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明白……”雪落一脸茫然,我边走边说:“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我们现在去哪?要不要多带些人?”雪落快步跟上,我伏在她耳边说:“找顺儿,拿样东西。”
从顺儿的房间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格外的冷,呼出的热气迅速就在睫毛上凝成了冰,我重重的咳了两声,不慎把冷气吸入肺中冷的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雪落,召集禁军,一队给我去把观月院子东北角把守起来,看好那串脚印,少一个,惟你是问;另一队跟我去抓人。”
雪落按我的意思把那探子引到了郊外,算算时间他差不多该回去跟他主子汇报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他就该来了。
雪落迟疑了一下,“公子,不请示下主子么?”
“那哪来的及,等请示完了什么菜都撤了。”
她的意思我明白,我冲进使臣行馆抓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幺蛾子我是要掉脑袋的,可现在成败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时机稍纵即逝,关键时刻的犹豫是致命的。
“你马上派人通知各国使臣,快马回府通知少渊,你和剩下的禁卫先随我去齐国行馆抓人。”
雪落身体一僵,仍认为不妥当,但还是去分派人了。兵行险招也是无可奈何,现在通过常规方法抓人是不可能的,等我征得老妖的同意,再进宫请旨,只怕消息早就走漏了,什么证据都销毁了。我要出其不意的直接去行馆抓人,一抓一个准,时机要是配合得当,一抓两个准。
我带着禁卫军来到行馆外的枯枝树丛里对雪落招招手,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她点了点头下去安排,我挥手示意禁卫军隐蔽。
“救命啊,有刺客,救命啊!”一个尖锐的女声惊慌呼救,紧接着一个黑衣人跳窗而逃,我一挥手禁卫军冲进了小院,把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掸了掸衣服,提步走进去,兵行险招,可不是自寻死路,没知会皇上,没征得使臣同意,带兵强冲进使臣行馆抓疑犯即便理由充分,日后追查起来也够我受的。
我从禁军中走至女子身边,“赵统领追,姑娘莫怕,本官是昭国禁军,刚刚巡逻至此,发生了何事?”
年轻女子一看我,有些慌,“没……没事。”
我刚刚扯出的一丝笑容顿时僵住,她认识我。
我瞥见了她的腿上有一处刀伤还正在流血,便朝雪落一挥手,“姑娘的腿伤了,本官正好带了随军的大夫,先帮姑娘包扎下吧!”。
“大人,这……恐怕不方便,男女授受不亲。”女子拖着腿向后退,低着头娇声说道。
“你们都退出去,无妨,本官的随军大夫是女子。”
雪落是什么性子?她的动作永远比我的指示快,我话音未落,小丫头“住手”的“手”还没喊出口雪落就把她的库管撕开来了。
雪白的小腿上两个月牙状的疖疤,我看着挑眉轻笑,铁证。
此情此景,要是一般的小姑娘可能会羞涩的低下头低声啜泣,但眼前的小姑娘可不一般,她脸色煞白的把被子盖在腿上。
小姑娘眼睛一转,“救命,非礼啊!”
我抿嘴笑看着她,您求救我不反对,您也得实事求是不是?非礼?谁非礼你了?雪落还是我?我可离你远着呢!
雪落抓住她的手腕,“你再动我可不客气了。”
我缓步走到桌旁撩起衣摆端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问:“星儿,你腿上的伤疤怎么弄的?”
☆、结案陈词
“刚才刺客弄伤的,大人不是都看到了么?”星儿强作镇定。
“星儿,本官说的是这个。”我指着他脚踝上那两个月牙状的伤痕,“不要告诉本官那也是刺客划伤的,结了疤的,那可是旧伤。”
“大人强抢民女。”星儿故技重施,我连忙把被子重新盖到她的腿上,退回了原位。虽然这种小伎俩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有可能坐实我“登徒子”的恶名,虽说我心里坦荡荡却也不想惹一身腥。更何况“非礼”这桩事情本身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既然你不想说,那换本官来说。是你杀观月公主的时候被公主的指甲刺伤时留下的。”
“大人冤枉奴婢了,奴婢没有刺伤公主,奴婢被公主责罚面壁,已经有几日没有见过公主了。更何况公主的居室和奴婢的相距甚远,大人怎么可能怀疑奴婢?”星儿不慌不忙,对答如流。
我微微一笑,看着她我更加肯定她就是凶手,“你和公主的起居室可以说最远,也可以说是最近。国邸环山而建,齐国行馆的设计很独特,正好是半环山,你若从正门走是要绕一大圈才能到公主的起居室,可若是从你院子后面的高墙里翻过去,有一条环山小路是通向公主起居室的,抄小路到公主的起居室可是最近的。”
“有这样一条小路?大人恕罪,奴婢不知。有次奴婢冲撞了公主,被公主用花瓶砸断了腿,一直卧床,就算真的有捷径,奴婢又怎么可能翻高墙走山路去杀公主呢?奴婢为何要刺杀公主?”星儿提高声音,却从容镇定,条理分明,分明是早就想好的说辞。
“星儿,时至今日你能有恃无恐泰然自若,依仗的不就是这点个盲点么?你杀观月公主是预谋已久,你先故意激怒观月,让她盛怒之下用花瓶砸向你,你就顺势假装被砸断了腿,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顺儿好心,曾偷偷请了大夫来看你的腿伤,你的反应却异于常人,大骂顺儿还用茶杯砸伤了她的额头。你不是嫉妒她在公主面前得宠而是怕被拆穿,因为你的腿根本就没断。至于杀公主的动机,是因为恨。”
星儿泪眼零星,“恕奴婢直言,奴婢的腿就摆在这里,明明断了,你却硬要说没断,分明是冤枉奴婢。莫非昭国找不到真凶就想拿奴婢来顶罪?”
雪落看着星儿的腿疑惑的看着我,一脸担忧,我一挑眉,她太不简单了。
“星儿,你可真厉害,厉害到让本官觉得你不应该是一个侍女。本官这样说好了,你的腿在刺杀公主的时候没断,是事后为了掩人耳目才打断的。”
“大人,奴婢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星儿不自觉的敛下了眼眸。
“那好,本官解释给你听,你故意激怒公主,假装被打断了腿,一来为自己作案伪装,二来谨防别人突然出现破坏你的杀人计划。因为在别人看来,你是听到异动冲进去保护公主才被打断了腿,这是你打的样板,你算准了别人在案发当日听到什么声响也不敢贸然进去。那天你从自己禁闭的偏僻小院翻越了后墙,抄小路到了公主的院落。到了院子里你却发现公主已经被人刺了一刀倒在地上,这时候公主正好醒了向你求救,于是你拨出她身上的刀,划花了她的脸,极力模仿第一刀的力度在她的右胸上又刺了一刀。至于为什么刺那个位置,因为你是公主的贴身婢女,跟了公主几年,你知道公主有心疾,心脏是在右侧。但你没想到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死死的抓住你的脚踝,你用力挣脱扭断了公主的指甲。你怕被人发现公主指甲断了,推测出她曾经刺伤了凶手进而找到你,你就擦了公主手指上的血迹,修好了指甲,取走了碎屑,毁灭证据。这就是为什么公主的手指上明明没有血,这两根手指的指甲逢里却有血迹。”
“那也不能说明就是奴婢,很多人都可以做到,顺儿也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为什么大人只怀疑奴婢?”星儿声音陡然变大,急切的辩解。
我微微一笑,心下了然,星儿,你终于开始急了。我举起手机指和中指,“可只有星儿你的腿上才有这两个手指的指甲留下的伤痕,形状吻合,难道还要本官取公主的指甲在你面前对照么?不只如此,公主死的前几日下过一场大雪,观月公主居所后院的东北角有一串脚印,这一串脚印从公主后院一直到你后院的墙外,来去两行,来的时候脚印是整齐的,去的时候是右深左浅,正是因为你的左脚踝被公主刺伤了。本官已经问顺儿拿了你的鞋子比对过了,正是你的。”
“奴婢不知,也许……也许是有人偷了奴婢的鞋子,故意把脚印引到奴婢的院中,想嫁祸给奴婢。奴婢那天根本没出去,奴婢不慎打翻了炭盆,房屋失火,奴婢昏迷了,是被人抬出去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大人明见。”
“星儿,你的确聪明。在去刺杀公主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你点燃了堆在屋外的少量柴草,引燃墙体慢慢烧房,因为墙体是泥土很难烧,你又住的偏僻,院外高墙遮挡,在黑夜里根本不会被发现。你先让墙体烧起来,等你刺杀公主回来后再引燃房间的门窗,这些都是易燃的,等烧的火光冲天会被人发现的时候才冲进房里,在炭盆里烧了你染血的衣物和从脚踝里取出的公主的断甲,然后再打断了自己的腿,等人来救你。你为自己做了双重不在场证明,一是时间上不可能,二是行动上不可能。本官着实佩服你想的这样周全,计划的这样周密。因为这房子看起来烧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其实它的外面确实烧了一个多时辰,但里面却只烧了一会儿而已。但本官告诉你,百密一疏你就疏忽在这场火上了。让本官开始怀疑你的,正是这场离奇的火,你没想过炭盆翻倒从室内起火是不可能外面比里面烧的厉害么?你没想过室内起火一个时辰足可以烧死你了么?而你却安然无恙只是烧伤了点皮?你更没想到的恐怕就是……观月指甲上的饰物并没有烧毁。”我从袖子里掏出了观月指甲上的蓝色花型饰物,放在手中摊到星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