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什么学校啊?!”我看着程尚,“你们平时不干活的吗?”
“我听王一河说这个女孩子长得还不错,是吗?”
“那当然,”我躺下身去,伸了一个懒腰,“我看中的哪还有不好的。”
“不过,那个女孩看上去可是够冷的,”程尚说,“你找那么一个带回家去,将来谁伺候谁?”
栗子敏晚上回来,悄悄地把我拉到了门外,说:“赵妲让我告诉你,她帮你问了一下那个女孩子的情况。”
“她还真的当真了,”我惊讶道,“我当时就是那么一说的。”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6)
“你真没劲,”栗子敏不满地说道,“人家帮你问,你也不知道感谢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伸手搂住栗子敏的肩膀,“这不是咱们两个在说话嘛!自己兄弟,不说那个。”
“也没有别的,只是说那个女孩还没有朋友,人品不错,东北的。”
“人品不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太含糊了。”
“就是说没有朋友啊,可是你想想,都已经大三了还没有朋友,是不是性格太冷淡了?”
“没事儿,”我晃了晃手腕,对未来充满信心,“我会让她热情起来。”
自从上一门课结束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上服装设计课。服装设计老师据说非常有才,对我们的作品不屑一顾,经常抱怨道:
“这些东西在我们服装系,是要学习四年的,现在只给我四个星期的时间,就让我把你们教好,这可能吗?”
学生在底下欢欣鼓舞,以为老师会放我们一马,没想到老师接着说:“然而我们学艺术,不就是为了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吗?我不会给你们放松要求,你们也不要这么想。”
我们在下面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一上午全部都是理论课。课间休息的时候,臧富海咬着指头叹息:“这大学上的,简直比劳改所也不差了。”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的,”我的心情这两天非常的愉悦,“天无绝人之路,再说了,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开始做功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使用了魔鬼训练,每天一百张速写图,早晨检查,生活的铁链一下子收紧了很多。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每天交上去的作业基本上百分之百是要被枪毙的。每当看到自己的心血一张张地飘落在地上,被无情地斩落在马下,心中就难受得要命,也尴尬得要命,或许有才的人都是这么恃才傲物,鄙视众生的嘛?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是一个有才的人了,因为大家都不怕我。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星期,一大堆的废画稿已经展现在了面前。有时坐在宿舍里发呆,看到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我总是快乐不来,低下头,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不怕失败,我已经失败过这么多次了,但是我真的是很害怕付出而无所回报,求求您了,让我知道自己是在努力吧!”
很多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哀求谁。高中时代,我年少气盛,总是相信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其实,社会是由这么多的人组成的,有很多的事情发生的那么偶然,我们在社会的面前总是显得那么得微弱与不足道,正如王一河所说,那些令人振奋的话,纵然能够使人热血澎湃,却未必是真实,我们可以把它当作是自己励志的座右铭,但却未必能够真正当作自己的行动指南。
天色逐渐暗淡,当天与地逐渐地交融在一起的时候,黄昏又到来了。臧富海敲着饭盆来到宿舍,看见我在,吃了一惊,问: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图书馆?”
“不去了,”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有点累了。”
“你那样画怎么行?”臧富海习惯性地批评人,道:“你得学点窍门。”
臧富海不再说话,等着我来问。我从内心深处讨厌他的这种自以为是的姿态,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坐在床头,四处找画笔。臧富海停了一会儿,也就不再说话,拿起课本走了出去。
我看着昏暗的宿舍,拿起画笔,打开灯,坐在灯下出神。等到天色已经完全地深了下来之后,我叹口气,开始构思下一幅画。这时房门又响了起来,打开时,王一河走了进来,上来把身体重重压在我的肩膀上问道:
“又画画呢?”
“你自己不会看吗?”
“你真是不幸,老师好像是盯准你了,”王一河笑着说,“我还说你有好命呢。”
我皱起了眉头,王一河连忙说:“其实你画得挺好的,就是你不会找窍门。”
“真的是奇怪,”我把架子收拾了起来,“到底有什么窍门?你给我忽悠忽悠。”
“你真不知道啊?”王一河看着我叹气,“不过,你可能也真的是不知道,智力问题吗!也不能怪你。”
“你到底说不说?”
“你看看别人,他们哪儿一天画一百张了,都是拿前几天的稿子给老师看的,老师也不可能看得那么仔细。我有的稿子前几天已经枪毙了,后来又拿过去,老师还说我画得很有进步呢!”
“是真的吗?”
“信不信你随便,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集中精力画几张好的。一百张,我的天!可能张张都好吗?”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到底是老年人,经历多,你们都是这么干的吗?”
“差不多,这样你一天集中精力花上两三张好的就可以了。”
“天啊!”我赞叹道,“我在投机取巧方面确实不如你。”
“那倒也不是,就是你平常不是很愿意和别人交往,其实这些东西大家都是资源共享的。”
我的确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王一河年纪大我们几岁,经常对我们说:“人际关系就是财富,只有用财富去搞好关系,才能够财富如流水,明去暗来。”
高兴的时候,我就随口应和他两声,不高兴的时候,就当他是人间蒸发,因为就我来看,王一河也就是在口头上说一说。一块出去玩的时候,让王一河掏钱,简直比登天都难。看来真的是这种样子,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一回事,喜欢空口说白话的人,往往也是最容易的人,真正难做的,是那些具体办事的人。
那一片天空 ——风雨柳丝(7)
我这样地安慰着自己,当慢慢走到女生宿舍楼的时候,恰好看到申韵在门口闪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想要闪开,想了想,立稳脚步。申韵站在里面,看到了我,低头和里面的屋子里的人说了几句话,扭头再看看我。我只好叫她:“申韵!”
申韵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慢慢地走了出来,问我:“有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只是一次偶遇而已。昨天听北大的一次演讲,说一个人必须随时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因为什么呢?可能你的终身伴侣就在下一个角落里。现在看来此言不虚,我望着她好看的脸庞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正好看到你了。”
“那正好,你不是要拍民间的照片吗?我这儿还有两个布娃娃呢!”
“那太好了,你让我看一下。”
“你等等。”申韵转身进了宿舍,停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两只小布老虎。我惊喜地叫道:“这是娃娃吗?这不是老虎吗?”
“怎么不是娃娃?”申韵很不高兴地拉下了脸,一转眼,又恢复了很平静的表情,“这个叫做老虎娃娃。”
“那好吧!你现在有事儿吗?我要去地下室拍照片,你和我一起去好吗?”
申韵犹豫了一下,抱歉地说:“舒涵,我还要去老师家,你先去好吗?我要是能赶回来就去找你。”
“好的。”
我转身离开,心里不禁暗暗感慨申韵的与众不同,永远有一种矜持,不是表面装出来的,而是在内心深处的一种习惯,这种脾气,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