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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拜帖么?”朱伯看三人气质穿着皆不凡,不敢怠慢。
“老伯把这个交给你们的水烟阁主沈疏袖吧。”说罢,夏焱拿出了一枚小小的玉坠子,递给了朱伯。
朱伯赶忙让小厮把玉坠送往水烟阁。
“几位贵客请在此稍等片刻。”却没有放行的意思,礼数倒是要做足。
“不妨事。”夏焱也很是客气。说到底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堂堂正正地拜访这里。说起来也好笑,以前都是偷偷潜进来的。
不一会儿,疏袖就随着小厮来到了门口,一见到顾吟素和谢梦芙先是一愣。
夏焱缓缓道“这是我娘亲,这是我妻子。”
疏袖与二人互相见礼。一闻夏焱管蒙面女人叫娘亲,心下狐疑。先皇后不是已经死了么。
顾吟素把她的表情看在眼中。柔柔一笑“是七夕吧。和你娘长的真像,那个时候你才刚满月,自是不记得我的。”
“小女真的不记得夫人了。夫人莫怪。”看来先皇后真的没死,不知这其中又包含了多少辛酸,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管她叫夫人,不欲点破其身份。
顾吟素微微颔首“不知我那女璎妹子可还好?”
疏袖一听,面露难色,她竟与素女璎相识。可是那件事情叫她如何开口。“素姐姐她···她在三个月前仙逝了···”
顾吟素仿佛可以猜出个大概,眼中满是惋惜,“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是要责怪你。说到底,还是她咎由自取,当时我又不是没劝过她,只是她性子烈,放不下,看不开。后来又做出那般事情···”
“好了,我们别挡在这里,进楼去吧。疏袖,我听说清音公子在你们这。这次来我们想找他帮忙。”夏焱看疏袖面色不佳,遂岔开了话题。
“也好,别在这里吹风了,我带你们进去。”疏袖理了理头发,对看门的朱伯说“朱伯,这是我的三位朋友,请通行。”虽然朱伯只是个看门的,但是他在尘水楼中年头已久,算得上是前辈了故疏袖也敬他三分。
“姑娘的朋友自是无理由拦着的,三位请进。”:说着朱伯让开了道。疏袖带三人向尘水楼深处走去。
夏焱不禁叹道“没想到这尘水楼白日里是这等气派。”
疏袖低笑“你每每都是夜闯尘水楼的,哪里真正看过。不过话说这次,你胆子还真大,不过我劝你小心着点,这里可有不少人认得你。”
夏焱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这是自然,我可是带了家眷啊,自然是要小心行事的。”
疏袖看着一旁默默随行的谢梦芙,不由笑道“这位妹妹便是你的如花美眷吧。真是清秀可人。”
谢梦芙一听疏袖提到了自己,不由抬头,继而又低下,面色微红,“沈姑娘谬赞了。”
原来他心中的女子便是这个模样。谢梦芙看着疏袖清澈湛然的双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杀手啊。
女人对于这种事情,总是很敏感。谢梦芙一眼就看出了夏焱看向沈疏袖的眼神与众不同。只是她并不怨夏焱,也不怨疏袖。风月这事,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应怨天尤人。
疏袖引三人来到一座豪华气派的庭院前,众人望向雕镂上一匾,上书燕闲阁三字。
“燕闲阁这边尚余几间上等客房,清音公子便住在隔壁院中。你们先暂住此地吧。切记,不要在楼中乱走动。我这就去请清音公子。”疏袖安排小厮帮忙,便向宋清音住处走去。
这燕闲阁主管尘水楼一切财物内事。故楼中的客房全设于此处,燕闲阁主何少伯人称陶朱公子,极有经商头脑,几乎每个商铺都被他经营的日进斗金。尘水楼财力如此丰厚少不得他的功劳。
平日里他便去各地经营周转,一年在楼中的十日不超过二十日。
不多时,宋清音便被请来。他的病已经大好,气色也是不错的。
“请问,谁要易容?”宋清音望着室中三人。
“是我的娘亲,请公子为娘亲恢复容貌。”夏焱抱拳一揖,疏袖极少见他这么郑重。
“这便是了,那请其余人等退出室外吧。”宋清音淡淡的吩咐道。
疏袖关上房门对夏焱说“我先和听尘禀告一下。你们便在这里等候片刻吧。”
“也好,辛苦了。”夏焱温然一笑。
望着疏袖渐行渐远的背影,谢梦芙悠悠开口“她很美。”
“你不要多想。”夏焱颔首望着谢梦芙。
谢梦芙好笑地看着他“我有那么小心眼么!”
“我错了。”
屋中焚香,香气蕴藉,淡而长久。宋清音负手眯眼细细闻,口中默念着:
“沉香一两二钱、檀香一两三钱、片速五钱、排草二两、唵叭二分、脑片二钱五分、金银香两钱、丁香一钱、官桂三分、朗台三分、芸香三分、甘松五分···”
“还有零陵香一钱、降香二分、乳香三分。”顾吟素淡笑道。
“原来姑娘也是个识香之人。”清音对顾吟素不免高看了几分。
“这龙楼香是我平素最喜,自然识其配方。药师谷的人再不济,这些东西还是能分辨得出的。”顾吟素依旧是半温半凉的淡然姿态。
“想不到姑娘竟是药师谷的传人。”宋清音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知我的脸,还有没有的救。”说罢,顾吟素拉下了遮面的素纱。
宋清音一看,心中一凛,“这好像是十余年的旧伤了,经过处理,却于事无补。手下一点情面也不留啊。是谁弄的?”
“是我自己。”顾吟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平静地说着。
宋清音微微一怔,“你还真是忍心,这可是你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女人怎么那么喜欢自毁容貌。”他想起了绮颜当年也是这般决绝。
“不过是皮相罢了,若是他在乎的是这个,毁了也罢!”顾吟素语气略带自嘲,又泛出一味苦涩。
“你倒是看得透。”宋清音暗自佩服起眼前的这个女子。看来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都是有它的必然性的。
“开始吧,有救么?”
“当然。我可是易容国手啊,不过忙不是白帮的。”宋清音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你要多少银子?”顾吟素有点哭笑不得。
“我要凝脂胶。我剩下的这些好东西可都给你用上了,你自然是要还我的。”
“好,我这就让焱儿去办。定不会欠了你的。”顾吟素有些无奈。
“那就成交。给你恢复到双十年华怎么样?”说罢,宋清音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锦缎包裹,里面是各种形形色色的易容工具。
双十的年纪啊,那一年她才刚刚遇到了他,这样,也好。顾吟素微微颔首,宋清音就开始在她的脸上动起刀来。
日影西斜的时候,宋清音终于缝上了最后一针。夏焱和谢梦芙回到屋中看着满脸绷带的顾吟素。
“七日后拆线,这七日要多加注意,不要沾水,饮食也要尽量清淡些。”宋清音边收拾东西边叮嘱着。
“多谢先生了。”夏焱抱拳一礼。
“别忘了我的凝脂胶!”宋清音摆摆手向自家庭院走去。
“什么凝脂胶?”夏焱看向顾吟素。
“焱儿,咱们被人讹诈了。”顾吟素一脸心疼。
第十五章 刚作愁时又忆卿
弦雪阁中,疏袖向听尘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郁听尘微皱眉头,“这么说,先皇后还活着?”
“嗯,她当年自毁容貌,假死宫中又假扮痴傻不少年,看来这女子真不简单。”疏袖略微沉吟。
“能让夏天无看上的女人,自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听尘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稍霁。
“夏天无伤了这女人的心,怕是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我们似乎又多了张王牌。”疏袖冷哼一声,“男人啊,总是忽略女人的可怕。就像是世人总认为水性至柔,却不知水发起怒来便是地崩山塌。”
郁听尘望着她的侧影,日光下泛出冷然决绝的光华。若是让她知道他瞒着她的那些事情,她会不会也如此残忍?应是不会,她又不爱他,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吧。
“对了,夏焱他娘也是药师谷的传人,等她的脸好了,我便求她帮你瞧一瞧。”疏袖眼中闪着灵动的光,让人忍不住想陷进去。
“也好。”郁听尘舒心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