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治中忽然眼睛一亮,拽出花铃棒拿在手里就冲出了屋子,下楼后奔出大楼,他看见小汽车已经开出了他们院里,他使出浑身力气的跑着追了过去,外面的士兵和军官看见徐治中这个架势都愣住了,反而是跟在后面跑出来的李副官大叫,“快!让车停下来!”
徐治中少年时爱好体育,后来参军了也从未间断过锻炼,可他跑得再快也一直和汽车隔着一段距离,旁边的士兵跟着喊停车,但汽车里的人听不到。反而是林副官,平时木讷,这时却颇有机智,他拔出枪向天上鸣了一枪,只听呯的一声,随后,车也停了。
谭央下车后看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治中,顿觉不知所措,徐治中把手里的花铃棒递给谭央,喘着粗气说,“央央,你忘了……”说完就扶住车门埋下了头。谭央接过花铃棒放到手中的包里,再抬头,就看见徐治中一头大汗,他后背的衬衫湿了一大片,他捂着胸口倚在车门上打着战,谭央连忙扶住他关切的问,“徐治中,你怎么了?”徐治中强撑着站直身笑着说,“没事,我没事……”说着,他把捂在胸口上的手放下,想将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可手拿开后,谭央就看见了他白衬衫的右侧胸口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印出了个硕大的红花……
作者有话要说:很不好意思的说,下周要考试,和大家请一周假……
66(64)入梦
“喂;是陈叔吗?我现在这个病人的病情有些重,我走不开,这周不能去接囡囡了;您对她说,我新买了一本外国的童话书,妈妈正在背,背下来下周讲给她听!”
“哦?有病人?病情重脱不开身啊?”陈叔一边听一边自说自话的重复着;谭央听见离话筒不远的地方有人说了话;陈叔马上又开了口,“少夫人,你在哪家给小孩看病?他们不放你走吗?你告诉我们是哪家;少爷接你回来!这样伺候人的活计;不做也罢。”
谭央深深吸了口气,才回答,“不,是我自己要留下的,您就这么对他说吧。”说完,她就挂了线。
陈叔缓缓放下了电话,坐在一旁的毕庆堂不耐烦的问,“是谁家呀?”陈叔摇了摇头,“少夫人没说。”毕庆堂翘起腿,紧锁着眉头道,“真他奶奶的蹊跷,在上海滩有我查不出来的去处?”陈叔品咂着,“就说几天前一个当兵的去了医院,然后少夫人穿着白大衣拿着药箱跟他走了,之后就不知道了,上海驻军的几位长官的家眷都在市内,没听说谁家的小孩得了病,我估摸着,是哪位军爷怕老婆;在外面偷偷养了姨太太生的孩子吧。”
毕庆堂不屑的笑了,起身离开,还说起了风凉话,“嘁,一个玩枪的,还怕老婆?可别叫我知道是谁,臊得慌!”陈叔听了毕庆堂的话,抬头看他的背影,却也无奈的笑了。
毕庆堂没回头,却凌然道,“你不要笑我,我怕过她吗?不过是付了真心所以在乎罢了。别拿我和这种人比,我要是想找女人就光明正大的找,我若是动了真格的,就绝不会有这些朝三暮四偷鸡摸狗的伎俩!”
谭央打完电话回到楼上,她站在徐治中的卧房门前看着刘法祖为他做着处置。谭央并没打算进去,林副官却紧忙闪开身为她让路。从上午开始,整栋楼里的士兵就全都对她又敬又怕,小心翼翼里还带着好奇,这叫谭央很不自在。站在门口片刻,刘法祖余光瞄到她就喊,“央央,进来帮忙!”
谭央听刘法祖用得着她,便紧走几步进了屋。徐治中面无血色虚弱的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裤,腿上搭着个毛毯,他听见刘法祖唤谭央进来便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刘法祖不耐烦的呵斥道,“别动!”
谭央帮刘法祖打开箱盖,拿出刘法祖需要的药瓶放到床旁边的桌子上,目光无意间落在桌子的相框上,愣住了……
黑漆花纹的铁制相框,因为经常被拿拿放放,相框挨着桌面的那侧有些掉漆了。相框里放着的照片是那年诗歌朗诵会后他们的合影,只是那张合影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对正当好年华的少男少女在花叶繁茂的校园里仿若一双璧人,她穿着浅色小褂和深色的及膝百褶裙,梳着两条麻花辫,秀气甜美的笑着。他穿着中山装,抱着肩站在她身后,正气英挺,却也带着些许羞涩的笑。
在外人看来,这便是一对少年情侣的合影留念,里面珍藏的是人生中最美的那抹印记,那是人在美丽的年华里最纯粹的爱,满溢着青涩又香甜的气息。
因照片是从合影上裁下来的,细长的一条,相框左面空出来的地方被用蝇头小楷写了一阕词: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词的下方标了一排小字——“民国十八年夏,与谭央小姐于敬业中学。”
谭央细细品咂着那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似有所悟,就在这了悟的一刹那,她竟入了他的梦……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梦,不管实现与否,总是先沉醉了自己。从这阙词里谭央看到了徐治中,这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