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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消息闭塞的缘故,塞纳的决定做得稍微晚了一些,就在他下定决心偷偷溜走的前夜,火光从帝都菲尔梅耶的方向出现,映红了半边天空。
整个马恩渡口哨所的人都被惊动了,塞纳藏好了行李包裹,急匆匆跑上哨塔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身穿全副铠甲的守卫队长已经出现在那里。这个平时总是醉意醺然的老人稳稳的屹立在瞭望台上,叉开的双腿稳如山峦,右手按着一把仿佛生了锈的黑色重剑,凝视着远方的眼睛闪闪发光,让塞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高悬夜空的冷酷星子。
“菲尔梅耶烧起来了。”老人嘶哑的声音虽然很低,却穿透凛冽夜风,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面,“糟透了的坏兆头……这世道看来要乱了啊。”
从那天开始,塞纳就再也没有离开马恩渡口哨所的机会了,老守卫队长扔下了心**的酒杯,用心用力的操练起他们这批新兵菜鸟。塞纳一向以自己灵活的身手自豪,曾经一个人打倒过好几个农场的闲汉,然而在老骑士的面前,那些小花招却像是笨拙的把戏一样好笑。每次操练都让他全身伤痕累累,痛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正因为如此,当一艘挂着天平商会旗帜的中型双桅船来到渡口哨所前方,打出请求通过旗语的时候,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表示拒绝,同时敲响了铜钟,让示警的钟声回荡在马恩渡口上空。
在塞纳看来,这是个让老守卫队长宣泄过多精力和怒气的好办法,然而不幸的是,他差点因此而丢了性命。
几乎就在钟声响起的同时,双桅船的舱室里面传来了不满的咒骂声,随后塞纳感觉自己眼前猛然一亮,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身体向下一爬,恰好躲开了一连串火焰弹的攒射。
火焰弹接二连三的命中哨所,发出轰然巨响,在石砌房屋的表面炸开一片又一片的火雨。这只是个魔法师随手发出的低级魔法,声势虽然骇人,却连哨所主体建筑的外墙都没有破坏掉。不过对于塞纳——还有另外两名不幸受到牵连的新兵来说,却感觉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他们只知道拼命把身体贴在地面上,然后被溅落在后背上的火星烧得惨叫连连。
“尊敬的魔法师先生,这里是帝**驻守的马恩渡口哨所!”守卫队长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依旧嘶哑难听,但是对于塞纳来说,却像是听到了诸神使者的神圣宣告。“如果您继续使用魔法攻击的话,我将不得不视为您的做法是在挑衅帝**队的威严。”
“没有那么严重,队长先生,这只是给心怀叵测者的一个小小教训。”那名随船魔法师没有离开船舱,只是打开舱门,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回答说,“天平商会的船只拥有免检权,除非是来自郡一级的地方长官的直接命令,才能被各处渡口哨所守卫阻挡,难道这份权利已经被取消了吗?”
“这不是您袭击哨所的正当理由。”守卫队长针锋相对的指出。
“如果我真的想要袭击哨所,那么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了。”船舱里的魔法师发出一声冷笑,“打开拦河锁链,队长先生,否则你可能不得不去申报一份维修经费。”
守卫队长的脸色看上去非常阴沉,面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似乎想要吐出拒绝的话。不过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还是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到了哨所之中。塞纳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跑到拦河锁链的绞盘旁边用力推了起来。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难听摩擦声,拦在双桅船前面的粗大锁链缓缓沉入河底,水路重新变得畅通无阻。望着那艘商船迅速远去的背影,塞纳摸了摸后背上烫出来的大泡,狠狠地朝着脚边啐了一口。
“九层地狱在下,那艘船上一定装满了违禁品,否则为啥连让咱们登船检查都不敢?”
“恐怕船上装的东西比违禁品更糟糕。”守卫队长的声音从塞纳身后响起,吓得年轻士兵打了个哆嗦。
“队长大人,我不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哎,我明白的,你这小崽子只是想要找一个麻烦,出一口恶气罢了。”守卫队长哼了一声,用拳头敲了敲塞纳的头盔,“可惜找错的出气的对象啊。”
“只是一群商人而已,什么天平商会,这么傲慢迟早会倒台。”塞纳感觉到守卫队长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气哼哼的咕哝起来。
“天平商会是公正之神巴布鲁帕庇佑的半官方商业组织,与帝都贵族之间交往密切,连军方高层都要让他们三分。”守卫队长咧了一下嘴,一双虽然老迈、却依旧犀利的眼睛朝着只剩下模糊影子的双桅船望了过去,“不过商人只是商人,拥有再大的后台,再雄厚的资本,也不会轻易得罪帝**方。那艘船根本不属于天平商会,只是挂着一面金色天平旗帜而已,船头水线下方的商会徽章才表明了他们真正的身份——应该是北洛可可商会的人。”
“盘踞在西风郡匕伤群岛的那群叛国者?”塞纳吃了一惊,“这可是被军方悬赏一百枚金狮鹫的大鱼啊,队长大人,我们要不要马上向郡守大人报告?”
“我可不想被杰迪?卢克斯大魔导师可怕魔法炸上天去,你想吗?”看到塞纳苍白着脸连连摇头,守卫队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小崽子,这件事情就烂在你的肚子里面,永远也不许说出去,明白吗?”
第322章匕伤在望,船队迎宾
迎面而来的风温润潮湿,带有海洋特殊的清新气息。
杰迪?卢克斯耸了耸肩膀,像是要抖落一夜未眠的疲倦,随后高举双手,在甲板上伸了个懒腰。
“海鸥号快要抵达北洛可可港口了。”随着这低沉的声音,换下沉重铠甲,穿着一件无袖亚麻上衣的克莱门农?格雷果伯爵从桅杆上抓着绳索滑了下来,动作之熟练,宛如在海上混了几十年日子的老水手。“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遭遇到真正的麻烦,看来帝都那边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而且恐怕帝国最高权柄落入到了托马德?安的手中。”
“理应如此,托马德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人,更不是简单的政客。”杰迪一面点头回应,一面带些感慨的回答说,“唯一可能对他造成麻烦的就是毁灭主宰的投影分身,然而那家伙不知为什么把塔拉夏皇后和她未出生的孩子作为目标,牵扯了不少精力,能够获胜的几率实在不高。”
“毁灭主宰的投影分身并非本体降临,所以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罗亚尔?梅里斯特的声音从杰迪身后响起,随后这位仪表堂堂的炼金术大师快步走出船舱,手里端着一杯冒着苦涩热气的提神草药茶。“我们这个世界对异界魔神的排斥力强大到异乎寻常,如果不是那个愚蠢的希尔维斯侯爵落入陷阱,毁灭主宰的投影分身恐怕连传奇位阶都难以达到。我不知道那个契约陷阱究竟隐藏着什么约束,不过既然能够让毁灭主宰规避世界规则的排斥,显然应该也具有相当程度的困难。”
杰迪略一思忖,“难道是……必须灭绝所有狮鹫皇室血脉?”
“很有可能,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毁灭主宰的投影分身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袭击塔拉夏皇后和她怀着的胎儿了。”罗亚尔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皇后所在的舱室,“不知道塔拉夏皇后现在的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