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人呢?”张晓吃惊地看着他。
“老严他们在审。”
“哦,那太好了。”
“别怕。”他安慰张晓。
“过几天我想出院了,公司事情很多。”
“这,得听医生的。”张晓坐在床边看着他。
“走吧,我们去院子里看看。”
“嗯。”张晓要去推轮椅,他说:“不用,我自己想慢慢的走走。”
张晓扶着他慢慢的,走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医院的院子里,外面已经很温暖了,尹征披着一件风衣,走到门外,那明媚的阳光,让他有些眩晕,但是温暖地照耀着他的脸,有几丝风,轻轻地拂过他的面庞,他握紧了张晓的手,转头看看她微笑。
“春天来了。”
“是啊,你看那些树都冒芽了。”
“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春天都来了。”尹征看着她。
“你啊,这,总得去见见我爸爸妈妈吧。”张晓有些害羞地说。
“哦,是啊,我父母是没福气看到你这个儿媳了。”尹征有些感叹。“等清明节我带你去给他们上坟吧,去吗?”
“嗯。我去。”张晓看看他。
“那,什么时候去深圳?”他调皮的问张晓。
“等你好吧,担心你的身体啊。”
“我,壮得和牛一样,别担心。”
“就逞强。”张晓昵怪他。
“走吧,去那边。难得我俩可以静静地坐着听听春风。”
不大的院落,浅露□的绿草,悄悄吐芽的枝头,给予人们的都是无限的希望。尹征坐在靠椅上,张晓在边上。“你冷吗?”她手里还拿了一块薄毯,给他盖着腿。
“你说,咱俩就这样一起慢慢变老,老了就去老人院好不好?”尹征问她。
“多么遥远啊,老 ,或者少。我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我看见老板一夜之间为了师母就白了头发,我觉得,人最宝贵的每一个今天。你说呢?”
“是,昨日已矣,今日才近。”尹征靠着椅子,远远地看着远处的天际。
他抬手搂住了张晓。
“带我回去见你父母吧,我请求他们把他们的掌上明珠给我,朕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他开始调皮。
“哦,你想威胁我们家?!”
“那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你不也是我的吗?”。
“你还是那样,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诗经。。”张晓转头眼里深深的目光看看他。
“是吗?”他看看张晓,看看远处。
“或者那是为了找到你,我不能忘记,怎么能忘记?曾经有句话说,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你听过吗?”
“我。。听过。那是对于历史,我想作为普通人,忘记有时候是一种极好的方式,前行的方式。”
尹征什么都没有说,就是紧紧的搂住了这个女人,他心里,全是那句“相思相望不相亲。。。”
吹过的春风,将新芽拽出它们的绿色新装,装点大地,告别寒冷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心情,还有心。。。
离歌
那一天我把尹征送回医院后,赶着到了灵堂看着辛寰宇送别他太太最后的一程的时候,深深地触动了我那沉睡的记忆,想起我曾经被十四和巧慧送过的那一程,我一直陪着安安坐在那里,她已经被内疚深深的击打碎裂了。康德懿一直在那里陪伴着辛寰宇,人生走到尽头的哀伤,逝者是不能体会的,都是给生者留下的。
灵堂里有为那诀别的亲人的恸哭,有看着别人的生死感伤的旁人,有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过来祭奠的。我那时候离开的时候谁来送我了?我想十四和巧慧一定是在的。那时候,很多人都离开我了。我们都离开了之后,才离开的人是四爷,我顿觉哀伤,他得了天下,又得到了什么?
他最最渴望的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在那时从来没有得过到过。十三也是很早离开了他。倒是十四,最后一个人送别了所有人,他们兄弟俩,得到了什么?想着这些,加上灵堂里面那些哭声,我不由得泪如雨下,为自己那些过去,为四爷,也为安安,也为老板,成了那个后走的人。但是我想到了现在的他,终于有天洋,有独独只爱他一个的双亲。
很多亲戚都先走了。时间已近黄昏。“妈妈,妈妈。。。”辛安安看着要被推去火化的母亲,抓着不给他们走,辛寰宇终于落泪,走过去使劲地掰开女儿的手。。
“听话,安安,不哭妈妈信佛,让她安心走吧,张晓你带安安在外面,我想进去送她妈妈最后一程。”老板站起来,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吸了回去。
我搂着安安坐在那里,静静地流泪,为那些离开了我们的亲人落下我们的泪水。
………
辛寰宇和那些人推着梁娟到了那个人人都恐惧的最后的通道。他对那些人说:“我想单独和她呆几分钟,请行个方便。”那几个人说:“好,那您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早已化妆过后,静静地躺在那里的妻子。大多数中国男人,一辈子都是将爱深埋在心的,他并不是一个特别善于在男女之间表达自己感情的那种人,兴许是自古那种男尊女卑的情结,也或许是碍于年纪,少时的夫妻,老时的伴,要走了。他轻声说:“你啊,这辈子什么事你都依着我了,这次我依你,你先走,安安,你就放心啊。”想起那如花美眷时候的娟子,两条长长的大辫子,扎着蝴蝶结的辫子,辛寰宇感叹岁月就是一只歌,而今天唱的就是那只离歌。
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在这支歌里,离开。一瞬间,他决定退休了,专心去做他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的那些事情,商场将不再是他的战场。
握着妻子的手,他久久地站在那里,来了几个人,“辛老,让夫人上路吧。”
他点点头,终于放开了那只牵了几十年的手,如今还是要放开了。他转身出去了,外面还有他的女儿,他还要为女儿的所有而走在这生者的路上。他步履有些不稳,边上的人扶着他走出了门,康德懿赶快过去扶着他,坐下。。
安安抱着一个红绸包裹的骨灰盒,我们缓缓离开了殡仪馆。我说我过几天去看她,因为尹征还在医院里,我没有办法两头顾。安安点点头,眼泪已经没有了,无尽的悲戚在眼里,在空气里,在呼吸里。
“安安,别太难过,要想想你爸爸啊,乖,听我的话。”
她忽然直了一下背,“我知道。我会的。”
有的时候,子女的成熟,真是一夜之间,或者因为生死,或者因为思索,他们一下子就领会了生命的一些本质含义,所以,在人类思索不休一天,就是人类不断向自己挑战的一天。
老板已经被康德懿和另外一个人扶着上车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