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常,再过四五个月便能好些。”叶凝凤拉着她的手笑笑,又朝东方琪询问道:“酸萝卜鸭汤既滋补又开胃,你想着让厨房给她送一些过去。”
东方琪点头应下,代淳惜道了声谢,叶凝凤又想起什么似的笑道:“说起来,妹妹从进门便一直劳心费神地打理着府中内务,偏依静怡的性子,提了几次就是不愿接管一些,如今多了淳惜,或许能帮妹妹一些,索性将厨房的事务交与她,一来是打理,二来她自己需要些什么也取的方便!”
淳惜听了慌忙道谢,虽说只是一个厨房,能在换了身份的第一天便被夫人委以责任也着实让她高兴。远的不说,起码姚菁莹进门这么久了,貌似也没从叶凝凤那里讨得一个半个的项目来负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简直是不战而胜。东方琪意味不明地朝她瞥了眼,又不咸不淡地朝叶凝凤回道:“淳惜能分担一些,是妹妹的福气。”
敲定了分工,叶凝凤忽然将目光转向姚菁莹,随意吩咐道:“这段日子府上的开销有些吃紧,不如你关了小灶,与内厨一道用膳,也算为君家添点儿贡献。”
姚菁莹一听便爽快地应下了,暗地里却哭笑不得,所谓“小灶”,貌似是叶凝凤当初用来孤立她的一种手段,如今胜利了,转过头来又以浪费粮食为由没收她的小灶,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过单凭李婶那手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她还真不愿意开这个小灶,收了正好,以后往后谁爱开谁开。
心念间,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却刚好被淳惜看了去,便阴阳怪气地哼道:“大嫂子似乎并不乐意,左右花不了几两银子,倘若夫人嫌费,以后从我这里节省出来便也罢了。”
话不长,却成功地为众人塑造出一个贤妻良媳的典型,还能打破姚菁莹解放物质生活的梦想,漂亮的一石二鸟。姚菁莹断不甘心她的奸计这么容易得逞,正要申辩,却有一名小厮急匆匆闯了进来,叶凝凤见状皱眉道:“当着这么些人,何事如此慌张?”
小厮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呈上去,叶凝凤接过时见众人正以各种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一时抵不住压力,便拆开看了。只是看,却并未给善于察言观色者以任何揣测的机会,一张纸看完也只是不轻不重地皱了皱眉,并且很快将信折起来收进信封,没事儿一样地书接上回道:“大房花出去的银子从二房手里省,这算什么?这事儿我说了算,就这么定了!”
淳惜一脸胜利地望向姚菁莹,却并未看到预想中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反而是姚菁莹神态轻松地望着她,一面笑她幼稚,一面更加幼稚地偷偷甩了几个鬼脸,气的淳惜几乎掐烂了手中的丝帕。
理完家务事,叶凝凤又笑着转向叶玖爱母女,“听说与弦儿叙了一下午的旧,可曾说过何时回来?”
叶玖爱将昨日的情形如实说了,叶宁氏一来余怒未消,二来当着许多人的面难免有些为难,气道:“还提那个不孝子做什么,只当从没有过!”
叶凝凤听了尴尬地笑笑,正不知如何继续,又有小厮慌慌张张闯了进来,这次却是君宇泽屋里的人,没有信封,只附在他耳边低语一阵,许是事情比较严重,许是没有如叶凝凤那般不将喜怒形于色的深厚功底,君宇泽听后脸色明显变的难看起来。
终究还有些大少爷的底蕴,脸色难看归难看,君宇泽并未将小厮的低语大张旗鼓地宣布出来,只带着些歉意朝叶凝凤笑了笑,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行离场了。如此倒弄得姚菁莹愈发好奇,心不在焉地走完了剩下的程序,一散场便匆匆朝洺泽苑赶去。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山雨欲来(上)
至洺泽苑正屋,君宇泽正一手支着额头坐在桌旁,侧对着姚菁莹默了良久,方有些丧气地道:“仓库进了雨水,买家毁约,拒收那些木材。”
一番没头没尾的话甩过来,姚菁莹自揣摩着,他所说的怕是四十多天前签下的那两单木材合同,也是叶凝凤全权交付他的第一桩买卖。其实卖家要求付全款,而买家只付三成定金,这样的买卖本身就存在较大的风险,只因大少爷完成的特别顺利,当时府上的下人们个个赞他处事干练雷厉风行都来不及,谁敢站出来泼冷水呢?如今偏偏出了岔子。
赶上连阴天进水,库里的木材怕是朽了,里外里的一算,竟有十四万现银的亏空。姚菁莹不知十四万的现银能占去君府多少家底子,然无论能占多少,只怕都不如大少爷自信心所受的损失来的厉害。见不得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姚菁莹劝道:“商场如战场,本就常有胜败,第一次不行,当是教了学费,往后注意些,慢慢将这次的损失补过来就是了。”
交学费,这个说法对君宇泽还算新鲜,仍有些不自信地望着姚菁莹,后者正要趁热打铁地再劝,忽有一个听上去格外尖酸的女声透过帘子传进屋来,“大少奶奶这话说的可真轻巧,若换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却屋漏偏逢连夜雨,只怕不等大少爷将损失补过来,整个君府就撑不下去了!”
帘子掀开,进来的正是二房的新姨娘淳惜,洺泽苑的下人都知道她跟大少奶奶之间那点破事儿,今日当值的下人便敷敷衍衍地请了安,再没有看座端茶的意思,如此倒也不全因心里向着姚菁莹,却是看不惯淳惜一副小人得志的摸样多一些。
淳惜自觉得出下人对她的冷淡,只打着哈欠,拐弯抹角地讥诮道:“说不得世道变化快,这会子你洺泽苑只供不起客人的茶水,再过几天恐怕连自己的饭菜也供不起了。”
之前避过她几次,她却一次比一次嚣张的紧,这次更挑衅到了洺泽苑里,姚菁莹也不客气回道:“那是你说的,洺泽苑好歹是给嫡出长子住的地方,碰上体面的主子莫说是一杯茶水,便是来蹭饭,长远的不敢说,节衣缩食也总能撑一些日子,只可怜某些所谓的主子因曾做过下人,骨子里便一直流着下人的血,越是刻意做出个体面样子,却弄巧成拙地叫人当成了小人得志,越发地瞧不上了。再加洺泽苑里的下人沾了大少爷的光,平日里也受着半个主子的待遇,看人也难免挑剔些,怕不是每一个主子都愿意伺候,这还得你多担待着。”
语毕,屋里的下人各自会心一笑,皆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只觉这位不遭夫人待见的大少奶奶其实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连君宇泽看她的目光里也多出几分玩味来。淳惜心中有气,一时却找不出更多更狠的话来回敬,只尽量不屑一顾地甩了甩丝帕,铁青着脸哼道:“没工夫在这多说,夫人的话,叫你跟大少爷到富华园去。”
姚菁莹想问是什么因由,淳惜却眉飞色舞地诡笑道:“要快哦,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你挨巴掌的落魄样。”
心情忐忑地到了富华园,一入正厅,缩在君宇泽背后的姚菁莹顿觉一股冷若冰霜的气息。正坐的叶凝凤,左侧的君宇岚,右侧的东方琪,以及东方琪右侧的上官静怡,个个面沉如水,唯上官静怡身旁的淳惜脸色有些表情,还是幸灾乐祸的。
君宇泽一到,叶凝凤的情绪到底缓和了些,端杯抿了口茶,不疾不徐又尽在掌控地道:“此刻没了外人,泽儿可将遇到的刺手事情说出来。”
终究纸包不住火,君宇泽虽不情愿,仍如实讲了出来,叶凝凤听了只是一叹,未及开口,淳惜便从一旁笑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放二少爷身上大抵不会出这样的岔子,谈生意嘛,个中风险本该有个……”
话说一半,察觉东方琪正狠狠瞪着他,便悻悻住了口,整个正厅便猝不及防地陷入了宁静。片刻,叶凝凤居高临下地扫视众人,见仍没有人开口,便从袖中掏出了信封,正是早上请安时匆忙闯进来的小厮呈给她的那个。取出信纸,展开来字面对着众人,面无表情地道:“老爷做完宇荣的婚宴便匆匆走了,宇荣又在外面打理生意,早上各位看见这信封,大抵也猜到君府有了事,虽有些突然,若只等着他们回来处理,难免有人说我掖着藏着,这会子便将大家都叫来,是好是歹的看看能不能先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
刚停下来喘口气,君宇岚便忍不住催道:“娘快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叶凝凤面无表情地收回信纸,冷笑道:“大事。”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叶凝凤终于肯细细说起来,“各位应知,但凡青翊国的钱庄都得遵循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顾客若想提现,五百两以下的即期可取,五百两到三千两的要提前一日知会,三千两到一万两提前三日,到五万两提前七日,十万两提前十五日且需信函通知……依次,到一百万两提前三十日,而各位刚刚看到的,正是君家钱庄刚刚收到的,提前七十日的信函通知。”
众人听了无不瞠目结舌,君宇岚掰着手指低头推算一会子,也没算出个数来。上官静怡淡淡道:“不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