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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他是知己,你是夫君(1 / 2)

秦王政六年的冬天,咸阳城内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雪,大雪埋过腿深,万物皆在酣眠。

新雪初霁,皓月当空,雪色与月色交织,流转着清冷的银光,这样的景色,若是在骊山脚下欣赏,应当是另一幅光景。

大雪染了白头,山脚下的江水依旧奔腾不息地东流去,雪色下藏着梅香一缕,微风吹过,白雪便簌簌地落入水中,融入江河。

空气怡人,等开春之后,定是个丰收年。

“以前有人同我说,男人的喜欢和爱,不过是所有人里面,我最宠你。

我以前深以为然,但其实那样的言语不过是哄人的手段,也或许本身就是错的。”桌案上放着油灯,嬴政替人研着墨,虽然算不上什么红袖添香,但二人共同处理起政务来,总是快上许多。

“爱是所有人里面,我只喜欢你。”赵政反驳道,爱是占有和侵略,也是包容和妥协,在这样的感情里面,他们都希望被偏爱,赵政的手上沾染了几分墨迹,停笔问人,“这样的言语,你听谁说的?

倒像是女子说的,先生的夫人?”

莫名的醋意惹得嬴政有几分无奈,雪路难行,他已经被拘在宫中几日了,油灯下的赵政神色多了几分温和,嬴政摇了摇头:“是韩非公子的夫人。

他们之间才算得上是伉俪情深。

韩非胸怀大志却无处施展,埋头着书,她便陪着韩非,支持他理解他,相夫教子,红袖添香,她本人也是一位才女,跟着韩非读过许多书。

她总说,她遇见了韩非是幸运的,因为在韩非这里,只有她这一位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非虽然出身王族,却是个死脑筋,对人是如此,对家国理想亦是如此。”

嬴政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是相爱的,那样美丽纯粹的感情让人心生羡慕,互相理解支持陪伴着度过往后余生,上一世,韩非去世的消息传到韩国,只听说他那位夫人也自裁了。

“先生很喜欢韩非啊。”赵政一直都不喜欢那位所谓的韩非公子,无论他多有才能,通过先生的言语描述起来,赵政总是不喜欢的。

“你要是与之交谈过,亦或者读过他的着作,你也会喜欢的。”嬴政告诉他,“他之于我,算是知己。”

但更多的,其实是心中有愧。

“呵。”赵政停笔起身,“不批了,他是知己,那我是什么?”

嬴政愣了一瞬,拧眉故作沉思过后言笑晏晏地告诉人:“你是夫君?”

他起身去与人的手交握:“我可以读一读他的文章给你听,你听过就知道了,听过后,未见其人便已觉得神交已久。”

赵政觉得,那一声夫君简直叫到了他心里,面上却是不显,反握过人的手,手指相扣:“改日再听,如今天寒地冻,我们不如去泡一泡汤泉。”

说动身便动身,二人披了大氅走出屋外,月色洒下来,二人携手一步一步地走在路上,留下了四行脚印。

汤泉池氲氤着雾气,二人年轻气盛,裸裎相对不免心生旖念,赵政带人来泡汤泉本身就目的不纯,赵政还是十分清楚自己的自持力的,对于先生,他根本把持不住。

所以说,泡汤泉是假,欲要同人水乳交融才是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说嬴政不懂赵政的心思那也是假的,

“先生的皮肤真好。”赵政整个人从对方的后背攀附上来,嬴政颇有几分无奈,男人的重量不低,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了他这样的撒娇。

赵政舔舐上对方的后颈,湿润粗粝的舌苔划过皮肤,嬴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掐了一把人的大腿。

“唔,疼。”赵政的表现颇为娇气,嬴政忽觉,他要是在床上也能这样娇气就好了,他是知道自己吃这一套,便只这样一招反复使用。

“赵政,想做就做。”嬴政无奈,少年人有分寸,这样的事根本不必征求自己的意见,理论上是如今的赵政打不过自己,若是打的过或许自己躺在对方的身下的次数要多许多,不过这样起到的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前提是在自己心情还算好且无正事的时候。

赵政从人的身后绕到了身前来,先生的身量在男人中算是高大健壮的,可于自己而言,还是矮小俊秀了一些,三千青丝散落下来,白皙的肌肤交错着发丝,有几分若隐若现的美感。

一双桃花目氲氤着雾气,带着几分勾人的微嗔,大半光景都在水下,惹得人浮想联翩。

唇色红润的模样,赵政忍不住揽过人的腰去舔舐,啃咬。

他很喜欢舔自己的那颗红痣,对于这样的举动,嬴政颇为嫌弃却也无可奈何,反手握住了人的欲望,最要命的地方被掣肘住,赵政这才学会乖巧。

“夫君这里流水了。”嬴政新长出来的一点指甲微微划过人的性器顶端,上下套弄了几下,这样强烈的刺激让赵政呼吸急促了几分,瞬间红了眼。

赵政去掣肘住人的双手,嬴政也没多作挣扎,只是纵容着人的动作,赵政的步步紧逼,嬴政在汤泉中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地上半身躺在了石台上,微凉的触感让人清醒了几分。

嬴政还来不及起身,一个庞大的身躯就覆了上来,双手撑在人的颈侧,微微低头同人耳语:“朕是先生独一无二的自称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政稍稍猜测一下,大抵也是这样的,他说这个字的时候,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是。”嬴政被人的气息弄得微微偏头,暖色的灯光洒在人的身上,打下一片光晕。

“那时候的天子叫什么?”赵政发出了一声轻笑,仿佛在说,果然如此,我多了解你。

“皇帝。”嬴政平淡地告诉人。

“功盖三皇德过五帝吗?”赵政忍俊不禁,实在是太像自己的作风了,他咬上了人的耳垂,细细地碾磨着,到整个耳廓都泛了红才放过人,温热的气息喷撒在人的颈侧,赵政压低了嗓音,“皇帝陛下,臣想要你。”

说罢低头吻上了人的脖颈,在人的左颈处嘬出了一个殷红暧昧的痕迹。

这样撩拨女人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嬴政微微闭眼纵容人的动作,想他几十年前就不会用的手段了,如今竟然被人闹得心跳快了几分,一只手插入人的发间,声音带上了几分低哑:“要做便做,磨蹭什么?”

先生躺下的大部分时候都不怎么解风情,乐趣只能自己来找,赵政后退了两步低头吻上了人胸前的茱萸,濡湿的触感寸寸往下,至腰间,小腹……

嬴政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胸膛微微起伏着发出了一声喘息。

赵政回到了水中,分开人的双腿,先生的欲望灼热昂扬,虽然先生的整个人都很漂亮,但赵政并不认为这个在自己身体里逞过凶的东西漂亮。

复杂粗糙的纹路黑色的耻毛生长其上,顶端晶莹的液体吐出,独属于雄性的气息,先生如今的四肢大张着任人施为,胸膛微微起伏着,青丝散落在石台上,他偏着头,微微有些失神,喉结偶尔滚动一轮,发出一声低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政心念一动,低头含住了人的欲望顶端,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剩余的部位。

嬴政的呼吸一滞,下身被包裹进一个温暖湿润的去处,不同于后穴的触感,虽然眼前人的技巧生涩,嬴政的快感却从未如此强烈过。

他们从来不会去让彼此做这样的事,而赵政如今的举动,更像是一种臣服,在嬴政晃神的时候,赵政的手指已经带着脂膏向人的后穴探去,指节戳入撑开了那处闭合的地方,层层的肠肉包裹上来,本能地想将异物往外推,却不自觉地更深入。

嬴政闭上了眼,封闭一处感官去感受人的动作,一双手无处依附,只摊在了身体的两侧。

脂膏被温热的甬道化开,那处干涩逐渐变得湿润,赵政适时的松了口,没有再去取悦人的性器,他的整个人跪上了石台跪在人的腿间,嬴政被迫又往后躺了躺,赵政低头同人接吻,漫长的交缠过后,赵政才皱着眉说了句:“先生的东西,真难吃。”

“难吃你还吃?”嬴政忍俊不禁,一双手攀附上了人的脖颈,双腿缠上了人的腰,后穴偶尔带来的酥麻感和异样感让嬴政忍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吟,语调带着勾人的情欲,沙哑破碎了几分。

“我以为一时脑热。”赵政无辜地解释,甬道开拓得差不多了,少年人才扶着自己坚硬了许久的欲望顶了进去。

湿润柔软的肠肉包裹上来,赵政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缴械投降:“阿政的里面,好湿好热好紧。”

“那你多肏肏,它就松了。”嬴政告诉人,伸手去掐了人的一把腰,“动一动,不舒服。”

赵政这才掣肘着人深深浅浅地动了起来,偶尔碾磨过人体内的那个点,惹得人呜咽出声,先生的眼底带上了几分潮红。

石台上坚硬,无论是跪还是躺,在这样的日子里,总归是不舒服的,赵政便将人又抱回了水池里,就着这个姿势顶弄着,水的阻碍让速度慢下了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是另一种感觉,温热的水流顺着进出顶弄的动作进入了甬道里,嬴政的一只手去抚弄自己的性器,在这样强烈的快感下,嬴政后颈微微后仰,粗喘声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

饶是这样,他还有精力去撩拨人,凑到人的耳畔,声音低哑带上了几分无助:“阿政,不要了。”

赵政被人的这几个字惹得红了眼,随后顶弄了几下便释放在人的后穴里。

苏爽的快感之后,二人就这样坐在汤泉中,享受着释放过后的倦意和满足感,赵政把玩着嬴政的一双手,忍不住问他:“最后,先生怎么会说那句话?”

“阿政,不是一直想着我叫床求饶之类的吗?”嬴政回答人,他不是女人,性格即便上了床或许也不会有那样柔软惑人的举动,但是赵政想要,他不介意偶尔满足人一次。

赵政霎时红了脸,整个人藏在这雾气中,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先生是先生,所以他的哪副模样他都很喜欢,无论那副姿态只要在那里本身就很勾人了。

只是他没见过又遐想不已的姿态,总是很好奇罢了。

被先生纵容着的感觉很舒服,惹得人的心跳快了几瞬,方才逞凶的时候不见羞涩,如今却带上了几分羞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若要东进,必先攻韩,韩国也曾强盛过,若非与赵魏齐楚秦都有所接壤为四面受敌之地,国力未必会日渐衰弱到如今的地步。

秦昭襄王五十三年,韩国称臣纳贡,如今七国之中韩国最弱,以灭韩以震慑其他五国,而大秦将士得此大胜,士气也会更足,一国攻下,统一中原便指日可待。

如今大秦内政已稳,兵精粮足,正是攻韩的好时机,这不仅是赵政的想法,也是先生和大部分朝臣的想法。

如今赵政坐在王位上,殿中的大臣们屏气凝神,皆不敢出声,而殿中跪着的是韩国的使臣,赵政在看完了使臣递上来的帛书后,只漫不经心地勾起一个笑来,右手摩挲着左手上的扳指,眼底淬上一层冰冷:“韩王好大的口气,以为抓了赵扶苏就想要大秦退兵,将城池尽数归还,且承诺百年内不再攻韩?

区区一个赵扶苏,你觉得寡人凭什么会答应你?”

赵政将手中的布帛揉成一团,随手丢到了使臣的面前,使臣只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发一言:“回去告诉韩王,他要杀便杀,以为这样便能要挟寡人?

但若是赵扶苏死了,大秦铁骑定会踏平新郑。”

只一瞬间,赵政便作出了这样一个决定,为了先生面对天下人向韩国作出一个这样的承诺,那那些平白为大秦牺牲的将士又该如何?

何况,若是自己答应了他,即便先生平安归来了,也不会答应的吧?他啊,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若是如此承诺,事后违约便是失信于天下人,若是守约,他们这一辈子便都攻不下韩国了。

先生知道了,宁愿死去,先生不甘心,自己也不甘心。

“这一次,比上一世早太多了,即便天命还是在四十九岁,也能早上许多年来谋划大秦的基业。”油灯下,两个人就这样在床榻上拥抱着彼此说着话,嬴政的眉眼温润,似是感慨,又似是对未来的期待。

那个他口中描绘的大秦,赵政也很向往啊,他立誓不会再让大秦重蹈覆辙了:“呸,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一世的你,什么时候攻下韩国的?”

“秦王政十七年,内史腾率十万大军渡过黄河攻下韩国。”过往的桩桩件件,嬴政都记得,他脑子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了,这些都让他忧心又操劳,“我亲政比你晚太久,后来因为韩非的缘故,又等了几年。

攻下韩国的时候,我都三十了。”

“这次,我陪先生一起看这大秦江山。”赵政啄了啄人的唇瓣。

区区一个赵扶苏,赵政说的平淡,心中的疼痛却无以复加,或许吧,或许君王是不该有感情,他的无情才是对世人最大的公平,他能怎么办呢?他不是他一个人的秦王,或许许多人都觉得他太无情了,世人都以为秦王政重视宠爱赵扶苏,可临了也是可以随便舍弃的存在。

或许吧,在赵政闭眼做下决定的那一刻,也是这样以为的。

“秦王,我们王上说,布帛上的,是他狮子大开口了,他当然知晓赵先生没有那样重要,我们王上说,他愿意向大秦俯首称臣,作为交换,还请秦王退兵。

赵先生自然会毫发无伤地归秦。”想不到这韩王还留了后手。

赵政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是退而求其次吗?

“韩国可攻,但是我总有一人放心不下,我要再去一趟韩国,这一世即便韩非不能为秦所用,但也希望他能够专心着书,造福世人。

平安过完一生。”这样紧要的关头,嬴政偏偏还要只身前往韩国,他眼底的坚决不容置喙,显然是已经决定好了。

“你疯了?”赵政第一次这样呵斥他且不赞同他的意见,“你即便只身潜入韩国,那韩非乃是韩国公子,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大秦的重臣,你去了怎么劝他?又怎么保证他不会和韩王勾结将你囚于韩国为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政从未想过,他竟会一语成箴。

嬴政摸过案上的空白竹简和笔墨,片刻间默写出一篇《说难》,言笑晏晏地交与赵政手中:“阿政,他是君子,即便听不进去我的话,也不会做这样小人的事。他是我的良师,也是与我道不同的知己。

上一世他英年早逝,是我愧对他,我将人弄来了秦国却又纵容人害死了他。

彼时我并没有那样了解他,只是从他的着作中了解他这个人,如今才知道他是个一根筋的死脑筋。”

竹简上的墨迹未干,赵政只这样摊开了整篇文章,若没有先生,他也一定会引这位所谓的韩非为知己,这样的一位大才,如今还有许多文章未完成,怎么能够为了这样一个腐朽的韩国王族去死呢?

先生说他是君子,那便是君子吧。

赵政朝身边的宦臣使了个眼色,他只递了一块布帛来,赵政行云流水地写下了他对韩王的承诺盖上王玺让身旁的内侍将此物呈于使臣。

赵政颇觉头疼,就当是他的私心吧,他妥协了,此次也并非全无所获,那些伤亡的将士和浪费的粮饷马匹,不会平白牺牲的:“寡人要见到赵扶苏平安归来,才会令人退兵。

如今将士们驻扎在黄河畔,望你们韩王聪明些。”

“李斯,送一送这位跋山涉水孤身前来的使臣,众卿都退下吧。”赵政又道,等到这殿中的诸大臣都离开后,赵政又屏退了侍卫婢女,等到整个殿中空无一人后,整个人卸了力就这样躺在了地上。

微微闭眸,思绪越飘越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数月前,赵政在咸阳城外送别先生,对外只说派赵扶苏巡视地方去了,真正去了哪里,朝中知晓的人也并不多。

春暖花开的日子,赵政折了一支柳枝赠与先生,与这个柳枝一同送出去的,是一条红色的剑穗,缀着两颗玛瑙的珠子,很衬先生的颜色,明媚而惑人。

嬴政的眼底带着几分戏谑:“很漂亮,不会是阿政自己做的吧?”

“怎么可能?寡人日理万机,才没有那个闲心去做这种小玩意。”赵政移开人的视线心虚地否认了。

嬴政似是不信又带着几分遗憾地哦了一声,然后将剑穗挂在了他的含光上:“阿政的及冠礼之前,我会回来。”

嬴政目光灼灼地看着人,这算是对赵政的承诺。

及冠礼没有亲人长辈,先生承担着所有的角色,赵政即便不说,先生其实也明白,自己其实很希望他能在场吧?

其实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即便他们不说,朝堂上也有流言蜚语,他和赵扶苏关系好的消息可不止大秦了解,可只要他们足够强大,便不会被这些所中伤。

赵政看着人的模样,按道理来说,成大事者不该这样儿女情长,可有时候他就是舍不得,在考虑着要不要亲人一口,最后只拉过了人的手绾上了人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来,赵政发了狠地咬了下去,留下一个渗出血珠的牙印。

秦王的威严在嬴政这都荡然无存,似乎只剩下了少年人的稚气,嬴政微微拧眉看着人,赵政只看着人说:“在这个印记消失之前,你要平安回来。”

“好。”嬴政答应了下来,他可是皇帝陛下,答应了的事可是一定要做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印记,等到结了痂疤痕褪去也要数月,他舍不得人,也不得不放人走,这是他给先生留下的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标记。

那日的先生,纵马狂奔,风吹起了人的长发,他看着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他关心着战事,关心着朝政和大秦百姓,也同样思念着孤身一人在韩国的先生,可惜最后他没有回来,也没有平安。

去到别人的都城,其实一个人和一群人也没什么区别,一个人反而不惹人注目,若是韩非是君子的话,先生的身份又是如何暴露如何被擒的?

大殿中空荡而无一人,身处高位铺天盖地的孤独感仿佛要将人淹没,其实赵政也不清楚,他这样的妥协又是否能平安换回先生。

先生总说,君王的这把剑该为天下人而执,可这一次,他想为他自己而执。

“既然王上喜欢,那便送给王上了。”

“朕信你。”

“这支不好,若王上喜欢,宫中还有许多。”

“阿政。”

“阿政岂不闻,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政,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喜欢你。”

……

他穿梭了时间来到了自己身边,那些偏袒和纵容,历历在目恍如昨日,赵政才不管他是谁,只清楚自己心里装着的是谁。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之间,只能留下一个怎么办?”

怎么办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孤独啊,连他心心念念的宏图霸业也显得单调乏味了几分。

赵政蓦地坐起身,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只整理好了衣冠朝殿外走去,他叫来了内侍告诉他:“让王绾大人进宫一趟,寡人托他去办一件事。”

如果韩非是君子,那先生又何以会如此迅速地暴露出去?先生会看错人吗?赵政的眸色渐暗,知晓赵扶苏去韩国的人并不多,也就意味着,朝中出了奸细,这个奸细八成还不是韩国的,而效忠的是与自己或者与先生有利害关系,想借韩国的手重伤自己或者先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政以为他的妥协能得来结果的,结果得来的是轻飘飘的一句:赵先生不见了。

“他在你们韩国被囚禁,说不见就不见了,他是神仙还是鬼魂?”赵政的指节缓慢地敲着案台,带着几分慵懒的姿态和语调,“你们韩王承诺寡人的事,可没有做到啊,回去告诉你们的王,就说让他等着大秦铁骑踏平新郑的那天。”

殿中的使臣还意图开口:“赵先生的事,罪不在韩……”

“滚。”赵政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却带着莫名的威压,韩国用先生要挟他,如今先生不在了,他都辩不出这些人言语中的真假,韩王没做到他的承诺,那大秦便拿下韩国。

使臣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大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赵政是强压下那股怒意,才没有将人斩首。

“王翦将军,寡人命你再领两万精兵,前往攻韩。”小小一个韩国,哪里劳烦得到他秦国上将,如今这样的情况,赵政是真的怒了,是因为大秦遭到挑衅,还是因为王上的情人遭到迫害?

殿中的大臣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都道秦王政在芈漓夫人去世后喜欢上了男子,和赵扶苏是情深似海,既然情深似海,却不将人纳入后宫,是因为不想淹没赵扶苏的才华,还是本身就没那样喜欢呢?

秦王政如今的后宫空虚无一人,若是这个位置换任何一个人来坐,都会激起朝臣的不满,为大秦开枝散叶是身为王上的责任,可偏偏是赵政,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便铲除权臣异党的赵政,他的手段足够无情,也因此没人敢置喙。

世人大多慕强,他们习惯性臣服于强者,赵政如此,赵扶苏也是如此。

“是,末将领命。”王翦如今还不算老,按着先生的说法来说,日后攻下其余五国,功劳最大的便是王家,只是不知如今早了近十年,王贲小将军蒙恬如今的年纪能不能担当这样的大任。

脾气秉性是自幼形成的,只是年轻难免气盛,而经验不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将军,方才的只是一时气话,韩国如此戏弄我大秦,还劳烦将军出马扬我大秦军威。”赵政冷静了一瞬又开口道,“待来日平定四海,王将军立下的将是不世之功。”

如今攻韩的功劳也让王家占去一份,这样的王家便真正称得上功高盖主。

“是,臣当不辱命。”王翦恭敬地低着头回道。

“攻韩是为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方才说的踏平新郑不过是戏言,因此,迫害百姓抢掠财物欺辱降将者按军法处置,劳烦王将军告知腾将军。”对于这件事,赵政永远不会放心,将军还好,兵卒们本身就没有读过书,大多是以耕作为生的平民,虽然大秦军法严苛,但以军功人头封爵赐官,有些人难免会因为这样杀红了眼,迷失自我。

赵政不想平定四海后,失去的是民心。

在朝臣都退下后,还有三个人留下了:昌平君、昌文君,还有就是王绾。

这方面的确是李斯识时务,即便不像赵高那样会投其所好,却也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而不会在这样的时候惹人厌烦。

“王绾大人先说。”赵政揉了揉额角,尽量不往这几个人身上看去,神色晦暗不明,只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韩王既已称臣,王上此番还要攻韩,是为了大秦的颜面还是出于私心呢?”王绾跪在地上,未曾看身居高位的君王,即便他害怕,但他还是要谏,“岂不知如此,世人将如何看待大秦?”

赵政闭了闭眼,眉头只突突地跳着,王绾是为了大秦,但赵政想要的更多,他是忠臣,但不能理解自己,赵政已经一再隐忍克制了,可他竟说攻韩是自己的私心?

赵政的一只手放在了案上,只这样轻轻地一拍,殿中的人便都跪了下来,所谓天子一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总有一日,他会是的。

“王大人以为寡人存私心?”赵政的声音层层拔高,目光看向殿中跪着的那人,目光锐利带着几分审视,“寡人此番,是为了大秦的万世基业。”

“王大人,寡人虽然年幼,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政又收敛了声音恢复了那股平淡的姿态,这朝上的群臣,每一位都比他年长,虽然他未听过,但也清楚他们私下里叫了自己多少次黄口小儿,赵政不在意,但他不希望他的年纪会成为这些人的偏见,有时候又觉得好笑,他们对自己的偏见和不满,也只有年纪了,“寡人所愿,从来都不是守好祖宗之地,而是平定中原。

韩国迟早灭亡,他称臣不过是饮鸩止渴,赵扶苏是死还是活,结果从来不会变。”

“是,臣明白了。”王绾脸上渗着汗回答赵政。

“王大人退下吧,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赵政告诉对方,等到王绾退出大殿他才将视线转向二位楚国公子,其中一位还是大秦的丞相,“二位叔叔有什么话要说吗?”

按理来说,他们之间还是叔侄关系,而熊启曾在大秦为质,大秦给了他一个施展抱负的天地,按着先生的说法,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楚国,他们身为楚国公子,放不下大楚的亲人,更放不下大楚的子民。

他们为自己做了许多事,上一世是在即将攻楚的时候回归大楚的,不过是负隅顽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选择。

而这一世这样早便要走了吗?大楚即便国力日衰,也有百年根基,南平百越,北伐陈蔡,物产丰盈,地理优越,只是世家内斗加上张仪的游说导致楚齐决裂,种种原因,少了一种,大秦都不能平定六国。

天时地利人和,尽归秦,他为何还要在韩国再浪费上这样多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他这样早放了二人归楚,大楚会有所改变吗?而且昌平君了解大秦的国力政策种种,若是熊启能得到重用,也不会来秦,如今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那颗拳拳的爱国之心罢了。

楚国内部世家争斗心不齐也没办法,不像大秦,设立郡县,权势集中在君主身上,所有的决策都在这朝堂之上决定,这样有利也有弊。

若是明君便是利,若是君主无能,便比分封还要亡的快,先生的故事便是个例子,他还活着吧?

没有给赵政悲伤的时间,他还得继续往下走。

熊启答曰:“臣想辞官,王上胸怀四海,即便没有臣,也迟早能做到自己想要的。”

“你想回到楚地去?”赵政反问,上一世的熊启是偷偷回到楚国的,没有同先生说过,可这一次,或许如先生书说的吧,因为他的出现赵政的脾气秉性温和了许多,但也不乏雷霆手段,却能听得进旁人的话理解旁人的心情,熊启他们也敢同自己说这样的事了。

先生说,这样的赵政或许更适合为天子为君王,不会像他做的那样暴戾无情。

可这些改变是先生带给他的,他用他没有温度的一生带给了自己以温暖和爱,如今带给他这些的人不见了。

“臣是楚人。”熊启告诉他。

“你想回到楚地效忠楚王?”赵政又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臣是楚人。”他又重复了一句,眼底是认真和执着。

理智告诉赵政,他要过河拆桥才是对他的大秦对他的理想负责,赵政却还是答应了人:“你们去吧,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

除了这个人其余的都不准带回去,赵政其实想废了对方的双手和舌头,可先生应该希望他仁慈一些。

先生说:我这一生都在遭遇背叛,连我死后也不能幸免,但不能因为这些而否认了少数忠心你的人,有些的人把理想忠孝节义这些看得比性命还重,有些的人重情重义,并不是说所有人都是李斯赵高之流,只是这样的人或许更适合朝堂,所谓善不为官。

而有些的人可能不忠心你,他有自己追求的东西,你不能强求,比如韩非。

“谢王上。”二人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离去,而私心里赵政希望他们不会辜负自己此刻的仁慈,而楚国再乱上一些,让他们毫无用武之地。

他又少了个丞相,该让谁来当呢?他本来想让先生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的,手握这样大的权势,唯有先生坐在那,赵政才永远都不会疑心。

可如今没了先生,该让李斯来吗?如今的李斯或许还不能胜任,此人本就趋利,赵政怕他攀升得太快,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隗状?李斯?

如今王绾是无可置疑的,算了,先不想了,他去见个人吧,赵政起身伸了个腰,懒懒的姿态是不悲不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自己找点事做,朝中发生这样多的事,空缺出来的职位都要有人顶上去,本该在雍城举行的及冠礼推迟了,或许是赵政自己的私心,他答应了会回来参与这样重要的日子的,所谓亲人、爱人、知己,以所有的身份来参与。

转眼就秦王政八年了?

寒来暑往,赵政拎了两柄剑需要找个人发泄一下,于是乎便找到了软禁在咸阳宫中的成蟜。

“来,同寡人打一场。”路边的荆桃花瓣落了一地,赵政却没有这样多的悲秋伤春的情绪,看着眼前不知不觉成长起来的王弟,是该说王族的亲情淡薄呢?还是说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不够多?

成蟜接过剑,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带上了一个无辜的笑来:“王兄,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为时尚早。”赵政的长剑出鞘,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凌厉的声响。

成蟜勾唇看着眼前人的模样,虽然面上不显却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如何,韩国马上就要归为秦土了,他不高兴吗?

可是看人不高兴他却高兴得紧。

长剑出鞘,只一声赐教,招招凌厉哪里是切磋比试,周遭的侍卫都捏了一把汗不敢看他们二人。

剑气划破长空,发出猎猎的声响,今日的赵政不想执王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兄的剑法乱了。”这种时候,成蟜也有闲心同人说话,“为了那赵公子,王兄一定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吧?”

赵政招招逼人,成蟜也只有招架之力,目光锐利地捕捉成蟜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快意:“为什么?

你对寡人有意见,大可以来寻寡人,赵扶苏又何曾惹到你了?”

他早该想到的,想到先生被困是因何人之故,竟还要王绾去查,他曾在韩国为官,又是大秦的公子,得到先生的消息然后递出去绝对是所有人中最方便的那个。

“因为,看你不舒服,我就很舒服啊。

让他出事一定会让你更痛吧?何况我看不惯他。”成蟜笑里带着几分刺眼,那个赵扶苏和赵政太像了,成蟜自知玩不过这个王兄,又为何不能对赵扶苏下死手,让人伤心难过便是他的快意了,“王兄,明明我才是父王的孩子,你这个从赵国逃回来不知道是谁所出的野种也能坐这样的位置吗?”

成蟜偏生挑了赵政的痛处戳,无论他是谁的血脉,成蟜是承认他的能力的,他也是子楚所出,他也是公子,凭什么他晚出生几年这王位便是由赵政坐了去?

而他便要步步退让隐忍还是要受人迫害出走他国?

为什么他们之间不能有一场公平的较量来决定这个位置由谁来坐?那是他以前的想法,可在他看到赵政做的桩桩件件后又不这样想了,他是比不上人的,满腔的不甘化作了嫉妒,看人不爽便是他的快意。

何况,王兄是他的王兄啊,怎么能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成蟜的剑被人打落,虎口被震的生疼,寒芒闪过眼前,冰冷的剑便抵上了他的脖颈:“王兄不杀了我?”

“他可还活着?”赵政似乎浑然不觉成蟜说出的野种二字,他原先最在意的关乎他的出身和血脉之事在先生这件事上也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不知道。”成蟜将脖颈往前抵了抵,剑刃锋利很快渗出了血珠,他仰头看着这位兄长,他以为他们的距离很近的,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很远了,“我只是递了个消息而已,至于他的死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王兄这样在意他,天下和他不还是选择了天下?

呵,也是,感情终究虚无缥缈,谁能为了一个人真正放弃权势富贵呢?”

他过的这样的不舒服,又怎么能够让赵政过的舒服?何况他们俩站在一起的模样,可真是刺眼得很。

“寡人是秦王,天下人皆为我所用向我臣服。

一个赵扶苏而已,有什么不能舍的?”赵政收回了剑,如此关头杀了他,朝中势必又要掀起一场风波,秦王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己的王弟都不放过。

他不怕史书后人的评说,他只是怕影响到他和先生谋划的大业,也只有这个了,只有这个作为他继续下去的动力了。

赵政嗤笑了一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转身便走离开前嘱咐了侍卫一声:“看好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王弟,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吗?他倒是忘了问先生了。

先生如今不在,所有的事便他一人承担吧,他担了这样久的担子,是该好好歇歇了,一瓣荆桃花落在了赵政的身上,一瞬间有几分晃神。

这世间万般花卉,那日他要到了先生手中那光秃秃的荆桃枝便满心欢喜,其实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荆桃,只唯独是先生的罢了。

先生却以为他喜欢荆桃,每年春来都会折上几支插到寝殿中,章台宫的书案上,他们原本是一个人,自己喜不喜欢荆桃他不清楚吗?

自己明明喜欢的是海棠,或许吧,或许是他的到来多少改变了自己的秉性,到底变成了两个人,先生以为自己变了,可喜欢荆桃这件事上却是因为先生变的。

赵政眉眼温柔了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嬴政到新郑的时候是盛夏,郊外的池塘里荷花开的正盛,粉白的花朵不似牡丹明艳,出淤泥而不染倒是其次,主要这荷花浑身都是宝。

富贵人家赏花,穷苦人家在池塘种洒下莲子,莲子荷叶皆可入药,莲藕可使用,池子里再养上几尾鱼,岂不是妙哉。

出淤泥而不染,各花入各眼,春生夏长却生生不息。

都说蜉蝣朝生暮死,而我们又何尝不是呢?纵使只有一日也该有一日的活法,嬴政自觉他本身就是幸运的,这一世因为自己的到来有了诸多的改变,譬如他竟和过往的自己搅合到一起去。

纵使遭遇的事情不同,但人物的性格都是相同的,可嬴政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自己还未见到韩非便在新郑城门口被擒了。

这样快的速度,自己前脚刚走,他竟然比自己还快,即便星月兼程赶来通风报信,也需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前往的是哪里,根据上一世对这些大臣的了解一一排除之后,便只剩下几个人,而这几个人中,几经筛选之后便只剩下了一人有最大的可能:长安君成蟜。

百密一疏,嬴政长叹一声,没有了自己不知道大秦和赵政能不能走向他期望的地方,他是真的不甘心啊。

新郑城外燥热,不绝于耳的蝉鸣,嬴政被围困在上百人的阵中,人不多,但是为了擒一人便称得上多了,至少嬴政自认为打不过。

为今之计为了减小损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便是投降,而则是用手中的这把含光剑自戕。

争锋相对中,或许韩王对他们的命令是生擒且毫发无伤吧?毕竟自己对于大秦而言有多重要或许他们不清楚,但对于赵政有多重要的风言风语或许已经传遍七国了。

嬴政持剑与人对峙着,脑中却在想一切有可能的后果,到底是活下去还是死了对赵政对大秦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先的嬴政或许只会考虑如何做对大秦更好,而如今加了个选项——赵政。

百般斟酌之下,已经是下了决定。

“赵公子何不束手就擒?我等本无意伤害你。”为首的那位说的好听。

嬴政的目光这才移向人,大约在人的身上停顿了一瞬,然后说道:“你太丑了,污了朕的眼睛。”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嬴政扔了武器,任由他们缴走了马匹钱财,当然也包括那把含光剑。

含光剑,还有那条剑穗,含光承影啊,嬴政忽然觉得赵政给剑取名取的挺好的,到底是秦王政,未来的始皇帝,又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这把剑不知还有没有拿回来的时候,下一次拿回来大约是攻克新郑的时候吧?

赵政会为了自己退让,但不会退让太多,有必要时会牺牲自己,嬴政足够了解他,也足够了解自己。

但其实对于习惯饮鸩止渴的韩国来说,这样一点小的退让或许也足够了,若是不允,大不了就是死,他又不是没死过。

虽然死亡的感觉当真不好受,也不知道上苍会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眼下的那颗痣又开始疼了,似乎他远离赵政太久便会泛疼,以前不了解,只觉得奇怪,后来反复几次便明白了,只是细细密密针扎般的疼,尚且可以忍受。

这一世,是真的要将自己绑死在赵政身边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国的囚牢太小了,并不大气,稻杆也不够暖和还泛着潮,连油灯都不给一盏,也或许是怕囚犯烧了这地方,重建又是一大笔钱。

说实话,嬴政真不觉得自己是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他怕疼也怕死,这是人之常情,虽说人固有一死,但他想正常地老死,而不是这样。

凭借赵政的聪明才智,一定猜得到自己为何被囚吧?

韩国又以什么样的条件交换呢?

嬴政在这囚牢里吃了近月余的饼,比赵政买的那个还要硬,或许是境地不同,感觉也就不同了,这样的囚牢里不通光通风也就罢了,还有一些小动物扰人睡眠,光他打死的扔出去的就有许多。

好歹他也是高贵的人质,虽然不如质子这般高贵,但在赵政的心中好歹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给他吃饼就着水?

可当他看见旁边那位兄弟吃的,也便不觉得委屈了,韩国这块地方,委实夹在诸国之中艰难求生,多年来早就挖空了韩国,国贫积弱却也没有办法。

如今还好他长好了,掉下去的肉还能再补回来,若是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那该有多痛苦?

好歹他也是始皇帝,多久没有这样落魄过了?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要学越王勾践有卧薪尝胆之志,但嬴政实在是养尊处优太久,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在这地方呆的时日越久便越无聊,在他以为自己或许是出不去要死在这鬼地方的时候,却有人来救他了,生更半夜时,韩非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囚牢里,手持长剑打开门锁出现在这夜色里,手持一盏油灯,将他的整个人都映得温暖了几分。

“还不走?”韩非苍老了许多,如今也是过了不惑之岁的人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思及此处,嬴政心中又是一片苍凉,总不能比上一世死的还要早,嬴政只抬眼看着他:“先生,朕走不动了,腿断了。”

不过是月余而已,嬴政整个人苍白得可怕,韩非将剑往人身侧一丢,告诉对方:“拿着。”

而后走到对方的身边弯腰去背他。

嬴政用左手握住剑身,绕过对方的肩侧攀附在他的身上,生逢乱世,谁又不会点武艺呢?不过强弱的区别罢了。

韩非的步调沉稳,嬴政的唇色发白,身上只渗着冷汗,不想去让对方担心只咬着下唇:“为什么救朕?

不救朕,先生的韩国或许有救。”

“苟延残喘而已。”韩非语调里有几分自嘲,“何况,你是为了我,而来。如今身陷囹圄,我又岂能……不管。”

就说,他看人从来不会错的,月光笼在人的身上,嬴政被背上了一辆牛车,只铺平了稻杆,牛车沉稳也或许是找不到旁的马车了。

“新郑,不安全,出了新郑,我给你找,大夫。”韩非如今口吃是不口吃了,只是几个字几个字地蹦。

“好,倒是先生救我怎得如此顺利?”嬴政好奇地问了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非的眼神闪烁,只看着天上的星辰,驾车的仆从从头到尾都未曾言语,只是驾着他的牛车:“我怎么说,也算是韩国公子。”

其实啊,他是假传了王诏,才将人带出来的,他不像孔丘一样周游列国,弟子三千,这世上称他为先生的也只有赵扶苏,如今他回来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又岂能不救他?

惺惺相惜,有所同也有所不同。

如今他们终究一个选择了秦国,而一个身在韩国,站在彼此的对立面,能做到如此,已是足够。

嬴政没有揭穿人,只躺在草垛上,月纱笼着人,眼底倒映着星子仰天长叹一声,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叹息声里有惋惜、有不甘,也有重获自由的惬意。

微风吹起人的鬓发,从一开始,韩非就知晓,他非池中物,视线下移开口问道:“你的手脚,怎么了?”

“腿上受了刑。”嬴政嗤笑了一声,“我一个大秦的臣子,犯了什么罪需要他们这样审?”

要是被赵政知道,肯定又要心疼死。

“至于右手。”嬴政停顿了一瞬,语调里有几分漫不经心,“是我自己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韩非有一瞬间的愣怔和诧异。

“因为。”嬴政的言语间带上了几分调皮,或许是和赵政待的久了吧,也或许是因为韩非是这世上除了赵政以外相处起来觉得最自在的人了,“朕怕疼。”

自己可是始皇帝,怎么能因为他们的拷打和威逼屈服呢?还要亲手给赵政写信让他救自己?不可能的,虽然嬴政自认为了解赵政,可也真的怕赵政见了自己的亲笔书信从而意气用事。

即便不写这封信,这些人难道真的就能要了他的命吗?

人对权利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嬴政既不能让人觉得他无用,自己于赵政而言只是一条人命而已,那样的话,他便是真的没办法活着回到大秦了,但他又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对赵政而言非常重要,这样的话,韩王可就真的会狮子大开口了。

嬴政是真的怕疼啊,他从十三岁为秦王,谁又敢在他的身上用刑,即便他的剑法如神,那也是用来自保的,没到他的用武之地。

若是真的屈服于这些刑罚写了信,那岂不是亏了?干脆当着人的面拧断了自己的右手,一是决心,二便是他写不了字了。

嬴政断的是自己的后路,即便他们再怎么折磨自己,也写不了字了。

说他怕痛吧,他能对自己下这样的死手,说他不怕吧,其实是怕的,和慷慨就义宁死不屈不同,也或许嬴政这样的人,或许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为何这样做,但赵政一定明白。

也或许,这样的人比那些生死置之度外的更狠也更有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非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既然怕疼又为何要这样对自己?不过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君子和而不同,这就够了。

“先生,朕困了,先睡一会。

实在是那地方味道太重又不通风,朕又疼得厉害……”嬴政闭眸,眼下一片青黑,说着话便睡了过去。

夜色里,牛车吱嘎的声响,田间的蛙鸣和蝉鸣不绝于耳。

那样静谧而美好,

山高水长,他们的去路却是渺茫,可即便如此,也该好好歇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初秋的晨风微凉,田间带着淡淡的稻香,即便生命逐渐走到了尽头的蝉也在不死不休地吟唱着,或许它们想要记住这个夏天,也或许想要它们短暂的生命被记住。

嬴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赵政,你个野种。”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王……王二十五年。”

“先生可愿做寡人的商鞅?”

“可就算它死了,也是我的。”

“寡人给它取名为含光。”

“不许唤他先生。”

“若是先生信寡人,那寡人可以信先生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皇天后土,天佑大秦。”

“先生有心事不必一人担着,可以同我说说。”

“我一直想,先生喜欢什么呢?要什么才能让先生开心。”

……

“因为赵政这个人,本身就很有魅力。

我就是你,你可以像信任自己一样信任我,依赖我,喜欢我。

以后不会再让阿政一个人了。”

梦里有令他不安的,也有让他觉得愉悦的,大梦初醒他有时候总是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上一世的事情已是恍如隔世,这些人并不知道他,而只知秦王政,那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身上传来的痛觉让嬴政清醒了几分,一瞬间他想通了,没有人知道那个只存在了十几年的大秦也好,赵政即是自己也是未来的始皇帝,又何必分的那样清,至于自己啊,是站在人的身边替人承担的那个存在,不知道史书后人要怎样评价他,权臣?忠臣?还是皇帝的男宠?亦或者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些都无所谓。

人生短短一瞬,能被人记住已经足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以往的他,活着都是为了他的宏图霸业,从未将心思移到旁的地方去,以为这样已经足够了,也是因为从未得到过。

但是如今拥有了,才发觉这个天地好像多了几抹有趣的颜色。

嬴政的半个身子都僵了,方才睁眼一袋水便递到了自己的眼前,嬴政伸出手去接过道了声谢,才发觉自己的整个喉咙都发着疼。

“吃吧。”韩非递给了人几个果子和一块肉干,“吃过了,才好的快点,要找个大夫,给你接骨。你这样,再拖下去,只怕是不好。”

韩非趁着人睡梦中探了探人的额头,没有了警觉性甚至有些发烫,他第一次捡到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狼狈过,至少不曾受过这样严重的伤。

“先生陪着朕吗?”嬴政接过果子咬了一口,他也知道这样不好,只是安全最重要,要找大夫却也急不得,他如今疼的都不敢动,他的脆弱不想显露给旁人看,如此而已。

“陪着你……找个大夫,等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送你到楚国疆界,我便回去。”韩非解释道。

嬴政闭了闭眼,这果子算不上好吃,甚至有些酸涩,结果还是这样吗?冒险救了自己,明知回去是死路也还是要回去,那里有他的家眷,有他的韩国,这些都是他不能抛下的,正是因为这样的韩非才更让人动容。

他救自己,是抱着牺牲自己的决心来救的,明知这样对韩国没有益处,可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他的为人还是这样做了,便用另一种方式才惩罚自己。

“如果……”嬴政目光移向韩非,他此次出来或许是得不偿失了,但他还是想要个答案,“如果有一日,韩国亡覆了,先生可会……”

“不会。”韩非打断了人的言语,又似是无奈般的笑了笑,“或许以前会,但如今……我有心愿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有逆转天命的能力,唯有愚忠而已,以前他是真的想陪着他的大韩就这样去了也便罢了,可如今他还有未完成的事。

这样啊,这就够了,嬴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也清楚韩非公子未了的心愿是什么,是韩非心中的那些文章,那些治国之策,如果这一世还未写出来便去了,别说韩非不甘,自己也会遗恨的。

嬴政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几瞬:“先生要平安。”

等到了那日,不必为大秦效力,也不必做大秦的俘虏,就做一介平民,同妻儿老小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怎么也算,是韩国的公子。”韩非的笑意带着安抚性,其实他也不清楚回去了之后会面对什么,无论是出于家还是国,他都必须要回去,“如今韩秦,两军对垒,也只有绕道,从楚或是魏,回到大秦。

何况,直接从韩国归秦,或许回不去。”

嬴政点了点头,他理解,只是这样回去慢了些,不过他不急,甚至于还要多耽搁一下,起码要等大秦知道了赵扶苏失踪的消息,归罪于韩国进而有更充分的理由发兵。

直接从韩秦的疆界走,不是或许,是肯定回不去,为今之计,唯有绕道。

他出来大半年了,赵政的及冠礼或许是赶不上了,他给自己的剑也弄丢了,或许以前他是重视此剑的贵重,可如今他在意的却是送给自己东西的人的心意。

胳膊上的咬痕早就被旁的伤痕覆盖了过去,路途太长,车马太慢,又是南辕北辙的路途,养伤或许还要耽搁一些时日,等到回去了,或许蒙骜将军已经仙逝了,而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只是想到远在天边的赵政明明心中难过的无以复加却还要装作一副全然不在意的姿态,他的心总会莫名的钝痛,如果不是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崽子,或许他真的会选择自戕,这样的选择他不会受这样多的苦,对大秦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剩下的事就让赵政一个人去承担,他已经操劳过一世了,死了就不会这样累了吧?众生皆苦,活着只是为了为数不多的那点甜。

他到底舍不得,舍不得赵政一个人,一想到自己如果死了赵政一个人时候的模样和在众人前的伪装就觉得心疼,如果这样忽然撂下担子,或许还不如不重生吧,得到了再失去才是最悲痛的。

那小崽子,最近受的委屈一定不小,如果自己在怕是已经开始耍无赖撒娇了,他应该能感觉得到自己还活着吧?这就够了。

“扶苏。”韩非打断了他的思绪,叫了他一声。

“嗯?”嬴政回应,用他还算健全的一只左手枕着头,就这样懒懒地躺在草垛上,自在而肆意,他忽然明白姚贾为什么是这幅性子了,这样真的很惬意,哪管旁人的看法,自己舒服比什么都好。

凭什么要受礼教的约束,作出一副王公贵族的姿态。

“你好像变了。”韩非的语调里带着几分感叹。

“何解?”嬴政微微眯眸,阳光有稍许刺眼,却不燥热。

“遇见了值得的,在意的人,变得更有,人情味了。”眼前人身上的变化其实很大,韩非难以用一个准确的措辞去形容,却明白这样的变化很好。

“是。”嬴政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眼底带上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随着牛车摇摇晃晃,车轮吱嘎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其实一开始,就是秦国人。”韩非的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怎么说?”嬴政觉得,他遇见的人都太聪明了,也或许应了那句物以类聚的话。

韩非建议人去秦国,并非因为秦国最强,这只是其中一层原因,眼前人说他许多事不记得了,无论言语真假,韩非都不想去深究:“口音。”

嬴政恍然大悟,他总是会忘记注意这些细节,毕竟人到底是人,百密总有一疏,也因此他落得了如此下场。

他或许有时候太自负了,自以为成竹在胸,上一世的赵高是,如今的成蟜说是他忘了,但其实也是,他仗着自己重活一次的经验,自以为足够了解所有人。也还好,这一次的结果不算严重,以后改正便好。

“是。”嬴政也没打算隐瞒人了。

“回家吧。”韩非似是欣慰又带着点感慨,回到属于你的天地里去,去做我不能做到的事,带着我们的思想去建立你所期望的那个天地。

出了新郑,二人到了一个小县城里找了个大夫,

“你这身上的皮肉伤倒是不打紧,只是可惜了这样细皮嫩肉的一个人,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哦。

可惜的是这条腿哦,用什么打的?不是脱臼,是骨头碎了喔,胳膊倒还好了,养得好能恢复如初。

小伙子,痛就喊出来啊,你看看你,嘴巴都咬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啧,脸上都是汗,我要把你的骨头接回原位,怎么可能不痛的嘞……”大夫的言语带着很重的口音,相比朝堂上的虚与委蛇,听到这样的言语,嬴政忽然觉得亲切,只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来:“没事。”

韩非替人交了一两金,这是要人好好诊治,钱不是问题,这世上,嬴政谁都不欠,唯独欠了韩非的两次,最落魄的两次都有他,只可惜或许是没办法偿还人了,不过钱财乃身外之物,其实韩非本就不在意这些,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这样一想,也就释怀了。

大夫拿着几块木板棉布要给人的腿和手固定,动手之余还不忘说话:“小伙子,你这个腿啊,建议尽快找个好一点的大夫看看,不然可能会瘸哦。”

“朕知道了。”嬴政回答人,能这样已经很好了,这只手是他自己下的手自然有分寸,至于腿,好不好其实也无妨。

大夫看着人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没上心,只是摇了摇头起身:“这一个月最好好好休养,尽量少动。

我去给你开药,内服外敷的。”

哪能呢,他们还要赶路呢,起码要先出了韩国再作打算,如今停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嬴政无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倒不是嬴政不想早点见到赵政,实在是绕了个远路,何况他伤未好,一路上颠簸有许多地方又化了脓,接骨的地方又疼又痒。

但其实,他也真的很想他啊,有了牵念的人,便有了纵使相隔万水千山也要想到达的地方。

他与韩非,是在韩国与楚国交界的边陲小镇分开的,韩非留给人的不止一辆牛车,还有钱财衣物干粮和他的那把剑。

“大恩不言谢,先生后会有期。”嬴政同人拜别。

“后会有期。”韩非留给了人一个背影,只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是一路跟随他的仆从,秋风吹起他的长发,他也要回到他的归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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