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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夏怜哀号了一声,疲惫地坐直身子,随即发现天色又比方才亮了一些;倘若不赶紧起来的话,真的来不及给老夫人打洗脸水了。

那怎么成?这十年来,都是她在打洗脸水的,尽管身体再不适,这还是她的工作,一天都不得偷懒的。

打定了主意,她决定漠视身上不知道因何而来的痛楚,掀开温暖的丝被,放眼梭巡着自己的贴身衣物,却突地发现……

这里似乎不是她的卧榻。

身为老夫人身边四大丫鬟之一,老夫人是挺宠她的,但她再怎么宠她,也不可能在她的卧榻上头系上这挡风保温的纱帘,况且这霞帘有点眼熟。

她伸手拉开纱帘,再次确定这儿并非她的卧房,而是二少爷的落霞堰。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怜盯着外头简朴的摆设,只有几个花架屏风,还有几口箱子和桧木柜;而正对着暖帐的云石桌,上头摆着一对早已燃烬的红烛,一片杯盘狼藉,四味榛果、合卺酒……

这是──

脑袋中还是一片混乱时,她却已眼尖地睇见一地的凌乱衣衫。

自云石桌一路丢到暖帐前,是一对大红的喜服,甚至还有凤冠霞帔;当然还包括她不翼而飞的贴身衣物。

很好,她全都想起来了!

约莫一个月前,老夫人曾经兴高采烈地同她提起,要她嫁给二少爷当偏室;她只是回以一笑,当老夫人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毕竟这话已不是她头一次提起了。

然而昨儿个一大早,她才要上耳房去,却被翠柳和嫣槿这两个丫鬟把她给架到二少爷的落云塾去,不由分说地给她套上喜服、戴上凤冠,在她尚未厘清一切时,她已被老夫人给推进了落霞堰,悄悄地对她说了一些令她面红耳赤的闺房秘话,直到二少爷入房来……

夏怜羞红了脸,压根儿不敢再回想下去。

昨儿个突然被送进这里头,对着向来对她冰冷有加的二少爷,她只好不断地喝酒壮胆,以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倒也不是很清楚,依稀记得的是二少爷有力的臂膀……

“啊──”羞死人了,她怎么直想着这些事?

可她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二少爷居然真的迎娶她当偏室。她不过是个奴婢罢了,怎么能当二少爷的偏室?

司马家在京城一带好歹也是个书香世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一派,娶了个奴婢当偏室,这下子成何体统?

不想倒罢,一想起来她就怨。

爹和娘也真是的,每年她回家一趟,两老总是要她再忍耐,总是要她待了一年又一年;而到了几天前,两老更是收下老夫人所给的聘金。这感觉压根儿不像是在嫁女儿,说是卖女儿倒还恰当一些。

唉!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再怨爹娘也没用了,是不?家里实在是养不起她这一张嘴,倘若能把她给嫁出去,也算是了了爹娘的心愿,亦可以替底下的弟妹多攒一些银两,供他们往后使用。

可她呢?

她什么都没有,往后连家都归不得;毕竟已经成了泼出去的水,只能待在司马府里当一辈子的奴婢了。

罢了,当奴婢也没啥不好,横竖老夫人待她极好,略去二少爷不谈的话,往后的日子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听说二少爷已有了喜爱的女人,他为何不迎娶对方反倒是娶她为妾?是因为老夫人的意思吗?倘若是如此,讨厌她的二少爷岂不是更讨厌她了?

夏怜坐在褥炕上想得出神,直到寒意抓回她的神智,她才忆起得赶紧起身到耳房打水。

她迅速把丝被折得有棱有角,再抖着身子下褥炕捡起自个儿的衣衫,又突然想起,为何一早便不见二少爷的人影?他不是向来非得到日上三竿才会起身的吗?难道因为不愿意和她同处一房,遂先离开了?

说不准他昨儿个早离开,只是她不记得罢了。

找个机会得同二少爷说清楚才成,要他别误会她是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要他宽心,就当没她这个人存在便成,往后她会住回自个儿的房的。

她回头睇着褥炕上那滩象征清白的暗红血渍出神,真是难为二少爷了,他那么厌恶她,却又因为拂逆不了老夫人而和她圆房。

他会不会恨她?害他无法迎娶心爱的女人?

其实十年前她甫到司马府时,二少爷对她还挺好的,知道她喜爱这座落霞堰,总会带她到阁楼里,摆上一堆她从未见过的各式糕饼让她尝;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二少爷再也不喜欢她了,尽管见到她也不理不睬的。

二少爷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讨厌她呢?

碍于身分,她不敢问,只把他当成主子,把疑问藏在心底。

砰的一声,门板突地被人推开。

夏怜猛地回神,回首看着走进房里的人,突见来者的面貌,她不由地惊喊了一声:“二少爷!?”

旋即,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像只敏捷的小兔子倏地跳回褥炕上,把方才折得有棱有角的丝被抓起,胡乱地往自己的身上裹;又像是只受到惊吓的鸟儿,整个人偎在褥炕的一隅,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呼一声。

目睹这一幕的司马澈,轻挑起霸道的浓眉,胸口没来由的烧上一把火,一是因为见着了她惑人的胴体令他欲望偾张,另一点则是因为她的行为举止太过伤人,令他怒不可遏。

“你是见着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不成?”微扬迷人的唇角,他哂笑着。

怕他?哼,愈是怕他,他愈是想逗她。

亏他还好心地去替她打洗脸水来,她却像是见鬼似地往褥炕里逃,就怕晚了一步,他便会把她给吃了似的。不过她逃也是对的,毕竟他确实很想再尝一次她的味;昨儿个若不是体恤她初识云雨,他可没那么简单便放过她。

司马澈走到褥炕边,将打水的盆子搁在一旁的花几上,一把拉开纱帐,慵懒的魅眸直瞅着她羞赧欲哭的湿润眸子。

“二少……”

夏怜下意识地紧抓着丝被,敛下的水眸硬是不敢抬眼睇他。

好久没见过他了,应该是说已经许久不曾正眼见过他了;如今要她抬眼见他,她不敢。

“叫什么二少,我都已经是你的夫君了,你还把我当成主子看待不成?”司马澈微蹙起眉峰,显得有点不悦。

她的脑袋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两人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她还喊什么二少?

“可……”呜,她不敢。

没有勇气抬眼看他,光是听见他沉下了嗓音,就够她抖的,她哪里敢喊他的名字?

“你到底是怎么着?我瞧你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在我跟前和在娘面前的模样差这么多?”是存心气他不成?

她像是朵时时噙笑的娇美莲花,随着岁月经过,她出落得益发标致,而他亦慢慢地发觉到自己的心意;然不知为何,在他跟前的她不曾笑过,总是低垂着小脸从他身旁匆匆而过,仿若唯恐避之不及。

他是洪水猛兽吗?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惹人厌的。

夏怜欲言又止,几番思量之后,她一咬牙俯首认罪道:“二少,奴婢知道二少讨厌奴婢,然而碍于老夫人的命令而娶奴婢为妾,定是让二少心生不悦,奴婢会随即回自个儿的房的,亦会同老夫人说,要她别再逼你了,昨儿个的事就请二少忘了吧!”

这样子说,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无论要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二少别生气。她只要想起好几年前,二少那一张寒凛的脸,她便怕得动也不敢动。

“你在说什么浑话?你的清白都被我给占了,你居然一点都不在乎?”司马澈眯起勾魂的魅眸直睐着她战栗不已的纤细身子。“况且你在说什么傻话?居然以为我讨厌你?”

这算什么?她居然这么讨厌他?就算真的讨厌他也犯不着说他讨厌她吧?他可没有迎娶一个他厌恶的女人为妾的雅量。

“二少不是讨厌奴婢吗?”

夏怜微微抬眼,却恰巧与司马澈的视线连成一线,吓得她忙不迭地再次垂下粉脸,澄澈的水眸湿润得像是要淌出泪水似的。

“倘若我讨厌你,我犯得着去替你打洗脸水吗?”他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天晓得要他承认自己自十年前便恋上一个八岁大的女娃儿需要多大的勇气吗?而他在历经十年之后,总算是认清自己爱惨了她的事实,遂要娘替他作主迎她为妻,如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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