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2 / 2)

“都不会有事,除了时开、你姐姐和蓝丞相,其余人等,一两日便可回家过年节了。”他反转了筷子,敲了敲她的头,“妇人之见,小人之心。”

他单列出来的三个人,不用想也晓得要费些周折。时开、蓝辉祖的立场模棱两可,他要寻找服众的证据,亦可说是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而苏月,那是宫里的事,要几方点头之后,才能得以脱身。女人扎堆的地方,芝麻大的事都会被无限度放下,何况是身上背着那么大的一个罪名。即便出得了冷宫,日后地位怕是也会大不如前了。

不管那些了,人活着就好,她能给太夫人一个交待就可以了。苏晗心头一宽,觉得嘴里的东西格外爽口,自嘲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我倒是占齐全了,以往真不知有这潜质。”

他只是问道:“这一日,在府中可还习惯?三弟妹待你似乎不错,和她可还谈得来?”

“嗯,还好。”苏晗反应淡漠,“聚在一起,待彼此好一些的确是应该,却不需铭记。”语毕,凝了他一眼。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他眉峰轻挑,“不值得?”

“我从不知自己要来,也不知何时离开,记挂那些好又有何用?”她言语愈发透着不近人情,“该做的事,我都会做,要我回报,就是奢望了。”

“好在没人奢望你回报。”他宽和一笑,揉揉她的头发,“吃饭。”

这般情形,她还真是不习惯。食不知味地吃完饭,放下筷子,拿过手巾擦了擦嘴角,身躯便悬了空,被他抱回到床上。

苏晗懒洋洋地脱下外衣,拉过被子躺下,感激地一笑,“那我就先睡了。”

“嗯。”他闲闲歪在床外侧,听着自鸣钟的声响,“稍后肖复还要过来,有事相商。你不必理会,只管歇着。”

苏晗阖了眼帘,倦意愈发浓重,却无法睡实沉。

不时响起的爆竹声提醒着她,就要到春节了。昨日是腊月二十六,再过两天,便是除夕。想念以往陪她共度佳节的人,师父、太夫人、苏陌,很想他们。都是聚少离多的人,相聚时的温馨也就记得深。是啊,在她心底,人和人是不同的,在她心里的分量也就不一样。

晓得楚云铮起身离开,晓得他和肖复去了东稍间议事。

别对我好,我不需要。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最终令她瞬时清醒、募然睁开眼睛的,是飘渺、悠扬、不间断的笛声。

她又是紧张又是开心,还有几分迫不及待,飞快起身,穿上外衣,疾步出门。

楚云铮和肖复只来得及看到那抹红色身影闪过厅堂。

肖复讶然,“王妃梦游了?”

楚云铮瞥他一眼,侧耳聆听那似近似远的笛声,从容起身,“是有客来,她急于相见。”

两人踱步到厅堂外,站了片刻,就见苏晗和一白衣男子先后回到院中。苏晗无暇顾及其他,径直引着男子去了无人居住的东耳房。

肖复飞快打量了男子的样貌。长眉入鬓,狭长凤眸,唇角勾着冷然笑意,意态潇洒风流。看年纪,和楚云铮相仿。白衣胜雪,手中一支绿玉长笛,腰间却悬着一把木剑。

一把木剑行走江湖,江湖中仅只一人。无数成名剑客,就败给了这把不起眼的木剑。

见剑如见人。此人取胜之道,不在兵器,在于已修炼至巅峰的剑法。

除了叶无涯,再无第二人。

叶无涯,苏晗的授业恩师。以往人们只知,他为了一个女童被逐出师门,从而变为亦正亦邪之人,却不知经年流转之后,那女童便是如今的苏晗。

“这师父……是否太年轻了些?”肖复一语双关。

楚云铮眸光转锐,想撕了这厮的嘴。这叶无涯,比他预计的来得早了些时日。

肖复此时想起了成傲天。这位老人家,一生有摄政王与叶无涯两名高徒,足以无憾了吧。

摄政王刀法玄妙至极,叶无涯仗剑成名。若非为了这一桩婚事,前者师出何门,怕是不会公布于众,外人也就无从知晓这几人的渊源。

肖复又想:到底是摄政王的刀快,还是叶无涯的剑快呢?不知他们较量过没有。听到耳房传出来的语声,他敛了心神,凝神聆听。

叶无涯的语调低缓、声音悦耳,言辞间那份嘲讽就有些刺耳了,“我去信给你,要你脱下官衣后什么也不要管,只管等我赶至京城,你全当成了耳旁风。几日的光景你都等不起。爱徒做得好,真好。”

苏晗沉默。

叶无涯言语愈发犀利,“我这关门弟子,心怀天下,为了挽救无辜之人,便嫁入了这劳什子的王府。高风亮节,实乃我辈所不及,日后,我改口唤你一声师父可好?”语声中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心里格外的不舒服,话,其实已说得太重。

苏晗还是沉默。

叶无涯似是对她的沉默有所不满,语声转冷:“我师父见到我便夸奖你重情重义,以一己之身换得数人性命,我是不是该对你拜上三拜?我只是奇(提供下载…87book)怪一点,今日你救他人,他日你朝不保夕之时,谁能救得了你?你夫君,你姐姐,还是你的同僚?”

苏晗继续沉默。

“你满腹仁义、高风亮节,把你那些大道理给我讲讲,我也开开眼界。”叶无涯忽然加重了语气,“不是伶牙俐齿的么?你倒是说话啊!”与此同时响起的,是瓷器粉碎的声音。

肖复咧了咧嘴,这师父的性子,也太爆躁了些。

“你有完没完?!”苏晗拍了桌子。

肖复一怔。

苏晗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道:“不过一两日的光景,便是翻天覆地,我又不是算命的,怎么能料得到?我怎么没等你?我去了聚仙阁,见到的是老狐狸——你那个该死的师父,他说你被罚闭门思过,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被放出来?我又怎么知道老狐狸使了什么阴招,他若真关你三年五载的怎么办?什么高风亮节,胡说八道!我管他们死活做什么?我就是边等你边观望两日,指望着你能帮我一把。要不是你傻了吧唧的被老狐狸算计了,我该走还是走!那些人多活两年少活两年关我什么事?现在好了,什么都成定局了,黄花菜都凉了,你还有脸怪我?!你去死吧你!”

语毕,桌椅倒地声、杯盘落地的粉碎声混在一处。

小女子掀桌了。

这是什么样的师徒?!别说肖复,就连楚云铮都有些惊讶了。

她对她师父时时惦记,她最看重的是她师父的安危,难得聚首,却是这个情形。

这两人,大约是掐架掐出来的师徒情意吧?

可细想想苏晗那一席话,却是句句暖叶无涯的心。楚云铮心里很不舒服,说不清楚原因,只是愈发的反感叶无涯。

肖复虽然对房中那对师徒格外的感兴趣,却自知再停留下去不合适——有些话,听不到更好,拱手道辞,离开了无忧阁。

楚云铮闲闲走向耳房。

叶无涯了解了爱徒的难处,语声已有所缓和:“说来说去,你就不该进入官场。我传授给你兵法,是要你眼界、心胸更开阔些,谁要你学以致用了?”很是无奈的语气。

“你一下山就没个踪影,我想找你都没个地方。我与其在山中百无聊赖混吃等死,自然不如找点事情做出个名堂来。”苏晗语声亦随之柔软了起来,轻轻地笑,“如今想想,这些年也值了。”

“你自然是值了,我这一路上就听人们谈论你们的婚事了。风光体面,无人不知。”叶无涯冷冷一笑,“若早知你长大成人会嫁给那厮,当初我便一剑结果了你。嫁给那般心机深沉之人,你还不如早日赴死,总比被他算计死来得痛快。”

楚云铮推门而入,“这是在说我么?”

“说的是你又如何?”叶无涯凤眸微眯,闪过一丝寒意。

楚云铮踏过一地狼籍,走到师徒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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