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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药劫(药王之妾二)作者:李葳第8部分(1 / 2)

>人的“眼光”便极度敏感,深恐肮脏的自己会被看穿,总是尽量不引人注目,尽量躲藏在高大的弟弟的背后。

待事过境迁,智识与年纪增长后,仁永逢虽不再为那段遭遇而苛责自己肮脏污秽,可是已经养成藏身在后、避开他人注意的习惯。

“在艳光四射的如意先生面前,我这臭汉子能谈什么相貌?天上凤凰早把地上爬的乌龟给比下去了。”

仁永逢端起酒壶,替如意斟酒道:“我要代替乌龟罚先生一杯。要是先生再说一句俊俏不俊俏,我就再罚。”

毕竟在风尘打滚久了,深谙进退,如意马上接下这杯酒一饮而尽,当作赔罪。

“妾身认识您们仁永家两位公子也十年有余了,几乎是看着您们长大的,可也许是这样吧,妾身的关心有时会越了分寸。您或许觉得啰嗦,不过要是公子心里有什么苦闷、有什么烦恼,希望您找妾身商量。我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听听您诉苦,我还办得到。请公子把妾身的话,放在心上。”

仁永逢朝如意苦笑,道:“先生明知道,我有多依赖您的。”

在经历那一场绑架之后,除了他人的目光令仁永逢痛苦之外,他和娘亲一夕之间也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娘亲出身书香,一直是受人呵护备至的千金大小姐,嫁入“仁永堂”后也是凡事有丈夫可靠的小媳妇儿,从不知挫折、失败为何物,连跌倒的滋味都没尝过。

但突然间钟爱的长子被歹徒绑架、玷污,娘亲根本不知该如何重新接纳身心受创的亲儿。

或许是过于怜悯自己的孩儿遭遇那样的事,或许是无法原谅自己,或许只是天性里的洁癖使然——被救出来以后,娘亲不曾再碰过仁永逢的半根手指,遑论安慰地给他一个拥抱。

母爱,这过去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情,就像母亲看到他的时候,脸上永远是被愧疚占据,再也回不来的微笑一样,成了仁永逢只能在梦里怀念的东西。

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

过去温柔的母亲,就是他的避风港,有一天忽然没了这个避风港,仁永逢就像失去了根的浮萍,将自己囚禁在阴暗的房间里,拒绝与任何人接触。那阵子除了弟弟仁永源以外,几乎没人能见着他。

就在那时候,仁永逢的爹带着他们兄弟俩,到“珍甄苑”一游——说是要见世面,其实爹的目的只是想让他走出那间斗室,希望花楼里多采多姿的花样、美丽温柔的姑娘,能助他走出黑暗。

“呵……”如意回忆起从前,不由得噗哧一笑。“公子这么一说,让我好怀念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最初您就让我吓了一跳,竟问我,可不可以当您的”娘“?我心想,这兔崽子是不是来找碴儿的?因为谁会认一名勾栏院的姑娘为母呢?再说,我自己也没养过孩子呀!”

仁永逢腼腆一笑。如意其实与娘亲的面貌有几分神似,加上说话的语调……所以一听到如意问他“小公子,您还需要什么?别客气,尽管讲”,当下他想也没想,冲口而出的就是“你可以当我的娘吗?”

十三、四岁的孩子,不懂得身分之别,也不懂得谨慎。

思念娘亲的温柔、思念向娘亲撒娇的感觉,竟让他鲁莽地做了这件蠢事。但是他并不后悔,因为如意先生最后虽然没当成他的“娘”,他们却误打误撞地建立了奇妙的友谊,如意也成了他一辈子可依靠的朋友。

“妾身有些后悔,当年不该答应公子的。”

“为什么?”他一直很感激她的宽容。

“因为公子显然有些事,还是不愿意对”娘亲“说呀!”如意挪揄地说道。“”娘“可是一直在等,看什么时候儿子会告诉我,这些日子他愁眉苦脸的原因是什么。”

仁永逢有些为难地笑了笑。“不想以无聊的烦恼,浪费如意先生的时间。”

“哎呀!”如意 故作讶异。“难道公子不晓得,如意专门听取诸位爷儿无聊的烦恼,换取谋生的银子吗?怎会浪费呢?”

欸,仁永逢早知道在聪慧的先生面前,客气话是不管用的。

“您当真要听?”抠抠脸颊,也许说给如意先生听也不错,她对男人的了解比自己透彻得多,说不定在这方面的烦恼,她能指点自己一、二,帮助他应付淳宇浪?

“欸,妾身洗耳恭听。”还正了正坐姿。

仁永逢先呷了口酒,清清喉咙,才缓缓述说道:“事情要先讲回多年以前,我家药铺子出了问题的时候。那时爹爹病倒、店内失火,连连出了纰漏,生意一落千丈,需要一个起死回生之计,于是我决定去寻找传说中隐居于谭荖峰的药王……”

既然如意早已经“看”到他与药王的关系,仁永逢也没有了扭扭捏捏隐瞒事实的理由,将自己为了换得药王秘帖,主动投怀送抱的开端,还有年年两个月到山上去当他的奴才等等,一切来龙去脉全告诉她。書稥冂弚

连淳宇浪对待他有多过分——脾气大、言词粗暴、动不动要赶他回去,甚至逼迫他得“自食其力”,在山上猎捕自己那一份的食物等等,仁永逢也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为了以示公平,仁永逢除了淳宇浪的坏话,也坦白地说出了自己如何算计淳宇浪——自己先色诱了男人,目的是想握有淳宇浪的把柄,让他不能拒绝自己每年一访谭荖峰,好取得最新药帖。

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如果不是半年前弟弟决定跟踪他到谭荖峰,意外发现了哥哥与药王的“秘密”,说不定到现在这样的关系也不会有所改变。

不必说,源大力阻止,甚至立刻命令他们“分手”。结果……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家伙放弃隐居生活,追着我下山,还住进了我家里?我想了又想,想破了头,还是想不懂我走错了哪一步。”

仁永逢说完,再给自己添了杯酒,一口气干了它,发洩沮丧的心情。

“更荒谬的是,源还一副站在他那边的样子,完全听从那家伙的吩咐。好像他才是大哥,源是小弟,我……成了不该管事、不用插嘴的娘儿们!”

任谁也猜不出,他拒绝返家的真正主因,便是在此。

十日前,未经知会,也毫无和他商量一句,淳宇浪大剌剌地现身在药铺里,宣称自己已经用十全帖下聘,仁永逢是他的爱妾,他们理所当然该住在一起,所以他就来接他了。

姑且不论自己几时和他“私订终身”,最让仁永逢难以理解的是,他竟说——

“你家就是我家,你不能住我那儿,我就去你家住。”

不只是拜访、打招呼,竟还打算登堂入室地住下来?

仁永逢起初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向爹娘解释,自己是怎么多了个夫君,而且对方打算住进来。

继而一想,何须提及那荒谬且不可能成真的“婚约”?只要将淳宇浪当成是来访的友人,安排让他在他们家中住上一日、两日,相信爹娘不会反对的。

假使淳宇浪打算住更久,那就以“仁永堂”专聘药师的名义,提供他住宿,或替他在京城另觅住所也行。

仁永逢还在高兴,自己想出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谁知这两样提议,那家伙竟给他打了回票。

“什么友人?什么专聘药师?我是堂堂正正来迎亲的。”

“我爹娘都是拘谨的老实人,听不懂你的玩笑话,他们会当真的。天底下有哪个爹、哪个娘,会让自己未娶亲的长子,去当别人的老婆?你是不是想让我爹娘双双被你吓出一身病?”

“有我在,你爹娘的身体会比过去硬朗百倍、千倍。”

这场牛头不对马嘴、鹬蚌相争不肯让步的争吵,谁晓得竟会结束在弟弟仁永源的“调停”之下。

“哥、淳宇哥,你们俩都别争了,我有法子可以让爹娘答应淳宇哥住进我们家。”

“源小弟,我可不当什么药师,也不是区区的朋友。”

“我知道,交给我吧!”

逢非常担心源这样乱打包票,事后会出问题,好心叫源不要插手管这件事,但是淳宇浪马上替源说好话。

“源小弟早已经脱离你的脐带,你就别再像个婆婆妈妈一样的啰嗦,放手让他做他的事吧!”

“就是说呀,哥。长子的你已经替这个家操心这么多年,轮到我分担一点你的辛苦了。你放心,我会让爹娘接纳淳宇哥,让你们可以夫唱夫随的。”

听到这两人一搭一唱讲出来的这一番话,仁永逢气炸了。

根据他们的说法,无论是身为长子的尊严、店铺的地位,甚至连自己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似乎都不被需要了——难道自己只配当个“以夫为夫”的小妾?这就是他们想讲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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