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已经很少见。
重点是,看得出来他老实敦厚,不像旁边那只满口花言巧语的色狼,而且是王阿姨从他小时候看到大、挂保证的亲戚,王阿姨还偷偷告诉过她要好好把握。
可是她发觉自己的目光,几乎不曾停在这个才是她这场相亲男主角的人脸上,顿时有些愧疚……「谢谢你。」陪她坐在这里「看」另一对聊了一个多小时。
「不客气。」程姓男子浅笑,放下酒瓶。
「王阿姨对你的个性和为人赞不绝口。」
但她为什么没有太大的欲望想更了解他呢?
认真点吧,乐乐,你不就是来找个伴,好摆脱大野狼的纠缠吗?
可是一想到她是抱著这种目的来和男方见面,她就觉得对他过意不去……「还好啦。她也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女孩。」
「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啦。对了,你平时有什么兴趣,或喜欢从事什么样的休闲活动?」无论有没有结果,她还是要有礼貌地参与今晚的相亲,这样才对。
「我休假时会打打桌球和游泳,你呢?」
「呃……我对运动其实不太行,接触最多的只有我爸教的剑道了。你不知道,我爸在教我第十年的时候,我的段数还在两段,本来他想把我教成国家代表选手,之後他就再也不抱希望了。」乐乐率直地吐吐粉红舌尖,模样俏皮可爱。
男子似乎也发现了她奉真的自然美,为她不自觉的俏皮动作微微一笑。
她不是天生尤物,没有四射的艳光,也没有让人一眼就惊艳或难忘的姿色,淡施薄粉的五官只能算是清秀,乾乾净净的瓜子脸搭衬不做作的坦率,和她相处有种轻松舒服的感觉。
不动声色的南敬霆扫了男子一眼,随即莞尔轻笑。
「乐乐的运动神经确实很糟糕。」他状似无可救药地哂然摇头,侃侃而谈。
「以前和她一起练剑,她就常被自己的脚绊倒,如果我稍不注意,她就会跌得四脚朝天。我记得她摔得最重的一次,光替她推开腿上的瘀青,就足足推了三个晚上。在学校也是,我抱她去保健室擦药也是有过的事。」
言者看似无心畅谈,却给听者太多匪夷所思的想像空间,欧阳乐乐跌倒时「刚好」都有南敬霆在旁边处理她的伤势,不难猜想他们之间的亲昵程度。
乐乐脸色微僵。
他那是什么话!
当时是他不容她拒绝替她推揉,故意想看她痛叫求饶,又不是她自愿的!还有在学校跌倒那次是他害的,而且也不让她自己去保健室啊!
乐乐力持微笑面对她的相亲男主角,不理会身旁的大嘴巴,续道:「不过,现在我的剑术有进步了——」
南敬霆露出惊喜的神色。
「当年你已经能用木棍打跑五六个围堵我的小混混、救了我一命,你的剑术又进步了吗?那应该更厉害了吧!」
另一对男女听得一楞一楞。
欧阳乐乐为了救南敬霆,和小混混大打出手?看样子他们之间真如传言,从以前就是一对了?
不关他的事。
乐乐不予回应,继续微笑。
「我爸妈说我的厨艺还不赖——」
「说到厨艺,」南敬霆又有话讲了。「乐乐做菜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以前每天中午吃她做的便当是一种享受。这八年来,我一直很怀念她的『味道』。」
乐乐一楞,力持的冷静破了功,讶异地望向南敬霆。
他夹光她便当里的菜,是因为喜欢她煮的食物,而不是为了要欺负她吗?
南敬霆也回视她,深黝黑眸凝住她困惑茫然的眸子。
「没有一天不想。」
不带戏谑的深刻目光,让乐乐蓦然怔住了。
她楞楞盯著在他黑瞳深处倒映出来的自己看,几乎忘了移开眼,心跳好快。
这一刻,她竟然无法怀疑他的说辞,因为,她真的在他眼底……但是,她怎么能相信这个老爱捉弄她的坏蛋?
是呀,她怎么能以为他其实没那么坏!
理智陡然从怦然悸荡中清醒,乐乐咬牙对南敬霆发出「礼貌」的微词:「很抱歉,我正在跟程先生聊天。」你闭嘴!
「大家一起聊,不好吗?」
「那就请你注意措词,不要让别人误会。」
「我哪一句不是实话了?」
「你……」乐乐无法辩驳,眉头微微抽搐,捧著玻璃杯的小手愤然捏紧杯身。
另一对男女眼见气氛有擦枪走火的趋势,面面相觑。男子接收到女方的尴尬眼色,便代表发言:「呃,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饭局到此为止。」
南敬霆很乾脆,高大颀长的身躯从座椅中起身,波澜不兴的黑眸扫视坐在对面的男女。
「我目前暂住欧阳家,乐乐就由我送她回去。程先生送李小姐回家,没有问题吧?」
南敬霆的语调虽然从容平稳,但言谈举止间自然流露出的慑人气质,让在场的人都深深觉得他这种人就是众人合该敬畏遵从的王者,一时之间当然没人敢提出异议。
一场暗潮汹涌的相亲宴,算是「和平」落幕。
第七章
一对男女安静走在巷道内,并排的身影在路灯映照下规律前行,唯有他们才知道,看似祥和的并肩双影,实则隐藏了各自的心思。
乐乐绷著小脸,双手紧紧捏著拼布手提袋,造型精巧可爱的拼布包包都快要被捏皱了。终於,她再也憋不住满腔的气恼,率先止步打破沉默,咬牙问—「为什么破坏我的相亲?」
她聆听他和李小姐聊了好久,而她才刚开始和程先生聊开,他就频频插嘴净说些会令对方误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敬霆也停下步伐面向她,双手插入剪裁简单时尚的西裤口袋,天生发光体的他,一个随性的动作,也能让他散发无边魅力。
「这顿饭局虽说是以王媒婆的名义安排邀请,不过,是你要求的吧?」
他不需要相亲,对於旁人的邀约大可搪塞个理由推掉,无论与他相亲的女人是谁,他会受邀而去的原因只有一个,欧阳乐乐。纵使她不是他的相亲对象,他也想亲眼看她在搞什么把戏。
「没错。」乐乐大方承认,认定南敬霆如果有了心爱的女人,就没空对她「勾勾缠」了,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他一步步逼近她,慵懒的眸光转而威胁。
他又想做什么?
「什、什么话?」她戒慎地与他保持距离。
「别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否则我会生气。记得吗?」
这句恐吓好像似曾相识……
「所以,你生气了?」
「你说呢?」南敬霆朗眉斜挑,眉宇间扬起让她胆寒的浓浓不悦。
乐乐的背脊抵到巷道内住户的红砖围墙,无路可退。见他只是逼近她,没有其他逾矩的动作,她心中的忐忑才暂时没有继续往上攀升。
「我也是好意呀。你没有女朋友,喜欢你的女人又那么多,看在你『惦记』著我这个『老朋友』多年的份上,我不为你做一点事,好像说不过去。而且你对李小姐不是挺有好感吗?」她愈说愈觉得闷,在心里头做鬼脸。
她看他和对方聊得那么愉快,根本就是乐不思蜀,看不出哪里不高兴。
思及此,乐乐的细眉悄悄一蹙,一股不陌生的酸涩感又在胸口翻腾作怪。
这次显然并非红酒的缘故,但她为何会尝到那种又酸又涩的滋味……南敬霆听进她最後一句埋怨似的咕哝,看著她忠实呈现了心情的小脸,他心中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唇边抿扬出若有所悟的浅浅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朋友?」他的声音打断乐乐悒闷的思绪。
「你有吗?」她倏然抬眼,一点也没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问得这么急。
「无论有没有,这种事都不准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