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汶和林珏对景霖回礼。
景霖要走时,余光瞥见沈遇汶的表情似乎不太对。他叹了口气,对沈遇汶道:“沈会元。”
沈遇汶急忙回神:“是!”
“江南期间,你拦下的那辆马车。”景霖答道,“与你说话的就是我。”
沈遇汶“啊”了一声,犹豫地指着宋云舟:“我不是,认错了人么……”
“没有。”景霖回眸一笑,“我跟你提醒些什么,你都记着。但我觉得你还有些困惑,不妨多与你讲些小道理。”
沈遇汶抖下袖子,弯腰行礼:“景大人请说,小生定铭记于心。”
“出发点是好的,但也要考虑己身。”景霖道,“你帮助了他人,又何曾想到了自己?人长着脑袋总是要为自己着想,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致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为民请命,不是这么请的。”
沈遇汶怔怔地看着景霖背影。
他明明是想帮助田瑞的,却没想田瑞反倒要取他性命。
这是他太过天真,人性本善,后天却可以改。
林珏拍拍沈遇汶的肩,以示安慰。沈遇汶将手搭在林珏手上,嘴唇翕动。他看着景霖,恍惚间骤然想到。
啊,这声音听着,真就和那日风雪中,藏在帘子下的声音……一模一样。
清清冷冷的,却又温温热热的。
他怎么要景大人亲自提醒才醒悟了呢……
“景大人!”沈遇汶对着走远的人喊道。
那个人影顿住,慢慢地,回了头。
景霖的眼睫也有些微微的颤,好像他看的并不是沈遇汶。而是,同为江南会元的当年的自己。
那时的他比沈遇汶好不了多少,他只是知道人心自有险恶处,也不会任凭别人拿自己当箭使。
景霖比沈遇汶要早熟些,因为那时景霖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他知道没有人在他身前护住他,要是自己先不为自己着想,等待他的只有棺材,或者一卷草席。
沈遇汶不同,沈遇汶没有经历过那些大悲之痛,还是未经墨汁侵染的白宣纸。所以只是提醒并不够。
毒酒一事也不够,这不够深刻。景霖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