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还有蛇?”阿呆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架,他行动迅速地挪动双腿,乖乖地站在离歌的身旁,警惕性地望着周遭,看有没有不该出现的移动物体徘徊在他脚下。
只见草丛中摇出一抹影子,阿呆想也不想拿出比平芜更夸张的嗓音大叫道:“蛇啊!有蛇啊!”
哪里来的蛇?那分明是风过草动,居然被他说成是蛇。离歌翻了个白眼,这就向门内跨去,“你们进来吧!否则待会儿该有老虎了。”
阿呆越想越害怕,这就拉着平芜想要躲进屋去。低头一看,他的爷啊!他的爷早就被吓晕了过去,这回他可真的要在这里睡到大天亮了。
好饿!实在是太饿了,平芜活活地被饿醒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瞧瞧四周陌生的环境,好半晌才忆起自己这是身在离宫。
可是,他真的身在离宫吗?他明明记得这离宫富丽堂皇、气派非凡,怎么他住的这间宫殿桌子少了一条腿,椅子缺了一块角,更可怕的是桌上的茶盏竟然是缺了口的,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抱怨,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惟有先倒点儿茶水抵过腹中的饥饿。晃了晃茶壶,竟然没有半滴水,这里的仆人都是怎么做事的?看看天色,大约已是傍晚时分。实在饿得不行,他打算招来几个下人弄些点心先填饱肚子再说。
“来人啊!来人啊!”
他喊了半天,不见有人上前。心想大约这里太大,仆人一时听不见吧!他毕竟是初来乍到,不好发作,惟有支撑着身子慢慢走出去,寻找可以填肚子的食物。
出了卧榻,走过外厅,再越过几遭殿宇,他来到弯弯曲曲的回廊入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他只好顺着感觉一路行去。
这一路,他越走心越慌。离宫大是很大,可四处散发着陈旧的味道,好像每个地方都经历了数百年的磨砺,变得破烂而腐朽。而且走了这么久,居然未碰到半个人影,再走下去,他真的有些怯步了。
脚像是碰到了什么地方,他忽地停了下来。低头望去,是锤子、钉子什么的,基本构成了全套维修工具。也难怪会在回廊上放着这些东西,这里的确急需重新维修、装饰,否则如何住人啊?
想也不想,平芜拎起那些维修工具就近使用起来。眼前回廊上的扶手破破烂烂,像是轻轻碰触就会倒塌似的。他卷起袖子,甩开衣襟,一番捶打敲得响声震天。
回廊的转角处,越离歌正隐在角落里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是她第三个候选夫婿,却是头一个主动拿起钉锤维修宫殿的男人。
他真的挺让人琢磨不透的,明明就是文人、高官,平时端着才子的架子成日里装模做样,现在如何能放下身段干净利落地做起这等粗活来?
也许这一次,她歪打正着选对了夫婿,又或许一切都是雾里看花,拨云见日后全是虚幻。
她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出声问道:“你醒了?”
废话!他都蹲在这里,可不醒了嘛!平芜讷讷地点点头,“嗯。”再一想,不对啊!他可是她未来的夫婿,他岂能放下身段在她面前做这种下人干的交易,他忙甩掉手中的工具站起身来冲着她干笑。
“我……我一觉醒来,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所以就找点儿事情给自己做。这就……这就干上了,你……你别介意。”
他帮她做事,她为什么要介意?离歌拿起他丢掉的锤子接着他未做完的部分继续干起来,“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你?”这事得由她亲自做?平芜傻了,难道这种事还要族长亲自动手,他们族人都死光了吗?再不然仆人呢?总不会比主子还知道享福吧?
莫非……莫非她有这方面的怪癖?特别喜欢自己动手修东西,一日不修就难过?平芜看她敲敲打打如此顺手,不由得肯定起自己的想法。在京里的时候就有一位将军特别喜欢耕地,他是一日不下田就觉得浑身不舒坦,想来族长也有这方面的毛病吧!
平芜到底是个男人,在他的观念里,大男人站在一边让女子做粗活总不太好。他克制不住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她不说话,只是干着手里的活。平芜将她的沉默当成认可,拿起另外一把锤子修起她旁边扶手处破损的地方。许久,他们只是各干各的活,谁也没有说话,更没有任何深层次的交流,直到平芜的肚子发出对于饥饿的最后抗拒。
“你饿了?”离歌抬起手擦了擦汗,冷淡地问他。
平芜本想为了颜面否认,可他实在是饿得吃不消了,嘴巴也被胃控制住不再听理智的吩咐,“什么时候吃晚饭?”
离歌不忍心打消他的妄想,却又无能为力,“越族一天中只吃两餐饭,第一次是巳时(早上九时至十一时),还有一次在申时(下午三时至五时)。申时的那餐饭被你睡过去了,所以你要等到明天的巳时才有吃东西的机会。”
晕了吧!让我再晕一次吧!
平芜连哭的冲动都有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在他饿得快死的时候,她居然可以如此冷静地告诉他:你必须再忍耐至少六个时辰才有东西可以解除饥饿,那等于告诉他:你早点儿去死吧!别再对人间有任何意义上的留恋。
都要怪阿呆啦!吃饭时间居然不叫醒他,平芜不好意思破口大骂,惟有忍着忍着,一直……一直地忍着。
“要吃点儿消夜吗?”
离歌的开口简直在平芜的心中点燃了一把温柔的火,没有什么话语比她刚才说的那句更让他感到动听了,“咱们现在就去吃消夜吧!”
平芜迫不及待地拖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向前冲,她本想甩开他,却发觉自己的手埋进他的掌中异常温暖。放纵自己一次吧!
“向左,厨房在左手位置。”她出语告诉他方向,却并未抽回自己的手,她想无语地与他待一会儿,直到恢复平静的那一刻。
她是平静的,因为越族族长需要平静。
“这就是消夜?”她不会小气地带他来到佣人进食的厨房吧?要不然怎么会只有两颗能砸死人的干馒头?
平芜不甘愿地望着四周,老实说这里的摆设还真值钱嗳!他对古董最有研究了,瞧!这是春秋时的鼎,这是汉白玉打造的鸳鸯壶,这是隋末的青瓷……各个都是价值不菲的古玩,由此可见离宫果然很富有。
只是,这些古董不是这里缺了一小块,就是那里淬了点儿不该有的色彩,难道离宫有钱到不把它们当宝贝的地步吗?
想到这些能换成金子的东西被人随意摆在这里,糟蹋成这幅样子,他就心如刀割,他索性拎起自己的衣摆擦拭着这些宝贝。
“你很爱惜这些东西?”男人不是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吗!他怎么拿自己的衣衫擦起这些厨房里的玩意?离歌不解。
她哪里知道中原三大才子中,钦九州以他独步天下的谋划能力著称,没有他想不到的计谋,只有他不愿想的谋划;说到琴棋书画,古往今来风流才子的雅致,判别古书、真迹非那赋秋莫属;相对于上述两人的洒脱之气,平芜则多了几分萦绕于官场的人气,论考学、探古,他论第二,当今无人敢拿第一。
他十八岁殿试争得状元头衔,就此进入翰林院任编修。在那种清水衙门没有别的应酬,有的就是看书。想当年为了出人头地,他练就一身好本领,虽不至于过目不忘,倒也记忆迅速,久而久之对古玩一类便有了些研究。
听说凡是古玩都价值连城,没事干他也会上集市去淘一淘,幻想着能淘出几件值钱的古玩,好早日摆脱贫困。只可惜他看中的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