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的,那就这周末吧,你小子记得要请客!”
“没问题!那就周末见!”。
挂掉电话的那一刹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渴望与老友重逢的喜悦和怕见到小嘉的尴尬掺杂在一起,我知道自己无法摆脱心底的那道枷锁,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呢?好像冥冥中知道自己总会要面对这样的结局,却又不知如何去摆脱,将来会是沉没还是解脱呢?
当眼前那一幅幅熟悉的场景又再度浮现的时候,我还在努力思索着沉没与解脱的问题,直到公交大巴停下的那一刻,我终于收回了蔓延的思绪。踏在小城那条鹅卵石铺成的老街,我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那个暖暖的冬日;一样的太阳,一样的人群,一样的老街,不一样的心情,我知道自己必须重新面对这段感情了。
走在去公司的路上,我的脑海里不停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假设,细细分析了一下,把我可以想到的假设排列了一下。我回来看章子他们的事小嘉可能不会知道,这也是避免尴尬的最好的一种情况;或是,小嘉知道我今天回来但可能会觉得很尴尬会故意不和我碰面,这样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要么,也就是让我会觉得最不自在的那就是小嘉还像以前一样粘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又会像上次一样把持不住自己,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想到这里,我还是决定不进公司了,把章子约出来谈。
于是我就在公司门口的花店给章子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报了章子的名字,那边说等一下,然后过了许久才听到了那熟悉的懒洋洋的声音:“谁找我啊?”
“是我,你小子把我叫来,不会自己都忘了吧”,我笑着骂道。
“噢,真不巧,我现在有点急事;要不你先过来,等我半小时,行吗?”章子问道。
“算了吧,我在公司门口的花店等你,给你半小时”,我想了想说。
“行,没问题!”
我找了个台阶坐下,点了根烟,看着手指间缕缕青烟飘散于斜阳中,心底不由泛起丝丝温暖的感觉,毕竟这是我生活了半年多的地方,留下过我最纯真的记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了我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学生渐渐长大。
不记得那本书上看到过:“世界很小,而上帝不停的在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偶然”。而现在,我真实的感受到了上帝的这种伟大,偶然之中又带着必然。
正当我慢慢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面前,一下子把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惊醒了,我下意识的站起来看着小嘉。纤弱的身影更显憔悴,一头长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马尾,她就站在我面前,眼睛直直看着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嗫嚅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我觉得自己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托离地面,渐渐升高,从空中可以看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面无表情的我和泫然欲泪的她。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缓过了神,轻轻的问道:“你知道我要来?”她点点头。“我来是找章子有点事,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先到公司把东西拿着,我们再走走,好吗?”我小心翼翼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她,直到看到她表示同意,我转身就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从章子手里接过他的随身听,没有理会他疑惑的眼神,我匆匆跑出了公司的大门,小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也许她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过。我看看天色尚早,就问她:“要不要走走?”她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好像又忍住了,最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默默地走在街上,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我觉得很压抑却又不知如何摆脱眼前的这种沉重。她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看着夕阳慢慢躲到晚霞的后面映红了半边天空,就这样沿着小城的老街走了一圈。
(五)坚强的理智
事隔一年重新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蓦然发现记忆中的那些斑驳的闪光点竟然愈加的黯淡,我知道那些美好的往事终于随着岁月的磨砺渐渐的逝去。就让我再次用这青涩的字句慢慢打开那段难忘的回忆,继续生活的历程。
两人无语的走了一路,似乎都在寻找一个打破沉默的契机,但却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我的内心充满了一种矛盾,涌到嘴边的话语又被紧闭的双唇阻挡,我不知道是该委婉的提出分手还是继续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剩下唯一可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当我们来到老街南端的十字路口,僵局终于被打破了,小嘉怯生生的声音终于在我耳边响起:“我现在一个人搬出来住了,就在前面的伯乐新村,你要不要去坐坐?”
“嗯,怕不大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就我一个人”,小嘉坚持。
“那好,坐一下,待会坐晚上七点大巴回家”,我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很多时候做事情都需要给自己留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道路,这是我在大学几年苦读闲书的成果之一。以后的事实也证明,这个是在社会上生存的基本准则之一。这一刻,我就让自己处在一个进退自如的角度,唯一需要等待的就是欲望与理智的决斗。
小嘉的屋子收拾得非常干净,沙发和椅子上套上带花点的白布,桌子铺着水仙花图案的白纱,简单却又不失美感,让人不得不佩服女人在这方面的天赋。
我看了一眼环境,特地挑了一个单人沙发坐,看着她给我倒了杯水,然后轻巧的坐在我对面,而这也正是我要达到的效果。虽然分别了几个月,但我还是害怕那种让我热血沸腾的接触,坐在对面的感觉让我觉得像是和一个对手在谈判,我想这样我的理智或许会占上风。
“你还好么?”,小嘉低着看着自己纠缠的手指问我。
我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现在我该回答什么?很好?不好?
意识中还没有想好回答的语言,嘴里却下意识的吐出了几个字:“还可以”。
“哦,那你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呼你又不复机,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她一边撕着手中的一张餐巾纸,一边轻轻地说,但语意中分明带着一丝埋怨。
“我”,我本想找个理由来解释一下,忽然那个冷酷的我又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一下占据了整个脑海,于是那种异常的理智终于站了上风。
“我,我觉得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明白。”我分明看到自己决绝的说出那句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无论从生活习惯还是人生的态度,你太善良,太认真,而我根本不知道生活的目的和方向。我们在一起,结果只有一个,毁了两个人。”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分手?”她的嘴唇开始颤抖,然后眼睛紧紧的闭起来,长长的睫毛开始泛着点点泪光,在灯光的映射下分外的夺目。
“这些话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今天是到了应该对你坦白的时候,在这样继续下去,你和我都知道结果,所以虽然这样很伤害你,但我不得不说,请原谅我。”闸门既然打开,那汹涌而出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正当我沉醉于内心宣泄的快感中的时候,忽然觉得左手一阵疼痛,低头看到她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我掌心,看着那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指关节,我的心不由一阵刺痛,本该滔滔不绝的表白与忏悔也因此嘎然而止。
我清楚地看到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这时她猛的转过了头,把脸埋进了沙发靠背,只有那隐约的抽泣声和耸动的双肩说明着主人的痛苦。此刻对于我而言,只感觉到一种无助,那种撕心的感觉和冷酷的理智纠缠不休,几次张口欲言,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却又无法逾越理智的高墙。
空气中只剩下了沉默,时间也仿佛在这刻凝固;我就这样坐着,空白的大脑成了一个杀伐的战场,我就是一个旁观者,看着欲望与理智的角斗。
仿佛等了一个多世纪,脑海中的战火渐渐平息,思绪终于回到眼前,坚强的理智终于战胜了内心的无奈与彷徨,我不知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