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听着真是哭笑不得,什么叫不合适见人?感觉跟没脸见人一样的。不禁抬手扇了张懋后脑勺一巴掌。笑道:“是不合适见客吧?什么脑子!”
如玉却在边上说道:“少爷,你别老打他脑袋,会变傻的!”
张懋深以为然,捂着脑袋拼命点头:“师叔说得极是,都是让先生打傻的……啊,不玩了。先生,弟子错了!”却是被丁一捏住小脸蹂躏着,逼于形势张懋不得不改变立场,“一打就打开窍了!”
丁一笑着揉了揉他脸蛋道:“小子。算你有心,不过,丁某人还不至于需要靠学生来保护我的地步。”说着丁一便喊道,“许牛呢?”看着许牛跑了进来,丁一便对他道,“全员集合!”
此时五城兵马司的一大班兵丁围在宅院外面,几个副指挥使在门房坐着,其中一位姓徐的副指挥使向另一位副指挥使问道:“金兄,不是说厂督死了,那咱们还干嘛还要先礼后兵?直接进去不就得了?这厮从来不曾孝敬咱们,何必给他留着脸面!”
金副指挥使抚须笑道:“别忘记他还有两位义兄呢,虽说现在不知道会不会还认他这个结义兄弟,但我等总归还是得有点顾忌为好,再说,丁某人在士林的声名,也不是你我可以无视的。”兵马司的指挥使并不是武官,他们多是监生的出身,所以丁一在士林的名声他们却也是知道的。但他们这些在士林也不起眼的角色,有些东西却是不通透的,按他们却以为,李贤和商辂是因为丁一有王振这世叔,所以才会和丁一结交的。
“落架凤凰不如鸡!”另一位姓孙副指挥使不屑地说道,“厂督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要这丁某人好看呢!总之这厮如果好好说话,按着规矩请我等进去奉茶述话,老实地出点血,也就罢了,若是拿大,我等便把这桩办成铁案,管教他翻不得身!”
徐副指挥使颇以为然,又出了门房去将那些蹲坐着兵丁一脚一个踢了起来,却是道:“都精神些!把差事办妥了,少不得赏你们一席酒喝,要是办砸,却要你们好看!”那些兵丁连忙爬起来,挺胸收腹做威武状,看上去蛮是回事。
这时丁一带着张懋和许牛还有其他四、五个弟子,终于从宅院里行了出来,那孙副指挥使一看着,便冷哼一声,一副只管抬起下巴看人的腔调。丁一行近了,却笑道:“诸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未请教诸位如何称呼?”
那金副指挥使倒是开口向丁一介绍了几人的姓名,丁一点了点头又问道:“却不知道这小门子为何得罪了诸位?竟惹得诸位上门来打他?不妨一一道来,若是门子理亏,丁某自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这话听着客气,实则极损。
这几个副指挥使也是从监生出身的,哪里别听不出来?不外乎就是丁一认为他们的也就配跟丁宅的门子结怨!当下那孙副指挥使跳将起来,暴怒指着丁一喊道:“姓丁的,你的事发了!”
ps:注:按《文教资料》2010年3月中旬刊王瑞《明朝五城兵马指挥司述略》所提到的,这个衙门主要就是城管。对于“京城各厂大小沟渠、水塘、河槽”的疏通、“街市斗殴及奸淫赌博、撒泼抢夺”、“窝藏逃军、逃匠、囚徒、盗贼者”、“多占民田、掠民财者”、“邪术”、“发卖食盐无文引”等等事务,对于巡捕,必须由“巡城御史批发”,要去“照勘、提人、检尸、追赃”也得刑部、都察院分委才能承行。它不是公安部门,只是城管,白莲教这等事,不到它管。
第四十四章教看风云手(五)
丁一苦笑着摸了摸下巴,难道自己就长了一张嘲讽脸么?怎么刚一回京师就摊上这样的事?原本以为是五城兵马司真的协助刑部在缉拿白莲教人等,只不过是态度不好罢了,所以才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丁一对于白莲教这造反专业户,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如果需要帮忙,他也愿意带领一众学生出点力,谁知道出得来,明摆着是来找自己事的!
“拿了。”丁一淡然对许牛这般吩咐道,背了手就示意张懋跟着自己进去,他是应承了李老太太不出门的。再说面对这几位,丁一真是连扮猪吃老虎这种会让人暗爽的装逼事都懒得玩了,别看这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是从六品,终究说到头就是个城管分局副局长,不论其他干系,单是丁一身上那个宛平县县丞就好,也相当于京城的副区长了,什么时候副区长要去给城管分局副局长上供了?不论什么潜规则都好,也没见这样的。
这几个副指挥使是想捞钱想到眼红了,连脑子都不要的蠢货,丁一哪有心思跟他们多说一句?许牛过去一脚就将那孙副指挥使踹倒了,往肋间踢了两脚,痛得那厮跟虾子一样弓了起来,连话也说不出了,却是朗声道:“大明国士安全局衙门办事,兹有五城兵马司孙某、金某、徐某等人,有私通瓦剌之嫌,事关重大,现将暂押问话。动手,反抗者格杀无论。”
“竖子敢尔,便是厂卫拿人,也虽先办了驾帖……”徐副指挥倒有几分胆气,指着许牛喊问,但很快便有锦衣卫涌将上。一巴掌扇翻了,反缚扔在边上。倒是那徐副指挥使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战战兢兢地说道,“下官冤枉,冤枉!”被绑上之后也不挣扎,倒没挨上什么拳脚。
门外那些兵丁大骇,有人想冲过去救助上司,有人犹豫不决,有人想赶紧逃离。但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围墙翻出数十全身披挂的锦衣卫。原是想帮他们去缉捕白莲教妖人的,把金鱼胡同前后两端堵上,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兵,又全是大力士的体魄,拿枪杆抽着。十数息就把那伙兵士全被抽得在地上呻吟了。
随即这伙兵丁连几个副指挥使便被押往兵部去了,路上有人围观的。许牛就使人大声向周围百姓喊道:“这几个副指挥使。很可能私通瓦剌人,想偷开城门放瓦剌兵马进来,叫他们到兵部国土安全局衙门问话,就要把官兵灭口!”
这时京师里人心惶惶,不少百姓生着南逃的心理,若是有人偷开城门放瓦剌兵马进来。那真是能南逃都不及了。听着这话,一路上百姓气得不住咒骂那几个副指挥使,烂菜帮子、小石头纷纷砸了过去。至于说“很可能”三字,立时都被人忽略了。
更歹毒的是许牛又说道:“这些兵丁许多人没有动手。怕是不干他们事。”那些兵丁听着,立时纷纷道嚷道,“这大老爷也说了,不干我等事啊!”、“莫要骂我,又不是我等小卒卖国!”、“都说了是孙副指挥使他们几个**的干的好事,砸老子干啥?”
还没去到兵部,于谦就得了下边官员的报讯,那主事摇头道:“甚么国土安全局衙门?大人,这太荒唐了,就是王振在时,厂卫拿人也要去刑部拿驾帖的,这丁如晋也太不象话了吧?”
于谦脸上却有着淡淡的笑意,对那主事说道:“胡说什么?你也说了,一路百姓都在传‘叫他们问话’,何曾说是缉拿?去收拾个院子,写上‘国土安全局’字样贴在院外,一会人来了,便教他们往那院子去。”主事愣了一下,便也马上去办了,谁都知道丁大人的性子。
看着那主事离去的身影,于谦却对丁一又高看了几分,在这时候拿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来把国土安全衙门的名号坐实下去,倒也是把时机拿捏得为准确——于谦并不知道这几个副指挥使主动上门闹事。
这个新设的八品衙门,若是丁一不声不吭,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
哪怕它和让郕王监国的旨意写在一起,哪怕有首辅的签押,不算是中旨都好,反正就算丁一兼着这衙门的大使,俸禄多上一点也就是了。
因为现时拥立郕王的意思,在朝中的文武心里,并不统一,有人支持要谋拥立的功劳,有人却是极力反对。所以类如国土安全局这样的东西,也就是英宗的痕迹,包括提督学道之类的,那是要尽可能抹掉的。
事实历史上,景帝得位以后,提学官就被废掉了,直到英宗复辟,方才重新设立这衙门。
但丁一这么闹腾开了,这个国土安全局衙门不设立起却就不行了,而且它还不能跟提督学道衙门一样,拥立之后就抹去。因为它跟英宗命郕王监国的旨意是写在一起,本来拥立就是有点得位不正的味道,如果把丁一这衙门也抹去,那么监国的圣旨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如果不认,那连现时郕王监国也是非法了,更别提拥立,简直就是窃位了;若是认,为何圣旨上提到的安全局衙门就不存在了呢?便是为了掩耳盗铃,彰显郕王继位的合法性,这个八品的衙门,也不能在郕王当皇帝的这一朝抹掉。
“丁如晋,文武皆宜,倒真是国士无双。”于谦拈须笑着点头,却叫了人过来,“派人去请丁如晋过来,他是兵部属官,此非常时期,为何不到衙门办差?是了,若李原德得闲,你便让他跟你同去,说是老夫的意思。对丁如晋客气些。”
但他派出的人手,很快就回转过来,却是报道:“宫中太后的旨意,教丁如晋去答话。”
李贤这时也跟着过来,却对于谦说道:“先生,宫中传了两次,起始如晋是说自己沙场旧疮迸裂,脚腿不便的;第二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