现在的身体也没法喝酒。去掉其一,能做的选择就很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心话吧。”最后冉青庄拍板。
我没什么犹豫就同意下来。
可能是受了“不一样”玩法的刺激,我首战告捷,赢了敲冰块比赛第一局。
想了想,我问:“你装醉那天到底和谁喝酒了?”
这也是我多日来心底的一个疑问,他既然那天没有见林笙,那他喝酒到底跟谁喝的?
“没有和谁,就我一个人。”冉青庄边还原冰台边回答我的问题。
“你一个人喝到那么晚?”
他睨我一眼:“一个人不能喝闷酒吗?你要是怀疑,可以让陶念给你调监控去。”
倒也不至于。
我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好像浪费了。
还原了冰台,他将破冰锤递给我,开始下一轮游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轮一上来,我明显感觉到了冉青庄的不同,对方盯着冰块的眼神都像更认真了几分。
转了几圈转盘,敲落了大片冰块后,只留下两块岌岌可危的冰块托着企鹅。我咬了咬唇,没有办法,一锤下去,直接企鹅落地,输得显而易见。
输的人拼破冰台,这是从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愿赌服输,我低头拼着冰块,让冉青庄想问什么尽管问。
“再见到我时,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拼接的动作一顿,我抬头看了眼对面,冉青庄将两块不同颜色的冰块拼到一起,递给了我。
“我想……”我接过了,垂下眼,一点点拼剩下的部分,“我终于能赎罪了。”
冉青庄半晌没接话,到我拼完整个冰台,他将小企鹅放上,仿佛终于认清现实般地自嘲一笑道:“所以你一开始对我只是赎罪心理,确实没有非分之想。”
那会儿我记忆缺失,连自己曾经喜欢过他都不知道,一心认为还没谈恋爱是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女没有出现,对他全是朋友之情,甚至多次在心里让他放宽心,称自己绝不会喜欢他。因此他这么说也可以,我那时候,的确是没想泡他的。
“有贼心也没贼胆啊,你那么凶……”嘀咕着,我敲下了这一局的第一锤。
好运不常有,可能在前几轮的时候赢得太多,把运气用光了,这次又是冉青庄赢。
我输得有些没劲,不再第一时间去拼冰台,而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当年告发我和林笙,真的是为了钱吗?”
我呛了一下,被冉青庄如此腥辣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要不是这个玩法是我自己提出来的,都觉得是不是他专门挖了坑在这里候着我呢。
我放下杯子,注视着透明材质中的透明液体,道:“一半一半吧,我妈那时候正好受伤了,家里很需要钱,保送名额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当时特别阴暗,觉得林笙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抢我的名额,抢我的功劳,还有你,他把你也抢走了。”最后一句话,我说得又快又轻,“特别是你。”
这是我首次将内心那些纠结的、复杂的、苦闷的黑暗面展示人前,这个“人”还是冉青庄,不可谓不是一种巨大的突破。
说完了,我忐忑地偷偷抬眼瞥了他一眼,在他注意到我之前又飞快收回。
“每个人的人生里,多少都会有被负面情绪攻占的时候。人类的智商决定了我们生来就会比别的生物情绪更丰富,更细腻,也更古怪。”冉青庄说着,接手了拼冰台的工作,一点点,一块块将冰台衔接了起来,“这没什么。问题是我问的,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你不觉得我品性卑劣吗?”我也开始和他一起拼冰台。
“和我这些年遇到的家伙比起来,你简直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善良。”
只听说帅哥是对比出来的,在他这好人竟然也是可以对比出来的。谁跟孔檀、金辰屿那种穷凶极恶之流比起来,都会显得善良又可爱吧?
他继续道:“我的思想也很阴暗,你看不出罢了。”
我一听就觉得他是在安慰我。谁阴暗我都信,可他?他能卧底五年,就足见心智坚韧。既然坚韧,又怎会放任自己沉溺阴暗情绪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什么?”我笃定他答不出。
他也的确不准备回答:“赢的人才能问问题。”
我撇撇嘴,拿起锤子,打算大干一场:“那开始吧。”
这回老天都帮我,转盘轮到我就特别好使,两次都转到“休息一轮”,只要看冉青庄抡锤子就好。没多久,小企鹅可怜兮兮摔下冰台,一脑袋扎在桌子上。显而易见的,是冉青庄输了。
“好了,这是最后的问题了。”时间已经不早,问好冉青庄问题,这个游戏也可以结束了。
他身体舒展地向后靠去,右手仍握着那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着桌面:“问。”
“你心中的阴暗想法是什么?要说现在的,不能是以前的。什么看兆丰不顺眼这种,不算。”
他勾了勾唇,想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我也不催他,端起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完了。
“我时常会想,为什么只有我,要经历那么多场死亡,那么多次分别?”
喝进嘴的是水,我很确定,但我仍然无法避免的,生出种被喝进去的液体噎到的错觉。它梗在喉间,咽不下,吐不出,浓酸一样腐蚀我的声带,要我纵使痛到发疯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奶奶、小黑,还有这五年间,不知存在着多少的,像陈桥这样的人,现在又要加上一个我。比起普通人,他经历的死亡好像是多了点。
“每当我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时,老天就会给我当头一棒。”
“如果选择权在我,哪怕对方不能说话,无法行走,连基本的排泄都控制不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让对方活下去。”他这样说着,脸上表情很淡,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我想要他为了我活下去,就算他会痛苦,会生不如死,也想。”
“这就是我脑海里经常萦绕的……阴暗思想。”
我紧紧握着杯子,闻言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冉青庄松开锤子,从椅子上起身,瞬间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我下意识就捧着空杯子往后靠了靠。
做完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明显,赶忙将杯子放回桌面,起身同冉青庄一道收拾起桌上的玩具。
我是个很怕赌的人,总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容易赌输。解医生擅长显微镜肿瘤切除术,说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手术带来的创伤,但仍无法保证手术过程不会伤害到脑部功能区。
这就意味着,我若能侥幸不死,也有很大概率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我可能没办法说话,没办法走路,因为瘫痪大小便失禁,只能躺在床上毫无尊严的等死。而这些冉青庄说他都不在乎,他只想我活着。
这就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阴暗面——无论如何也希望我活着,痛苦也要活着,剩一口气也要活着,因为他需要我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高兴,奇异地生出一种“他终于被我拉下来”的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企鹅从冉青庄的指间不小心滑落,蹦蹦跶跶跃下桌面,钻入沙发底下的缝隙,像是也呆腻了脆弱的冰面,要去往别处冒险。
我盯着它消失的方向,正要弯腰去拾,冉青庄忽然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入怀里。
“是你要我说的。”他懊恼道,“不许怕我。”
“我没怕你……”我有点气虚地道。
“你刚刚明明都在发抖了。”
我一噎,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道:“我不太会看人脸色,所以你必须要明确地跟我说该做什么,该干什么,我才能懂。我说过,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的,对我你不需要有顾忌。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最想让我做的是什么就行了。”
冉青庄不再说话,有那么几十秒,只是安静地抱着我。
久久等不到回应,我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没多会儿,头顶传来冉青庄声音,简单明了吐出三个字:“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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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南弦时,我尚能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已经想得很透彻,只想从容赴死,不想狼狈苟活。可是换做冉青庄将同样的问题抛给我,我却没法儿狠心让他独自消化我注定要死这件事。
“好,不死。”我闭了闭眼,答应他。
睡前,卫大吉送来两杯果汁,说是他们几个点了外卖凑单多出来的。两杯都是西瓜汁,看着格外消暑解渴。
我谢过他,接了两杯果汁,转头拿进了里间。
“大吉送我们的果汁。”我朝冉青庄方向举了举,将一杯放到了床头柜上,正要喝手上那杯,冉青庄过来一把掐住我的吸管,两杯都拿起来,走进了洗手间。
我奇怪地跟过去,就见他将两杯饮料都倒进了马桶。
“你干嘛?”我大惊。
空杯子丢进垃圾桶,他按下冲水键,道:“不干净。”
不干净?我以为他嫌外卖的东西不干净,虽然觉得他有点夸张,但也没说什么。
晚上睡到半夜,突然毫无预兆地醒过来,接着就感觉有人开了病房的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来得及作反应,一只大掌从后头伸过来,牢牢捂住我的嘴。
“嘘。”冉青庄在我耳后吹着气道。
第76章你也甜
黑影缓步走到床前,抬起了胳膊,昏暗的光线下,我只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像是把枪。
难道是区可岚的杀手找过来了?
我正惊疑之际,冉青庄猝然发力,犹如猛虎一般从床上跃起,抓住黑影的手就整个人扑到了对方身上。
两人在黑暗中扭打起来,我摸索着边往床的另一头爬,边大声喊人:“快来……”
才喊了两个字,门外冲进来一拨人,房间灯光大亮,刺得我不由眯了眯眼。
陶念握着枪,气势汹汹进来,看到那个已经被冉青庄制服,反手压在地上的人时,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痛心疾首来形容。
“卫大吉,真的是你。”他无处发泄地来回踱了两步,实在想不明白,怒道,“你他妈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制服吗?”
卫大吉被冉青庄用膝盖顶着后腰,趴伏在地面上,此时唯有努力将头昂起才能看清陶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陶队,我没有办法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卫大吉痛哭流涕,“我一开始只想玩玩的,没想到越赌越大,欠了一大笔钱……他们抓到我的把柄,让我替他们做事,不然就要告发我。我不想做黑警的,但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越陷越深……”他说着,大力用头去磕地面,没一会儿就磕得头破血流。
显然,一直以来给金辰屿通风报信的内鬼是他无疑了,而一切的起源竟然是因为赌博。
一步错步步错,有些东西如果无法在一开始抵住诱惑,后头等着你的,只能是万丈深渊。
卫大吉垂着头,被铐上手铐带离了病房。冉青庄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装着消音的手枪,递给一旁搜证人员。
我裹着被子,心有余悸挨到他身边:“你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不然怎么会说他送的果汁不干净?
冉青庄偏头看向我道:“也就比你早一些吧。”
一知道可能有内鬼泄密,江龙骏便马上令严霜秘密调查此事。在排查了所有可疑人员名单,确定了大致目标后,由于没有直接证据,严霜只好设计让内鬼自己跳出来。
她故意对外隐瞒了成功捕获金辰屿的消息,黑了他的暗网账号,再给内鬼发去指令,催促对方动手杀死冉青庄。
卫大吉只以为是金辰屿给他发的指令,害怕不服从命令惹怒对方受到报复,只好在仓促下制定出一个错漏百出的杀人计划。
但他不知道,他的枪早就被换成了空包弹,他经手的食物也没人会动。
“所以,今晚大家都在守株待兔,只等他傻傻撞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以这么说吧。”冉青庄揽着我,送我回床上睡觉。
我打了个呵欠,见他没有上床的意思,问他要去哪里。
冉青庄道:“我去找陶念说两句话,严霜那边也交代一下。你先睡吧,我马上回来。”
说是马上,结果可能有一两个小时他才回来,躺到床上时动作很轻,但我觉浅,还是醒了。他从身后抱住我,用的仍是那种缺乏安全感的抱法,胸口贴着后背,仔细分辨,甚至能感知到对方的心跳。
鼻间嗅到若有似无的烟味,从我住进这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从他身上闻到烟味。也不知是跟陶念聊卫大吉的事抽上的,还是因为更早那个敲冰块游戏的后遗症。
翌日一早,解医生来查房,可能是听说了昨晚的小骚动,还特意问我有没有受到惊吓。
“没有。”我瞟了眼一旁的冉青庄,道,“我很安全。”
解医生又问我手术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问题她几乎每天都问,以往我总是摇头,这次却笑着表示希望她能尽快安排手术。
“你确定要做手术了?”她有些惊喜。
冉青庄本是靠墙站着,闻言不由直起身,面露惊异地看着我。
“我想了下,还是放不下人间。”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解医生哈哈一笑,道:“人间这么好,放不下也正常。”
既然我要进行手术,就需要直系亲属在身边,正好这几天小妹高考也考完了,我就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怕吓着她,只说要动个手术,让她来崇海一趟。
“严不严重啊?医生怎么说的?”
“没事,就是个小手术,小妹不是早就想来崇海看看了吗?你带她一起来吧,我到时让南弦去接你们。”
知子莫若母,可能是从我语气里听出些粉饰太平的意思,她一再追问:“真的没事?你别骗妈妈。”
我也只好一再承诺:“真的没事。”
“那好,我马上买机票去你那里。有人照顾你吗?”
“有的。”
“谁?南弦吗?”
冉青庄坐桌边削着苹果,阳光打在他半侧身体上,中和了他冷硬的气质,叫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暖不少。
“不是,是……”本想说“朋友”,临到嘴边又突然改了主意,“一个很重要的人,你来了我给你介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妈直接就笑了:“神神秘秘的,你交女朋友了?”
冉青庄将一半削好的苹果果肉递到我唇边,我伸手接过,一口咬下去,脆甜无比。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嘴里鼓鼓囊囊地说。
挂断电话,给南弦发了条信息,跟他说了我妈她们明天要来崇海的事,希望他能代我照顾一下。
南弦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问我是不是说了生病的事。
“没说,来了再说吧,我准备做手术了。”
南弦一愣,忙问我是哪家医院,医生有没有说有多少把握,是不是做了病理切片。
我一一跟他说了,期间又吃了冉青庄递过来的半个苹果,到结束通话,手里只吃剩下小半块了。
“你怎么只给我吃,你也吃啊,可甜了。”我将那小块苹果递到冉青庄唇边,他看了眼,张口咬进嘴里。
“甜吗?”我问。
他点点头:“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吧……”
话说一半,他忽然凑过来往我唇上轻啄了一口。看着我的双眼,见我没有反应,他又低头吻上来,这次不止是啄吻那样简单。
自从住院我们虽然每天吃住在一起,亲密行为却很少,这样的吻,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有力的舌扫过口腔,汲取着不断分泌的津液,牙齿咬着唇肉,偶尔控制不好力道,会咬得很痛。
冉青庄的动作始终克制,没有让我产生太大的负担,到结束这个吻,我也只是微微晕眩,并没有极度缺氧的感觉。
“你也甜。”他拇指抹过我的唇角,嗓音低哑道。
身体里的血像是在一瞬间全涌到了脸上,我一脑袋磕在他肩上,都不好意思与他直视。
“为什么不直接和你妈妈说,我只是个朋友?”他抚着我的靠近脖颈处的发梢,问道。
为什么啊……其实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机吧。
我不想让冉青庄在我的家人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个“朋友”。
我了解她们,小妹从小和我亲,是不会管我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的。但我妈不同,她思想保守,连现在小年轻们的婚前性行为都不能接受,更不要说同性恋这码子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我没生病,要和冉青庄在一起,我妈那儿就是个无解的难题。然而现在我生病了,这道题便有了突破口。我都要死了,她应该也没闲心再计较冉青庄是男是女。
这大概是最好的出柜时机了。
“朋友是不会像刚刚那样吻我的。”我侧过头,视线从他线条流畅的下颌,上移到饱满性感的唇。
我仍靠在他的肩头,他只要头偏一点,低一点,就能直接吻到我的鼻尖。
“下午想玩什么?”他没有吻我的鼻尖,倒是吻了吻我的额头。
我扫过角落里堆着的一只只花里胡哨的包装盒,想了想道:“叠叠乐吧,输的人要做十个俯卧撑。”
叠叠乐这种讲究手稳心细的游戏,我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结果冉青庄比我还要稳,赢了我一盘又一盘。
我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实在做不下去了,就与他讨价还价。他思索片刻,表示可以用十秒钟的吻来换十个俯卧撑,我想也不想地答应了,到晚饭时吻得嘴都要肿。
我妈订了一早的飞机,中午就能到。冉青庄为此早早就起来了,将外头那些游戏收拾了下,整齐地摆放好。
到中午时,南弦发来信息,说人已经接到了,他会在车上先给打点预防针,免得突然给我妈吓着。
一个小时后,他又发来消息,说已经到地下停车库,马上上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快到了。”我给冉青庄看手机,如实转述我妈她们的方位。
冉青庄脸上少有的显出点紧张的情绪,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吧台前拿出一次性杯子摆放好,开始烧水。
我妈是在水壶呜呜冒着热气时冲进来的,彼时冉青庄捏着茶叶的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打到地上。
我起身迎向她:“妈……”
“季柠啊,你到底怎么啦?”她红着一双眼扑过来抓住我的双手,颤声问道,“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南弦不肯告诉我,真是急死我了。是不是很严重?你不要吓我。”
“哥!”小妹也冲进来,“你怎么了嘛,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这么严重?”她语带哭腔地握住我一只胳膊。
南弦跟在最后,默默关上了门。
我拉着我妈和小妹,让她们坐到沙发上:“之前怕你们担心才没说的……”
冉青庄端着新沏的热茶,在两人面前各自放了一杯。一老一少两个人,四只眼睛焦急地注视着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斟酌了下语句,继续道:“我的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需要开刀,但非常危险。可能会残疾,也可能……会死。”
我妈睁大眼愣愣看着我,像是呼吸都暂停了,面色苍白的跟纸一样。
过了会儿,我发现不对,她是真的没在呼吸。
“妈?”
我急忙上前,坐在她身旁,一边拍她的背,一边给她顺气。冉青庄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本杂志,冲我妈扇起风。
我不敢再刺激她:“你别急,没事的,能看好的……”
气流划过声带,我妈虚弱地发出一声长吟,终于开始正常吸气。
她大口呼吸着,眼里渐渐溢满了泪,不等我再说什么,展臂紧紧抱住我,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长到二十五岁,这是她第二次在我面前哭成这样,上一次,还是我爸死的那晚。
第77章别再让我一无所有
我妈痛哭过一场,情绪得以稳定,抹了抹眼泪,就说要见一面我的主治医师,了解一下我的病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善待她,但她好像怎样都不会被打倒。明明那样瘦弱,那样无助,却因“母亲”的头衔,承担起所有苦难。
到这会儿,我才觉得自己天真。
哪怕没有冉青庄,我也不可能甘心离开这个世界的。无论之前想得多好,多么潇洒,在亲人的眼泪下,一切安然赴死的从容都会烟消云散,独独留下对这世界无限的眷恋。
冉青庄和南弦陪着我妈去见解医生,小妹则与我继续留在病房里。
比起妈妈,小妹要脆弱许多,哭得简直停不下来,纸巾一张接着一张,很快堆成小山。
“要不要玩游戏?”为了分散她注意力,我指着墙角那堆益智游戏问道。
她抽噎着看也不看地摇了摇头,眼泪刚收住一些,视线转到我脸上,哇地一声哭得更凶了。
我头痛不已:“别哭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擤了擤鼻涕,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都是我不好。”
“你怎么不好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生病又不是你害的。”
“要是没有我……你和妈妈……你和妈妈一定能过得更好。你这病,就是累出来的!”她哭得肝肠寸断,五官都扭曲变形了,是真真觉得我这病她得付大半责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与菱歌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含辛茹苦将我们养大,非常不容易。我上大学后就开始在外打工挣钱,每月确实会给家里打一些钱回去,但都在我能力承受范围内。
作为家庭的一份子,我不觉得这是种“痛苦”,更不会将生活的不如意归罪于自己的亲人。
我叹息着道:“你好歹也快是个大学生了,讲点科学依据,我这病和累不累的没关系,而且我真的不累。你要这么说,那没了我,你和妈妈是不是就更轻松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菱歌红着眼,大声盖过我,眼泪无声地沿着面颊的泪痕滑落。
看她哭得停不下来,我有心分散她注意力,给她又抽了张纸,道:“好了,别哭了。跟你说件事,我谈恋爱了。”
她闻言动作一滞,睁大眼看着我,果然是没再哭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们两个高中时候认识的,半年前又遇到了,最近才确认关系。”我说。
“哦。”她攥着纸巾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提着音调“嗯”了声,回过味儿来,“那她知道你生病吗?”
“知道。”我也不跟她兜圈子了,“他刚刚就在这里,你们见过了。”
小妹表情空白了一瞬,眼泪彻底收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刚……”她看了眼茶几上的茶杯,满脸的不可思议,“那个……那个男的?”
我微微笑了笑,问:“不好吗?”
她看着我,像是在仔细分辨我是不是跟她开玩笑。
“你以前……你从来没说过……这种……”
我从她磕磕巴巴的话语里琢磨出大概的意思,直言道:“遇到他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
她愣愣的,盯着茶几上那杯茶看了半晌,问我:“他对你好吗?”
“嗯。”
她自我消化了一阵,道:“那就没事了,他对你好就行。”
我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揉乱了她一头长发,往常她早该尖叫了,今天却特别乖巧,一点不挣扎。
从解医生那边回来时,我妈情绪尚可,就是眼圈有点红。
“解医生说,后天可以安排手术,你看怎么样?”才听闻我的噩耗,她转眼就能冷静地与解医生商谈手术的事了,“拖太晚,我怕有什么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天啊……
要是我没撑过手术,这就是我的最后两天了。但肿瘤这种东西,确实不宜拖太久,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好犹犹豫豫了。
看了眼沉默站在一旁的冉青庄,我点了点头道:“好,就后天。”
我妈和小妹一下飞机就往这里赶,饭也没吃,行李也没放,我怕她们饿着,就提议让南弦带她们去吃点东西。
“那我们先去酒店放东西,晚上再来看你。”我妈摸着我的脸道,“你下午好好休息,别太累着了。”
我将他们送到电梯口,等他们坐进电梯,才与冉青庄一同往回走。
“我跟小妹说了我们的事。”
冉青庄脚步一顿,又很快接上:“你妈没问。”
“她现在应该没心情问。”我伸了伸懒腰,眨眼间,眼前越来越模糊,只是几秒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猝不及防,脚下绊了一下,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倾倒。
“季柠!”还好冉青庄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托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用力闭了闭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的眼睛……”冉青庄应该是看出来了,二话不说拦腰将我抱起来,快步往病房而去。
之前看不见,最多两三分钟也就恢复了,这次却格外久,直到晚上也还是这个状态。
解医生认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要我们考虑明天就进行手术。我妈她们从酒店赶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都有些受不了,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和解医生一道出去了。
三个人不知道在外面说了什么,我始终握着冉青庄的手,借由他的体温,他的脉搏,让忐忑的内心平静下来。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牵起我的手,吻在手背。
“季……”我妈声音出现在病房门口,明显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季柠啊,我跟医生商量了下,觉得把手术改到明天比较好,你怎么看?”
这种事,医生毕竟是专业的,我当然无条件地听她的意见。
“好,就明天吧。”
敲定了手术的事,我让我妈和小妹到我病床边上,开始该交代的交代了。南弦回家去了,明天才再来,我怕等不到他,就跟我妈说,如果我有个万一,让她把我的琴给南弦。
耳边传来小妹压抑的哭声,可能是被我妈瞪了,很快又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先别想这些,解医生说了,病理报告出来前,什么都说不准的。”我妈颤着声音道。
这最后一夜,总不好都在哭哭啼啼中度过。遗言交代的差不多了,我便主动换了更轻松的话题。
聊以前的老邻居,聊小妹的同学,当故事一样聊狮王岛的覆灭……冉青庄始终安静地听着我们闲聊,不插嘴,不搭话,要不是我握着他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都要以为他不在病房里了。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我妈突然问。
我一愣,听出她语气里的微妙,但转而想道,我都这样明显了,我妈要是还看出来,那也太自欺欺人。
正要回答,冉青庄抢先一步回道:“我和季柠是高中同学,当中分开了几年,在狮王岛上又遇见了……”他简单说了我们的重遇过程,又将现在正在接受严密保护的原因说了一下,中间去掉了许多惊险的环节,“……事情就是这样的。”
“高中同学?”我妈喃喃着,瞬间打开了旧日的回忆,“季柠,他是不是那个你在医院照顾了一夜的同学啊?”
屋内一静,简直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我脑子嗡地空白一片,咽了口唾沫,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糊弄过去,就听冉青庄开口问:“医院?什么时候的事?”
我妈想了想,道:“就是高三那会儿,好像是一月份吧,我记得特别清楚,没多久我就摔了一跤,把腰摔坏了。那天季柠很晚没回来,我还当出了什么事,结果就接到他电话,说有个同学受伤了,没人照顾,要在医院里照顾他。他以前朋友不多,也就听他提过这么一回,是你吗?”
我的亲娘啊,这简直是瞬间把我老底都揭了,还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狡辩的空间都不留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我也记得。那天哥哥一晚上没回来,妈妈又去外面摆摊了,害怕的我都不敢一个人睡。”小妹再补上一刀。
我现在倒是有些庆幸看不到了,这样就不用直面冉青庄不敢置信的目光。
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一道尖锐的视线投在我的脸上,好似想要灼穿我的脑壳,看看我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是我。”过了好一会儿,冉青庄才沙哑地开口。
我妈和小妹待到晚上九点,探视时间结束了才离开病房。
冉青庄送她们到门口,因此松开了我的手。
我一个人深陷在黑暗里,内心惴惴,等听到外头关门声,感觉到冉青庄回来了,马上摸索着将手往前探,想要碰触他。
“你听我解释……”
他的脚步声在离我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
“你说。”他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我一下更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遇到你的时候,我其实忘了很多事。”也不管他信不信了,我将当年大病一场,病好后就不大记得他的事说了,“……到后面坠海我才把关于你的事全记起来的,你相信我。”
“在大榕村,我一再的问你,你那会儿记起来了,为什么不说?”他似乎真的生气了,一步都不肯向我靠近,“怎么,怕我更爱你吗?”
我一点点攥紧手里的薄被,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确实,也可以这么说。
要是这个世界有魔法,可以肆意清除所爱之人的记忆,我一定会在死前毫不犹豫地施展这个魔法,让所有人都忘记我的存在。
如果记得我会让他们痛苦,我宁可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咬了咬唇道:“好,好啦,我知道错了。”我干脆地向他认错,施展苦肉计,“我明天就要动手术了,你要跟我生气到什么时候啊?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瞒着你的事了。”
我再次摸索着,将手伸向他的方向。
黑暗的世界里,他久久没有回应。我的心逐渐下沉,胳膊也失落地垂下。
苦肉计也没有用了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手臂完全垂落之际,前方传来重重“啧”地一声,下一瞬,我的手便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
冉青庄最终还是没能狠得下心,回应了我。
“我跟你说过的,他们选我,是因为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留恋。”他牢牢握紧我的手,力道大到我都有些疼痛的地步,“我留着林笙的戒指,是为了不迷失自我,是为了让自己记得这世上仍有美好的事物。看着戒指,我总能想到曾经给过我无限力量的那些箴言。我以为让我不惧怕黑夜的是林笙,需要感恩的也是他,但其实是你,从来都是你……”
“季柠,再次遇到你之前,我在这世上确实已经没有留恋。”他抚着我的后颈,与我额头相抵,哑声道,“所以求你了,别再让我一无所有。”
第78章我一直看的是你
手术被安排在下午,上午做的术前准备,冉青庄亲自给我剃的头发。
推子嗡嗡地在耳边轻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你有没有觉得我头发很软?”
听到我提问,冉青庄将推子的档位调低了些,声音一下子小下来。
“有。”他拨了拨我还没被剃掉的那一半头发,道,“像羊毛卷。”
我被他的比喻逗笑,手伸出围布,摸着掉落的头发,道:“你别说,我刚生那会儿真的是自然卷。我们那儿有个说法,不剃胎毛的孩子头发会又软又细,但我妈觉得我的卷儿好看,硬是没给我剃。谁想到后来长大了,头发软了,卷儿也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发质虽软不细,量也足够,每次洗完头发一吹,就挺蓬松的。
“那我的头发这么硬,可能是小时候我奶奶给我剃头剃多了吧。”他说话归说话,手上的活儿始终不停,两句话的功夫,我就感觉整个头都凉飕飕的了。
我忍着笑道:“不,你是因为脾气大才头发硬。”
推子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冉青庄静了会儿,问:“我脾气很大吗?”
我头皮一紧,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回答地很谨慎:“……就一点点。”
平时没什么,就是生我气的时候不理人、摆臭脸,这里有一点点。
他好半天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替我用干毛巾扫去脸上与脖子上的碎发。
我心中越发忐忑,正想着是不是补点好话,他解开我身上的塑料围布,轻声说了句:“那我以后改。”
我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过要他改变什么,谁想到他竟然当了真。
怕他误会我嫌他脾气差,我急急开口解释:“我瞎说的……”
话才说一半,我妈从外头进来了:“剃好了没?哎呦,我儿子头型真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只得把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快手术时,该在的都在了,连南弦也特地请假过来了一趟。大家言语上表现得十分轻松的样子,但其实包括我自己都很紧张。
到我要被推进手术室了,小妹先绷不住,哭着一遍遍叫我,一直把我哭着送了进去。
黑暗中,周围全是陌生的人和声音。
麻醉师道:“要给你麻醉咯,跟着我数三下。来,一、二……”
我跟着对方数到了三,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
梦里,我上一刻穿着西装参加南弦与方洛苏的婚礼,下一刻又坐在餐桌旁,与妈妈和妹妹一起吃饭。
“请为对方戴上戒指。”
热闹的宴会厅,鲜花,掌声,礼炮。新郎与新娘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为另一半戴上象征着爱与忠诚的婚戒。
南弦斯文英俊,方洛苏美丽自信,虽然这对夫妻最终并没有走到一起,但当初婚礼时,确实是非常相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站在一旁,注视着两人甜蜜拥吻的模样,拧动手里的拉炮。“砰”地一声,粉色夹着紫色的小纸条瞬间漫天飞舞,将婚礼现场渲染得愈加梦幻喜气。
“哥,你有想过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吗?”小妹穿着贴身的形体服,在一旁做着热身运动。
难得过年回一趟家里,因为根本没亲戚可走,白天太过无聊,小妹便提议让我替她伴奏,说要练舞。
我调试着琴弦,闻言认真的想了下,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没怎么想过,你呢?你都十七了,有人追你吗?”
“我才看不上他们。”她冷哼着,故意用夸张地语气道,“男人只会影响我的学习,我以后是要赚大钱的人,怎么能被他们拖累?”
听了她的话,我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
几个月前她有天突然哭着打电话给我,说自己不想学舞了,也不想考大学,要出去工作。我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耐心询问半天,她才断断续续地告诉我,是因为一双鞋。
妈妈给她买了双新舞鞋,特别漂亮,她很喜欢。她拿着那双鞋,早上高高兴兴出门上学,弯腰系鞋带时,看到妈妈自己穿的鞋子不仅洗到发黄,鞋底的胶也开裂了。
妈妈的鞋成这样了都没想着换新的,却花钱给她买了新舞鞋。强烈的对比瞬间击垮了她的内心,让手里崭新的舞鞋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拿着都觉是种煎熬。
最终,我劝了她许久才叫她打消了放弃学业的念头,那之后她就加倍的努力,刻苦勤勉,连我妈都说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心扑在学习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好像存了股劲儿,一股绝不允许自己给我和妈妈丢脸的劲儿。
“你开开心心就好,我们也不用你赚多少钱的。”我按住琴弦,缓缓起了个调。
弓与弦摩擦,声音经由琴箱发生共振,形成独特的低音。
“我不,我得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当音乐响起,小妹也踮起足尖,翩然起舞。
“这条路最难推了,你帮着我还好些,我一个人推两分钟得歇五分钟。”
我妈的小吃摊是由一辆三轮车改装成了,加了雨棚和桌板,体积不算小。
夜市离我家有三四公里,必经之路上有道坡,去时是下坡,非常轻松,回来就成了上坡,她骑不动,每次都要推好久。
冬天还好,夏天一推就满身的汗,连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我以后……每天都帮你推……”我妈把着车头,我推着屁股,凌晨两点多的马路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偶尔会有车经过,大灯照得人眼都睁不开。
“开学了你就给我好好上学去,谁要你每天都来。我这么辛苦干活儿养你们兄妹两个,是让你们跟我一起来出摊的?”她回头瞪我一眼。
我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抹了抹满头大汗,改口道:“那我假期里每天帮你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闻言什么也没说,视线转回前方,继续努力将车推上坡。
许久之后,她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道:“还好有你们……”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虽然她没说完,但我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还好有你们,不然我一个人恐怕撑不下去。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卷着书晨读,视线落到窗户外头,一眼却没瞧见以往都会在的那个人。
今天怎么这么晚?
心不在焉地翻过一页,又翻过一页,到晨读都快结束了,冉青庄才拿着扫帚姗姗来迟。
朝后门方向喊了什么,不一会儿,小黑狗摇着它的旋风小尾巴出现了,一个劲儿往冉青庄脚边蹭。
冉青庄蹲下身,两手插入小狗的腋下,将它整个抱了起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和小狗说话,还拿鼻子去碰小狗湿漉漉的鼻头。远远地看着,我不自觉也笑起来。
当时不明白心中那些蠢蠢欲动的,顺着血管涌进大脑的是什么,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欲望”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肉体无关,也和野心无关,只是一种模糊的、隐晦的欲求,想要亲近,想要和他成为朋友。
冉青庄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抱着小黑,突然抬头朝我这边看来。
我来不及收回视线,被他抓个正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否有因为我的窥视而生气。
对视片刻,我心跳如鼓,正要移开视线,就见他握着小黑的爪子,冲我打了个招呼。
他似乎以为,我是在看狗。
打过招呼后,他并没有与我再有其它互动,之后该干嘛干嘛,象征性扫了两下地,晨读结束的铃声响起前便扛着扫帚走了。
迷迷糊糊的,我从一个接一个的梦里醒来,眼前仍然一片黑暗,但能够听到很多声音。
“听得到我说话吗?”解医生的声音响起。
我的意识还有些混乱,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嗯……”我从喉咙里努力发出声音,“手术……成功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们做了术中病理切片,发现你得的并不是胶质瘤,而是一种炎性假瘤。”解医生带着兴奋道,“这种炎性假瘤影像表现上与胶质瘤十分相像,又因为特别罕见,发病原因不明,所以很容易被误诊……”
她后头又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我刚刚从麻醉中苏醒,并不是很能理解透彻,但我还是听明白了最重要的一条讯息——我得的不是胶质瘤。
而且解医生语气这样乐观,这什么炎性假瘤应该是比胶质瘤好治许多的病。
“现在就推你回病房,之后进行抗炎、抗病毒和脱水治疗,相信很快就你的病情就会有起色。”
没多久,身下的推床动起来,应该是出了手术室。
刚刚我强撑着听了解医生说了好多话,把为数不多的精神都用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有些昏沉。
能听到小妹一个劲的在叫我,我想回应她,手试着抬起,下一瞬便被一只更宽大有力的手握住了。
这可不是小妹的手。
我动了动手指,笑着叫冉青庄的名字。
“我在这里,你要说什么?”他俯下身,仔细地听我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小声地,用着只有我俩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字吃力道:“我没有看狗,我一直……看的是你。”
随后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再次屈服于麻药的余威,陷入昏睡。
第79章或许太阳也在仰望着云
由于发病机制不明,又十分罕见,对脑部炎性假瘤的治疗国际上并没有统一的方案。解医生不主张手术治疗,认为既往病例手术治疗效果并不理想,有复发风险,建议先进行药物控制。
在一系列的复合治疗后,我的眼睛在第五天的时候出现了光感,此后一天比一天看得更清晰,到第十天时,已基本恢复了往日的视力。
一个月后,我的临床症状全部消失,mri复查病灶明显缩小,解医生认为我已具备出院的条件。
出院前,我妈带着小妹先回了博城。我在崇海,小妹以后也要在崇海上学,她之前就有想法要跟过来。这次我生病,她在酒店住了一个多月,深觉不便,干脆把想法付诸行动,叫南弦找好了房子,回去整理了东西马上就搬。
新的安全屋在一栋高层的中间楼层,对面就是崇海市第一法院,冉青庄即将开庭作证的的地方。
金辰屿一直没有苏醒,严霜说,对方可能就这样维持植物人的状态,不会醒了。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如今变成这幅不死不活的模样,也算是报应不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八月最热的时候,小妹等来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金斐盛也等来了属于自己的审判。
开庭的当天,外头来了许多媒体,旁听席上坐满了人,有些面目阴沉,身上还有纹身,一看就不是普通民众。
“金家势力盘根错节,生意伙伴更是遍布全球,今天不知道来了多少道上的家伙。”陶念坐我边上小声道,“不过是兔死狐悲还是幸灾乐祸,就不知道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法警关了大门,书记员上前宣读庭审纪律——不得大声喧哗,不得拍摄、拍照,不得藐视法庭,不得吸烟、喝酒。
如犯,第一次会进行警告,第二次赶出法庭,严重干扰庭审的,将采取刑事措施。
为确保有人没明白,书记员念了两遍,对着那些疑似社团成员的旁听者,更是就差走到他们面前扯着他们耳朵要他们遵守纪律。
但就算如此,当金斐盛被带上庭时,旁听席还是爆发出了不小的骚动。口哨声、掌声、欢呼声,仿佛他不是一名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而是一名屠龙的勇士,是含冤的英雄。
“肃静!”审判长脸色难看地敲响法槌,“再喧哗我要赶你们出去了。”
那些人安静下来,但表情并不服气。
金斐盛看起来精神尚好,虽然穿着囚服,却并不颓靡,白发更多了,下巴上续起胡子,不知道是不是作息规律的关系,甚至胖了些,瞧着已经是个“老人”的模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始终表现的很平静,无论是面对傅慈的诸多指控还是金夫人的证人证词,他仿佛全不在乎。
“城南编号t543的那块地,金斐盛是否亲口告诉过你,是他靠贿赂城市管理局前局长蒋阮棠,以远低于市场价的金额拿到手的?”
金夫人低垂着头,面色苍白地回答傅慈的提问:“是。”
几个月不见,她消瘦不少,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凌乱地落下几缕,从她身上已经很难看到从前“金夫人”的影子。
庭审有条不紊地进行,场上除了傅慈与金斐盛律师的唇枪舌剑,便只有媒体与庭上速记员忙碌而微弱的打字声。
金斐盛这个级别的案件,注定是需要打持久战的。两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审判长宣布休庭十分钟,让众人得以上厕所的上厕所,抽烟的抽烟。
在法院内部料想不会有什么危险,我按下陶念,自己去了洗手间。
上完厕所,回法庭的路上,途径一个吸烟点,看到傅慈竟然在抽烟。
他是换过心脏的人,照理是不能抽烟的,我盯着他一时看得有些投入,结果被他发现了。
他毫不心虚地呼出一口烟,冲我招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茫然地指了指自己,见他点头,朝他走过去。
“听说你的病好了?”到他面前,他扫了眼我已经长出板寸的脑袋,问。
我一愣,忙道:“嗯,好了。”
“祝贺你。”
“……谢谢。”
我和傅慈也不算很熟,聊了两句没话了,场面就有些冷。我正想着是走还是继续找话题瞎聊,就听对方再次开口。
“你之前不肯手术,为什么后来又肯了?”
我不太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咙,道:“因为有个人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想要我活下去,哪怕不能走路,看不见东西,变得痴傻。”
傅慈在垃圾桶上按灭烟头,扬了扬唇角,话里有话道:“确实,有时候……别的都不重要,活着就行了。”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他的未婚妻,那个昏睡了十年的女孩儿。对傅慈来说,或许醒不醒来已经是次要,他想要她活着,哪怕成为永远无法醒来的睡美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应该知道我的事吧。我曾经也想过死就死了,活着可太累了,结果我的未婚妻把心脏留给了我……”他手掌按住心脏的位置,虽然在笑,眼里却一片郁色,“现在,我连死也成了一种奢望。你说,这是不是她在报复我?我不让她解脱,所以她也不让我解脱。”
这脑回路直接把我说蒙了,怔然稍许才道:“不是的。她怎么可能预见自己会沉睡十年呢?她把心脏给你,肯定是希望你能代她好好活下去的。活得开开心心,再也不用为疾病所苦。”
他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忽然,他看着我身后的某个方向,唇角缓慢下落,最终定格成了一个冰冷的表情。
“小垃圾找来了。”他说。
下一秒,林笙的声音从我背后转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他走到我们边上,盯着垃圾桶上刚刚熄灭的烟蒂,蹙眉道,“不是让你别抽烟的吗?”
在里头我就看到他了,坐第一排,离傅慈最近的那个位置,所以这会儿见他也没有很惊讶。
傅慈根本看都不看他,对我颔首道:“马上开庭了,我先回去了。”
他绕开林笙,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做任何有损健康的事,就是在杀死瑛琪姐。”林笙注视他的背影,沉着脸道,“你已经害死过她一次了,还想再来一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傅慈猛然回过头,瞪着林笙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撕碎他。那真是一种要杀人的眼神,阴鸷可怖,让人只是旁观都毛骨悚然。
林笙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一幅“有胆就动手”的模样。
我正思索等会儿两人打起来要怎么拉架,傅慈却率先找回理智,压抑着怒火缓慢吐出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再次离去。
见打不起来了,我松了口气,也打算走,林笙却把我叫住了。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我对他的态度永远是没有好感,不想深交,但我同时又觉得,有必要告知一下他傅慈的心理状况。
“作为他的医生,我不确定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厌世情绪。”我斟酌着道。
“哦。”他似乎早有预料,“有啊,十年前就注意到了。放心,他不会死的。现在就算把他丢进海里,他也会不惜一切爬上岸的。”
语气完全不像是对一个喜欢的人,没有关心爱护,唯有一贯的凉薄。
我忍了忍,没忍住,问他:“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永远不会喜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虽绕口,但我确信他听懂了。
他拨弄着烟灰缸里的白沙,捻起那支抽了一半就被傅慈按灭的烟丝毫不忌讳地咬在嘴里。
“告诉你个秘密,他的未婚妻,是我的远房堂姐……”他注视着我,嘴角勾笑道,“也是我爱上的,第一个女人。”
我一开始没想过他会说什么真的秘密,结果他一道惊雷劈下来,霎时把我惊得没了言语。
“所以他喜不喜欢我有什么重要呢?我喜欢他就好了啊。你们都把我当毒蛇猛兽,但我要的其实从来都很简单。”
他喜欢的难道只是一颗心脏吗?
瞬间我后颈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秒钟都不想再停留,转身就走。
“别把冉青庄当小白兔了,当年他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我。问问他,那会儿在教室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他阴魂不散似的说个不停,我只好加快步伐,生怕走的慢点被他传染上了神经病。
我错了,我以为有问题的是傅慈,现在看来,最该看心理医生的是林笙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休庭结束,傅慈再次要求传唤证人。冉青庄穿着一袭正装,从证人等候室缓缓步出,站到了证人席上。
始终游刃有余,没有在人前显露一点非必要情绪的金斐盛,在见到冉青庄后,首次违背法庭纪律,不经问询私自开口。
“真的是你……”
他眼里有泪光,似乎冉青庄的背叛要比金夫人的背叛更让他难以接受,又或者,他能理解金夫人的背叛,但他无法理解冉青庄。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他像是没听到一样,望着冉青庄,还要说下去:“我拿你当亲儿子一样啊,没想到……没想到……”他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冉青庄没有任何回应,但也不回避他的目光。
“所有人听着!”金斐盛发狠似的握着犯人席的铁栏,用着全场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的声音喊话。
审判长意识到什么,法槌都不敲了,急急冲他身旁的法警道:“快把他带下去!”
我也意识到了,他不是真的要和在场所有人说话,他的说话对象,是在现场的那些道上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紧张地盯着金斐盛不断开合的嘴,各种狠话闪过脑海。他要说什么?让所有人追杀冉青庄,不要放过他?让他们带话给区可岚,一定要为家人报仇?还是告诉他们,自己一定会东山再起?
法警架着金斐盛倒拖着将他拖离了犯人席,但他仍然靠着这一会儿工夫说出了下一句话。
“金家的仇,从此一笔勾销……”
连法警都愣了下,没有立刻去捂他的嘴。
“一命还一命,我欠了冉铮的,我还给他儿子!我还!”他边说着边仰天大笑起来,很快被法警拖离了法庭。
庭审被迫中断,我和陶念在案件研讨室外头等了快一个小时,冉青庄才与傅慈谈完话从里面出来。
金斐盛认罪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什么都认了。没有任何条件,给他认罪书非常爽快就签了,实在是意想不到的发展。
“还以为这是场持久战呢。”回去的路上,我问冉青庄,“你说,他们真的会听金斐盛的吗?”
冉青庄沉思片刻,道:“其他人或许会听,区可岚不一定。”
也是,她之前就不怎么听金斐盛的,如今怕是更不会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笙让我问的问题我并没有问,一来我并不信他,二来知道答案又如何呢?过去就过去了,我都是阴曹地府走过几圈的人了,不想再纠结多年前那点旧事。
金家的事,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我和冉青庄又搬了新的地方,是一栋刚刚重新装修好的郊区老宅,装了全屋安保系统,只要有暴力入室,就会直接向接警中心报警。
陶念等人仍旧守护在我们附近,过几年确定不会再有人对我们不利,或许他们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但目前显然不行。
屋子周围是一大片农田,正值夏末,是冬小麦成熟的季节。风吹过麦穗,便会掀起一波波金色的浪潮。
沿着大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个大院子,花镜布置的相当讲究,植物错落有致,前中后景一个不缺,看着已经不少年头了,估计是前主人留下的。
楼上楼下四个房间,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健身房。装修应该也是前面主人装好的,但家具是新的,主卧的床躺着特别舒服,一躺下去就不想起来。
前屋面对花园的方向,转角由两扇巨大的玻璃移门构成,雨檐下方做了条塑木地板铺就的走廊,这样无论是雨天还是晴天,都可以肆意地推开移门形成开放式的空间,而不用担心花园里的泥水灌入家中。
这简直是我的dreamhouse。
“喜欢吗?”冉青庄从后头抱住我,“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听出他话里的不同,回头看向他:“这不是上头分的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买下来的。”他说。
“你买下来的?”我睁大眼,重复他的话,想到某种可能,连忙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你偷偷藏钱了?”
他给金家干了五年,金斐盛当他儿子一样,总不可能一分钱不给他的。这房子虽然偏,但面积大,装修的也很讲究,少说也要几百万。难道他私藏了一些款项没有上交?不然他哪来这么多钱买房子?
“你想什么呢?”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他解释道:“这些年我爸和我奶奶留下的钱我没怎么动过,加上这次上头又奖励了我一大笔奖金,买下这套房子并不吃力,还剩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
我顿感羞愧,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唇角道:“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出点力啊。”
虽然我那儿的钱也不多,但既然是我和他两个人的家,总不好让他一个人花钱的。
“跟你说了哪还有惊喜?”他看向外头的花园,道,“我让严霜找了不少地方才找到这里,一看到这个花园,我就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的确很喜欢,他花一个多月找到这个地方,实属不易了。
我们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盘腿坐在廊下,望着院子里的阳光、鲜花,以及大门外成片的金色麦田。
经过风浪摧折,才会懂得岁月静好是多么来之不易。任何一点微小的美丽,都是值得被看见,被记下的。
湛蓝的天值得,开得热烈的绣球值得,空气中麦子被收割的气息值得,身边的人更是值得。
“季柠……”
一阵微风吹拂过面颊,我转头看向冉青庄,等他的后话。
他也看向我:“谢谢你。”
我有些错愕,突然没头没脑地怎么谢起我来了?
“谢我什么?”
他再次看回前方,视线落在院子里一口盛满水的石槽上。
“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的戒指盒,打开后,里头出现一枚款式与他手上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戒指。只是戒指盒里的戒指更小一些,也更细一些。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感谢你原谅我的愚蠢,感谢你为我留下来……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但只要我拥有的,都是你的,包括我这条命。”
他郑重地问道:“季柠,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愿意……接受我吗?”
毫无预兆地,我也不知道被他哪句话、哪个字戳中了泪点,鼻头一酸,眼泪无需酝酿就自己落了下来。此后更像是开了水闸一样,刹都刹不住脚。
我觉得丢脸,想背过身抹去,被冉青庄掰着肩膀又掰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他揩去我脸上的泪,不断亲吻我的额头。似乎是在为弄哭了我道歉,又似乎是为更早前的,任何他说过的、做过的,伤害过我的那些事道歉。
我忍不住抱住他,两只手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料,无声地落下更多的泪。
仿佛所有的苦楚都有了尽头,你终于明白,那些磨难都不是毫无意义。
我曾经以为生病是报应,再次见到冉青庄是老天要我赎罪。但现在看来,更像是老天爷可怜我们两个,所以给我们机会让我们重逢。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我带着浓重鼻音道,“我愿意的。”
戒指套进左手无名指,大小正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都不知道冉青庄几时量的尺寸。
我有些爱不释手地摸着戒指,冉青庄凑上来,手指抻进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
“好了,交换完戒指,可以亲吻对方了。”说完,便将我扑倒在长廊上。
过去我觉得自己是一朵小丑云,黑漆漆,阴沉沉,总是独自下雨,冉青庄离我那样的远,他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可他不仅注意到了,如今还拿绳子将我绑了起来,系在他的无名指上。
所以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事都算得准的。
云仰望着太阳,羡慕他的炙热,或许太阳也在仰望着云,渴求他的停留。
地球距离太阳1.5亿公里,如无意外,两者此生不会相遇,但……我和冉青庄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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