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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2 / 2)

“老朽的客栈已没了货物和伙计,你们刚才喝的,已是老朽房里最后的一坛。”老人语气淡得几乎化开,却又在刚毅的态度上凝成坚冰。

大厅里的那些乌合之众,许是没想到老人会有这样的反应,都互相直直看着相互唏嘘。我大着胆子压低声线,轻轻问身边同在窥探的夜:“他们是起义军么?”

夜没想到身在元朝廷一边的我,会对楼下那群乌烟瘴气如此称呼,愣了一会儿,道:“嗯,红巾反贼。”

我应着点了头,她做了个静音的动作,又悄声嘱咐道:“我们先静观其变。”

“哐啷……给老子找死!”

那汉子怒吼一声,抡起拳头把老人手中的坛子打碎,老人却仍死死抱着酒坛,苍老的手上顿时血流不止。几个兵像是也想兴风作浪,突地站起,一下遮挡了老人隐忍的脸,我心里一怕,又不敢叫出来,只得顺势紧紧抓住了夜黑灰色的衣袖,颤抖无助。

是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今,在这荒野的小站赤,那这孤单的爷儿俩怎么办,我们又该如何?我心里七上八下乱得要死:站赤本是“官方机构”,站赤主人绝大多数也是小有来头的蒙古族人。红巾军仇视朝廷,民族仇恨愈演愈烈,这个年头行军作战大张旗鼓,势如破竹,又怎会放过元朝廷直属下的一草一木……等等,那难道……

正想着,耳边莫名其妙传来几句蒙语,从容、低沉。最奇怪的是我居然能听懂——慌忙换了个位置,从另外一个缝隙躲过刚才挡着我看老人的兵脑袋。这一窥,像芒箭刺痛眼睑,泪雾下,鼻子好酸:只见老人任凭手上血流潺潺,眼神只是坚定淡然地忘着前方,嘴里换用蒙语吩咐道:“两位姑娘,我的站赤只怕是躲不了第二次浩劫了,你们带着阿壳孰拉赶快逃吧……”

那黑汉子旁立起一长脚长手却满脸痘痘的男人,照着老人胸前,狠狠就是一脚:“妈的,还真是个蒙奴才!叽里呱啦说的什么?!”

夜的额头隐约有青筋的影子,她指节苍白,像是要把手里木栏握碎。我心如车碾,眼泪已是布满眼眶,也顾不上控制音调,只是重重地摇着夜的胳膊:“夜姐姐,我们救救他……”

下面有几个耳尖的抬眼四顾:“老大,好像还有人。”

夜立马点了我的哑穴,把我的身子压得更低,无奈的眼对着我迷离的泪眼,声音从紧合的齿间挤出:“人多势众,我们……斗不过的。”

老人的蒙语叙述再次开始,却再没原来的淡然,有些激愤地吼着:“快!阿壳孰拉还在熟睡,你们带他,往他房间柜子里的地道走……啊……”

油头的粗黑汉子把拳头抡到头顶,咬牙切齿猛地下去。老人话还没说完,又被打了一拳,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吐出黏稠的血……周围的红巾看客非但没有人阻止,反而高声叫好,那些声音就像恶心的苍蝇一样刺耳。

一拳,两拳;一脚,两脚……老人咬着牙挺着,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欲求饶的姿态……直到红巾军停了手,老人才慢慢用枯木一般的手臂,颤抖着,把自己撑起来,换作汉语一字一顿地轻蔑道:

“祸害苍生,人神共愤,红巾乱贼,不得好死。”

“不……”我在心里无助地呼喊着,那一拳一脚,木栏后的人儿,感同身受。他对我来说虽只是一个相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陌生人,可总是一位站赤主人、一位老人、一位伤感的爷爷……他们怎么能这么打他……那些丧尽天良的混蛋!

躲在黑暗角落的我,霎时瘫软在木栏后,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无声的对白更让人心碎,我和夜对视,孤独的双眼沉默着,灵魂也无力地相拥,她拉我走的右手是一种最后的妥协,明明也在犹豫……天地良心!只有楼下那些嗜血的畜生,才会对这么惨无人道的场面没有感觉,才会露出嗜血的獠牙笑着!

忽然,老人发出穿透血腥的蒙语,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吼,打断了我和夜的徘徊:

“走!快走!阿壳孰拉不能死!我求你们!……”

夜毅然决然拉着我,捂着我“呜呜”欲发声的口,弓着身子向阿壳孰拉的房间走去。我的泪水滑过她冰冷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指尖隐忍地动,却只是悄无声息地动。

“滚他娘的!老东西!”

“打!接着打!”

站赤楼下,碗碟破碎声、殴打声、辱骂声不绝入耳。心乱如麻,许是我忙乱的脚步不够轻盈,把木楼踏得响,那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唤道:“真有人!哥儿们上去看看!”

不等他们踏着碎重的步子上来,我们已经径直悄悄潜入阿壳孰拉的房间。香已焚尽,小正太还是悄无声息地睡着,像是被隔离在天堂的孩子,丝毫未受外界地狱火焰的侵扰。看着他,安然,想起他的爷爷,决然……面对他们,我只有百爪挠心的痛苦。

外面此起彼伏的粗俗声音听得我毛骨悚然:“刚才哪个乌龟王八蛋说有人来着?老子搜了几间都是空的!”

“就老子听见有人!嘿嘿,有女人!”

“我也听见,就在上面!”

“女人好啊!啊哈哈哈……老子就想要女人!”

生命就是这样,要么忍,要么残忍!夜见我无辜的泪眼死死看着她,方如想起什么般解了我的穴,问道:“柜子?对吗?蒙语,我不是很精。”

“嗯……是的。”声音没出息的颤抖,我不知道是安稳的背后隐藏着沮丧,还是沮丧里终归有安稳。

“好。”夜秀丽的黑发高高束起,敏捷地背上小正太,眼睛里满是坚定。

执着和追求需要毅力,但放下执着、放弃追求也许更需要毅力。几年后,当正义泯灭,世界与我敌对,当我潦倒无助,当我面临人生最难抉择的矛盾……只要回忆起,那一刻夜坚定的眼睛,墨黑的瞳孔里给予的毅力,就能无悔地继续下去。

那种淡然的坚持,是一种与生俱来魔力,就是能让再慌乱的人看了,心里也会随她一齐坚定。

打开柜子,有股扑面而来的腐木酸味。夜轻轻皱了皱鼻子,转头对我说:“跟着我一起跳。”

分割分割,“侧妃讲坛”今日内容about文中提及的“红巾军”。

红巾军,又称作红军(汗……此红军非彼红军……),是元朝末年起来反抗元朝的主要起事力量,该事最初是与明教、弥勒教、白莲教等民间宗教结合所发动的,因打红旗,头扎红巾,故称作“红巾”或“红军”,又因焚香聚众,又被称作香军。至正十五年(1355年,也是女主穿越过来的前一年)战局有所转变,刘福通先立韩林儿为帝,都亳州,其后数战后,击败答失八都鲁的军队,并展开反攻,甚至逼近大都,南方红军则在湖南、湖北获得胜利,朱元璋则继承了病逝的郭子兴的地位,并渡长江占领集庆(今南京)。至元十七年前(1357年,即故事进展到现在的年份)前后,在北方以察罕帖木儿、孛罗帖木儿、李思齐等为首的元军将领(但当时已不听中央号令各自为政)开始对北方红军展开反攻,红军内部也发生争执分裂,势力渐弱。

第三十四章 树上君子

前面是黑暗到迷蒙的未知,身后的红巾军咋呼着“搜!找到的爷有赏……”,柜子的两扇木门背后,是带我们通往不知地方的、能逃离的隧道。话音刚落,夜已经拉着我,与背上的阿壳孰拉一起跳下。

已是逃命之人,除了闭上眼睛冒险,我没有任何不鼓起勇气的理由。这肯定是布局已久的暗道,漆黑、干燥而坚硬,还有为保持泥土坚硬,被淡淡的炭火熏过的气味。一路滑下并不感觉背痛,只是有如坐过山车一般的心潮起伏,心脏几次已经跳到了喉咙口。闭上的眼睛漏不进一丝光,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再次睁开眼睛居然觉得刺痛,反复眨了几下却还未缓过来,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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