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久,任青才缓慢睁开双眼,目光冷冷的,一丝彻骨的狠毒转瞬即逝。见安笙担心的瞧着自己,又渐渐笑了,「你困了没?我们睡了吧,明天一早好继续赶路。」
「嗯!」
屋角有张大大的石床,两人爬了上去,不一会儿就相互偎依着沈沈睡去。
荒漠安静,只有火炉中烧着的枯草碎枝偶尔传出劈啪一声,连风声也细微得几不可闻,万籁寂静。
两人实在累乏了,睡得很沈,直到忽然之间被人猛力摇醒。
「起来!快给我起来!」
第二章
粗暴的推搡,顿时让任青与安笙从睡梦中惊醒。
安笙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任青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从石床上跳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他警惕的看着屋内忽然多出来的两个人。
都是胡人装束,看上去似乎是突厥、吐蕃一带的人,模样粗俗,衣着脏乱,大概是流浪汉,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两小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年纪较大的一个摸着满是胡渣的下巴,感兴趣的道,见任青紧张的瞪着自己,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上下打量不停,琢磨着有没有油水可捞。
任青虽然浑身尘土,可是身上的衣衫看得出来是上好的绢绸,价值不菲,而那副细皮嫩肉的模样,一瞧就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不知怎么跑到了这偏僻的地方……说不定,身上还藏着什么值钱的东西……
主意打定,他便毫不客气的一把拎起任青,不顾他拳打脚踢又踹又咬,伸手就去掏衣袋,「来,让大爷看看你身上带了什么宝贝!」
「你敢碰我,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任青何时受过这种屈辱,气得一张小脸通红,死命挣扎,恶狠狠的威胁道。
「啊!我好怕呀!」那人却丝毫不惧,几下就扯掉任青的外衣,四处搜找起来。
一旁,他的同伙早就揪起了安笙,也依样画葫芦,翻寻着值钱的东西。
不料翻了半晌,连一丁点东西也没找出来,那人不禁气馁,又心有不甘,把任青往地上狠狠一掼,骂道:「妈的!还以为能发一笔小财呢!」
被猛力掼到石板地上,任青疼得惨叫一声,被摔得七荤八素,头昏眼花。
就在这时,又忽然传来另外一人惊喜的声音。
「大哥,你看这小子,长得可真漂亮!」
他一手掐住安笙的下巴,强迫安笙抬起头来,露出精致的脸蛋。
安笙毫不犹豫一口咬去,对方疼得惨呼一声连忙缩回手,另外一人却马上给了安笙一记耳光,把他打得一头栽到床上。
「总要捞到点什么,反正我也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两人色心已起,紧紧按住了安笙,就开始撕扯他身上的衣服。
这荒郊野岭的,只有商队偶尔经过,再不就是像这样的流浪汉,几岁的孩子又怎能敌得过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再怎么使劲挣扎反抗都是徒劳,很快安笙就被撕碎了衣衫,露出雪白的身子。
安笙恐惧得连哭都忘了,一双腿使劲蹬着,拚命的叫喊:「放开我!救命啊!」
对方哪里肯放,年长的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解自己的裤带,却忽然惨叫一声,原来任青情急之下,竟像只猫一样猛地跳到了他的背上,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抓扯不止,口里模模糊糊的叫着「放开他!」
「小畜生!快给老子滚下来!」
对方又痛又急,一时之间居然甩不下任青,另外一人见自己大哥被咬得惨叫连连,也慌了神,顾不得安笙,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任青抓了下来。
任青狠劲上来,咬得十分重。
对方摸摸自己鲜血淋漓的耳朵,气恼交加,狠狠一脚就朝着任青踹去,竟是恨不得踹死他的劲头。
任青还被另外一人紧紧抓住,眼见躲不开,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却听见对方忽然惨叫连连,同时自己双臂一松,再次摔到了地上。
「欺负两个小孩子,你们要不要脸?」
陌生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意。
任青连忙张眼看去。
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大约三十来岁年纪的壮硕汉子,相貌英武,也是突厥人打扮,一脚踩住一人,手里扭住另外一人手臂别在身后,动弹不得。
「要……要你多管闲事!」
对方仍是嘴硬,却被那人二话不说,扬手就是几个大耳刮子,直打得他晕头转向,眼前金星乱冒,脸颊顿时高高肿起有如猪头。
「我哥舒翰此生最见不得的,就是以强凌弱的无耻行为!」他大骂,脚下用力,把另外一人踢得翻了个筋斗,翻滚着跌到了门外,发出连串哀叫。
另外一人见状,吓得魂都飞去一半,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口里迭声的叫着:「大……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无耻的东西!」哥舒翰轻蔑的冷哼一声,挥手又是一记耳光,劲道重得把那人打了个团团转,一跤摔到门外,和先前那人滚成一团。
被这半路杀出的人救了一命,任青和安笙惊魂未定,只能傻傻的看着对方。
见那两人连滚带爬的逃得老远,哥舒翰才转过身来,看了看两个孩子,和蔼的笑道:「有没有事?」
任青最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没……没事……」
他又转头看向安笙,「你呢?」却见安笙一身衣衫已经悉数被撕破,衣不遮体,连忙拉过自己外衣想要给安笙披上,却忘了他的衣服也都被扯坏了,只能堪堪遮住那雪白的身子,胳膊、大腿都露在了外面,挡住了上头就掩不住下面,挡住了下面却又露出了上面。
一时之间,任青瞪着手里的破衣烂衫发着呆。
哥舒翰见状,不由得想笑,连忙解下自己的外套丢给安笙盖上,一边又问:「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刚才多危险啊,家人呢?」
「呃……」任青和安笙闻言,不禁对看一眼,开始使劲的思量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离家出走和逃命的吧?
好在哥舒翰似乎对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并不是很在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任青的头,大踏步的走到了门外。
片刻之后,门口又伸出个小脑袋,一张脸笑嘻嘻的,手里还扬着一叠衣物。
「是谁正光溜溜的没穿衣服呀?」哥舒碧笑着蹦进了屋来。
◇◆◇
任青一直等到安笙穿好衣衫,才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了门外。
石屋旁的小溪边已经不知何时来了一队商旅,正在扎营,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骆驼背上的货物都被卸了下来放置一旁,堆成一座小山的样子,而之前救了自己的哥舒翰正和一位商人模样的老者说着话。
「这是?」任青乍一见这么多人,愣住了,回头问一旁笑咪咪的哥舒碧。
「我家的商队。」哥舒碧回答。
他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虽不比安笙秀美如玉,也不比任青端正俊逸,但是未语先笑,总是乐呵呵的,教人看了就觉得亲切。
任青向来不太相信别人,戒心甚高,但是面对哥舒碧,不知是不是被他那笑咪咪的模样感染,也鲜少板着面孔,不似对别人那般警惕。
「哥舒碧……哥舒……」任青喃喃念叨了几声,想了想,迟疑的开口又问:「你们是西突厥哥舒部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