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火力营并没有停下来,当初云南边境的田丰麾下的明军,向容场工场购买的火绳手榴弹是给二万明军准备的,新军的配给还要高一些,其他明军也是有所配备的,只不过因为外面的铁笼子而效果不理想,所以没有人用,对于近百架投石机来说,这个储备量实在太大了——光是五千新军,一人四枚,都就是二万枚了,何况二万明军?所以大到火力营这近百架投石机,完全可以不用考虑弹药问题,在接下来的四十秒,又重新发射了三轮。
这一下,战象完全发狂了,根本没有一头战象还能听从驭手的指挥。
本来战事至此,已无悬念,但是刘铁被杜子腾、陈三甚至于丁君钥都瞧不起,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下达的点燃城墙下炸药的命令,把这战事推到了一个极为高危的地步。四处炸点没有一处出现哑火,而按着丁一画出图纸挖掘和布置的炸点,也极好地完了它们的使命,北面的城墙轰然倒塌下来——整面城墙的倒塌而不是四个缺口。
但这却就教发疯的战象,下意识地逃离那个可怕的方向,于是它们之中至少有七八十头,向着明军这边嘶叫着冲了过来。宫聚完全反应不过来,刚才松了一口气,却不料,灭顶之灾,就来得这么突然,老都督禁不住悲声咆哮:“哪个王八崽子炸的城墙!入他娘啊!”
第四章云远承宣布政使司(十)
二千人的方阵也不过是横五十人、竖四十人,面对于数十头发狂的大象,他们所面对的只有五六头,失去控制的大象并不会排列出密集冲锋队型,但让这五六头大象碾过来,当这二千人开始崩溃散逃的时候,他们就将面对数十头大象了。
宫聚握紧了枪,对着已不再年轻的亲兵雷子喊道:“雷子,叫他们退!你他娘的只能跟老子死在这里了!”他是要领着自己的亲兵来断后。有断后的人遮拦一下,其他士兵沿着这方向后撤,多少还能有一些人逃出生天,而不是崩溃之后被全部踩踏成肉酱。
其实,明军并不就是特别的怯懦,哪怕到了明末时期,卢象升手下的天雄军,在粮草供给不上断粮三天的时节,因为卢象升“水浆不入口”的同甘共苦,绝对劣势兵力之下,依然还是能打仗。所以这些天天有饱饭吃的骑兵,晚上丁一还会去巡营帮他们盖一下被子,训练之余堂堂督师还给他们挑水泡……
在这一刻,宫聚那二千由骑转步的明军,他们面对填充了整个视野的数十头庞然大物,就算是雷子下了宫聚的军令,他们尽管双股战战,可他们并没有撤退,也没有崩溃,丁一虽人不在此,但丁一亲手授予他们的战旗在此!
“不能退!今日退了,有何面目见制军!”、“以死报知遇!”、“制军!小的们先下去给您净道了!”更有人吼起丁一以前呤出的诗句,“旌旗十万讨阎罗!杀他娘啊!”、“他老母的!死就死。顶硬上啊!”宫聚很惊讶地望着身周的士兵,他从来没想到,大明的军队。这时候的军队,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勇气和斗志,哪怕是他这段时间里,亲手训练出来的兵。
而火力营的营长看着口瞪目呆的刘铁,自作主张下达了命令:“快!阵前十步,投掷!”
阵前十步,就是在战象狂奔而来的前方。他希望能在战象的前面,制造出爆炸,而使得那些大象受惊改道。其实作用并不太大。因为这些金属小型投石机,本身就是被大明第一师淘汰的装配,通过弹簧储力的投石机,能投掷的最大距离。不是有效瞄准距离。而是最大投掷距离,也就是把一颗手榴弹投出一百五十米远,而且就算有火力组井井有条的配合,十秒一轮也是极限了,随着投掷的次数增加,这时间还会接着增加,因为摇动棘轮的士兵,很快就会力竭。而这一轮。已经是第七轮了,只有十来架金属小型投石机。在十秒内把手榴弹投了出去,而其他的士兵,根本就没来得及完成棘轮的储力,战象就冲到离他们不到十步了。
“为先生赴死!”火力营的营长,眼看来不及了,双手各持着一颗点燃的手榴弹冲向了战象,他还没靠近就被大象强有力的鼻子狠狠抽飞,但他扔出的两颗手榴弹,终于爆炸,让那两头冲着火力营过来的战象,因为疼痛而不得不停下步子。
在这位营长身后,是连、排长的效法,“为先生效死!”、“为先生赴死!”这样的声音连接在混乱的战场上响起,他们用自己的性命,七条活生生的性命,二十颗手榴弹,让七头冲着火力营这边而来的战象,终于掉头转向,而让火力营三百多名战士幸免于难,也让火力营的士兵,在这一瞬那,明白了什么叫牺牲。
而宫聚那二千下马骑兵,在付出第一、第二列非死即残的代价之后,被宫聚一众老行伍感叹的钩镰枪,良好的钢口切割了几头大象的鼻子,有两三头不但是割伤,而且是直接切下了一截,大象愈更疯狂,高高扬起肥大的象腿,跺向地面,而后几排不断捅出、回收的钩镰枪,持续给予大象的鼻子、前腿以伤害,这要比以黑火药为动力的手榴弹预制破片,针对性和持续性更强一般,在象牙撩倒了第六列的士兵之后,大象退却了。
事实上百多头大象,真正逃走的并不太多,至少有五十来头大象倒卧在地,就算是黑火药驱动的弹片,也仍然有着穿透性和杀伤力,只不过大象那庞大的身躯和生命力,让它们除非直接被攻击到柔软处之外,很难马上死亡罢了。当疯狂过后,溢出的血液同样也在慢慢地带走它们的生命,有一些大象是在离阿瓦城十几里的地方,被找到的,在疯狂地把驭手也甩飞之后,这些大象在狂奔十几里之后,也倒卧毙命于道了。
但二千骑兵的近三百人的阵亡,数十重伤,轻伤无数的损失,却是不可逆转的结果;而火力营的营长、副营长、营管理员、两名连长,三名排长的牺牲,也是不得不接受的局面。这让领兵赶来的王越,整张脸都阴沉得几乎能拧得出水来。
“两个容城书院一期的学生,三个南京书院一期的学生,还有三个在广西集训表现极优异,被列入以后炮兵部队军官的排长。子坚师兄,你自去木邦,与先生解释吧!”王越气得胸膛如风箱一样起伏,任他是进士出身,养气功夫颇为不错,也很难抑制这种愤怒。
特别是在打扫战场,发现莽纪岁已死在第一轮的手榴弹爆炸之中时,这种怒火更瞬间填满了王越的胸膛:“宫总镇,此战老都督居功至伟,烦请老都督领一百骑兵,护送子坚师兄至兴威,到先生帐前把这一战如实禀报!”
尽管那二千骑兵死的人更多,但王越倒是没有责怪宫聚,因为这完全是刘铁搞出来自打巴掌的事,而在听军兵的汇报时,宫聚是决心断后赴死的,而事实上他也维持了军阵的不溃。那八名火力营的军官却就不同,王越很清楚,丁一教他们过来缅甸,是因为尽管现在没有炮,但丁一的时间很紧,不可能装备出来再慢慢磨合,肯定是要求一旦列装,就要形成战斗力的,所以让他们来,是想让他们熟悉炮火支援部队在实战之中的作战指挥,谁知道这么一下就基本全玩完了!连王越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跟丁一交代。
刘铁完全象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任由着王越训斥,根本就没有抬起头来面对的勇气。
不论是宫聚还是那一百骑兵,对着刘铁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尽管知道他是丁一身边常年侍候着的弟子。行伍之中就是这样,如果指挥官拳脚不行,骑射不行,真的也没什么,不见得督师的文臣就个个都是老王骥七十多还能纵马舞大刀的角色,也不见得有明末卢象升那本事。指挥官和士卒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身手真的是很次要,但弄出这种明明胜券在握,硬搞出伤亡的事来,谁能服气?丁一为何能在大明军队里,有众多的赞叹和崇拜者?不单是丁某人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