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2 / 2)

庵门前的守卫已经换成了白衣教的死士,白年去了面巾,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雪越下越大,很快盖住了地上的血迹和脚印,白年低低一笑,掐指算了算,他那醉醺醺的师弟应该还会再睡上几个时辰。

既然如此,他不如干干脆脆来个了断,省的夜长梦多。

于是天亮之时,卓琅收到了一份足够的惊喜。

天已大亮,可依旧是阴沉沉的,雪花如盐屑一般从空中洒下,细细看去那其实是一粒一粒小冰珠,砸在剑上叮当作响。

一夜的忙碌,一夜的烦乱似乎都没有在白年脸上留下困倦痕迹。

他执掌白衣教多年,亲手将白衣教由衰扶至极盛,又亲眼目睹了教中各种龌龊勾当与勾心斗角,自是不为人情所惑。

亲手在数位长老眼前斩杀叛逆,不过是以儆效尤。

白年的衣角上滴下许多血迹,与冰珠子一样的雪花混合在一起很快渗入地下,艳丽仿佛盛开的腊梅。

他徐徐提起剑。

这把剑已经有两年没有饮血,再次杀人便是饱饮鲜血,他仿佛能听到这把嗜血的长剑在兴奋地嘶鸣。

白年转过身,凝视着白皑皑的荆州城,轻声道:“本座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午时之前,本座要亲眼看到武林盟的旗子在我眼前倒下。”

跪着的人纷纷称是。

自从白年重出江湖的消息传出,不仅白衣教内震动,连江湖中人亦是一片哗然。

教中人自长江大败,殷承煜下落不明后群龙无首,宛如一盘散沙,只有一些衷心的长老还维持着教中日常事务,其余一些人早就阳奉阴违,打起了别样的主意,白年的手段要比殷承煜更加毒辣,那一撮心存侥幸的怎会不害怕白年的严惩,竟是纠结在一起要把白年剿灭。

可惜白年根基太深,虽然消失两年但余威不减,今日所杀之人便是那些企图叛教的。

这无疑是给白衣教中人敲响了警钟。

而江湖中人……

白年擦净了剑刃,收剑入鞘,朗声道:“叫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瞧瞧,本座偏要叫那邪也能胜正!”

蓄势

沈明奇忽然嗅到空气中忽然弥漫开来的血腥味。

他以为是早晨闻到的恶臭还未散去,不悦地捂住了鼻子,道:“再点些香。”

可当上好的篆香点燃,由丫鬟捧到他面前时,他深深地吸了几口香气,鼻腔中萦绕不散的还是那股子血腥味。

而且那味道越来越浓重,仿佛近在眼前。

沈明奇心生不安,转头看着一直贴身的下人沈福生,道:“福生,你闻到什么味儿了吗?”

福生虽然不能言语,耳朵也听不见,可他看得懂唇语。

他抽了抽鼻子,摇摇头。

“这就奇了……”沈明奇踱了步,那不安之感越来越强,让他不能安定。

他道:“福生,你去叫卓少爷来。”

沈福生点头,正要走,沈明奇又叫住他道:“等等,你……你去找人,到城外驿站。按说每天这时候,总有从京城来的信件,为何今日没有。”

沈福生忙去了。

沈明奇坐立不安,因羊皮卷一时,他对卓琅的怀疑陡然加深。

毕竟他这个半道捡来的外甥心思狠辣,从屠灭卓家之时便可见一斑。连对自己血亲都能下此毒手,保不齐他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背叛沈家。

因着下雪的缘故,院子里显得分外冷清,他在茫茫雪地中,呼吸到清冷的空气,才觉得舒服了一些,胸口的烦闷也散去不少。

沈明奇忧心忡忡地往卓琅屋中走,门口的守卫见他来了,忙着行礼。

沈明奇道:“盟主可在?”

“回舅老爷,盟主适才出去了,尚未归来。”

“去哪里了?”

“不知。”

“那林公子呢?”

“我在。”林之卿早就听到他们的对话,再不出来未免失礼,忙推开门,让沈明奇进去。

沈明奇见了他,慈祥笑道:“我是想找那小子商量些事儿,不想他不在。”

林之卿道:“外面冷,还下着雪,您先进来吧。”

沈明奇道:“不了,我再去前面寻他。”

林之卿客套一下也就成了,便目送他离开,随后问门口那人:“小哥,可否带我去趟书房,在屋里着实闷得慌,可下了雪我竟然又不记得路了。”

守卫只知林之卿是贵客,怠慢不得,忙在前面引路。

林之卿跟在他身后,走得不紧不慢,因为是雪地,脚步还有些蹒跚,走到廊下,忽然就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守卫眼疾手快,把他扶住。

林之卿紧皱眉头,按着自己的脚踝,皱眉道:“嘶……似乎是扭到了。”

那守卫忙道:“我先扶您去坐坐。”

林之卿坐下后脱了鞋袜,脚踝果然青紫一片。

守卫独自一人又不能背他回去,只好道:“林公子,您先在这里坐一坐,我去找人把您扶回去。”

林之卿痛得额头渗出一些冷汗,说不出话来。

那守卫急忙去寻人了。

守卫才转过回廊,林之卿便飞速穿回了鞋袜,狡黠一笑,掏出匕首在青砖缝隙之间轻巧地刺入,顺势借力一下便攀上了屋檐,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屋脊溜到了后门口。

往日这里也是戒备森严,今日可能是因为下雪,竟只有两人一左一右守着。

林之卿想了想,又折回去,在屋顶瞧了半天,见墙下的确是无人路过,才一个鹞子翻身跃下去。

现在这条路是他熟悉的,那日从林子中返回时就是走的这条路,十分偏僻。

只是今天的确是有点怪,居然叫他如此轻易地逃了出来,连藏在手心里的匕首都没能用上。

可林之卿仍是不敢大意。

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越是如此,越是危险,他必须速速离开。

不出一顿饭工夫,林之卿已然回到了鸡鸣狗盗的住处。

他翻墙进去,里面静得诡异,门口雪很厚,也没有脚印。

林之卿心中警觉,抽出匕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叩了门。

先三声,然后停一下,再叩四声,最后叩一声。

这也是他们的惯例。

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道见了他,欣喜地把他拽进屋里,急匆匆道:“小林!我就知道你能自己出来!”

林之卿却是顾不得这些,问道:“我师尊他们……”

“都在屋里……哎!”陈道跺脚,喊道:“是在东厢!”

林之卿连敲门的规矩也不管了,直接踹开门,只见秦之平一脸讶然地端着药碗,结结巴巴道:“是……师兄?”

林之卿激动得简直说不出话,他大步跨过去,紧紧抱住秦之平。

“之平……”说话间已经有了哭腔。

秦之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是活生生的林之卿,直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抱着林之卿大哭起来。

他已经成年,可此时哭得像孩子一般。

秦之平一面哭,一面道:“师兄,你快看看师尊吧,他快不行了。”

林之卿一听,心中一颤。

秦之平拉着林之卿的手走到床前。

林之卿呆呆地看着床上枯槁的老人,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了个头,哽咽道:“不肖弟子林之卿,拜见师尊……!”

丁丑年正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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