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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2 / 2)

余东生回答不出来。

两人又聊了很久,聊彼此的生活,聊艺术,聊建筑。

天晚了,余东生给邢海找了睡衣,邢海穿得滴水不漏,把领口最上边的扣子都扣上。公寓的客房都堆满了,余东生也没去收拾,就叫邢海和他睡一张床。

床虽不小,但也是单人床,有些挤。邢海睡里边,躺下后就面向墙侧卧着不动了。倒是余东生虽然喝多了酒,但久久没有睡意,翻了几次身,总是睡不踏实。

第二天早上邢海醒来,发现余东生从他背后搂着他,睡得正香。

邢海不敢动,过了很久余东生才醒了过来。感受到床边微微晃了两下,背后的温度离开,邢海这才松了口气。余东生去洗漱,邢海才跟着起了床。

余东生带邢海去了两个地方,吃了饭就带上花生往机场去。坐在计程车上远远地就看到机场的圆形控制塔,以及背后玻璃盒子的机场建筑。余东生问:“真的不多留几天?你和花生都可以住在我公寓,德国还有很多地方没去。我们还可以去附近的欧洲城市,法国,荷兰,瑞士,意大利……”

“真的不必了。”邢海说:“你好好念书吧,我要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了。”

给花生办好托运,时间还早,两人坐在中庭的大玻璃棚下的咖啡厅,余东生买了咖啡和牛奶,相对无言地等待登机。不一会儿,阳光透过帆形遮阳棚的罅隙落到邢海脸上,一半脸留在阴影中。余东生看得出神,想要伸手去抹平光和影的分界。邢海把身体向后挪挪,阳光便扑了个空。

余东生低下头,松开抓着咖啡杯的双手,搓搓手心里的阳光。它好像魔法药粉一样,又似什么诡计,突然在手中消散掉。

余东生抬起头来,说:“变天了。”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去准备登机,果真接到通知,因为暴雨飞机延时两小时。余东生和邢海走到候机大厅的床边,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看窗外翻滚的云层,不一会儿,雨水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余东生说:“我刚刚许了一个愿,想要再和你多待一会儿。多神奇,不然现在你已经走了。”

邢海扶着幕墙的支架转过身来,看向余东生。

余东生也不再说得出话来。他看着邢海,看他背后暗灰的天色,铺天盖地的雨帘。他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来,小心翼翼地捧住邢海的脸,然后猛地吻了上去。

他终于尝到了这个人嘴中的味道,这才从四年的昏迷中清醒过来。他紧紧抓着邢海的后脑,圈紧他的腰,把舌伸到对方嘴中探寻。

雷电落得很近,整片大地都在轰鸣,玻璃轻颤,余东生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阖上了眼。

邢海用可以行动的左手搂紧了余东生的背,激烈地回吻他。

唇齿相互研磨撕扯,舌头纠缠在一起,唾液在邢海的口腔中彼此交换,两人都忘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他们分开,余东生皱着眉喘息,又好像是在微笑着说:“庒婉说的没错,我真是傻的。”紧接着,他又吻上了邢海。

这次的吻缠绵温柔,邢海抚摸着余东生的背,余东生插在邢海脑后的手把他的头发都揉乱。

等他们停下来,雨势已经转小了。

余东生松开手退开一步,邢海流连地用拇指磨蹭着他的双唇。余东生握住他的手,吻了他每一根手指。

“你可以等我吗?”余东生说:“再给我三年时间,我要回到你身边去。”

邢海没有说话,他把余东生的手捏在手里把玩。

余东生摘下自己的手表戴到邢海的左腕上,又解了他的手表带在自己手上。

“天晴了。”邢海说。

阳光又回来了,余东生在心里向它乞求再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余东生把邢海送到登机口,才把他的手交给工作人员。

邢海回过头来对他说:“再见。”

余东生点点头,说:“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

他看着飞机飞走了。

第二天,余东生收到了邢海的短信:“我到家了。”

余东生直接打了过去。响了几声对面才接,余东生叫了他两声,可邢海一直都没有出声。

余东生说:“我已经答应导师毕业后在他的事务所工作一年,之后我打算再在别的公司工作一年,然后回国。”

邢海说:“别为了我改变人生规划。”

“如果你觉得困扰,我不会阻碍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从你身边逃开过一次,我不会再逃了。你等或不等我,我都会回到你身边去。”

这之后两人再没有联系。

一年后,邢海给余东生打了电话:“余东生,我没有等你,我结婚了。”

那边沉默了不到两秒钟,“我替你感到高兴,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邢海说:“谢谢,我现在很幸福。”

余东生低头看了看表,北京时间二十二点三十五分。

第八章

又过了两年,余东生回国。在德国四年时间,他跟过大项目,也单独做过一些中小型项目,此时他已经是稍有名声的青年建筑师。回国之后他马上就签约了一家外企建筑设计公司。

稳定下来之后,他把邢海约出来喝茶,问了他的近况。

“我去年辞了编辑社的工作,实在无聊。我找了个设计院,工作了一年,虽然比较辛苦但挺充实的。就是为了这事儿和家里闹得挺僵的。”

“我知道,你那么喜欢,肯定不会放弃。”余东生说:“你妻子呢?改天一起出来吃顿饭吧。”

“不说这个。”邢海扶着杯口和茶壶口给两人斟上茶。“你怎么没留在德国发展?那天见的那个不错的女孩子呢,没有在一起吗?”

余东生说:“我找我妈商量在德国定居的事,她才跟我说,她从我上大学就开始处了个对象,比她小十几岁,怕我接受不了就一直没跟我说。不管我怎样她都不打算出国,哎,害我瞎规划了半天。你说苗秋啊,我和她说我已经有想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了,她说她早就知道了。可笑吧,我身边的女性都比我了解我自己。”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在现在的公司做一阵,积累一些国内的经验,然后我想开自己的工作室。”余东生喝了口茶说:“我约你出来,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如果你过得不好,我想努力一下,争取一下你身边的位置,然后尽力让你过得好一些。”

“我过得挺好的。”邢海笑着轻声叹了口气。“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要对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成熟多了,比念书的时候稳重不少。你应该知道什么适合你,你需要什么样的伴侣。”

余东生说:“不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做出决定,我不会逃避自己的感情,而且像大学那时一样,我相信自己可以协调这些冲突。现在只是你的问题。你过得快乐吗,你幸福吗?”

邢海说:“我想维持现状。”

余东生趁着邢海倒茶的工夫偷偷看了一下邢海的手表。

他在德国机场和邢海换了表,这三年间他在德国,而手表上现实的一直是北京时间。而邢海带着的表,怕是早就调回来了。

“和我说说你吧。”余东生说。

“关于视距和变形的问题,我现在用网格纸画草图,多少能克服一些。一般的外出活动,只要有花生在基本不会出现什么事故,毕竟我连德国都去过了。生活上还是那样,最近几乎可以一直保持情绪上的稳定,不像上学时候那么容易激动了。医生说我下肢力量恢复得很好,夏天就不用戴那么多护具了。”

两人这样聊了一上午,花生就趴在他们脚边。

余东生回国之后买了一辆桑塔纳,分别的时候执意要送邢海。送到他的家门口,邢海并没有邀请他进去坐坐。

“邢海。”就在邢海要进门的时候余东生突然出声叫住他。

“什么?”邢海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没什么。”余东生说:“带我像你妻子问好。”

邢海点点头,示意花生引着他走进了楼道门。

他们再次见面是一个月以后。周五的时候余东生站在邢海单位门口等他,过了下班点儿一个多小时,他看到一人一狗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现在还是夏天,邢海却穿着长袖长裤。他左手扶着导盲犬的支架,认真看路,走得很慢。路过两个女同事跟他打了招呼就走了,后边又来了个男同事,勾着邢海他的肩膀走了起来。

余东生微笑着远远看着他,等他走到园区门口叫住了他。

邢海见到余东生,也微笑着站定。

同事和邢海道过别就走了,余东生蹲下来,搂着花生的脖子胡撸了一把,把它身上的架子卸下来,又自己牵了花生,另一只手去挽邢海。

余东生问他:“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没有。”

“那就陪陪我吧。我准备了食材,来我家我做饭给你吃。”

邢海随余东生走着,没想到走了不对十分钟就到了余东生所说的家。

“这房是我租的,租半年。我在旁边小区买了房,不过是毛坯房,我打算设计好了再着手装修。”

余东生让邢海坐在客厅,给他沏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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