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过三巡,眼看主子们把主菜都尝过了,侍宴下人很有眼色,忙传话给厨房准备,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饺子和汤圆就上了桌。
这些压轴菜的卖相非常不错,齐萱得意洋洋,主动跟大家介绍,“这是我跟凌哥哥为长辈们准备的,请大家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齐景天满是期待,凌濯也笑呵呵的举筷,倒是鹿十七大感惊讶,问凌瑧,“徒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齐萱笑着夸他,“凌哥哥做的很不错呢!神医快些尝尝吧,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鹿神医其实是岭南人士,老家也兴吃汤圆,一直以来走南闯北四处游历,倒也习惯了各处的吃食,只是当他尝到这回阿蓉跟凌瑧包的汤圆后,竟然忍不住有些怅然起来,离家多年了,突然很想回去看看了……
骨子里是北方人,齐萱还是喜欢吃饺子的,旁人吃汤圆的时候,她就陪着爹吃饺子,虽然是自己包的,但饺子馅是厨房帮着调的,所以她也还不知到底是什么味道,此时一尝,简直惊艳,原来并不是寻常的猪牛羊肉,而是鱼肉馅的,咬上一口,鲜美无比,还有烫烫的汤汁,实在美味。
见她一脸惊异,齐景天笑着跟她解释,“墨城百姓喜欢吃鱼肉饺子,跟咱们齐州不太一样啊。”
她点头,“很好吃呢!”
齐景天慈爱笑笑,妻子虽是西蜀人,但女儿的口味却是随了他,从小爱吃的东西就跟他一样。当爹的又给女儿往碗里多夹了几个鱼肉饺子,温柔说,“喜欢就好,回头吩咐厨房一声,每天都给你做。”
齐萱笑笑,撒娇似的往爹的肩上蹭了蹭脑袋,继续吃着香喷喷的鱼肉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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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宴席也就撤了,凌濯跟儿子说,“你齐叔叔的腿怕冷,经不得冻,我们几个在屋里说说话,你带着萱萱出去放放花炮吧,这里头一个像样的年,得热闹点!”
凌瑧爽快答应下来,带着齐萱去了花园里。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响起,天空绽出无数炫目的彩花,如同爹说的一样,今年也是自家中出事以来她过得第一个像样的年节,凌瑧回望她弯弯的眉眼,也高兴的问她,“开心吗?”
在连片的爆竹声里她大声的回他,“开心!”
或许是炮竹声扰到了天上的神仙,不一会儿,空中竟落起雪来,北方可不同于江南,连下雪也格外豪爽,成堆的琼花齐齐跌落,不一会儿就落满了庭院,所幸花炮爆竹都已经放完了,两人赶紧回屋避雪。
大雪纷飞,落地无声,齐萱在江南住了六年多,已经许久没见到这样的雪景了,在门口仰头看了会儿天,直到过足了瘾,才进到暖烘烘的屋里来。
凌瑧怕她着凉,用自己的手掌帮她暖手,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事,便问他,“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张嘴跟我说的什么?我没看懂……”
他也笑了笑,贴在她耳边说,“我是跟你说,我也喜欢女儿,到时候咱们一定要生一个……”
第六十四章
墨城因为靠海; 常年水汽充足; 因此冬天每每下起雪来,也都十分阔绰,除夕的大雪足足持续了一整夜; 等到第二日初霁; 大家出门来看,发现竟有多半尺的深度,足以没到脚踝了。
这样一来,出门走亲访友的百姓们就不太方便了; 齐城主体恤民情,命家丁护院们出门扫雪,清理了城中的主要道路; 再在路上撒上海盐,这样处理一番后,很有效的减轻了发生滑倒摔伤事故的几率,百姓们可以照常出门了。
就因为城主总会如此处处体谅民情; 才愈加受到城中百姓的爱戴。近年来许多近处远处生活艰难的乡民; 听说了墨城的好,也都纷纷携家带口迁居过来。墨城靠海; 可以捕鱼晒盐,也有耕地可种,城主还有多处矿产,需要矿工,总之不管你是从何处而来; 到了这里,只要勤劳踏实,总能安身立命,寻到一片立足之地。
城中的人越来越多,齐城主的实力自然越做越大。
齐萱见爹叫人去做这些事好奇的问齐景天道:“爹,这些事不是该官府来做的吗?”
齐景天耐心跟她解释,“墨城是没有官府的,起先这里人烟稀少,看上去又贫瘠,朝廷嫌设立闲管辖起来麻烦,便索性出卖给了个人。爹把这里买下来,实际上这里就是爹的私产,哪有在个人私产上设官署的道理?”
齐萱明白了,“墨城其实是爹个人所有……那城中出产的东西也都是爹的了?”
齐景天笑着说是,“是爹的,也是你的。你要出嫁了,我得好好备一份嫁妆才是。”
齐萱摇摇头,羞涩的说,“我什么也不要,只要爹好好的……”
齐景天也摇头,“傻闺女,成了婚以后,就是两个人过日子,长启有他的,你也得有自己的,嫁妆越厚,以后在婆家腰杆可就越硬!”
话虽有道理,齐萱还是忍不住笑了,跟爹说,“凌伯父跟凌哥哥都那么好,婆家哪有什么人会欺负我啊!”
这话说得倒也对,齐景天点头感叹,“所以爹才放心把你嫁过去啊!长启是个好孩子,否则除了他,谁还能配得起我的女儿!”
齐萱偎在爹身边,想起凌瑧的模样,心中也是甜蜜满满。
年节看似在悠悠闲闲中度过,其实下面为出行所作的准备堪称紧锣密鼓,虽然墨城不缺大船,但城主难得出一趟门,事无巨细都要想到,更何况这次其实是送小姐出嫁,大大小小的嫁妆也备了不少,可都不能落下。
新岁开了头,一天天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上元节,上元节的夜里,城中挂满了灯笼,城主与民同乐,墨城一片祥和。
而正月十六一到,城主一行就出了门,登上早已备好的大船,走海路向临安行进。
齐萱已经很久没坐过船了,还是海上的船,一时免不了不适应,头晕目眩的厉害。其他人都还好,还能在船上谈笑风生,她可就惨了,头三天只能在床上躺着。
清鹤拿了些柑橘,剥开皮放在她床边,她闻着味道,终于舒服了一些,凌瑧跟师父要了些防晕船的药丸,亲自伺候着她服下,她撑着他的胳膊坐起来,面色憔悴,凌瑧心疼的厉害,后悔说,“早知道你不适应,我们就不坐船了。”
齐萱摇摇头,“不是说海路又快又安全吗?我不要紧,挨几天就好了,咱们这么多人出门,安全才是第一。”
说的也是,走陆路的话,他们这一行需要好几辆马车,阵仗实在不小,虽说进了江南就无虞了,可到江南之前,难免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这时候,还是先办喜事要紧,不好浪费时间。
凌瑧在她床边坐下来,给她轻轻揉着太阳穴,这样她也能好受许多。他安慰她道:“那就委屈你了,不过现在天气好,风向也顺,应该没有几天就能到了。”
有他独特的手法,倒果真舒服了许多,她闭着眼享受,轻轻点头说,“那就好,不过我今天也比前两天好多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好了。”她感叹道,“怎么觉得离开临安很久了呢?”
他笑着附和,“快三个月了,的确不短了。”
“还是很想念临安的,晚彤她们,还有我的赛雪,这么久没见,它大概又胖了一圈吧,”她喃喃的说完,忽然睁眼看他,“我们只是离开了三个月不到,凌伯父却离开了好几年呢,等回去了大家见到他,会不会吓一跳啊?”
这种问题,也大概只有她能想得出了,凌瑧笑道,“我爹已经给文叔去过信,文叔办事妥当,肯定也跟府里都交代好了,不会叫大家吓一跳的。”
她点点头,轻呼一口气,总结到,“这次出来,虽然惊险了些,但还是很有收获的,我找到了我爹……”满足的笑了笑,又回忆说,“刚离开的时候,简直度日如年,我天天想你,有时候做梦也能梦见你。”
虽然有些羞涩,但她说完,还是抬眼看了看他。
这叫凌少主满心温柔,轻声说,“我何尝不是呢?”
是啊,否则也不会辛辛苦苦千里迢迢的追随她来了。
见她似乎不那么难受了,他便停了手,问她,“舒服些了吗?”
跟他说了一会儿话,的确舒服多了,她点头说,“好多了,你也歇一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