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应了,让小太监出宫去禀报徐府众人,然后让宫女端了水进来,帮徐笙拆了头发,伺候她歇下。
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了,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的,晚风清凉送来荷香入屋。徐笙闻了,一时间起了出门散步的兴致,想着虞臻还在宣政殿,自己刚好这时候过去,在宣政殿用完晚膳,和虞臻一起走回来。
于是她便让阿识几人晚上自己用膳,她要去找虞臻。这几日虞臻为汉兴那边的事情,劳累的很,经常不按时吃饭,徐笙便经常过去监督他。
走到宣政殿外头,刚好一个男子迎面出来。汉白玉石梯上,男子一身白袍,神色温润。
徐笙站在下方,男子站在上方。徐笙瞧着,觉得有些眼熟。不待她回想起来,便见男子让到一旁,弓着腰请她先行。
见不着脸,徐笙自然也就想不起人来,于是便冲那人点点头,留下宫女太监们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待她越过自己后,宋陵起抬起了头。看着她被晚风吹起的裙摆,微微抿唇一笑,淡淡的负手远去。
魏帝对她不错,她脸上的笑还是和六年前一样,没有被那勾心斗角所磨灭,但是希望她未来不会在这座牢笼中迷失了自己。
不过幸好自己已经脱离了这牢笼,明日他可以去大慈恩寺住上十余日,潜心研究那里的书画,还有它旁边的雁塔也是和不错的去向。过些日子可以去曲江池游玩,早晨可以眺望终南山,听着钟楼钟声响起,再热一些进终南山避暑。
等再过些日子,朝野安稳下来,他还可以出了长安,去各地游玩,和崇文馆的学士们一起撰写新书。宋陵起想着自己数不清的规划,笑自己终于可以把过去二十多年都补回来。
宋陵起回头再看看这精致的宫殿,飞檐斗拱,肃穆森严,却没有一点留恋之色,扭头大步离去。
徐笙进去,见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正前方的案桌上正坐着虞臻,他靠在椅子上看不清脸上神色,见她进来道:“见到了?”
“什么见到了?”徐笙一面疑惑的问,一面转身去让宫女进来掌灯。
“就知道你又没有用晚膳,我特地过来陪你用晚膳。再怎么忙,也要顾着身体 。”说完,她对何德升吩咐下去,让上晚膳。
虞臻嗯了一声,又问:“你不认识他了吗?”
徐笙这才正视刚才那个人,可惜刚刚只是匆匆一扫而过,虽然觉得眼熟却并不上心。眼下仔细回想,能让虞臻这么酸溜溜问的人,加上自己眼熟的样貌,怕也只有那位安乐候了。
她若无其事道:“你说谁?可是刚才我碰上的那位大人?说起来,我也觉得眼熟,好似哪里见过,可却没有印象,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了,可是我认识的人?”
虞臻看着她在烛火下显得更加柔美动人的脸,垂下眼睛道:“没什么,我们未成婚前去看龙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你三哥哥的同窗,你不记得也是正常。”
“原来如此,那么久远的事情来,我怎么还会记得?快去净手该用晚膳了,不要一直看奏章。”徐笙笑笑,没有放在心上,示意宫女们端水进来。却在心底吐槽,醋王还挺端的住嘛!
两人对坐着用完晚膳,徐笙又让他陪自己出去散步消食,顺便一道回昭阳宫就寝。虞臻沉吟了一会儿,让何德升把奏章收拾一部分带到昭阳宫去,这才亲自拎了一盏灯笼,牵着徐笙的手往昭阳宫慢慢走去。
宫女太监们被他吩咐,再后面远远坠着。
晚风清凉务必,徐笙的裙摆飞扬起来,就连发丝也被吹的四处飞舞,徐笙吹的正开心,却忽然被虞臻用手里的披风兜头罩了起来。
“做什么?”徐笙不乐意的想要取下来,却被虞臻按住:“小心着凉。”
徐笙扭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明脸上面无表情,轮廓冷硬,却心里暖暖的。尤其是他被盯久了,不解的扭过头问她:“何事?”
徐笙摇摇头,觉得心里暖暖的涨涨的,只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第二日虞臻仍旧早早离开,勤勤恳恳的去上早朝了。徐笙因为嗜睡,并没有和他一起用早膳。徐府女眷到昭阳宫的时候,她正好用完早膳。
“请他们到大殿里坐着,我这就来。”徐笙净完手,又穿了外袍,这才由绿茗扶着慢悠悠的出去。
平心而论,纪氏听到庶女即将封后的消息,心里是极为不悦的。为什么好姻缘都不是自己女儿的,反倒是徐笙那死丫头和徐菁,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姻缘好。
明明自己的女儿身为嫡出,样样比她们好,却嫁的不如她们,纪氏想前些日子,自己女儿那憔悴的模样,更是坚定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反正也是因为徐笙那死丫头的原因,芳儿夫家才会纳贵妾,这会就让她好好补偿芳儿。
“三弟妹,你一会儿语气软一点,不要惹怒了娘娘。”看她那个样子,大夫人何氏有些不放心。
纪氏皱了皱眉,不虞道:“我知道了,大嫂。”
何氏一叹,只好准备自己一会儿多看着点纪氏,不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本来今日进宫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为了联络联络和六丫头的感情,可看三弟妹的架势,怕是又要为芳丫头求娘娘了。
第135章
“几年不见, 母亲和大伯母可好,家里父亲和伯父身体如何, 几位哥哥成亲了, 也不见大伯母把嫂子带来让我看看。”徐笙一进来,就连忙让宫女扶起了欲要行礼的二人,坐到正上方的软塌上寒暄起来。
何氏客气拘谨道:“劳娘娘惦记了,家中一切安好,臣妇怕您几个嫂嫂不懂规矩, 又想着娘娘怀有身孕在身, 所以就没带进宫来。”
徐笙道:“自家人没什么,我和几位兄长姐妹几年没见想的紧, 下次大伯母记得让几位嫂嫂一起进宫。”
“娘娘就记挂几位嫂嫂, 却不见记挂昔日在府里,和娘娘感情深厚的姐妹们了?”纪氏在一旁, 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纪氏只得了徐长生一个儿子,偏偏这个儿子不愿意做官,反倒是四处游学,连家也不肯成, 二十多岁的人还孤家寡人一个,纪氏到如今还没有见到儿媳的影子, 徐笙这么说,无异于往她心口插刀。
徐笙微讶,看向纪氏:“母亲说笑了,几位姐姐已经嫁人, 我要见她们自然是派女官去她们府上召进宫。”
何氏连忙赔笑我:“娘娘莫要怪罪,你母亲她也是担忧你五姐姐,这才失了礼数。”
“五姐姐怎么了?”
纪氏擦擦眼角道:“去年我们徐家一家子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被关进大牢里了嘛!你祖母因此去世,你三哥哥失踪了大半年,这才找到不久,你五姐姐出事了,她婆家又因为我们家失势了,所以被把你五姐姐糟践的不成人样了。去年冬天怀的孩子,也被贵妾害没了,还差点要休妻。还好因为你的关系,你五姐婆家没有休她,现在处境也好了很多。”
“竟有这事?”徐笙蹙眉。
“这事本来是不准备劳烦娘娘的,但是那贵妾家搭上了荆王,五姑爷家想要抬了那妾做平妻。咱们家不同意,方家的意思说他们得罪不起荆王,若是娘娘能出面,便不用抬平妻了。三弟妹这才忍不住,想要来求求娘娘,给你五姐姐主持公道。”
“让我出面……压制荆王?我看,还不如状告方家宠妾灭妻,或者直接让五姐姐与那人和离?”徐笙问。
“什么状告和离,我是想要你在陛下面前提上你五姐夫几句,让陛下给升个官职,让你五姐夫家里看看,咱们徐府也不是没有权势的人家。也让荆王忌惮一二,不再助长那贵妾的气焰,欺负你五姐姐。”纪氏声音猛地拔高。
“母亲这是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你要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