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幽州并非全被其所占,鲜于辅、田国让所部足以对曹植小儿形成掣肘。至不济,还有阎柔可以联络乌桓、鲜卑各部。除此之外,曹植小儿决垣水以淹我军,百姓亦受难,此举必大失民心。主公可去信田国让等,让其掣肘曹植,而当亲率大军南下许昌,许昌若破,曹军亦人心尽失,曹植小儿在幽州,亦不能翻起大浪!”
沮授刚说完,郭图却是立即反驳道:“公与此言差矣,曹植小儿现在只是刚立足幽州,主公若率大军前往”可一举荡平。若被其立足,则麻烦更大,公与可别忘了,公别瓒区区一座易京城,我军历时数年才攻陷。此时自当先扑灭曹植小儿”此子可谓曹家翘楚,其若有所闪失,曹孟德必然心神大乱”到时主公再挟大胜之势南下,自可一举破曹孟德!”
两人的话都表达清楚”下面一大帮文武也开始分成两派,支持沮授南下者有之,支持郭图北伐者亦有之。
争持了一会之后,沮授又说道:“主公,现在曹孟德正存心对付刘玄德,此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若刘玄德被灭,南面再也没有势力能掣肘曹孟德。相反,幽州有田国让等人在,一时之间曹植小儿也不可能夺取整个幽州。况且,曹植小儿毕竟是外来户,非公孙瓒那等土生土长,威力显赫的诸侯可比,困守孤城达数年之举,绝不可能再现!故此,授以为主公应当立即挥军南下,以雷霆之势进袭许昌,以除大患!”
沮授此言说得极快,而且也慷慨激昂。只不过郭图也不是省油的灯,论嘴皮子功夫,他绝对不会差。闻言之后,跟着出列反驳道:“公与所言谬矣。现今曹孟德虽专心对付刘玄德,然而汝南那边已经有消息,刘玄德绝不可能坚持太久。如此一来,曹孟德完全可以留下一部人马继续围困刘玄德,自率大军回守许昌。到时,我军前攻不下许昌,后又有曹植小儿,如此一来奈何。况且,刘玄德虽灭,南面尚有别伯符、刘景升。削伯符此人,有雄心,绝不会甘于困在江东一隅之地。刘景升与主公有旧,主公若派人联络,着其于荆州出兵,威慑更强于刘玄德,又岂会无助力。反观幽州,田国让非是无能,然而他本就是公孙伯圭的旧部,如今公孙伯圭大部分旧部已降于曹植小儿,公与就可以保证,田国让不会降?田国让若降,鲜于辅、阎柔等恐怕亦会被其所诱,如此幽州岌岌可危。幽州握于曹植小儿之手,我军更为被动!”
沮授这时也是辩得火起,立即争论道:“田国让世之名士,主公待其不薄,岂会轻易而降。若主公此时对其重用,其感恩之下更会出大力,公则所言若被外人听去,未免让投效主公之人心寒。再者,江东削伯符刚猛有余,然自视过高,入江东又滥杀一通,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再者,削伯符与刘景升有杀父大仇,一方出兵,只怕另外一方会趁对手空虚而入。
两者互相牵制,又岂会出手助主公对付曹孟德?而且,曹孟德麾下定有不少人以为,曹植小儿立足幽州,我军不敢南下而疏忽。故而,此时乃是主公南下的最好机会,绝对不容错失!”
郭图听着,怒哼一声道:“南下机会多的是,然幽州若失,动摇的是根牟主公不可听他胡言乱语,此时理应立即挥师北上,夺回幽州巩固后方,而后再谈南下之事!”
沮授闻言大怒道:“郭公则,你这是害主公……”
“够了!”
眼见沮授和郭图二人已经有些不顾形象地对骂,袁绍暴喝一声止住了二人,沉吟了许久,目光才落到郭图身上说道:“公则所言甚是毗”
此言一出,沮授大急道:“主公……,…”
袁绍对他摆了摆手,沮授心中无奈”立即向旁边的田丰打眼色。此时此刻,唯有这位第一谋士才能压住郭图的气焰。
田本*着,拱手道:“明公,老夫以为,公与所言有理。此时的确是南下的最佳时教……,……
不过这次,袁绍是铁了心,丝毫不给田丰面子摆手道:“元皓不必多言,吾心意已决!当年没将此子除掉,才惹下如此大患,让我袁家名声屡次受损。今日吾必须杀此小儿,方能雪吾心头之恨!”
田丰闻言惊道:“明公,主不可怒而兴师。须知道泰山崩于前毗”
不提这句还好,一提这话,袁绍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恶向胆边生,喝道:“闭嘴!”说完整个人长身而起,“刷”一下抽出腰间倚天宝剑大喝道:“从即日起,在夺回幽州之前再有言向南出兵者,有如此案!”
刷……砰!
但见白光一闪,伴随着闷响声,袁绍身前那用上等楠木制成的案桌被一剑劈开成两段。而袁绍则是满脸煞气地收剑回鞘,凝声喝道:“张颌!”
“末将在!”
“汝立即率领十万大军北上夺回幽州。子远,汝随军出征,辅助储义。”
许攸闻言,立即出列拱手道:“诺!”
郭图见着,连忙拱手道:“主公大公子所部就在渤海郡,图以为储义所部可从中山国方向北进,而主公可让大公子率军从渤海郡入幽州。两路齐进夺回幽州将更快。”
袁绍闻言,轻轻h首道:“允!”继而才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之后大步离开了正厅。
当袁绍走后郭图却是露出得意洋洋之色,讨伐幽州袁谭有机会参与,而屯兵黎阳的袁尚却不能。而且袁绍已经放出话来,再言向南者斩,这么一来袁尚却没有任何立功的机会了,这才是郭图大力主张向北讨伐曹植的重要原因。当然,在郭图看来,其实以袁绍的实力,无论向南还走向北,都没有所谓。但向北对袁谭更为有利,故而他才与沮授力辩。
眼看郭图洋洋得意而去,沮授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骂道:“郭公则,就是汝这等私心,害了主公!”
郭图此时已经得胜,面对沮授的怒骂,不屑地回道:“私心?我郭图所做,一切皆是对主公有利!”说完不理沮授,扬长而去。
沮授见到,心中不忿,这时田丰却是立即上前拦着他,说道:“公与,不要冲动!”
沮授闻言,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回头对田丰道:“元皓,这……”
未等沮授开腔,田丰已经阻止道:“此事老夫亦知,然而主公心意已决,我等当另想办法。”
沮授皱了皱眉头,说道:“元皓,依你脾气,怎会……”
田丰闻言,摇头叹道:“其实老夫也觉得,郭公则所言,不无道理。”说到这里,田丰目光一凝道:“曹植小儿之患,绝不在曹孟德之下!”
沮授目露惊讶之色道:“元皓,怎么连你也如此想?”
田丰轻叹道:“公与,千万别小看曹子建。其可以凭借区区数千骑兵,用各种奇谋夺下两郡,绝非常人能做到。而曹孟德,看起来强大,然而论实力还远不如我军。夺回幽州之后,我军只需步步为营南下,曹孟德未必能挡。”
沮授脸色变了数变,争辩道:“但是……”不过最终话一出口,还是化作一声叹息道:“算了,竟然元皓也如此想,授也不再多言。”
田丰点了点头,转而对许攸道:“子远,这次你和偶义同去,老夫希望你不要留手,当用雷霆之势,夺回幽州!”
许攸一向特立独行,只不过他跟田丰之间还算有几句,轻笑一声道:“吾与曹子建本就有仇,当初其就在鄄城削吾脸面,这次定要讨回来!”说完许攸眼中闪着仇恨的光芒。
见到这一下,田丰点头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三人又小谈了几句之后,这才纷纷散去。沮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府中,他今天是感到前有未有的累。原因并非与郭图争辩,事实上这也不是第一次,对沮授而言并没有什么。关键是,他跟田丰一直以来,都保持着默契。而这种默契正是建立于二人对大事上面看法的一致,然而今天,他跟田丰出现了分歧,而且是极为严重的分歧,这才是沮授累的原因。
沮授清楚,田丰是当世智者,其智谋在天下间绝对是首屈一指。然而这次双方判断的截然不同,让沮授也有点不解。他确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然而田丰的判断,也让他想不明白,最起码田丰不像郭图,走出于私心。
想到这里,沮授不住挠头道:“究竟为何会这样?”虽然想不明白,但沮授清楚,自己和田丰出现这么大的分歧,就证明此事上面有不妥,或者更是整个河北都有不妥。然而沮授,却是想不明白,或者说整个河北都没有人能明白。一念及此,沮授只能轻叹道:“算了,主公既然计较已定,吾也不能改变些什么。但是,曹子建“……”
显然这次让自己和田丰出现分歧的,就是曹植。对于他,沮授现在是极为在意。
建安四年秋,河北霸主袁绍在击退在魏郡捣乱的吕布骑兵之后没几天,忽然下令让大将张颌挥师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