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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培的心神更恍惚了,头脑更昏晕了。陈樵的话重新在他耳畔响起:“她不是一个人, 有另外一个弹电子琴的男人和她在一起… 他们亲热得厉害… ”
他的呼吸急促了,他死死的盯着采芹和姓关的。采芹慢慢的站了起来,把电子琴完全交 给了那个人。书培注意到那人给予了她一个最关心最温柔最怜惜的凝视。天哪!书培的心脏 绞扭了起来,五脏六腑都绞成了一团。怪不得殷振扬喊她妹夫,他懂了!他终于懂了!怪不 得采芹决意离开他,他懂了,他终于懂了!怪不得最近采芹不回家,他懂了,他终于懂了。 她真的有了一个第三者,她真的变了心,背叛了他,他懂了,他终于懂了!采芹走下来了, 她一直走到殷振扬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殷振扬递给她妹妹一杯酒,他的嗓门依然很大:“我看你的身体糟透了,你应该去看医生!”
采芹虚弱的笑了笑。该死!她那笑容依然牵引着他,像有根细线从她身上直通他的心 脏,她一颦一笑都拉扯得他心痛。采芹握住那杯酒,一仰而尽,她又用手支着额,呆坐在那 儿,殷振扬递给她第二杯。该死!你要灌醉她吗?他再也按捺不住,从自己隐藏的角落里站 了起来,他连想都没想,就径直走向了采芹和殷振扬。
他站在他们面前了。“我能不能加入你们?也喝一杯?”他沉着声音问。
采芹蓦然抬头,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书培!”她喃喃的喊:“你来做什么?”
“这儿是公共场合,没有挂牌子说不许我进来啊?”他说,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哈!”殷振扬怪笑了,看看乔书培又看看采芹,再看看那正往这边注视的关若飞。“真是 一次伟大的聚会!”他对乔书培举杯。“欢迎,妹夫!”
又是妹夫?书培心里比雪还明白了。他端过采芹面前的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直视着 采芹,他说:“你知道你是什么?你是只狗熊!”
采芹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听过‘熊捡棒子,捡一支丢一支’这句话吗?”书培说,微笑着。“东北人把玉蜀黍 叫做‘棒子’,狗熊常常半夜到玉蜀黍田去偷棒子,它们又笨又贪心,看到了棒子,就用左 手把它检起来夹在右手胳肢窝里,到了下面,它又看到另一支棒子,就用右手捡起来夹在左 手的胳肢窝里,这样,它每一伸手,原来的棒子就掉了,它一路捡,一路丢… ”他再倒满 了酒杯,啜了一口:“到最后,它仍然只有一根棒子。”他盯着采芹,笑容消失了,他的眼 光痛楚、怨毒,而充满了恨意。“你为什么不最后再捡我?”
采芹被击倒了。她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默的盯着他,她的嘴微张着,拚命的吸着 气,胸部一起一伏,她重重的呼吸,似乎得了呼吸困难症。她的脸色更白了,连脂粉也遮盖 不了那份苍白,她的嘴唇上毫无血色。
书培看了电子琴一眼。
“他叫什么名字?”他冷冷的问。
采芹不答。殷振扬笑了。
“原来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嘻笑着说:“鼎鼎大名的关若飞,他在娱乐界的名字 响当当,比你这个默无闻的大学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轻蔑的望着书培,因为他的痛 苦而得到一份报复性的快乐。
书培抽了口气,是了!关若飞,他听过这个名字,采芹提过这个名字。“这就是你要离 开我的原因,是吗?”他盯着采芹,脸被酒和怒气所染红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是,他 的声音仍然维持着平静,像海啸前的那股伏流,缓慢而凝重的流动着。“这就是你最近不愿 回家的原因,是吗?这就是你永远累了的原因,是吗?关若飞,这就是整个问题的关键!陈 樵告诉过我,我却不肯相信,关若飞,他是你的第几根棒子?”
采芹仍然不说话,仍然只是呆呆的看着乔书培。仍然大睁着眼睛,仍然拚命的吸着气。 乔书培再灌了一杯酒,他的手落在采芹的手上,盖住了那只手,他开始捏紧她,用力的捏紧 她,似乎想把她的骨节全体捏碎。
“你一定早就想离开我了,是不是?你走得平平静静,你当然平平静静,因为我的留条 给了你最好的藉口,是吗?”他摇摇头,眼里的怨毒更深了。“你真是高段!你是第一流的 好演员!你可以让我自责得差点自杀,而你却和新的男友悠哉游哉的弹电子琴!你… 你… ”他更紧更紧的握牢她的手:“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过着双重人格的生活,是吗? 白天,你是他的,夜里,你回到我的身边,怪不得你累了!累了!永远累了!哈!”他笑 了,他的笑容惨淡得像哭。“我居然为了你神魂颠倒,我是傻瓜。不过,请你告诉我一句 话,关若飞确实比我强吗?”她仍然不回答。他摇撼着她的手:“说话!你说话!不要再做出这股茫然无助的样子来!我不会再被你这对眼睛所骗!你 流泪了吗?你为谁流泪?多美丽的泪珠,闪亮得像一颗颗小星星,最好能串成顶皇冠,罩在 你那纯洁得像天使一样的小脑袋上… ”“乔书培,放开她!”忽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在他 身边响起,他一惊,愕然的抬起头来,就和关若飞那对深刻的眼光接触了。关若飞正挺直的 站在他们面前,一脸的愤怒和激动。
“乔书培,放开她!”他再说,语气里有种坚定的力量:“你弄伤了她!快放手!她已 经要晕倒了!”
望着关若飞,浓眉,深邃的眼睛,又性格又漂亮又吸引人的脸型。鼎鼎大名的关若飞, 他的名字响当当,比你这个大学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松开了握紧采芹的手,直视着关若 飞:“你心痛?”他问。“我是心痛。”他答,坐了下来,也直视着他。“如果采芹是我的 女朋友,我不会伤害她一根小指头!”
“如果?”他冷哼了一声。“如果?你用了好奇怪的两个字。难道到这种时候,你们还 要遮掩什么?放心,关若飞,假如采芹能为了你而整日不归… ”
关若飞一把抓住了殷振扬胸前的衣服,殷振扬正在那儿看把戏似的看得津津有味。而 且,他已经有了七分醉意,被关若飞这样当胸一抓,他吓了好大一跳,本能的用手臂一格, 咆哮着问:“干嘛?你要跟我打架?有没有认错对象?”
“告诉他!”关若飞压低嗓子怒吼着:“告诉这个莫名其妙的书呆子,采芹为什么需要 夜以继日的工作?你说!殷振扬!你告诉这个混小子,采芹为什么要跑场,一天赶到三个地 方去演奏!你说####”“不关我事!”殷振扬格开了关若飞,仍然嘻笑着,一副“隔岸 观火”的样子。“大概她喜欢跟你老兄在一起,你弹她唱,她弹你唱,这叫夫唱妇随吧!”
“殷振扬!”关若飞怒不可遏:“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欠下 的赌债,采芹拚了命在帮你还,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
“喂挝挝!”殷振扬喊着,把关若飞的身子压了下去。“这是公共场合,你一直警告我 不要引人注意,你自己怎么这样乱吼乱叫的!你要我告诉乔书培什么?你何不自己告诉他? 你爱采芹,不是吗?你敢说你不爱吗?如果不是有你老兄陪着采芹跑场,采芹会跑吗?怎 么!你这个王八蛋!他妈的!你的男儿气概那里去了?你连恋爱都不敢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