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我自己做完了作业,一个人害怕得睡不着,将家里的灯全打开了,睡在客厅里就着电视的声音等父母回家。

大概到凌晨一点的时候,我妈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屋。

我听到声响揉着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电视屏幕上显出“谢谢观看”的字样。我妈游魂一样放下钥匙,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面容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像是老了十岁。

她佝偻着背,痴痴盯着茶几上的一点,除了胸口的正常起伏,连眼都很少眨。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这样多少让我有些惊慌。我爬下沙发,小心翼翼靠近她,问她怎么了。

她迟缓地抬头,怔怔看我半晌,展臂将我抱入怀中。从隐忍的啜泣,到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长到八岁,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哭成那样。

我永远记得我妈被推进产房生产时,我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医院走廊,那种孤独,恐惧,打心底里感觉到的“冷”,而那时甚至还是夏天。

往后的几年,我妈想尽办法养育我和小妹,最拼的时候,一个人打几份工,累到做饭都能睡着。

为了供我学大提琴,供小妹学跳舞,她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整日钻营赚钱之道,日复一日,起早贪黑。生活的重压摧残着她,让她难有喘息的时候。她的确很爱我们,但她也的确被我们拖累得很惨。

我想过,她后来信教,可能也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支撑”,不然这样无望的人生,实在很难让她撑下去。

十五岁那年,我听从我妈的安排,顺利考进宏高,成了众多高一新生中的一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学校挺好,离我家几站公交的距离,不算很远,只是隔壁就有家风评不太好的高职。我妈为此颇为忧心,还特地警告过我,让我离那些人远一些,不要被带坏了。

“那些喜欢打架生事的,一天到晚流里流气嘴里叼烟的,就不是‘学生’,哪个学生不学习专门学小混混的?季柠,你可千万别跟那种人做朋友,知道吗?”

我妈对我耳提面命,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觉得她太夸张。就算我想被带坏,我又能怎么和这种人接触?宏高管得那么严,平日里进了校门不到放学就别想出去,人家难道还特地翻墙进来和我做朋友吗?

眼角贴着创可贴,嘴角淤青了一块,冉青庄垂眼盯着地面,没什么正形地靠在墙壁上。路过办公室门口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看他一眼,他毫不在意,始终维持一个姿势,昏昏欲睡。

第一眼见到他,脑海里便不自觉闪过我妈的话,这大概就是她口中那种千万不能做朋友的人吧?

“他又和南职的人打架啦?”

收回视线,我继续往前走,经过前边两个女生,正好听见她们谈论关于冉青庄的话题。

“刘老师都头痛死了,他好像家里就一个奶奶,也管不住他。”

“他看起来好凶哦,以后没事还是离他远一点,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神经变身暴力狂?”

“我看他真的进错学校了,应该进隔壁才对。”

“那他成绩还是很好的,不然刘老师也不会头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转过一个弯,与她们分道扬镳,渐渐越离越远。

没过几天,我从窗户望下去,正好看到那个“凶狠”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神经”的“暴力狂”拿着扫把在和小黑狗玩“拔河”。

这一看,就是一个学期。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看到他一脸温柔地和小黑玩耍的时候;或许是他独自跑进雨里,将伞留给我的时候,或许是他推开我,自己被道具砸伤的时候;又或许是他只从琴音就能听出我受伤的……那个时候。

我的心一点点沦陷,被不知名的陌生情绪占据,而我这个傻子,一开始甚至只是把它当做对冉青庄的“友情”。

知道他因为来不及吃早餐经常低血糖后,我开始每天给他偷偷送早餐。

练完琴要离开学校前,我会将书包里用袋子装好的早餐放进他的储物柜里。储物柜就靠墙立在走廊,他的柜子从来不锁,里面也只是放些书本,乱七八糟的。

早餐包里有两个红豆面包,一盒早餐奶,以及一枚签语饼干。那时候我妈晚上会去夜市摆摊卖小吃,东西都是家里现成的,我多拿一份,我妈也只当我是练琴的时候肚子饿要吃。

冉青庄一直不知道是我在给他送早餐,运动会时还说不知道哪个女生送的。

“男的送我香蕉奶、红豆面包?他有毛病吗?”

我怔然地看着他,胸口闷到发疼,甚至一度盖过了膝盖上的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男生给他送早餐,会让他这么反感啊。

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最终我什么也没说。

早餐照旧每日送着,只是更小心了。怕被他发现,觉得我有病。

那年的暑假,虽然开学就是高三,我仍执意晚上要和我妈一起去夜市,帮她打下手。

她拗不过我,加上暑假的确人更多,生意更好,也就同意带我一道。但她并不让我干重活,只把最简单的交给我。

她在前头炸酥肉,我就在后头准备食材。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将各种食材调料往盆里一倒,戴着手套搅拌均匀,然后就完事儿了。

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做这些丢脸,堂堂正正地赚钱,没什么好丢脸的。可当远远看到冉青庄与林笙并肩往这边走时,我仍然下意识地转身,不愿意自己满身面粉油污的样子被他们看到。更准确的说,不愿意被冉青庄看到。

这双手也没有很精贵。握了握戴着橡胶手套的双手,我自嘲地想。

“你要不要吃这个?”

林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个激灵,简直想要夺路而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夜市这么多摊位,为什么偏偏就停在了我们这里?

我闭了闭眼,内心祈祷他们千万别往这边看,千万别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你要吃你自己买。”冉青庄的声音接着响起。

“那算了,走吧。”

“好热,想回去了。”

“我们才逛了半小时……”

“回去了。”

“啊?”

可能是我的祈祷有了效果,两人没作停留,我悄悄回头看了眼,只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他们的一点背影。

我总是在远处看着他们。

我盯着冉青庄因身高而显得格外醒目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到他。

第56章谢谢你

可能因为冉铮的关系,冉青庄潜意识里也会有一种“地盘”的概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像一头还未长成、懵懂稚嫩的兽,走到哪里,便将哪里圈成自己的领地,本能般保护着领地里的事物不被外敌侵扰。

又像是为了和父亲划清界限,他近乎执拗的维护着一种简单粗暴的“正义”,靠拳头,靠肉体,靠那些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胡乱生事的“暴力”。

小黑的死对他刺激巨大,特别当那支虐狗视频在学校里传播开的时候,简直是往他狰狞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他的领地被无情践踏,那些人肆意蹂躏着他一直小心守护的事物,挑战他的理智,拨动他的神经,让他骤然从一名沉默可靠的守护者,变为悍戾蛮横的暴君。

他开始无差别的敌视一切可能杀害小黑的存在,排挤一切潜在的危险,对“领地”的保护到了专断的地步。

而我与他的决裂,也正由于此。

我会给兆丰补课,纯粹是一场巧合。

小黑死后,我知道冉青庄心里难受,就想为他,为小黑做点什么。但那会儿我只是个学大提琴的穷学生,法律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我能做的也有限。

想到最好的方式,也不过是将事情经过打印成一张张大字报,贴到南职的校门口,妄图用口诛笔伐,从心理层面打击凶手。

我打了十几张a4纸大的告示,天不亮就独自去了南职。那会儿已经十月份,天渐渐亮得晚了,五点路上还是昏蒙一片,只天际泛一点微白。

我卷着大字报,偷摸着掏出胶水在南职大门外的告示栏画了个大叉,正要将纸用力拍上去,一旁忽地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你这么年轻就开始贴‘牛皮癣’的,实在不多见。”

我吓得一哆嗦,大字报脱开手,飘散一地。看向发声处,才发现不远处的绿化带前,路灯下头,马路牙子上蹲着个穿着南职校服,染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

我前头兴许是太紧张了,一直水平扫视四周,没想着往下看,竟把这“灯下黑”给漏了。

对方手捧一本书,半仰着头看我,忽地一巴掌拍在自己颈侧。

“操,这天还有蚊子?”他瞄一眼掌心,骂道。

我被他那一巴掌拍得心都晃荡了两下,正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跑,他捡起一张落到身前的大字报,拿起来看了两眼。

“哦,这事儿我知道……”他甩了甩那张大字报,问,“你是宏高的?”

我紧了紧外套,更严实地遮住里头校服,见他没有攻击的意图,弯腰一张张将地上的纸捡起来。

“你写这有啥用?让那几个人良心受到谴责,自己跑你面前痛哭流涕啊?他们自个儿都把视频发出来了,还怕你这大字报?”

我自顾捡我自己的,并不理睬他,捡到他面前,伸手试图拿回他手上那张,结果被他一扬手避开了。

“这样,我帮你查凶手是谁,你到时把他们几个名字曝光了,让他们无地自容……”他一抬下巴,指着我手里的大字报道,“不比这几张牛皮癣带劲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事献殷勤,我又不是傻子,猜到他肯定有所求。

“你帮我?你为什么帮我?”

他嘿嘿一笑,道:“也不白帮,你还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你得给我补课。欸,你什么眼神,你以为我大清早在这喂蚊子是干吗?我是为了学习,学习!要不是寝室实在呼噜吵得我看不下书,我至于躲这背单词吗?”

他手里确实拿着本英语书,但我仍然将信将疑:“你要参加高考?”

“多稀罕?不然我让你给我补课是为了玩吗?”他挑挑眉,道,“南职人也有梦,有梦谁都了不起。我虽然觉悟的有些晚,但也不算迟啊。”

我犹豫起来,诚如他所言,我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手段,或许根本无法对凶手产生任何震慑效果。

“不把他们找出来,可能会有更多的小狗狗受害哦,你忍心吗?”少年再接再厉,十分知道要怎样才能精准地触动我的心,“一个月。你给我补课,我一个月内把那些人名字给你,怎么样?”

我仍有些顾虑:“如果你到时候胡乱给我几个名字怎么办?”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信别人呢?我是那种人吗?”他皱着眉,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发誓行了吧?要是我随便拿几个名字糊弄你,高考当天出门被车撞死!”他并起两指对天发誓。

他只是要我补课,算起来我也不亏什么,一个月而已,到时如果他没查到凶手信息,大不了我就不给他补了。

最终,我与他达成交易:“每天放学后,你给你补两个小时的课,语数外三门,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成交!”他将手里那张纸递到我面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兆丰,怎么称呼?”

我伸手拿回那张纸,与怀里的那叠卷成一卷,淡淡报出自己名字。

“季柠。”

那之后不久,我们的事就被冉青庄发现了。他惊怒于我的背叛,警告我不许再和兆丰来往。我想跟他解释,却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

他完全不相信“敌营”里也会有正常人,认定我被蒙骗,被蛊惑,听不进任何话。

我不愿跟他起冲突,开始处处壁着他。这事不知道怎么,也传到了兆丰耳里。

“他有没有打你啊?你要是因为我被打,我可过意不去。”

桌上铺着一张数学卷子,兆丰就坐我边上,因为要给他讲解,彼此凑得比较近。我一边批改题目,一边跟他解释,冉青庄不是那种随意使用暴力的人,让他无需为我担心。

“……倒是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提醒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笑嘻嘻的,拍着胸脯道:“知道了,放心吧,我已经有点数了,包在我身上。”

兆丰平日里说话虽然没个正形,但学习却非常认真刻苦,一段时间下来,让我对他改观颇大。

要是冉青庄能静下来好好听我说话,摒弃偏见,抛却先入为主,一定就会明白,兆丰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不是垃圾。

眼睛突然一阵不适,我难受地揉了揉眼,但仍然异物感明显。

“进灰了?”兆丰握住我的手,“别用手揉,多脏啊,我给你吹吹吧?”

说着他扒拉开的眼睛,朝我脸上吹气。

眼里迅速积聚起水汽,我感觉应该是好了,正要推开他,教室门在这时猛地被人一脚踢开,直接重重撞到墙上,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我和兆丰齐齐一哆嗦。

“你们在做什么?”冉青庄立凶神恶煞立在教室门外,冷着脸问。

那天的一切,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激烈的争执之后,冉青庄单方面和我断绝了来往,彻底形同陌路。

没过多久,学校里开始流传冉青庄被南职报复的传闻。有人深夜往他家院子里泼了红漆,他奶奶第二天醒来推门一看,被满目鲜红吓得直接犯了病。

他唯有奶奶一个亲人,老人家便是他的逆鳞,他不可触碰的禁忌。冉铮在世时,仇家杀了他们家的狗,半夜抛进院子以作威胁,让他奶奶担惊受怕,这几乎成了他幼年的心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明明那样讨厌和冉铮扯上关系,可如今却同样因为与人结仇,被人以差不多的手段在院子里泼了红漆,害最在乎的人受惊犯病。

我不敢想他该有多自责,又该多痛苦。

一连几天他都请假没来学校,柜子里的早餐包我每天会替换成新的。换了也不浪费,背着琴,一路吃着,步行前往学校附近的小饭店,给兆丰和他那同学补课。

几天后,冉青庄回了学校,一改先前狂躁,变得平和不少,只是仍然不理我,路上看到也会冷漠地移开视线。

他不会原谅我了。我内心酸楚地想着。在他看来,我亲疏不分,背信弃义,已经不值得他再施舍一个眼神。

他不肯和我说话,我只能去找他的朋友打听他的情况。而和我唯一算得上有些交情的,就是林笙。

我偷偷找他,避开冉青庄,问他关于冉青庄奶奶的情况。

“他奶奶?”林笙靠着栏杆,诧异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我双唇嗫嚅着,道:“我……以前见过他奶奶,老人家人很好,我听说她住院了,就有些担心她。”

“好像是心脏的问题,受不了刺激。”林笙指了指心口道。

心脏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得到想要的答案,谢过他,转身欲走。

“季柠。”林笙忽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等他说话。

林笙道:“既然这么担心他,为什么要做让他讨厌的事?”

他虽然脸上在笑,仿佛特别友善,我却无端升起一股被冒犯的不适。

“其中有些误会,我会找机会自己跟他解释。”说完,我冲他一颔首,不再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连夜查了许多关于心脏方面的文章,将靠谱的打印下来,一篇篇汇集成册,用夹子夹好,做成一本“心脏病人养护手册”,第二天同早餐一起放进了冉青庄的柜子。

又过一天,当我再次打开柜子时,早餐和手册都不见了,柜子里放了张字条,上头笔锋有力的用黑色水笔写了三个字——谢谢你。

我愣怔地将那纸条拿出来,捏在指间,拇指摩挲着那三个字,唇边不自觉泛起傻笑。

好在他讨厌我,但不讨厌给他送早餐的“田螺姑娘”。

没过几天,一个月期满,兆丰信守诺言,给了我一份凶手的名单。一共五个人,都是南职二年级的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个月我一点一点不动声色摸到了视频传播的源头,就这五个傻屌,不会错的。平时他们几个就特别讨人嫌,在我们那儿都是人人避让的货色。”兆丰点评道,“正宗的混子。”

他问我接下来准备如何,但老师说我也没什么确切的计划。

心理战对这些畜生是不会有作用的,经过这一个月,我已经明白过来,这些人不能以常人论之。我思考着怎样公开这些名字才能起到最好的“惩戒”效果,兆丰在边上给了我一些灵感。

“你们学校不是号称精英子女学校吗?那么多社会精英的孩子,就没一两个爸妈在社会上说得上话的?什么知名记者,著名主播,优秀撰稿人,一个没有吗?”

有,还真有。

林笙的叔父,博城都市报的主编,同样是宏高毕业,去年曾经作为优秀校友回来给我们做过演讲。

配合第22章食用更加

第57章好喜欢他。好想要他。

“我为什么要帮你?”

僻静的操场一角,林笙靠在单杠上,视线望着远处的篮球场。虽然猜到他可能不会轻易帮我,但被这么直白的反问多少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一阵难堪涌上心头,面皮都在发烫。他说得对,他的确没什么理由一定要帮我的。不过是死了一只无主的流浪狗,凶手还是群不满十八的小混混。这样的事一年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对于新闻报道来说,内容未免太过贫乏,没有爆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明白了,我也不打算继续求他:“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就当我没有提过……”

“帮你也不是不行。”林笙忽然改口。

我脚步一顿,诧异地看向他。

他收回放在远处的视线,与我对视,道:“但我有个要求。”

这世道,要求别人给你办事,总不可能白白给办的。兆丰如此,林笙也是如此,我倒是没有太惊讶,或者说这才是人之常情。

“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林笙笑笑,过来勾住我的肩膀,道:“帮你可以,但我们约好了,这件事里不能出现你。”

对于他故作亲昵的姿态,我有些别扭,正要不动声色挣脱他的桎梏,就听到了他说的话。

我不由怔了怔:“不能……出现我?”

“对,不能出现你。”林笙捏捏我的肩膀,语气一派和善道,“你的功劳要全都归我。不然我辛辛苦苦为你做嫁衣,不是也太亏了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事能有什么功劳,难道他还要靠这个评三好学生吗?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从中得到什么才去追查这件事的,不过是想还小黑一个公道,想给冉青庄一个安慰,想用非暴力的手段了结这件事。能不能在这当中拥有姓名,我无所谓。

“好,一言为定。”我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林笙见我答应,进一步扩充他的条件:“这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冉青庄。”

听到冉青庄的名字,我眼尾条件反射似的抽动了下。

“这件事我找了南职的人帮我调查,他也是知道的。”

林笙挑了挑眉,似乎觉得麻烦:“那就除了他,别再让别人知道。你能做到我就帮你,不能做到就另请高明吧。”

我能找的也只有他了,哪里还有第二个选择?但凡有第二个选择,哪怕次一点的,我都不会来找他。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让别人知道的,包括冉青庄。”

林笙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留下一句“交给我吧”便往篮球场跑去。

远远看到他似乎是与人迎面击了击掌,换了场上的一个人下来。篮球场上都是他们班的人,看不清楚是不是有冉青庄,但有个身影异常高大,跳得也很高,看着像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上课铃响起,这才缓步往教室走去。

当晚我就写了封三千字的长邮件,将来龙去脉全都写明,并附上兆丰好不容易找到的没有经过剪辑的完整露脸视频,发到了林笙的邮箱。

林笙没有回复我,但几天后,《博城都市报》便将南职几人虐狗的事做了详细地刊载。其中还加了不少匿名学生abcd的证词,证明以高伟带头的那几人平日里就是欺男霸女的存在。老师懒得管他们,家长更是直接放任自流,他们整日混日子,敲诈、霸凌、打架斗殴,俨然就是个黑恶小团体。

【许多变态杀手也是如此,起初只是虐待动物,发现没有人管,他们就逐渐开始嚣张起来。越是嚣张,便越没人管,如此恶性循环下来,就使得他们的行为一次次升级,逐渐朝犯罪发展。】

文章大部分用的都是我的稿子,只是加入了更多“残忍”、“血腥”、“变态”、“罪犯”等等这样的词汇,刺激人的眼球。

最后的主题,从虐狗又拔高到现代教育上,质问社会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培养出这样一个又一个的潜在犯罪者。

《博城都市报》虽然只是地方报纸,但创刊已有四十多年,在博城人心中地位非凡,具有深远的社会影响力。

报道一出,虽说没到登上晚间新闻,掀起全民热议的程度,在我们当地却也造成不小的讨论度。

“听说了吗?虐狗的找着了,是南职的学生。”

午间休息,我翻开练习册,笔尖落在纸上,听到身后的交谈声,不自觉停下动作。

“肯定就是南职的啊,都穿他们校服了。恶心死了跟这种学校做邻居,看到他们就心烦,把我们学校的档次都给拉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说不是呢,我朋友知道我是宏高的,还跟我打听隔壁南职是不是真的有人吸毒卖春?靠,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们又不熟!谁会跟那群乌合之众有来往啊……”

“嘘,小声点,我们班可还有乌合之众的朋友呢。”对方虽是这样说,声音却不见得有压低几分。

“怕什么?我敢说他敢认吗?通过这件事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身在曹营心在汉’了,要放以前两军对垒的时候,这种人就是要被拖出去乱箭射死的。跟人家林笙一对比,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都不知道怎么想的,吃里扒外的东西。”说到最后,逐渐义愤填膺,就差对着我的后背啐上一口,骂一声“狗贼”了。

“要不怎么没人跟他做朋友呢?一天到晚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干,比女孩子都娇弱,跟谁没学过乐器似的。”

“可能就是我们学校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所以才去隔壁发展的吧。一天到晚闷不吭声的,像个背后灵一样……”

两人窃笑起来,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恶意。

握紧拳头,霍然起身,身后的笑声消失了,我却没有勇气转身,只是快步离开了教室。

说来也巧,一出门便碰上冉青庄、林笙几人从走廊另一边走来,脸上不约而同挂着汗水,似乎是刚打完球要回教室。

“还是林笙有本事……”

“这次真是大快人心。”

“长得帅,成绩棒,心地善良,有勇有谋,打篮球还总是投三分球,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那人越想越气,一把勾住林笙脖子,死命挠他的头,挠得林笙哇哇大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青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嘴里说着别闹了,出手拽住那人后领,轻轻一扯,将林笙解救出来。

几人打闹间,冉青庄无意地一扫,终是发现了前头愣愣站着的我。

唇角下压,他若无其事收回视线,笑容已经从脸上消失。

他也和他们一样。

他也和他们一样看我。

我闭了闭眼,将脑袋垂得很低,缩在一边,让他们先行通过。

两方交汇,我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冲进厕所,将自己锁在了隔间里。

对着门缓缓蹲下,我将脸埋进双臂间,只想一辈子呆在里头,再也不要出去。

众口铄金,积非成是。我算是知道言语化为利刃,一把把戳在身上到底有多痛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然而就算我现在跑出去大喊:“你们都误会我了!我不是叛徒,兆丰跟我只是互相合作!”有几个人会信?又有几个人会当我是神经病?

这件事里最悲哀的,已不是众人对我的误解,而是就算我想解释,也无人可说,更无人愿听。

“季柠可以啊,高伟那几个瘪三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兆丰朝我竖起大拇指,“这件事影响太差,学校再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把他们几个开除了。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你是没看到他们一个个臊眉耷眼的样子,恨不得把书包套在头上走。”

“该!”一旁周辰亦嗑着瓜子道,“这么变态的人,我都没脸说自己跟他们是同校。”

周辰亦和兆丰是同班同学,家里就在宏高和南职后头的那条街上开小饭店。学校不能补课后,兆丰说他去想办法,随后便找到周辰亦,问能不能借他家饭店补课。

周辰亦与兆丰关系极铁,回去就跟他爸妈提了。每对父母都有颗望子成龙的心,一听是宏高的学生给补课,周爸周妈当即就拍板同意了,只是有一个条件,希望补课能捎带上他们儿子。

一个两个都是补,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也就答应下来。

与兆丰相比,周辰亦没有太多的上进心,基础也差得多。我同兆丰讲题,他一般就在旁边嗑瓜子,或者吃他妈送来的糖果点心。

“我听我妈说,这几天好多人往他们家门口送花圈,泼红漆,还丢臭鸡蛋。几家人家好像都准备搬走了。”小饭店做的都是周围本地人的生意,街里街坊出了什么事,彼此互相说一嘴,没几天就全传开了。

“搬走了?搬走好啊,搬走这地方就清净了。”兆丰用涂改液修正卷子上自己写错的地方,头也不抬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搬走了是挺好的。其他几个不怕,但我感觉高伟那个人多少脑子有点问题,被开除后没来学校拿过东西,另四个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人我看着就瘆得慌,搬走了好,不然我都怕他知道是你背后算计他,给你套麻袋。”周辰亦道。

兆丰不屑地嗤了声:“这怎么能叫算计?这是正义的铁拳你懂不懂?”他抬起头,亮出自己的拳头道,“况且我会怕他?你让他来,看老子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

我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用笔尾轻轻敲了敲桌面,打断两人的对话道:“好了,别聊无关的了,快做题。”

周辰亦赶紧把眼转开,撑着脑袋,继续嗑他的瓜子。

兆丰经我提醒,注意力再次回到面前试卷上,不一会儿凑过来,指着试卷上最后一道题问我该怎么做。

一月份的天,六点以后就很暗了。

自从开始给兆丰他们补课,我都会用利用课间休息把作业做了,实在做不完的,就带到小饭店去做。

六点放学,我总会练琴练到七点,给冉青庄送完早餐包,再去找兆丰他们。补课补两小时,差不多九点结束,到家紧赶慢赶也要九点三刻左右。洗漱一番,躺到床上已经是十点半,一天的时间排得相当紧凑。

这天我照常练完琴,临走前去给冉青庄送早餐。将袋子放进柜子里,正要关上,斜后方突然响起一道人声。

“你在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吓得差点夹了手,忙退后一步,惊惧地看向来人。

林笙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瞥了眼半开的柜子,道:“我回来拿东西的。你在我们教室门口做什么?”

“我……”我手心全是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林笙直接过去打开了冉青庄的柜子,我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是你在给他送早餐吗?”他拿出那只看起来廉价又简陋的红色塑料袋,递到我面前,“别送了,整天红豆包多没营养?以后我会给他带别的早餐的。”说完不等我反应,直接松开了手。

我狼狈地接住,将袋子捧在怀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简直要无地自容。

紧抿住唇,我盯着鞋尖,无法反驳,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不要告诉他……”

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我祈求着林笙,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冉青庄,不要让他更讨厌我。

林笙沉默半晌,忽地笑了:“放心吧,我不会说的,谁都不会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得他承诺,我松了口气,正要离开,他抬手拦住我。

“他在门外等我,你要不要等会儿出去?他看到你会不高兴。”

我更紧地抱住怀里的袋子,愣愣看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啊,好……我过会儿再走。”

我找了处台阶坐下,开始发呆,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嘴里塞满了红豆面包,手上还握着喝到一半的早餐奶。

一个没控制好力道,半满的早餐奶从吸管里飞射出来,弄得满手都是。

我慌忙起身,进厕所洗了个手,出来时,将早餐袋子顺便丢进了垃圾桶。

已经够久了,他们应该走了吧?

我往楼下走去,行到底楼,兆丰突然来了电话。

我以为他是问我到哪儿了,一接起来,却听他慌里慌张地要我赶快去找冉青庄。

“高伟回来了,到处找冉青庄说要弄死他。你有没有冉青庄电话?让他注意着点,晚上别出门了。喂?季柠?你听到没?季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背着琴,往校门口狂奔而去,冷风刮着面颊,刀割似的疼。

大提琴加琴盒七公斤左右,平日里背着不算很沉,这会儿跑起来却相当要命。我急喘着,一路不停歇地跑出校门,四下寻找着林笙和冉青庄的身影。

所幸学校前头那条路一到晚上就十分僻静,没几个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我看了左边没人,马上去看右边,恰巧看到冉青庄和林笙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冉……冉青庄!”我跑得太急,气力不足,又离的太远,声音根本传递不过去。

见他们没有停留,我咬紧牙根,只得继续奋力追赶。

那条路非常窄也非常暗,两边都是绿植,大晚上不注意的根本发现不了里头藏了个人。

等我赶到转角时,便正好看到穿着黑卫衣的高伟跳出来伤人的一幕。

冉青庄似乎感觉到什么,刚想回头,已经来不及。对准要害,重重一击,毫不手软,高伟是真的想要冉青庄的命。

眼见他再次扬起手里的金属水管,而林笙只是脸色惨白地傻傻站在一边。我捡起一块绿化带里的石头,疯了一样跑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滚开!”我怒吼着,手里的石头朝高伟扔过去,准确地击中他的头部。

高伟整个一踉跄,捂着被石头砸中的地方,冷冷瞪向我。

“我已经报警了,你有种别逃!”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抡起背后琴盒就要打他。

他兴许是叫我的气势震住了,也可能是听到报警就慌了,没有恋战,拎着水管转身就跑,没一会儿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见他被吓走了,赶忙丢下琴盒扑到冉青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他头上泊泊流着鲜血,已经失去意识。我颤抖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时,整个人一松,近乎停止的心脏得以继续跳动。

“他没死吧?”林笙终于回神,蹲下身焦急询问冉青庄的情况。

我瞪他一眼,颤着手脱下外套,小心搬动冉青庄的脑袋,将衣服垫在他的伤口处。

林笙报了警,随后救护车赶来,我们俩一道将冉青庄送到了医院。

我身上没有很多现金,钱都是林笙垫的,字也是他签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青庄被推进急诊室,林笙到外头跟赶来的警察说明情况,我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注视着满手鲜红,重温八岁那年的噩梦。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次真的很冷。

也不知该说冉青庄命硬还是幸运,检查过后,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头皮撕裂伤,或许会有点脑震荡,但不危及生命。不过整晚他都需要待在急诊室里留观,直到醒来。

“要通知他奶奶吗?”林笙站床边问。

我看了眼躺床上无知无觉的冉青庄,忧虑道:“先不要说吧,他奶奶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的。”

上次老人家犯病就是因为受了惊吓,冉青庄现在这个样子任谁看到都要吓一大跳,奶奶万一再犯病,说不准比冉青庄目前的状况还要凶险。倒不如等明天人彻底醒了再通知她,也好让她今晚睡个安稳觉。

“那我想办法瞒一下吧。”林笙点点头,也觉得有些道理,拿手机出去,过十来分钟回来跟我说,已经搞定了。

“我跟他奶奶说他和我吃饭被我灌醉了,今晚住我家。”他说着掏出几张一百的纸币塞到我手里,道,“这些给你,我有点事,我妈催我回去,你给他找个护工吧,我明天再来。”

还不等我说什么,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匆匆离开了急诊室。

急诊室有七八床床位,每个床位都躺着一名病人。

伴随仪器的轻鸣,三号床的病人忽然呻吟着要上厕所,可护工在处理六号床的呕吐物,直到那呻吟都快成嚎叫了,护工才赶来将病人扶下床。而他们才走出门,六号床“哇”地一声,又吐了满地,引来周围一片怨声载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低头盯着手里的钱,将它们整齐地叠起来,塞进了裤兜里。

给兆丰发去短信,简单说了下事情大概,让他不用担心。随后我离开急诊室,到走廊里给我妈去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今晚可能要在医院里照顾同学。

“怎么回事?”她一下紧张起来。

“有个同学摔了一跤,伤到了头。”除了起因简化了些,其它信息我都照实说了,包括冉青庄家里的情况,以及这边急诊室的情况。

“柠柠真是长大了。”我妈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点欣慰道,“这是好事,你做得很好。明天反正是周六,也不用上课,你照顾他吧,妈妈早上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难得的休息,我也想让我妈好好睡到自然醒。

她不再坚持,叮嘱我几句要注意安全,结束了通话。

冉青庄躺床上昏睡着,我就坐床边背英语单词。到了半夜,他突然梦呓着喊热,我一摸他的手,滚烫滚烫的。

急忙找了医生来看,说是正常的现象,给打了针退烧针。

我看他嘴唇都干裂了,问医生能不能喂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医生道:“给他嘴上沾点水吧,主要是他现在没有意识,容易呛到。”

于是我拿了棉签,每隔几分钟便一点点小心地将他的双唇沾湿。然而这点湿润并不能满足他,他舔了舔唇,眉心紧促起来,很快又嚷嚷着喊渴,要喝水。

他先前挂了水,身体是不会缺水的,只是这会儿高热才让他这么不舒服。

我抚着他苍白的面颊,替他擦去汗水,轻声哄道:“等你醒了就能喝水了,你乖啊,忍一忍。”

他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没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冉青庄的眼睛总是很有生气,睁开的时候,会从中流露出各种情绪。冷漠的,温柔的,伤心的,愤怒的……我差不多把他所有的情绪都见识完了,特别是发脾气的时候,他眼睛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让人两股战战,膝盖都要发软。

“快点好起来吧。”轻声说着,我鬼使神差地覆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深夜时分,急诊室也安静下来,病床两边拉着隔断帘,除了仪器发出的声响,不时会传来几米外工作台护士们的小声交谈声。

我魔怔一样,捧住他的脸,渴求地吻着他。

内心浓烈的情感毫无预兆冲破枷锁,嘶号着控制我的大脑,让我根本无法停止这近乎变态的行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喜欢他。

好想要他。

我顶开他的齿关,将舌头探进对方灼热的口腔,完全已经忘了这是医院,忘了随时随地都会有护士过来查看这床的情况。

意乱情迷地,不知道吻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鸣叫。我猛地睁开眼,恰好对上冉青庄微微半张的,还显得十分迷茫的双眸。

他一只手抬起,松松抓着我的手臂,似乎是想要推开我。

宛如一盆冰水兜头泼下,从头顶到脚底,冰冷彻骨。我狼狈地退开,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护士很快赶过来,检查了冉青庄情况后,给他重新戴好了心电监护仪。

“没事的,就是夹子掉了,重新夹好就行。”护士以为我是被仪器声吓住了,忙安慰我,“你要不要去外头休息一下?里面有我们在,有什么问题我会去外面叫你的。”

偷偷瞄一眼冉青庄,他闭着眼,静静躺在那里,没有清醒的迹象,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我的幻觉。

“不用了,我……我想在里面陪着他。”我扶起椅子,谢过护士的好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护士走后,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后半夜都老老实实,再也没有对昏迷的冉青庄下手。

林笙是第二天的一早来的,见到我时非常惊讶,问我怎么不找护工。

冉青庄彼时已经退了烧,只差清醒。我将钱还给林笙,犹豫了会儿,走前让他不要跟冉青庄主动提起我,如果冉青庄问起,就说压根没见过我。

“为什么?”林笙歪着头,不是很明白。

因为怕他知道是我非礼他。

我抿抿唇,想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说了他也不会领情。”说完背着琴转身离去。

周一到了学校,大家都在讨论高伟被抓起来的事,说搞不好还要判刑。

兆丰一见到我就问我周五那天的具体情况,听到我说高伟一击得手还想来第二下,直呼不得了。

“这可太惊险了。”周辰亦嗑着瓜子道。

冉青庄休养了没几天就回来上课了,后脑勺贴着纱布,脸色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反正不大好看。

我送作业到老师办公室,无意中听到他们班主任聊起他,说他被那一棍打得有些狠,醒来不仅把周五那天的事忘了,之前两天的事也都记不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此我心头一松,这几天压得我喘不过气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犯人找到了,高伟伏法了,和南职的仇怨也该告一段落。我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先开口,哪怕无法和好如初,也总能与冉青庄回归到和平相处的状态。

那天他远远走来,我举起手,想跟他问好。问问他身体怎么样了,问问小梨花怎么样了,问问他奶奶怎么样了……

张开口,手仍举在半空,冉青庄与我擦身而过,没有任何停留地往走廊另一端而去。

我这朵乌云,微不足道,甚至都没办法让他为我停下脚步。

怔然放下手,紧紧在身侧握成拳头,我回头望着冉青庄的背影,第一次对他生出了类似“怨恨”的情绪。

也是我那阵子和医院特别有缘。没过多久,我妈在家里滑了一跤,摔伤了腰,只能躺床上静养,什么活儿都做不了了。我请了三天假在家照顾她,到第四天时,她怎么也不肯再耽误我的学业,咬牙切齿地将我骂出了家门。

我妈行动不便,做不了饭,白天光吃馒头,水都很少喝。到了晚上,由于周辰亦的关系,我得以占一点便宜,每天能带三个菜回家。

虽说兆丰体谅有老有小在家等着我,将补课时常缩短到一小时,但我总觉得别人体谅是别人心善,我却不好顺杆子往上爬,占了一点便宜还要再占一点。

说好了两个小时,就是两个小时,一分一秒都不能差。

可这样一来,回到家也要九点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你每天带回来的菜都好好吃呀。”小妹嘴边沾着米粒,吃得两腮鼓鼓。

虽说她也会在我没回家前吃些饼干面包之类的点心垫肚子,但仍旧饿得厉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为她摘去那粒米,心里想着:这个小妹妹啊,投到我们家真是很倒霉。我好歹还享受了八年父母双全、衣食无忧的日子。可她呢,一出生就没了爸爸,妈妈忙着养家,少有温馨陪伴的时候,现在竟然连顿饱饭也吃不到了。

我这个做哥哥的可太没用了。

但凡我有用一些,也不至于让她吃这残羹剩饭。

只要得到学校的保送名额,我就能拥有一笔不菲的奖学金。钱有时候不是万能的,但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却如雪中送炭,绝渡逢舟,是至关重要的。

名额迟迟不下来,我着急地找班主任打听,最终得到消息,那唯一一个名额,会在我和林笙中产生。

那笔钱可能连他一个月零花都不够,他却仍要和我抢。

林笙就像我眼里的一根刺。

那一刻,他的存在越发地让我感到不适。

那天早晨,捏碎签语饼干,里头的纸条写着——你可能在等待救赎,可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其他人的救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没有人来救我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是冉青庄的救赎。

我只是习惯性地离开前经过那条走廊,看一眼那个柜子,然后……就看到了教室里的冉青庄和林笙。

透过门上的小窗,我不敢置信自己目睹的一切。

两人肆无忌惮地亲吻着,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原来他不是恶心男人,只是恶心我。

被抢走了,他被抢走了……

为什么要来抢我的?家世,样貌,林笙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

他是我的,他本该是我的。

无数念头涌上脑海,痛苦却很少。

我一直盯着他们,直到冉青庄抬眼看向我。

他发现了我,却不准备停止。好似挑衅一般,手指更深地插进林笙发间,另一只攥在腕间的手更用力地将对方扯向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笙仿佛无法呼吸似的,指尖都微微痉挛。白皙脖颈战栗着向后仰着,毫无招架之力的姿态,仿若一只脆弱的,被猛兽一口咬住了脖颈的白天鹅。

喉结滚动着,像是要把那些即将冲口而出的怒吼与质问全都压回去。我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远离那扇可怕的门,直到再也看不到门里的两人,这才转身仓皇逃离了学校。

那之后,我就像具行尸走肉。按照程序去补课,拿着饭菜回家,洗漱完躺到床上,睁眼到天明。

闹铃一响,我起床去学校,到大门口才觉出有哪里不对,想了一圈,发现是忘了带大提琴。

十几年来,我去哪儿都带着它,它已宛如我的半身。我却把它忘了。

我捂着脸,头疼欲裂。眼前一会儿是小妹扒着饭,吃得狼吞虎咽的画面;一会儿是妈妈躺在床上,倔强地朝我丢枕头,让我滚去上课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林笙与冉青庄在教室亲吻的画面。

回过神时,我已经稀里糊涂地站在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门前。

我告发了他们。

将我所看到的,关于林笙与冉青庄的种种,全数告知了教导主任。

我平静地掀起惊涛骇浪,将他们一个个卷进深渊。

痛苦更少了,晚上我甚至能睡得着觉。没有愧疚,不会自责,我变得麻木不仁,没有良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看来,那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大脑觉得我可能无法承受那些复杂的情绪,未免身体崩溃,便暂时替我隔绝了它们。

林笙转学出国后,我顺理成章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保送名额。周末在家收到保送通知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蜂拥而至,猝不及防地又都回来了。

我颤抖地捏着那张纸,被那些复杂的,揪成一团的情绪击倒,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小妹惊恐地跑来,问我发生了什么,结果看到我手里的保送通知书一下子欢呼起来。

“妈妈,哥哥拿到名额啦!”她跑进卧室,同妈妈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是,我拿到名额了,用不光彩的手段,卑劣的,藏着私心的,靠告发竞争对手……拿到了最终的名额。

我摇摇晃晃起身,没和家人交代一句便冲出了门。

之前冉青庄留堂,曾跟我说过他家大概的位置。我知道他家在哪个小区,也知道约莫是哪一栋,只是不清楚是一楼的哪一家。

我这头看看,那头望望,在两家人窗外探头探脑,没多久便被冉青庄发现。

他开门出来见我,站在台阶上,问我想做什么。

“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刚走向他,他就退后一步,嫌恶地蹙起眉。

我无措地停下脚步,痛苦于他对我更不如前的态度。

“你只有这些要说吗?”他站在高处,冷漠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除了道歉我还能说什么,如今再说任何的话都像是狡辩,甚至连道歉本身,都透着一股虚伪做作。

“对不起……我,我很需要钱。”

我将自己的无耻说的这样理直气壮,连冉青庄都有些出乎意料。

“你很需要钱。”

他平淡地复述完我的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屋里走去。

我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他猛然回身挥开我,似乎连我一丝一毫的触碰都无法忍受。

拳头已经扬起,手臂肌肉紧绷着。我仰着脸,闭起眼睛,不躲不闪,等着他的拳头落下,希望他的拳头落下。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想再见到你,季柠。”

胸口被不轻不重推了一下,我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再抬头,冉青庄已经关了一楼的入户门。

“咳咳……谁啊青庄?”年迈虚弱的声音自屋里传出来。

“没有谁,推销的。”冉青庄走至窗前,一把拉上窗帘,隔绝了我的窥视。

隔了几个月,我又去找过冉青庄一次,从窗户看进去,里头家具都搬空了。

我着急地向人打听怎么回事,邻居说冉青庄奶奶上个月去世了,冉青庄卖了房子,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走了。

彻底的,走了。

他说不想再见到我,就真的再也不见我了。

那天春光明媚,街头开着大片大片拥挤的樱花,我走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人独自走回了家。到家就发起高热,病了许久才好。也不知是不是刺激太过,病好后就想不太起来关于冉青庄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以为是癌症,是肿瘤让我失去了记忆,但其实不是。

我没有失忆,我只是在一点点想起来,想起我曾经是那样孤单地喜欢着一个人,那样迫切地渴望着一个人,那样痛苦地觊觎着一个人。而因为这份喜欢、渴望与觊觎,自己又变成了多卑鄙、多自私、多可怕的一个人。

腥咸的海水从喉咙里呕出,我大口呼吸着,眼前被明亮的灯光照得很不舒服。

“醒了醒了!”有谁在说话,“没确认身份前,把他拷到里舱。”

“这个孩子还有女人怎么办?”

“分开关押。”

这是三天的量,前天昨天今天。

第58章本来不该是他的

白炽灯不停摇摆,起初我以为是我的视线在晃,等完全睁开眼,才发现在晃的是整个身处的空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吃力地撑起身,手腕传来牵扯感,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左手被拷在了墙角的一根管道上。

衣服还在滴水,外头隐隐传来海浪声,加上颠簸的空间,我应该是在船上……

“别乱动,醒了就靠墙坐好。”

眼镜早些时候在餐厅就掉了,是以我现在看什么都有点模糊。

眯着眼看向发声处,瞧见门边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娃娃脸年轻人,站的笔直,表情严肃,身上穿着深蓝色的作战服,头上戴一顶配护目镜的头盔,侧面有“特警”二字。

这两个字刺激着我的眼球,让我瞬间激动起来。

“冉青庄,快去救冉青庄!”我拉扯着手铐,朝对方喊叫着,完全不顾手腕上的疼痛,“他在地牢里,受了很重的伤,金辰屿还派了孔檀去杀他,快点……再不去救他就来不及了!”

对方闻言眉心一凝,往我这边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只手警惕地搭在腰间的枪套上,似乎我一有异动,就会拔枪毫不留情地朝我射击。

“季柠。”我怕他不信,一口气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

他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按住肩上的通讯器:“帮我接一下总指挥,我这里捞到一条小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离开了十来分钟,回来时一手拿着食物和水,另一手拿着条保温毯,已经确认好我的身份。

“不好意思兄弟,我这就给你解开。”他将东西一股脑塞进我怀里,随后掏出钥匙打开了我的手铐,“你先在里头休息一下,靠岸了我来叫你。和你在一起的是金斐盛的老婆跟孩子吧?他们也没事哈,就在隔壁,我同事看着呢。”

听到金夫人和元宝没事,我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头却还是为冉青庄的安危感到担忧。

“那冉青庄那里……”

“其他人已经去救他了,没事的。”他撕开一块巧克力,笑着递给我,“给,先补充一点体力。”

“谢谢。”虽然接过了,但我只是拿在手中,没什么胃口。

冉青庄一刻不脱险,我便一刻不得安宁。

娃娃脸特警叹了口气,替我展开保温毯披上,站起身道:“我叫陶念,你有事叫我。”说罢转身出了门。

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小时左右,船终于靠了岸。没有冉青庄消息的这一个小时,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我不止一次追问陶念冉青庄那头的消息,他都只是无奈地摇头,告诉我他无权探听关于其他队伍任务中的情况。

我问他能不能和母巢对话,仍然得到否定的回答。

崇海码头已经全部警戒起来,远远就拉起黄色警戒线。线内停放诸多特种车辆,医护人员随时待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一下船,便被陶念推上一辆救护车。他让我待在这里,随即不知去了哪里。

“有没有觉得头晕胸闷?”手电照过我的眼睛,医生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

医生用听诊器又听了下我的心音,确认我没有大碍后,让护士给我处理了脸上和四肢的擦伤。

“可能会有些痛哦。”护士替我做伤口的消毒,镊子夹住棉球,轻轻擦过我的颧骨。

我盯着码头的方向,看不断有人被船运过来,有的是已经无法行动的伤员,有的是戴着手铐的犯人……然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却始终不见冉青庄的身影。

手指紧扣着,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指关节,直到被护士制止,我才发现自己的指关节已经整个红肿起来。

“你在等人吗?”对方没有责备我的行为,只是轻轻牵起我的手,继续替我处理手上新增的伤口。

“……嗯。”

她冲我笑笑,安慰道:“没事的,对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温柔地替我处理完身上的所有伤口,她又匆匆跑去下一个伤员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陶念这时候也回来了。

“季柠,快过来……”他拉着我就往码头深处跑,保温毯没跑几步就掉了,我茫然地一路跑过一个又一个船只停泊位,最后在一艘警用艇前止步。

不少医护人员簇拥在下船的出口处,似乎在安抚担架床上情绪激动的伤员。

“他在哪里?”

“你先冷静下,这样对你的伤口不好……”

“他在哪里!!”

远远的,我盯着担架上的人,一瞬间甚至忘了呼吸。

冉青庄挺起上半身,挣扎着想要从担架上起来,一旁医生见状赶忙按住他,却只是让他更狂躁了。

他嘶吼着,像一只负伤的,完全陷入无差别攻击的野兽。虽然看着清醒,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完全是凭一股毅力支撑才没有失去意识。

那一瞬间,人体内最精致复杂的存在,我的大脑,对我发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指示——奔向他。

它不断地命令我:奔向他,快去!优于别的任何事,呼吸、心跳、思考,都可以暂停,但你必须奔向他!不存在第二样事情要做,你必须去到他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念头强烈到甚至让我直接忽略了陶念的存在,只是迈开步伐,以最快的速度奔过去。

海风呼啸着,刮过耳畔,我张开口,急急呼唤冉青庄的名字。

暴躁的野兽骤然安静下来,双眼四下搜寻着,急切地想要确认声音的来源。

众人看向我,像是找到了救星,纷纷为我让开一条道。

冉青庄终于找到我。

“……季柠?”

他不确定地朝我伸出手,我几步上前一把握住,凑得近了,才发现他比我想象中伤得更重。

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贴肉厮杀,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处处缠着绷带。腰腹不知是中了枪还是刀,从绷带下逐渐渗出血迹。一只眼睛的眼白完全是鲜红的,看起来特别的可怕。

他猛地将我拉向自己,用力抱住我,以自身为壁垒,把我护得密不透风。

“别怕……”他说,“我找到你了。”

虽然已经离开了狮王岛,他的思绪却像是仍然留在上头。哪怕伤成这样,也没能叫他放下警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怕碰到他的伤口,根本不敢回抱他,只是温顺地任他一点点收紧手臂,柔声向他一再确认自己的存在。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稍稍平静下来,一旁医生趁机往他胳膊上注射了一剂针剂。没一会儿他便软倒下来,松开了环抱住我的胳膊。

“镇静剂,没事的。”医生解释道。

倒下去时,冉青庄仍是紧紧握着我的手,但因为药效的关系,哪怕他极力想要抓住我,手指仍无力地垂落下去。

手指滑落的一瞬间,我追上去,反手牢牢握住。

他强撑着,眨了眨眼,最后还是不甘地昏睡过去。

冉青庄身上多处伤口需要手术治疗,救护车将他送到最近的医院接受治疗,正是我一直看病的那家医院,也是林笙在的那家医院。

他在手术室里做手术,我就坐在外边的走廊上。

突然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我抬头看去,是个五十来岁,拄着拐杖的中年人。一头白发,眼眯缝着,未语也笑的模样,瞧着和蔼可亲,特别像尊……弥勒佛。

他的形象太有特点,以致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罪案调查局的局长江龙骏,我之前读过他的升职报道。

我连忙要站起身,被他按着肩膀按了回去。

他坐到我身旁,撑着手杖,道:“我听严霜说了,这次行动你的帮助至关重要,没有你,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收网。代表罪案调查局,我要向你说声谢谢。”

严霜应该就是母巢,果然,他是冉青庄的顶头上司。

“不……我也没做什么,不用谢我。”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而且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我是为了冉青庄,只是为了他而已。

没有什么家国大义,不过一些儿女情长。

“本来不该是他的。”江龙骏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但他又实在太合适了。他的身世,他的性格,还有他忠诚度,都让他成为最好的卧底人选。”

“我记得,当我告诉他可以给他一次机会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

冉铮虽然死了,但他拥有黑道背景是不争的事实,照理冉青庄并没有资格报考警校,也没有可能成为警员。

“他真的很像他的爸爸,坚韧,勇敢,重情……”

我有些意外:“您认识冉青庄的爸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卧底任务危险至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整个调查局,只有我和严霜知道冉青庄的存在。冉青庄代号‘苍鹭’,负责潜伏合联集团,从他二十岁起,至今已有五年。严霜作为联络员,负责与苍鹭接头,代号‘母巢’,有着非常优秀的黑客技术。而我则隐在幕后,负责下令,被他们叫做‘大将军’。”说到最后,他笑了下。

“而在成为大将军前,我也做过联络员……但我没有严霜幸运,我的探员死了,没有等到收网,任务就失败了。”

我愣了下,随后回过味儿来,瞪着他,一时震惊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冉青庄能够通过测试?

为什么明明是社团成员的孩子,他却可以成为警方卧底,担负如此重要的任务?

江龙骏说本不该是冉青庄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本没有资格”,还是……“不能再是冉铮的孩子”?

第59章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

我喉咙干涩,几乎没办法发出声音:“冉青庄的父亲是……”

江龙骏打断我:“我永远欠他一份情。”

满头白发,瞧着比他实际年龄还要苍老许多的江局长没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点到为止,留给我无尽的想象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铮若也是警方卧底,就不怪一个个都说冉青庄和他像了。撇去性格,单论对人生道路的选择,两个人也是惊人的相像。

你没做完的事,我来做完;你没能继续守护的人,我来守护。一往无前,虽死不悔。这轮回般的宿命感,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冉青庄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继承这份工作的呢?

当他知道自己一直痛恨的父亲到死都在被人误解,被最亲近的亲人痛恨,所作所为无法公诸于世,只能顶着污名落葬……那该是怎样的懊悔与痛苦?

他只身一人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我紧紧抿着唇,舌尖抵着齿缝,心脏深处传来针扎似的刺痛。起初并不显著,还可以忍受,但随着时间推移,连绵地刺痛逐渐堆积成了腕骨割肉般的疼痛。

“你们的确不该选他。”我攥住身前衣襟,冲动地开口。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纵然知道毫无立场,却还是忍不住埋怨。埋怨他们让他经历这样的人生,让他这五年来始终立身悬崖峭壁,受饿狼猛虎环伺。

江龙骏沉默下来,不做任何反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生病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知道你担心我,想要我积极治疗对抗病魔,但我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盲目的放弃治疗。”

在得知自己生病时,我上网查了许多资料,已经很清楚这种病的可怕之处。

我知道南弦作为朋友,他很难接受我即将不久于人世这件事。他不想让我放弃,他想要我战斗到最后一刻。

然而我这个人,比起经历长时间的抗争到最后还是要失败,更愿意选择一开始就接受自己会失败这件事。

“我的肿瘤生长部位特殊,切除难度大,预后差,复发率高,如果进行手术,还会损伤大脑功能区域。我可能会瘫痪,可能会说不了话,可能会失明,甚至可能变成痴呆。而这种肿瘤的术后生存期,在最好的治疗下,也不过两年。”

如果活下来也只是别人的负担,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活下来。

“南弦,我情愿有尊严的度过最后的这几个月,也不要躺在床上毫无尊严,痛苦的死去。”

听完我的话,南弦久久没有出声。

我安慰他,语调轻快:“我的病程发展的也不是很快,说不准还能再活个一年半载的。”

“别这么说……”南弦音色带着些许痛苦地道,“别这么说。”

我闭上嘴,不再多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弦过了会儿缓过劲了,告诉我他会尊重我的选择,但如果我有任何需要他帮助的地方,希望我不要吝啬,尽可能地给他打电话。

知道他是接受现实了,我笑着答应他:“好。”

冉青庄恢复力惊人,一个星期已经能扶着墙壁下地。严霜打算将我们转移到安全屋,提前一天通知我们收拾行李。

衣服鞋子连手机都是他们给买的,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我好多天没吃药了,就想着走前去配一些,对冉青庄就说要去便利店买吃的。

吴大夫还记得我,对我目前的状况有些意外。

“只是间歇性的失明,没别的了?头疼有加剧吗?”他问。

我摇摇头:“没有。”

他嘶了声,开了张单子,让我再做一遍磁共振。

做完检查,他看着电脑里的影像图,眯了眯眼,道:“还是原来的大小,没有变化。”

我一听,像是好事:“是不是说明,我能多活几个月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吴大夫道,“你还是不打算手术治疗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术风险太大了。”

他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道:“你们这些病人啊,总是想要百分百的保障,但怎么可能呢?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他刷刷两下给我开好了药,要我最好每半个月来复诊一次。

我接过处方单,谢过他后离开了诊室。

便利店买了两盒巧克力,将药盒拆了,单子丢进垃圾桶,药瓶能塞口袋的塞口袋,不能塞的装便利店的袋子里,免得引起冉青庄怀疑。

往住院楼走去,我抄了近道,穿过医院花园时,还是在上次一样的地方遇到了傅慈。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脸也没那么瘦削了,一个人坐着轮椅,在池塘边看鱼。

说看也不准确,他只是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池塘里不断浮出水面,争先恐后讨要吃食的鲤鱼。

他就在我必经的路上,怎么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就这么不声不响走过去似乎不大礼貌。

想着,我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他听到声音看过来,视线在我脸上徘徊许久才想起我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又来看病吗?”他扫了眼我手里的袋子。

“没有,我朋友住院了,我是来看他的。”我下意识地隐瞒自己的病情。

“哦。”他看回水面,似乎是不准备再和我说话了。

我又看了一眼他阴郁的侧脸,抬腿正要走,他忽然开口,话题跳跃到我差点跟不上。

“我以前也养鱼,金龙鱼。攻击性强,一条鱼只能养一个缸,和这些鲤鱼完全不一样。你说它们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容器里,整天被围观,被饲养,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我没养过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而且就算鱼会觉得恶心又能怎样,给它们请心理医师吗?

“可能习惯就好。”我说。

他嗤笑一声,点头道:“是,习惯了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我上次来他在,这次来他还在,说的话又这么悲观厌世,让我不免有点好奇。

“您是……生病了吗?”

他闻言微微偏过脸,睨向我,表情似笑非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一激灵,忙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唐突了。”

他没有生气,看起来还挺高兴:“不,不是生病。”他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苍白胸膛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我是病好了。”

傅慈这人真是阴沉地叫人心里发憷,匆匆与他道别,我快步穿过花园,有两名护士正好相对走来,边走边互相打招呼。

“去哪儿啊?”

“去叫傅先生回去吃药。”

两个人碰到一起,小聊了两句。

“就是那个……换了未婚妻心脏的那个检察官啊?”

“对,就是他。”

“真是怪可怜的,未婚妻当年才二十多岁吧。据说两人都快结婚了,结果因为他遭黑社会报复,被撞成了植物人,躺了十年没醒,死了还把心脏给了他。”

“傅先生这十年也没有再娶,还是很深情的,现在移植了未婚妻的心脏,也算另一个层面上的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傅先生?难道是说傅慈?他胸口那道疤原来是心脏移植手术造成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人又继续说了些什么,我脚步不停,没有再听下去。

回到病房,冉青庄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骗他说路上遇到个老奶奶不知道怎么挂号看病,就陪她一起去看了医生。他不疑有他,轻易相信了我。

第二天一早,冉青庄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他,特警小哥替我们拿着行李,一行几人下到停车场,坐车前往安全屋。

车是七座的,冉青庄靠窗单独坐着,倒也宽敞,不会挤到他。

“冷吗?”车里开着冷气,我怕冉青庄气血虚受不了,摸了摸他的手。

他捏了捏我的指尖,道:“还好。”

医院的停车场只有一个出入口,行径道闸,车速慢下来,等待升降杆放行的过程中,对面有一辆车正好下来。

那是辆漂亮的黑色奔驰g级越野车,任何男人看到都要忍不住多看上两眼的车型。

辆车交汇,我与冉青庄同时看了眼对面车的驾驶座。

我不知道冉青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但当我看到驾驶座上的林笙时,我仿佛听到了命运的号角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笙没有看到我们,直接走了,冉青庄愣怔一瞬后,猛然回头,视线牢牢粘着那辆车而去。

他没有叫停,我们的车缓缓前行,很快离开了车库。直到再也看不到道闸,出了医院大门,冉青庄才出神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垂下眼,注视着被冉青庄松开的手,慢慢握紧成拳。

有些事情无法阻止,有些缘分不可斩断。

命中注定的人,就算千难万阻,离散多时,也会在一个小小的道闸前擦身而过,一眼万年。命中无缘的人,哪怕死缠烂打,历经艰险,最后也要死于癌症。

第61章只是让你擦背,别乱摸

安全屋在崇海的郊区,非常偏僻的地方,从市区过去足足开了两个小时。

道路两旁放眼望去全是大片的金黄色油菜花,一栋栋两层小白楼零星散布其中。

有妇人在院子里晾晒衣物,看到我们的车,随意地瞟了一眼,回头盆里抖出件衣服又继续挂上晾衣绳;脏兮兮的大黄狗在河边翻找垃圾;男人们端着碗藏在阴凉的树荫下下棋;手持水枪的孩子互相追逐打闹。

倒的确是一个看起来就挺安全的地方。

“这是大榕村。”停在一栋小楼前,特警小哥让我们下车,“你们住这栋,我们就在对面那栋。平日里窗口都会有瞭望,两人一组轮换,24小时有人,有事电话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全屋是与村子里其它建筑瞧着差不多的两层小楼,外墙灰白,半边爬满爬山虎。院子设有一道大铁门,四周用砖石围砌起来,里头的花草除了一棵枫树全都枯死了,米白的花岗岩石桌上都是枯枝杂叶,墙面长满青苔,地上野草横生,看上去颇为萧条。

下了车,我直接转到车后,抢在特警小哥之前便将行李拎下了车。

门半开着,我用肩膀推开,一进屋便看到有个人叉腰站在客厅里。

听到动静,对方转过身,圆脸圆眼,笑起来颊边有两个酒窝,一幅不显年纪的娃娃脸长相。

“……陶念?”我愣愣站在门口,愕然不已。

那天晚上乱成一团,最后我随冉青庄的救护车去了医院,匆忙间都没来得及跟他道谢,以为没机会遇见了,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重逢。

“你们可来了。”他抹了抹额上的汗,笑着道,“我打扫半天了。”

两人一组,一共四名特警,陶念便是这四人中的队长。

“毛斌,张庆,卫大吉。”陶念简单地一一为手下队员做了介绍。

毛斌搀扶着冉青庄,进了一楼唯一的一间卧室。张庆后头推着轮椅,轮椅上放满了行李。卫大吉是刚才的司机,一进屋便将车钥匙给了陶念。

陶念收下了,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些的车钥匙丢给我,道:“车库里的车是给你们用的,你们平时要是去市里可以开那辆。狮王岛上你们的私人物品全都给搬来了,你们看还缺什么,我回头再让人去找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茶几上摆放着几个大纸箱,打开其中一个纸箱盖,是一些零碎的杂物。我的手机安静地躺在里头,虽然已经没电了,但还算完好无损。

一旁的空地上横卧着一个扁长的大纸箱,我预感到那是什么,丢下手机便扑了过去。一番手忙脚乱地拆箱后,熟悉的银灰金属琴盒映入眼帘,颤抖着手,我拉开琴盒,老伙计静静躺在那里,久未见人,闷出了一点木头的清香。

离开它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呢。

抚了抚琴弦,我抬起头,眼底含着点热意地冲陶念道了谢。

“小事一桩。”陶念不在意地摆摆手,“那我们先走了,剩下的你慢慢整理。每天村头那家小饭馆的伙计会送三餐过来,你们没事可以在村子里走走,但尽量不要走远。”

我送他们出门,看着他们直接进到对面的院子里,随后关上了院门。

从纸箱里翻检出自己的东西,与冉青庄分开两个纸箱存放,理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理完了,我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拿到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书房小小的,阳光很好,可能怕我们无聊,书柜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还配了台电脑。

再往上,是个顶楼的大露台,摆着落地衣架,是用来晒衣服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粗粗整理了下自己的行李,额头上都出了层细汗。我卷起袖子,快步下楼,将冉青庄的东西都给他搬到了屋里。

“你放着,我等会儿自己收拾。”冉青庄靠坐在床头,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很疲惫。

两小时的长途颠簸,彻底颠散了这两天他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气色,眉心紧隆着,双唇泛白,看着就很不舒服。

都这样了还怎么收拾?

我只做没听到,背对着他,照旧一件件将箱子里的东西取出。

衣服塞进衣柜,证件放进抽屉,手机插上线充电,林笙的戒指……

林笙的戒指……

蹲在纸箱前,我捏着那枚古旧的银戒指,闭了闭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将那些复杂的、灰暗的、不必要的情绪全都扫到角落。

“这枚戒指放哪儿?”我起身走向冉青庄,语气尽可能地自然,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他靠在床头,从假寐中睁开眼,视线自我脸上,缓缓下移,落到我的指间。

他长久地盯着那枚戒指,伸出手,从我手中接过了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谁也没提道闸前的那个擦身而过。他不主动提,可能是觉得与我无关,我不主动提,单纯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谈论林笙。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我捡起地上的纸箱,往门口走去:“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我去休息了,你有什么事叫我。”说完飞快带上门,生怕眼角余光刮到一点他深情款款的模样。

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后跳出了99+的未接电话,点开一看,都是南弦的。

上网看了几篇新闻报道,狮王岛的殒灭毫无征兆,但又似乎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哪怕过去一周,社交媒体上仍然讨论激烈。

【这么大的行动,策划了这么久,竟然也能让金辰屿那厮逃了,组织内部是不是有叛徒啊,无语。】

【楼上别什么都张口就来好吗?你知道为了这次行动牺牲了多少人吗?金家火力强劲,攻下狮王岛实属不易。光bb谁不会?你这么牛你发个金辰屿定位来啊!】

【虽然狮王岛打了个寂寞,但抓到金斐盛也不算亏吧,希望能赶快定罪,把他关到死。】

【我表哥当晚就在狮王岛上,不过他不是岛上的人,是去赌钱的游客。据他说当晚jc冲进来的时候,他差点都吓尿了,抱头蹲在墙边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差点腿都直不起来。不是我说,能不能考虑下平民的安全?行动前就不能疏散下游客吗?万一中枪了怎么办?】

【感恩所有在狮王岛行动中牺牲的、受伤的警员,感谢他们的付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和平安定的社会[祈祷]】

各种流言蜚语,满屏据说好像,越看越烦躁,索性丢开手机起身去书房找书看。

随便挑了本散文集,陷进柔软的懒人沙发里,看了一会儿,困意上涌,书本倒扣在胸前,渐渐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醒来,窗外已经日头西斜,看一眼时间,都要下午五点。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书本砸到地上,我迷迷瞪瞪就往楼下跑。

冉青庄右手肘部支着拐杖助步器,立在水池前,正用水壶接水。桌上摆着用塑料盒盛放的饭菜,还未动过,隐隐冒着热气。显然刚刚有人来送过饭了,还是冉青庄开的门……

“你怎么……怎么不叫我?”我上前夺过他手里的水壶,填满水后放回底座上加热。

“接完水本来打算上去叫你了。”他撑着助步器,在桌边坐下。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有什么事要叫我啊,你这样动来动去伤口不容易好。”我跟着来到桌边,替他掰开一次性筷子,递到他手边。

我知道他不习惯麻烦别人,但他手上一刀、腿上一刀怎么也是为我受的,于情于理,我照顾他都是应该的。

他没再说话,接过筷子,低头安静吃饭。

睡过一觉,那些被颠去的精气神似乎又回到他身上。一人一盒的米饭,我只能吃掉半盒,他一个人就吃了整一盒。米饭吃完了,他好像也只是吃了七分饱,仍然不停扫荡桌上剩下的一点菜,吃得格外香。

“不吃了?”他看了眼我那半盒饭,伸手讨要,“给我。”

我盯着自己沾了菜汁的饭,道:“我吃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专心夹菜,头也不抬地勾勾手指,示意我“来”,我只好将那吃剩的半盒饭都递给他。

仿佛秉持着吃得多睡得多就能好得快,自从能进食了,他的饭量越发大起来,比以前都要大得多。

风卷残云地将最后一点汤汁都吃完,他利落地收拾起桌上残局。

我忙让他坐下:“都说了让我来……”

将餐盒归进垃圾袋里,再丢到外头的垃圾桶,回来时,便见冉青庄拿着衣服往浴室走。

我立马有些头疼,向他跑过去。

“你做什么?”

他回头看我一眼,眼里满满的“你在问什么屁话”。

“洗澡。”他简明扼要丢下两个字,继续往浴室里走。

“你……你伤口不能沾水的。”我一把拉住他。

他转过身,看了看被我抓住的胳膊,又看看我,突然笑了:“那你说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薄薄的背心贴着皮肉,若隐若现地显出胸肌的轮廓,胳膊上残留着一些血痂和淤青,一只眼还带着未褪去的血色。虽说这几日因为受伤稍有清减,但绝不会有人将他与“脆弱”挂钩,相反,因为这些伤,他看起来更危险了。

我咽了口唾沫,踌躇片刻,顶着压力道:“你躺到床上去,我给你擦擦?”

他垂眼看着我,微一挑眉,挣开我的手,转过了身。

我以为他不听我的,还欲再拽他衣服,就听他道:“去拿个凳子过来,澡可以不洗,但我必须洗头。”

手一下松开了,我在原地愣了几秒,跑去厨房拿了只塑料圆凳过来。

这小楼上下有两个浴室,上头的小一些,下头的那个大一些,不仅有淋浴,还有个大浴缸。

给冉青庄肩上披上毛巾,让他弯腰冲着浴缸。我挤了些洗发露在手心,轻柔地抹上他的发梢。

他的头发又粗又硬,浸了水都有些扎手。好像听说过,头发硬的人,脾气都不会太好。

“疼吗?”我问他。

“你可以再重一些。”

“我是问你的伤,你这个姿势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道:“不疼。”

虽然他说不疼,但我想了想,他是可以面不改色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人,疼了应该也是不会承认的。

未免压裂伤口,不管他疼不疼,我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速战速决替他洗完了头。

搓揉着他的湿发,本还想给他吹干,但他说自然干就好。近几天温度已经很高了,他这么短的头发应该很快就能干,我就没有勉强。

“要我给你擦身吗?”说着我动手去扯他下摆。

他乖乖让我脱去背心,背对着我,叫我给他擦一下够不到的后头就好。

覆着均匀肌肉的脊背新伤旧伤交错,青紫一片。我小心地擦拭着,回过神时,指尖已经颤抖地抚上肩胛骨下端,一大块刺目的淤痕。

骗人,这怎么可能不疼呢?

当初背上纹身的时候,那么细的针我都好疼的……

被我抚过的肌肉全都反应剧烈地绷紧起来,显出更清晰的轮廓线条。

“季柠……”冉青庄不胜其扰,蹙着眉回过身,捉住我的手腕,嗓音微哑着道,“只是让你擦背,别乱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62章他对你不好!

这就好比性骚扰被抓个现行。

我尴尬地挣了挣手,小声为自己辩解:“没有乱摸,我就是看看……”

他像是不太满意我的回答,一下子更紧地抓住我,往自己身前带了带。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条件反射地往相反的方向用力,脚下抗拒地不再往前。

他见扯不动我,看着我,没有继续使劲,过了会儿慢慢松开了手。

“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出去吧。”

双唇嗫嚅着,本还想留下来帮忙,可一触到冉青庄那双格外深邃的眼眸,喉头便紧的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我将毛巾给他,讪讪地走了出去。

天气逐渐闷热,今天干了不少活儿,出了几轮汗,给冉青庄洗头时,裤子还弄湿了一些,我索性回二楼自己也洗了把澡。

换完清爽的衣物,擦着头发走出浴室,一眼便扫到床头柜上还在充电的手机。我一下定住脚步,远远地注视着它,有那么好几分钟都静止在那里,维持着同一个姿势陷入沉思。

既然不可斩断,为什么要拖拖拉拉?我还在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该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我之前做了一次小人,愧疚了八年,这次怎么也不能把愧疚带到地下去了。

林笙虽然不怎么样,但谁叫冉青庄喜欢?

要是冉青庄拿着戒指去找他,我就不相信他能拒绝。不可能的,不存在的,他想也不要想。

我憋屈不要紧,冉青庄高兴就行啊。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笔和纸。卧室找不到,还去书房找。找了一圈,终于在电脑桌的抽屉里找到一支圆珠笔和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

撕下一页纸,点开手机通讯录,记下林笙的手机号码。写完了,我久久盯着那小片带着粉色花纹的纸,将它对折起来,拿在手里。

世人常说“死者为大”,这是站在活人的角度。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但就我一个快死的人来说,我觉得还是“生者为大”。

活着才有未来,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是死了,一捧黄土,一座孤坟,不会再有任何变化。

所以,我理应要为活着的人多想一想的。

我妈没了我,还有小妹,我给她们留了足够的钱,到小妹工作,没有大的波折,这些钱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她们彼此依靠,问题不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弦虽然婚姻不顺,但好在双亲俱在,年轻有为。我打算把我的琴留给他,随便他是自己用还是赠与有缘人,也算是一份宝贵的遗产。我死了,他或许会悲伤,但总会振作起来。

我的至亲不多,朋友寥寥,如此便算是大部分都照顾到了。只有冉青庄,只有他,让我很放心不下。

或许他压根不需要我的“放心不下”,但如果能在死前把他的终身大事也照顾一下……在他,能获得幸福,在我,能了却一桩心事,怎样都是不亏的。

下到一楼,见门开着,冉青庄不再屋里,我出去一看,发现他正坐外头石凳子上抽烟。

“你怎么伤没好就抽烟?”我抢了他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塞进裤兜,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淡淡瞥我一眼,不以为意道:“你没收吧,收走了我让陶念明天给我再送来。”

你能再送,我难道不能再收吗?

心里暗暗腹诽着,将手里的纸条递到他面前。

他看了眼上头的长串数字,不明所以,没接,只是徐徐吐出一口烟,用眼神示意我解释一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笙的手机号。”我说。

他整个人一怔,抽烟动作都停了,唯有嘴里的薄烟被气流带动着,仍旧生动灵活。

“我早就知道他回国了,他是新和医院的医生。”说着,我又将纸条往他眼前递了递。

他左手虽然受伤,手指却还能动弹,伸过来夹住那张纸片,看了两眼,放到桌上,问:“你早就知道他回国了?”

我心虚地垂下脸,不敢看他,点头道:“嗯。”

“你之前没有告诉我,现在又为什么要说?”

我仍是低着头不说话,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事认骂认罚的模样。

过了会儿,他沉声又问:“你想让我联系他?”

我盯着地上一片不知年头的枯叶,低低道:“在岛上,我们那是为了任务逢场作戏,是吊桥效应,我都知道,不会放在心上。当年是我不好,拆散了你们,现在你们好不容易重逢,这是老天做媒要你们再续前缘……你应该联系他的。”

静默许久,一直等不到冉青庄出声,鼻间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焦糊味,我一下抬起头,就见他将烟头按在那张纸片上,任高温一点点吞噬上头的电话号码。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他唇角勾起抹笑意,嘴上说着谢谢,眼底却平静无波,无端让我觉得寒冷。

然而只是一个对视,他便垂下眼皮,撑着助步器站起身,不再让我窥视他的情绪。

“但我和他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突然出现打扰他的生活,他应该也不想看到我。这样是最好的。也不是,就不要动不动再续前缘了吧。”说完,他掠过我,径直往屋里走去。

之后的几天,他都不太理睬我,好像是怪我多管闲事,同我生了气。

一早起来,厨房、卧室、院子里都找不到人,推开后门往车库一看,车不在了。打了个电话给今日值守的卫大吉,对方一听我是打探冉青庄去向,有些惊讶。

“他没说啊?老大一早送他去医院拆线了。”

“哦,好……”我讷讷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开始出神。

我这么操心是为了谁?没良心……

我算是明白有些个家长忙着帮子女张罗对象,结果遭到子女冷脸对待后那种委屈又失落的心情了。

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你好?难道是我要结婚吗?你不找对象,我死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

冉青庄虽然不是我的崽,但我现在俨然已经是一副慈父心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打断我的思绪。

一看来电,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名——兆丰。

“喂?”我按下接听键。

“季老师,没打扰到你吧?这两天有空吗?出来聚聚啊。”兆丰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这两天我倒是很空,也挺想跟他叙叙旧的,可是大榕村地处偏远,我又不好随便走动,怎么聚是个难题。

“大榕村?”想不到这在兆丰看来根本不是难题,“巧了,我今天正好在附近考察新项目呢,晚点我来找你?你把定位发我。”

虽说我确实想跟他临走前叙一下,但说来就来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而且……冉青庄是另一个难题。

“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我委婉提出。

“和对象一起呢?”

“不是,是……”

“那有啥关系?”他大咧咧地表示并不介意,“说好了啊,我大概12点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飞快挂了电话,最后也没听我把话说完。

哭笑不得地看着手机屏幕,想着要不要给他发条短信说一下,犹豫片刻,还是作罢。

算了,提了冉青庄就要提别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等会儿直接带他去小饭馆坐坐吧,别跟冉青庄撞上就好。

看时间差不多,与卫大吉打了声招呼我就出门了。小饭馆在村里最繁华的一条小道上,与它并排的还有卫生所,五金店和一家修车铺,前头就是村子里标志性的大榕树。

小饭馆本身不大,还兼具小卖部的功能,柜台后头摆满了烟酒零食。

我进到饭馆里,卫大吉就在外头榕树下蹲着,看老头们下棋。随便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过了半个多小时,兆丰也到了。头发比之前见到的时候长了不少,颜色掉的差不多了,下半截显得有些枯黄,上半截则是新长出来的黑发。

他一坐下就叫来伙计,点了不少的菜,还要了酒,说要和我不醉不归。

“你怎么住在这里?隐居啊?”他环顾着四周问。

伙计很快上来两瓶冒着冷气的啤酒,我替兆丰满上,开玩笑道:“采风。”

“采风?你拉大提琴也要采风哦?”他笑着,明显地不信。

菜陆陆续续上来,我们边吃边聊,聊补课那会儿的事,也聊他后来考上专科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崇海打拼多年,存了一些钱,明年想买套房,在这里安居下来。

周辰亦继承了父母的饭店,去年结了婚,今年老婆孩子都怀上了。在博城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直说要减肥,但还是一年更比一年胖。

“你记不记得当年那个你们学校的……”聊高兴了,兆丰一杯接一杯下去,人就有些微醺,“打架特别厉害,差点还跟我打起来那个……叫啥来着……冉啥……”

我虽然也喝了点,但一直很节制,只是面颊微烫的程度,大脑还很清醒,是以一下子就猜出他说的谁。

“冉青庄。”我笑着道。

“对,对,冉青庄!就是他……”

说话间,兆丰背后的玻璃门从外头被人缓缓推开,冉青庄撑着助步器走进来,本来直直走向柜台的脚步,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下意识一顿,往这边看来。

而我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隔着兆丰,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他真不是东西,他对你不好!”兆丰义正言辞道。

第63章他是不是比我重要?

这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抓包现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青庄虽然左手仍缠着一圈绷带,但看起来比之前要轻巧灵活许多。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上原本纹身的地方贴了一块纱布,跟受伤了似的。

“一包玉溪……”冉青庄视线看着这边,嘴里对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说道。

面对巨型猛兽时,无论心里怎样胆怯尖叫,起码表面上要作出一幅游刃有余,与他势均力敌的模样。不能移开目光,不能转身逃跑,不然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与冉青庄对视时,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以上文字,此后我便一直维持着看向他的姿势,仿佛忽然被人点了穴。

“季柠?”兆丰见我久久不应,又一直呆傻地看向他身后,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去。

然后,他就也看到了冉青庄,并且认出了对方。

背脊一僵,兆丰很快转回来,边用手掌敲打自己脑门,边惊恐地说道:“我擦,我出现幻觉了!”

我冲他笑笑,虚弱道:“不是幻觉。”

“啊?”兆丰抬起头,一脸茫然,“可是……”

冉青庄买完了烟,朝这边缓步走过来,而随着他的靠近,我的背不断弯曲,脸都要凑到碗里。

恍惚间,仿佛历史重演,魂穿八年前被他抓到我给兆丰补课的那一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久不见,兆丰。”他在我们桌边停下,准确叫出兆丰的名字。

“冉、冉青庄?真是你啊?我他妈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兆丰终于回过味儿来,“等等,季柠你说的同居对象不会是……你们住一起?!”他震惊不已。

我稍稍抬起脸,含糊地点头。

随后,冉青庄与兆丰二人便陷入到了在外遇到老熟人时,常常会触发的经典对话中。

“在吃饭吗?”

“……啊,是啊,你吃了吗?”

“还没。”

“不然……一起?”

冉青庄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看着我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不会,加一个人也热闹些!”兆丰抬手叫来伙计添加餐具,我默默不语地自觉让出座位,往里头挪了挪。

冉青庄不再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季柠早点不说,要不然就叫上你了。”兆丰拿起酒瓶给冉青庄倒酒,话语间全是社会人的圆滑,“他可能也是怕我们尴尬,但以前的事是以前的,都多少年了,早就过去了。男人嘛,说开了都是好兄弟,是吧?”说罢端起自己的酒杯,要与冉青庄碰杯。

不得不说兆丰也是成长了不少,都能面不改色说瞎话了,仿佛刚说人家不是东西的不是他一样。

“是,以前是以前,说开了都是好兄弟。”冉青庄与他碰了碰杯,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见他喝得这么猛,我在桌子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劝道:“你伤还没好呢,少喝一点吧?”

冉青庄看了我一眼,我手一抖,松开了他的衣服。他放下杯子,给兆丰满上酒,又给自己满上,但这次喝得很慢,每次都是一小口。

“你这是怎么搞的?”两杯酒化解了彼此间的过节,兆丰本也是个活泼外向的性格,马上不见外地打探起冉青庄一身伤的由来。

“从楼梯上摔下来摔的。”冉青庄眼也不眨地骗人,“不是什么大伤,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你还真是多灾多难,从以前就老进医院。”

惊吓褪去,酒意便又涌上来,加上兆丰一杯杯的始终没停过,醉得也就更快了。聊着聊着,前一刻还在说自己工作,后一刻毫无预兆跳跃到学生时代。

“你那会儿贴狗皮膏药被我发现,算是我运气,不然你也不会给我补课,我也不能考上大学……”他打了个酒嗝,举杯要敬我。

“你少喝些吧,都开始说胡话了。”我意思意思咪了一小口,表面尚还能维持云淡风轻,心里却有些怕他说着说着把当年的事抖落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再说那些,不过平添烦恼,毫无意义。

“季柠真是特别好的一个人。”他撑着自己下巴,神色迷离,一根食指摇摇晃晃点着冉青庄,道,“你真不是东西,当初季柠一听高伟要揍你,飞地就过去了……你看他对你多好,你再看你自己怎么对他的?你没有心!”

刚还夸他成长了,结果几杯啤酒下肚就原形毕露。这样的酒品他竟然也敢喝这么多?

冉青庄闻言杯子举到半空,眯眼看向我:“那天你也在?”

“啊?”他的注视魄力十足,好似能穿透人心,我努力克制着自己才没胆怯地移开视线。

“哦哦,是那个!我想起来了……”我作出恍然大悟状,“那天我没赶上。”

“你还要打他!你不配得到他的友情!你有本事跟我打啊,谁怕你啊!”兆丰继续说着醉话,情绪激动起来,手指往冉青庄面前挑衅地勾了勾。

卧底五年,冉青庄的脾气收敛许多,能忍常人不能忍,但面对兆丰探到鼻前的这根手指,他并没有很想忍。

五指收紧,握着那根手指用力往下,兆丰“哎呦”一声,脸上显出一点痛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吓了一跳。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

“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连忙去掰冉青庄的手。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兆丰叫得更大声了,致使店里另一桌客人频频往这边看来。

怕冉青庄一冲动真把兆丰手指给掰断了,我急起来,拍了桌子,语气也不免严厉几分。

“冉青庄!”

他一下松开力道,兆丰满脸痛楚地缩回手,捂着食指在那儿直抽气。我想过去看看他有没有事,刚起身,冉青庄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抓着我,又什么也不说,只是仰头望住我。

“我去看看他……”语气软和下来,见他没有反对,我挣开他的手,蹲到兆丰身边,询问他的情况。

“啊?我没事啊。”兆丰不解地抬头,完全是记吃不记打的傻样,“我们俩闹着玩呢,季柠你干嘛这么严肃?”他勾着我的肩,几乎要跟我额头碰额头。

我往后仰了仰,这边才松一口气,那边冉青庄撑着桌子站起身,在我和兆丰头上投下一道阴影。

他本来就高大,又长得一副冷冰冰、凶巴巴的样貌,没什么表情地从上俯视下来时,便格外得有压迫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一激灵,就听他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不再看我,拄着助步器,擦过我身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欸?这就走啦?酒都还没喝完耶?”

兆丰屁股离凳,一副要去追的模样,我牢牢拉住他,把酒瓶里剩下那点酒全都倒进吃剩的菜里。

“行了别喝了,我叫车送你回去。”

冉青庄走了,兆丰醉了,我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买完单,我扶着兆丰东倒西歪地出了小饭馆,卫大吉见状远远跑过来,帮了把手。

叫的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我送兆丰坐上后排,随后挥手与他道了别。

回到住处,一进门就见冉青庄正靠在石桌旁抽烟,小小的院子满是缭绕的白雾,味道呛人。

想着好歹两个都是我朋友,朋友和朋友闹了矛盾,我这个中间人怎么也要调和一下的。

踌躇着,我主动走过去,道:“兆丰喝醉了,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你别放在心上。”

他用左手夹烟,右手翻着花样地把玩着自己新买的打火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吗?”

我一愣:“预防……合联集团的余孽报复?”

烟雾上行,将他笼罩其下,幽暗的瞳仁仿佛也沾染了一点灰蒙,显得冷冽异常。

“那你还带别人过来?就这么信任他,迫不及待要见到他吗?”

卫大吉没有阻止,加上就在村子里,兆丰又是知根知底的,我以为不要紧,经他这样一说,我也吓一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我,我不知道你们会撞上,而且……而且我也没想往家里带。”在他的逼视下,我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都要轻若蚊吟,“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或许是见我认错态度良好,听了我的话,他眼里冷色稍有和缓,但眨眼间又覆上更厚的寒冰。

“你们一直有联系。”

他语气笃定,仿佛看过我和兆丰的聊天记录。

“没有,就……不久前才重新遇上的,今天他才联系我……”我大概说了下和兆丰重遇的过程。

他点点头:“哦,你们好不容易重逢,这是老天做媒要你们再续前缘,你应该联系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觉得这话耳熟,一回忆,想起是之前给他林笙手机号时我自己说的。

他竟然也会拿话刺我?

知道他这是说反话,其实还是在怪我私自联系兆丰,但因为我有错在先,也只好乖乖任他刺。

低垂着头,我又说了遍:“对不起,我错了……”态度诚恳,心口如一。

半晌无话,我偷偷抬眼看他,见他视线落在别的地方,脸虽然还是很黑,但像是也没什么要盘问的了,就想悄悄溜走。

指尖才触上门板,身后便再次响起冉青庄的声音。

“季柠,你当年为什么要给他补课?”

我紧张地浑身一颤,稀里糊涂发了张好人卡:“……他人不错。”

身后静了片刻。

“不错?不错到你宁可跟我闹翻也要给他补课,那是真的不错。”他极短促地笑了声,顿了顿,语气微沉地问我,“季柠,在你心里,他是不是比我重要?”

第64章我怎么变娇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岛上,那会儿我记忆缺失,对冉青庄爱而不自知,做了许多披着赎罪外衣,实则一往情深的事,没有一点悬念的把自己的内心暴露了个干净。

冉青庄起初一直拒绝我,也再三警告我不要对他心存妄想,直到我掺和进他的任务。

那时候他对我到底是感动多一点,还是吊桥效应多一点,亦或两者都有,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我觉得连他自己可能也分不清。

然而这种突兀的激情,注定无法长久。如此一想,这些天他的冷漠或许也不是因为怪我多管闲事,只是错位的情感归位,形似爱情的东西不见了。他在慢慢恢复理智,重新拉开与我的距离。

但就跟许多心理上的疾病一样,治愈需要时间,也需要一点机缘,不能刺激,一刺激就容易反复。

本来,他已经走过桥的大半,要是没意外,估摸着再十天半个月便能彻底走出这座摇摇欲坠的桥。结果偏偏这时候,杀出个兆咬金,拦在桥头,一脚把他踹回了桥当中。

危桥再起波澜。我到底为什么弃他选了兆丰?在我心里是不是兆丰比他重要?这些问题,源于八年前的心病,也源于那点仅剩的、虚妄的错觉。

兆丰跟冉青庄比有没有可比性?

我对兆丰并无意见,也很尊重他,可他跟冉青庄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但我能不能就这么承认?

不能。当然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我握着门把,背对着冉青庄道:“你和他都是我的朋友,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在我心里,你们是一样的。”

身后又是一静。

“我和他是一样的……”冉青庄喃喃着,嗤笑一声,像是觉得可笑,又像是无法接受我将兆丰与他并列。

我忍着回头的冲动,咬牙道:“是,都一样的,为你做的事,我也会为他做。”说完推开门快步进屋,一口气跑上了楼,生怕冉青庄还要追根问底,问些我难以作答的问题。

自此以后,我与冉青庄的关系就更冷淡了,除了吃饭碰不到一块儿。有时候为了与我不坐在一张桌上,他还会在餐前故意出去抽烟,等我用完了餐再回屋。

撕裂与他的联系,远比我想象的更痛苦。

心脏上生出的,原本与冉青庄相连的那根线,现在连着皮肉,鲜血淋漓的被拔去了。那里缺少了一块,持续地疼痛着,伤口一天更比一天恶化。

无时无刻,我都在压抑自己,不去看他,不去碰触他,不去在乎他。有那么几个瞬间,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的时候,甚至会期盼最后一刻的来临。

是不是死了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赶紧的吧,我太累了,也太疼了。

夏日一场骤雨过后,滚烫的大地终于得以降温,体感也舒适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严霜在傍晚时分来到大榕村,踏着半干的水迹,按响了小楼的门铃。

她与冉青庄坐在餐桌边谈话,我就在后头给他们烧水沏茶。

这次来,严霜带来了合联集团一案的最新消息。

经过一系列的劝说,金夫人目前已经同意做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来换取与儿子的平静生活。

区可岚搭上了国外臭名昭著的黑手党家族,放话谁能替她母亲报仇,谁就能获得一百万美金的酬劳。

金辰屿还在追捕中,线索一直有,但他非常狡猾,在一个地方不会停留超过三天,往往查到一个落脚点冲过去围捕,他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而就像耍着人玩一样,这种事一再发生,周而复始,叫警方恨得牙痒。

“局长会为你授勋,仪式不对外,不公开。等开庭你做完证,案子了结,我们会给你新的身份,新的名字……”

将沏好的茶一杯给严霜,一杯给冉青庄,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他不能……回去继续当警察吗?”

严霜谢过我,耐心解释道:“那太危险,目标也太大了。虽然对外,我们宣称老幺已经死了,但一旦开庭,消息就会走漏。背叛社团,出卖兄弟,这是犯了大忌,哪怕不是合联集团的人,也能得而诛之。”

我怔然地听完,去看冉青庄的脸。他垂着眼,盯着茶杯中悬浮的茶叶,面色平静,毫无反应,显然早就知晓不光是现在,就算很久的以后,自己也会一直持续这样的生活。离群索居,受人保护。

这是铲除金家这棵庞然大树必须付出的代价,想来在成为卧底前,他已经将这些想得很清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光是冉青庄,我们也给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同时会派人在暗处保护你的家人。”可能想安慰我,严霜道,“你相对好一些,只要不想与坂本信袁结仇,道上的人就不会主动招惹你。”

纹身竟成了保命符。那我要是一直和冉青庄在一起,是不是也能替他挡一些灾?

可我马上要死了,死了这张皮也就没有价值了。

我心事重重地离开餐厅,瞥见厨房里的刀架,脑海里阴暗地生出一些血腥可怕的念头。

能不能我死了……但纹身留下?

停停停,不行,这也太变态了。我甩甩头,将还没成型的念头甩出脑海。

就算我愿意冉青庄也不能愿意,我想什么呢。

晚饭前严霜就走了,我与冉青庄一道将她送到门口。

“对了,过几天主诉检察官会过来,我等会儿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记得接他电话。”她叮嘱冉青庄。

“叫什么?”冉青庄问。

她打开车门上车,想了想道:“傅慈。你可以在网上查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自主“啊”了一声,冉青庄看向我:“你认识?”

我连忙摆手:“没,不算认识,就是在医院里见过两回。”

这也太巧了。

晚上我偷偷上网查了查,还真查到了傅慈的相关信息。

罪恶克星,悲剧检察官,身残志坚,浴火重生……都是网上对他的标签。

傅慈从小患有心脏疾病,身体虚弱,但凭着惊人的毅力,仍旧完成了学业,成了一名优秀的检察官。他对罪犯从不手软,总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七年,虽然有波折,但事业顺利,爱情美满,也算是过着令人称羡的生活。

但就在他二十七岁那年,一切朝着最坏的方向策马狂奔。由于拒绝了犯人的贿赂,他被人在车子里动了手脚。未婚妻开着他的车出了意外,命救回来了,人却再也没醒过来。

十年后,未婚妻死于多器官衰竭,基于她意识清醒时签下的器官捐献协议,医生将她的心脏给了傅慈。

十年浴火,一朝重生。去年一整年傅慈都在医院休养,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回归,上头便将金斐盛的案子交给了他,足见对他的期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无论冉青庄还是傅慈,一个个真是硬骨头。似乎……就算失去再多,也不会动摇他们仗节死义的决心。

看了傅慈的相关报道,我心绪难平,有点睡不着,就想下楼倒水喝。

一到楼下,没想到冉青庄也没睡,正裸着上身在客厅中央做俯卧撑。不知道已经做了多久,满背的细汗密密覆在他麦色的皮肤上,再顺着肌肉起伏凝结成更大滴的汗水坠到地上。

感觉喉咙更干了。

我舔了舔唇,转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事先冰的凉水,大口大口灌下肚,喝了整整一杯,才像是压下了一点心里头乱窜的邪火。

门边传来响动,我握着杯子看过去,冉青庄做完俯卧撑进来了。

他往我这边走过来,热气腾腾的,鬓角发根全都是汗,朝我伸出了手。我僵硬地定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直到那手越过我,去够料理台上的玻璃水壶。

“还喝吗?”他问我。

凑得近了,我甚至能看到他勃颈处随着呼吸起伏不断隐没又浮现的细长脉络,再凑得近一些,应该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了。

“不喝了。”

我才说完,杯子就被他夺走。毫不顾忌地,就着我那杯子,他一连喝了两大杯冰水,直接将壶里的水都喝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天我要去一趟医院。”喝完了,他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水道。

我看了眼他脖颈处还留有一点黑色痕迹的纹身残留,道:“去洗纹身?”

数字纹身是合联集团的标志,他都已经不做卧底了,留着没用,看了还糟心,再说这个纹身对他隐秘行踪也很不利,是应该早点去掉的。

“0417,这四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我有些好奇。

冉青庄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杯子道:“是我加入他们的日期。每天照镜子,这个数字都在提醒我,我不属于他们,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从那一天起,他成了金家的走狗,戴上了属于金家的项圈。而这个日期,是他给自己项圈上通的电。每天看着,每天警醒着,确保自己永远清醒,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之前,他是谁,他为了什么来到狮王岛。

“我会去找林笙。”冉青庄关了水,将杯子轻轻放到一边,“会请他吃饭,和他聊天,跟他……再续前缘。”

厨房没开灯,只是靠着客厅的一点灯光照亮,显得昏暗难明。

“你觉得怎么样?”

我眼前一花,往后跌了一步,靠住料理台。发病发的不是时候,我一下子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很好啊……”我陷在黑暗里,耳边嗡嗡的,显得声音很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他终于明白过来,谁是蚊子血,谁是朱砂痣。这座桥,到底是只剩下我一人。

这很好,特别好。他能“康复”,我也为他高兴。

“你真这么觉得?”

手指紧紧抠着身后的台面,我勾起唇角,用力点头:“嗯。”

黑暗里不再传来对方的任何声音,片刻后,沉而疾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离开了厨房,很快,浴室方向传来响亮的关门声。

我静静站了片刻,眼睛还是看不见,只好摸索着走出厨房。我不适应黑暗,走得很艰难,走到门口时还不小心被高出来一点的门槛石绊了一跤。

好疼啊。

我坐在地上,捂着被磕到的掌心,怀疑是不是骨折了,疼得差点掉了眼泪。

所幸没过多久,眼前一点点出现光感,很快我又恢复了视力。

再一看掌心,只是挫破点皮,连血都没流一滴。

我怎么变娇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吸吸鼻子,我从地上爬起来,看一眼传出水声的浴室,默默上了楼。

第65章我为什么一定要当好人

车库的卷帘启动时,会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这个声音在二楼也能听到。

我本来睡得浅,听到响动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

他走了。

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八点。

这注定是难熬的一天。

吃完早餐,我练了一上午的琴,下午实在无所事事,开始清理庭院。

枯败的植物拔出来丢到一边,角角落落的灰尘垃圾扫干净再用拖把拖了一遍,石桌石凳擦得光可鉴人。

打扫完毕,院子虽然还是冷清,却不至于显得萧瑟。

将大袋垃圾丢到外头垃圾桶里,伸着筋骨回到院子,坐到桌边,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吹着徐徐夏风,虽然又热又累,但也算惬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然一颗黄色小球由门外滚进院子里,滴溜溜到了我脚边。我低头看了眼,将其捡了起来。

小球表面光滑,充满弹性,拍了两下,弹得还挺高。

扒着院门,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探头探脑往里头看,黑而亮的大眼睛怯怯盯着我,欲言又止。

“这是你的吗?”

我一跟他说话,他就将脑袋缩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又一点一点探出来。

好像只小蜗牛啊。

我举着小球伸过去,示意要还给他。

“来,还给你。”

他踌躇着,两只手不断揪扯着下摆,小心翼翼往我跟前挪。我也不催他,任他缓慢而谨慎地靠近。

好不容易走到我面前,他没有先去接球,而是小声地与我道了谢:“谢谢。”说罢不等我反应,飞速夺了球转身就跑,跟有头大老虎在后头追他似的。

我收回手,哑然失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是两个孩子年龄相近,又都长得白白胖胖的关系,望着小男孩离去的方向,我不由自主想到了金元宝。

此生恐怕是无法再相见了,只希望他跟着金夫人能过上远离纷争、太太平平的日子,健康平安的长大,不要走上父兄的老路。

冉青庄一直到夜里也没回来,我擦着琴,留意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始终没收到任何信息。

身为同住人,在外头过夜好歹要打个电话回来吧?我也体谅他们久别重逢心情激动,但现在特殊时期,这样长时间的没有音讯,难免要让人担心。

不然……发个信息问问陶念?

正这样想着,楼下传来卷帘升起的动静。我一下挺直了腰背,竖着耳朵细心分辨。

陆续传来汽车引擎声以及开门声。

回来了?

放下琴,我蹑手蹑脚开了卧室门往楼下看去,客厅里没亮灯,但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

听了片刻,确认是冉青庄回来了,刚要拉上门回屋里,楼下猝然响起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

冉青庄手上和脚上的伤虽然痊愈了,但毕竟是贯穿伤,仍需要长时间的复建才能恢复如初。我怕他是不是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摔倒了,一个箭步便冲下了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楼下一看,冉青庄的确撞坏了东西,是一只装饰花瓶。原本摆放在靠墙的边桌上的,现在成了一滩碎玻璃渣。冉青庄摇摇晃晃撑着桌子,花瓶的残尸就在他脚下,眼看就要毫无所觉地一脚踩下。

“别踩别踩!”我忙过去拦住他,走得近了,才闻见他身上满是酒气。

他进屋时没有开灯,此时视物,便全凭室外一点月色以及路边的几盏路灯照拂。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手下火烫的肌肤,以及耳边含糊的笑声,猜测他应该醉得厉害。

陶念怎么就这样放他一个人进来了?

我心里嘀咕着,架起他胳膊,往他房间带。

成年男子本就沉重,更何况冉青庄这样高大。好不容易给他扶到床边,放下他时,由于他手臂始终勾着我的肩,一下子就把我带倒了。

我摔在他身上,摔得结结实实,面颊贴着前胸,鼻子被硬邦邦的肌肉撞得发酸。

晕头晕脑间,听到身下人闷哼一声,像是被压疼了。

我慌忙撑起身查看对方的情况,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压到哪儿了?”

有些粗糙的手掌抚上侧脸,沙哑着嗓音,冉青庄用手指一寸寸描摹我的五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肌肤相触的瞬间,喉咙里几乎要忍不住发出喟叹。我任他抚过自己的眉眼、鼻尖,下意识地往他手边蹭去。

“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他的动作逐渐带上一丝没有头绪的焦灼,拇指按压着我的唇峰,似乎急切地想要探寻什么,又不得其门儿。

他认错人了。

终于找着了门道,指尖挤进唇缝间,冉青庄祈求般地命令道:“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一定是把我认成了林笙。

他去见了他,和他喝了酒,现在醉醺醺回来了,看谁都是他的心上人。

这些话根本不是对我说的。

一想到这些可能,胃里就像吞了块铁,又沉又冷,让我只想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干呕。

为什么他总是看不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闭上双眼,睫毛不住颤抖着,我的心仿佛裂成了两半。一半卑劣自私,贪恋着冉青庄的温度,不愿就此放手;另一半善良理智,告诉我这都是不对的,我必须放手,不然要铸成大错。

拇指撬开齿关,按揉我的舌尖。他昂起身,捧住我的脸,亲吻我颤动的眼皮。

“别怕我……”湿热的舌舔去眼尾溢出的泪花,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让人上瘾的毒,每当心里头善良的那半说动了我,他的声音便来为卑劣的那半加法加码,拖着我更往深渊里头坠。

别继续了别继续了,站起来转身离开,就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兴许是仍心存一丝侥幸,我往后仰了仰身体,挣脱开他的手,明知道不该问,还是颤声问了:“冉青庄,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我的问话,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幻想中。

“别再离开我……”他不肯罢休地追上来,摸索着按住我的后颈,吻在我的喉结上。

牙齿研磨着,不至于真的咬伤,但也绝不算轻柔,他在我身上各处点火,让我心中的天平渐渐发生倾斜。

他醉了,把我认错了,我要是继续,任凭错误发展下去,就是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乘人之危……

我妈从小告诫我们,要做好人,行好事。乘人之危,必定不算是好人好事。

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当好人?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黑暗的念头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为什么不能卑劣?为什么不能自私?凭什么别人可以我不行?

我都要死了我忍什么?当什么正人君子?

是他先认错人的,都是他的错。

我这么痛,我这么痛……

这段日子压抑的痛苦与忿恨,火山爆发一样喷发。

五指插进冉青庄汗湿的发里,强硬地将他扯离自己的脖子。他微张着唇,呼吸急促,从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

按着胸口,将他按回床里,他还想起来,我直接骑在他腰间,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要得到他。

我要得到他。

脑海里疯狂盘旋的,唯有这五个字。

哪怕做一个小人,哪怕万劫不复,我也要得到他!

第66章你就是那只可怜的白天鹅

从教室窗户望下去,冉青庄带笑的脸;篮球场上矫健的身姿;空荡教室内,托着下巴发呆;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满是镜子的舞厅里,投影出的高大身影;教我开枪时,背脊抵着的,坚实的胸膛……

我不确定这能不能叫做梦,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冉青庄,不同时期的他,不同场景的他,最后画面定格在他对金辰屿说,用三刀换我的命。

一刀扎透掌心,我的心脏紧缩起来,猛地从浅睡眠中惊醒。

窗帘缝隙中透进来一点明亮的光,能听到外头响亮的鸟鸣,我眨了眨眼,心跳因梦到的内容久久无法平复。

缓缓撑起身,薄被从肩头滑落,四周扫视一圈,记忆慢慢复苏,开始想起自己干的好事。

我捂住脸,从头顶到脚底心都在发烫,整个羞愧不已,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柠,你真的是老季家的种,纯的!等下去了跟老季也算是有共同话题了。

冉青庄不在屋子里,身旁床铺没有余温,不知道是不是醒来看到我刺激太大一气之下走了。

身上除了睡觉闷出来的些微细汗,腹部腿间都很清爽,床单也换过了,应该是冉青庄酒醒后做的清理。

他竟然还给我做清理?

我一个乘人之危的,他不恶心得打我一顿出气就算了,竟然还给我做了清理……这样一对比,显得我越发不堪了。

我可真是个人渣啊。

捡了放在床尾的衣服穿上,我双腿虚软地下了床,没走几步,小腿肚开始打颤。

扶着墙走出卧室,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地上还残留着昨晚那只玻璃花瓶的残渣,仍然不见冉青庄的踪影。

他该不会真的走了吧?要走也是我走啊,我去医院看看脑子,看是不是更严重了,不然怎么能做出这么没人性的事?

从厨房搬来垃圾桶,小心捡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太过于沉溺自己的思绪,连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人都没察觉。

“小心弄伤你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手一抖,一大块玻璃碎片从指尖滑落,砸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几块。我尚在怔愣中,身体便被人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到了一旁的边桌上。

冉青庄好好站在我面前,手上没有行李,脸上也没有控诉的泪水。

他抽过两张纸巾,一点点将地上的碎玻璃渣捏住了团进纸巾,丢入了垃圾桶。

我呆呆看着他,一时都忘了从桌子上下去。

他清理完了玻璃渣,抬头见我还坐在上头,有些诧异:“下不来?”

他态度这么自然,要不是我现在腰腿还疼着,花瓶也确实打碎了,都要怀疑昨天喝醉的是不是我。

“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勾住他的脖颈,任他揽着我的腰将我从桌子上抱了下来。

放我到地上,他没有即刻松开手,而是隔着t恤揉了揉我的侧腰:“洗床单,天台上晾衣服。”

腰本来就酸痛,被他一揉膝盖越发软得根面条似的,站都站不住。我只好靠在他身上,双手攀附着他,仰起头与他说话。

“你要是气不过想打我一顿,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他手上动作一顿,面色古怪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要烧起来,烧得我眼底都微微发热,颤着指尖,我垂下眼,难以启齿道:“就是……我……我知道你认错了人,但我……没经受住诱惑……这样,你打我一顿吧,昨晚的事我保证不说出去……晚上我搬去和陶念他们一起……你看,你看怎么样?”

腰上的力道陡然增加,使我整个腰腹都牢牢地贴着冉青庄,不留一丝空隙。

“季柠,你昨晚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多少?

前头都是记得的,包括相互摩擦,再是利用摩擦所得进一步探索人体极限。因为初始真的又涩又疼,所以印象也就格外深刻。

后头老实说记忆便有些断断续续了,很多时候脑子都一片空白,完全陷于肉体的快乐,没办法集中思想。

“记得几次?”见我久久不答,冉青庄又接着问。

什么几次?

我不解地抬头,冉青庄紧拧着眉,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道:“一次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觉得点头的话,他会更生气,便只是嗫嚅着发出无意义的“呃”和“啊”,尴尬地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他松开环在我腰间的手,扯下我的胳膊,拉开彼此距离打量我:“所以你是打算让我打你一顿,之后就两不相欠了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目光太锐利,我简直不能与他对视。

“你想多打两顿……也不是不可以。”我甚至可以递上皮带让他打。

他嗤笑一声:“你想得倒很美。”

听他这样说,我越发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做的事确实没办法用打一顿来解决,太恶劣了,打死也不为过。是我没有把持住,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活该……

冉青庄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气急败坏道:“季柠,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呢?啊?昨天还在床上说喜欢我,让我不要喜欢别人,今天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

我说喜欢他,让他不要喜欢别人?

我说过吗?回忆了下,记不清了,但应该是说过的,男人嘛,那种时候真的什么话都往外说……等等,昨天喝醉的是他不是我,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他却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想到一个惊悚的可能,睁大眼道:“你昨天没喝醉?”

他唇边勾着笑,理直气壮地回我:“我有说过我喝醉了吗?”

巨大的信息量使我本就不大灵光的大脑雪上加霜,我瞬间就宕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就在我陷入到对人生的怀疑时,外头的门铃响了起来。

冉青庄与我对视一眼,松开手,走过去开门。

傅慈提着个公文包,衣冠楚楚立在门口,比上次我见到他时气色又好了不少,只是表情仍然森冷而阴沉,配上他象牙白的肤色,简直像只终年不见阳光,极度厌恶人类的吸血鬼。

“你好,我是傅慈,金斐盛一案的主诉检察官,之前有打电话联系过你。”

没有人动。

我和冉青庄望着他的身后,而他身后的人也看着我们,彼此都有些震惊。

傅慈觉察出异样,回头看了眼林笙,向我们介绍道:“我的身体不太好,这是我的随行医生,姓林名笙。我们对他做了详尽的背景调查,签了保密协议,他是可以信任的。”他顿了顿,“但我猜,你们在意的不是这个。”

林笙一袭淡蓝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脸上笑意一点点褪去,道:“我在门外等你。”

检察官是傅慈,而林笙作为他的医生竟然也来到了安全屋。我、冉青庄、林笙,虽然我们各自已经见过,但三个人共同身处同一屋檐下,多少还是有些突然。加上昨晚我才和冉青庄睡了,而睡之前,冉青庄又刚好跟林笙吃了饭……我又开始头痛了。

“进来吧。”冉青庄侧过身,让傅慈进屋,没有招呼林笙,但也没有关门。

冉青庄与傅慈在餐桌旁坐下,我替他们分别倒了凉茶和凉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冉青庄疑惑地看我一眼,我解释道:“心脏不好不能喝浓茶。”

高中时他奶奶心脏不好,我有查过资料,记不得全部了,但这条还有些印象。

傅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谢谢,我的心脏已经好了,不过我现在在服用免疫抑制剂,确实要保证饮食清淡。”

外面日头火辣辣的,也没个遮凉的地方,林笙坐在外头的石凳上,一个人自顾玩着手机,不一会儿后背的衣料便湿了大块。

本来没想管他,但他和傅慈好歹也是客人,眼看他的汗越出越厉害,怕他中暑,我拿了杯凉茶去到院子,用指背推到他面前。

他缓缓抬起头,白皙的面皮上泛起潮红,鼻尖上全是汗水。

“为什么不进去?”我问,“昨天才见过不是吗?”

我猜测他是想要在傅慈面前撇清和别的男人的关系,心里越发为冉青庄感到不值。

林笙看着我,忽然笑了:“我和谁见过?”

“冉青庄。”我蹙了蹙眉,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

“啊……你是指,他让人转交给我的戒指?昨天服务台说有人捡到了我的戒指,我一看,是当年送给冉青庄的那枚,但我确实和他没有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我一怔。

他们昨天没见过?

“他把戒指还给我,应该是知道当年的事了吧,那我进去不是讨嫌……”他注视着我的表情,忽地一顿,看外星人一样看我,“你们不会到现在还没说开吧?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季柠?你在等我把他抢回去吗?”

他将手机往桌上一丢,道:“知道当年为什么我能追到他吗?因为他以为送早饭的是我,追查出虐狗凶手的是我,在医院里彻夜照顾他的是我,为他剪那本愚蠢的心脏病人看护手册的是我。”

“季柠,你应该看过《天鹅湖》吧?白天鹅先与王子相爱,但黑天鹅却伪装成她的样子参加舞会,致使王子对错误的人发下爱的誓言。你就是那只可怜的白天鹅。”

“现在你在干什么?自以为是地为我和冉青庄牵线搭桥?你真的是少恶心了。我只是被送出国,不是被送去坐牢,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机会联系他吗?”他沉下脸,冷声道,“别把你不要的东西塞给我,我又不是垃圾桶。”

端起冰水泼到他脸上,瞬间打湿他的头脸。要不是冉青庄他们在里面,我真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我忍痛滴血地把冉青庄送到他面前,他竟然说那是我不要的东西?

“像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孤独终老。”我怎么会觉得可以把冉青庄托付给他?我真的脑子病糊涂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笙低头扫了眼自己透出肤色的前襟,吃吃笑起来:“终于不装了啊季柠?你现在比刚刚有意思多了。”

我拿起杯子,压着怒火转身进屋,一开门,差点撞上冉青庄。他像堵墙一样档在那里,脸黑得吓人,也不知听了多久。

第67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

“你,你怎么出来了?”我将杯子往身后藏了藏,有些心虚。

冉青庄没有回我,抬手朝林笙抛出一枚黑影:“傅检让你去车上等他。”

林笙轻松接住,抄了把湿淋淋的头发,露出光洁额头,笑道:“我先太阳底下晾晾。”

冉青庄对他狼狈的模样视若无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扯着我的胳膊进了屋。

躲进阴凉里,吹着空调风,身上顿时凉爽不少,因林笙掀起的恼怒也不由平息下来。

“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他拿走我手里的杯子,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往楼上推。

我迟疑地回头,想问他刚刚听到多少,又觉得这问法就很不高明,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思索再三,还是作罢,朝他点点头,独自上了楼。

好累啊。我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不已,特别是腰,都快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晚没睡好,加上身体实在疲惫,很快我又昏昏欲睡。而就在我即将睡着之际,突然想到件事,挣扎着翻出手机给陶念打去电话。

陶念今天并不轮值,接到我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

我问他冉青庄昨天是不是去了医院,他说是,我又问他晚上冉青庄和谁喝了酒,他开始有点顾虑,不愿意多说冉青庄的隐私。

我一想也对,就没勉强他,折中了下,转而问他回来时冉青庄是不是醉得厉害。

“他醉了吗?”陶念愕然万分,“完全没看出来啊。”

好了,可以确定冉青庄是故意做戏诈我了,他不仅没去见林笙,也压根就没醉。

我以为自己就挺无耻了,想不到冉青庄比我还无耻。

结束与陶念的通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有些难以回神。从昨天到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就这么急促而迅猛地砸向我,丝毫不给我喘息时间,我一件事没想明白呢,就又来第二件事。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件一件来吧,先睡一觉再说。

这样想着,我十分鸵鸟心态地裹紧了被子,将空调温度打得更低,闭上眼安然睡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忧思便会多梦,这段时间我想了太多冉青庄的事,做梦也总是出现他。

我仿佛化成了天空中的一朵云,又或者是一缕思绪,没有形体,不能说话,对梦里的一切只能旁观,不能参与。

梦里天气阴沉沉的,冉青庄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里拿着一束由各种白花组成的花束,停在了一座造型独特的墓碑前。

墓碑上树立着由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一把1:1的大提琴,下方的同色墓座盖板上,是简简单单的“季柠之墓”几个大字。

我妈真是好奢华,竟然给我买了这么大块墓,这得花不少钱吧?

冉青庄缓缓蹲下身,将花放在了墓前。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他哪里找来这么一束生机勃勃的花。

“我又来看你了。”说话间,嘴里吐出连绵的雾气,被冻得通红的指尖眷恋地抚过“季柠”二字,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细细的白金戒指。

“我来看你这么多回,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

天气太冷,使他说话也带上浓浓鼻音,加上他嗓音本就低哑,乍一听,就跟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你还要气多久啊?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你太差,我每天都在反思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他摸索着自己的大衣口袋,劝哄着道,“别气了,我给你带了巧克力。你多吃点,心情就会变好了。”

他翻找着口袋,里里外外地摸着,却始终没有摸出任何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表情逐渐焦躁起来,嘴里嘟囔着:“明明带了的……”

最后他几乎把大衣夹层和两个裤袋都一寸寸摸遍,仍是没找到,只好作罢。

他愣愣跪在我的墓前,好像有点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忘了。

“没关系的,你来我就很高兴了,我不喜欢巧克力,一点都不喜欢。没事啊,你不要难过,地上那么冷,你先起来,会生病的……”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着急地朝冉青庄喊着,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好像彻底被这件事压垮了,虽然我不认为他会被一条巧克力压垮,但他确实慢慢弯下了脊椎。

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盖板上,他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季柠,我想你了。”

我身在梦里,本不应该有任何知觉,可看到这样的他,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

曾经的他就像太阳一样闪耀,是让我仰望的存在,我以为他不会被任何事物打败,我以为他永远强大不可摧折。但其实不是,他也是肉体凡胎,他也会痛苦失意,他只是习惯性地将自己的苦痛疲惫全都隐藏起来,不让外人察觉。

而他最大的宣泄,也不过是对着一座冰冷的墓碑,颤声说一句“我想你了”。

裹着灰色大衣的小个子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冉青庄身后,头上戴着顶鸭舌帽,领子竖起,将大半容貌都隐藏在阴影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对方可疑,想要提醒冉青庄。可没有用,我无法主宰这个梦,无论发出多大的声音,全部传递不到冉青庄那边。

小个子男人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抽出,掌心赫然握着一把消音手枪。枪口对准了冉青庄的脑袋,他打开保险,但没有立刻扣下扳机。

冉青庄听到响动,如同上了油的老旧机芯,迟缓地直起身,转头看向对方。

“你是谁派来的?”他的眼尾微微泛着红,表情没有任何惊讶意外的成分,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肌肉完全松弛着,并不是想要反击的模样。毫无求生欲……怎么也没想到,我会看到这样的冉青庄。

“区可岚。”对方嘶哑地吐出区可岚的名字后,干脆利落地开枪。

子弹高速旋转着射出,我甚至能闻到了的硝烟味。

一声闷响过后,冉青庄额头正中出现一枚狰狞的血洞,鲜血泊泊而出,他骤然倒下。

白色大理石上溅染上猩红血液,我在梦里哀嚎着,努力地想要拥抱他,却连他的一根发丝也没牵动。

摔下床从梦里惊醒时,我的思绪仍停留在梦境中冉青庄身死的那一幕。整个人被山呼海啸般的悲恸席卷,手指紧紧攥着薄被,眼泪无法控制地一滴滴落下。

“季柠?”可能是听到我摔下床的动静,冉青庄推开门急急走了进来,发现我连人带被子趴在地上,赶忙蹲下查看我的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里摔痛了?手吗?”他抹去我脸上的泪痕,眉心紧蹙着,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捏起,检查我的骨头。

他若不来我还能忍,见到他真人我哪里还能忍得了?

我含糊地摇头,带着回到现实的庆幸与无处发泄的苦闷,扑上去牢牢抱住了他。

“我梦到你……”我有些忌讳,没有说的很详细,“梦到不太好的事。”

他抚着我的后脑,笑了:“你哭成这样,是我死了吗?”

眼前再次闪过他中枪倒地的画面,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开始大颗大颗掉落。

我有点生气,我简直心疼到快要死了,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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