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疏摇头,垂下眼帘,避开甘力风眸光中毫不掩饰的深情。
双腿不敢动,任何轻微的震动,都会给她带来剧烈的痛楚。
“小妹。”甘力风又痛又无奈,他不敢对她紧逼,怕她排斥,怕她躲开。
西门疏眸光落在淑太妃身上,木夜说,有淑太妃罩着,在皇宫里横着走都不成问题,可眼下看来。。。。。。想到淑太妃对她跟木夜做的事,亲情永远是自私的。
“哥,抱我回玉溪宫。”这里是西宫,温絮的地盘,多待一会儿,她都觉得难受,东方邪为什么灭了相府,她不知道,她却清楚的知道,东方邪是为了温絮才容不得她腹中孩子。
“不行。”淑太妃出声阻止,对她,是有愧的,转念一想,疏儿救了她,那份愧疚也散去。
为了救命恩人,就得有牺牲。
“哥。”西门疏才不理会淑太妃,用一双充满希冀的眼眸望着甘力风。
“小妹。”视线移到血迹斑斑的腿上,搬动一下该多痛。
“我不要在这里。”见他犹豫不决,西门疏一咬牙。“哥不帮我,就是爬我也要爬回玉溪宫。”
说着,西门疏移动下双腿,顿时剧痛传来,全身止不住的战栗,西门疏紧攥着拳,不停的抽着气。
好痛,真的好痛。
汗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单薄的衣裳,纤瘦的身躯,瑟瑟发抖,牙齿不可抑制的上下撞击着。
“小妹。”甘力风心惊,又恼怒,又心痛,无奈吼道:“你别动,我抱你回去。”
甘力风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在双腿垂下的一瞬间,痛得西门疏快晕厥,双手紧攥着甘力风胸前的衣裳,脸埋进他胸膛。
痛,她也要忍。
东方邪没阻止,没有资格,也阻止不了。
目送两人离去,淑太妃看了东方邪一眼,带着王嬷嬷离开,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眼中的失望与痛心,刺痛东方邪的眼睛。
“我只是吓她,没想过让她真跪。”东方邪捧着头,喃喃自语,修长的手指插进发丝里。
胡易手搭在他肩上,无声安慰。
“易,真没办法吗?”东方邪问道,她的腿废了,力风不会背叛他,却也不再是朋友了。“她跪的时间没有母妃长。”
胡易叹口气,说道:“邪,你不该拿十年前,你母妃跪过的那块针板。”
东方邪脸色一变,眸光冷鸷,他怎么忘了,铁针除了生锈,还被加工过的盐水浸泡过,东方邪头痛了。
胡易抬手揉搓着眉心,说道:“锈与盐水,时间虽短,伤得却比你母妃重,她的双腿,只怕。。。。。。我无力回天。”
东方邪离开,胡易却留在西宫。
温絮来到殿堂,淡淡的扫一眼针板跟快要凝结的血块,眸中浮现一抹得意的阴戾,来到胡易身后,轻咬朱唇,低声问道:“哥,她会死吗?”
“不会,双腿却废了。”东方邪摇头,腿废了也好,至少絮儿不会再想要她的命了。
“我要的不是她的双腿,而是她的命。”胡易心一惊,温絮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羽,在眼睑上投下阴影,也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诡异的寒芒。“哥,你怜悯她了吗?”
胡易蹙眉,握住她的双肩,淡淡道:“絮儿,她腿已经废了,危机不了你跟邪的感情了,何况,如果邪若真变心,甘蕊儿就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她的命还在。”温絮脸上挂着笑,说出的话却极其残酷。“只有死人,才不会给人隐患,就如西门疏。”
“絮儿,你变了。”变得狠毒无情,胡易握住双肩的手无力垂下,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张娇美的容颜。
“捍卫自己的感情,有错吗?”温絮问道,伸手握住胡易的手,软声说道:“哥,无论我如何变,我都是你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胡易不语,温絮又说道:“这是个契机,只需一把火,她就尸骨无存,而且谁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他们只会认为,她是受不了双腿残废的实事,所以纵火自杀。”
胡易震惊的看着她,连这个她都臆想好了。“为什么不给她活路?”
“我在她身上看到西门疏的影子。”
“她不是西门疏,她是甘蕊儿。”
“我不管,反正在后宫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给你三天时间,她不死,你就给我收尸,她是一条命,而我一失两命,你自己掂量。”放下狠话,温絮甩袖走出去。
胡易目瞪口呆,久久无法从她的话中回神。
回到玉溪宫,甘力风将西门疏放在床上,过程又经过一番折磨,西门疏也被痛昏过去,腿伤得太严重,又加上感染,陷入了昏迷,二天二夜都没能醒过来。
第三天,西门疏醒了,腿上的痛清晰的传来,她宁愿昏迷,至少感觉不到痛了,现在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除了痛晕,根本无法入睡。
西门疏在床上躺了三天,甘力风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在床边守了三天,在这三天,除了胡易进来换药,甘力风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东方邪来过一次,却被甘力风赶走。
“哥。”喝完药,西门疏靠在床头,看着一脸憔悴的甘力风,身上的衣衫还是那天那一身,白色的衣衫上沾着血,如点缀的红梅,鲜艳夺目,却也心酸,还有一股酸味儿,脸也没洗,下巴长出胡茬,一脸疲惫令人看了心疼。“哥,你回去洗洗吧。”
甘力风一愣,调侃的说道:“嫌弃哥了。”
西门疏捏着鼻子。“很熏鼻。”
她不是真的嫌弃,只是心疼他,他的照顾守候,过于沉重,她能以他是这具身体的哥哥为由,毫无愧疚的接受。
可是,他对甘蕊儿的感情,负担过重。
“我不放心。”甘力风不肯离去,他连闭一下眼都怕一睁开,她就消失。
西门疏松开捏着鼻子的手,笑道:“不是还有阿秀吗?”
“阿秀手有伤。”
西门疏苦笑,她们主仆还真是绝配,一人手受了伤,一人腿受了伤。
腿?西门疏低眸,她这双腿真废了吗?
没事,废了她躺在床上也能谋算,决战千里。
甘力风放下药碗,握住她的双手,保证道:“小妹,别伤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双腿。”
“所以,你要回去洗洗睡睡,养精蓄锐,才有充沛的精力想办法。”西门疏一笑,抽出左手,扶平甘力风紧皱的眉心。
甘力风一愣,想了想,妥协了。
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望着坐在床上的西门疏,踌躇着怎么开口。
“哥,怎么了?”见他不开口,西门疏问道。
甘力风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怎么认识燕临国质子木夜?”
果然,果然是他。
西门疏不傻,甘力风跟淑太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来,除了木夜,阿秀没这本事。
这个问题应该憋在他心里很久了吧?
那次在客栈,还有上次在茶馆。
见甘力风执着的想知道答案,西门疏垂眸,淡然的说道:“进宫第一天,他为我解围过。”
甘力风一愣,却没再多问。“我也快就回来。”
甘力风一走,阿秀就走了进来,两人聊了一会儿,说聊其实是互相关心,西门疏以累为由,屏退阿秀。
阿秀想守在床边,西门疏不让,阿秀只能去门外守着。
西门疏躺在床上,阖着双眸,却毫无睡意。
双腿还是痛,她却习惯这种痛。
“若我有这么一个丫鬟,就早一头撞死了。”门外传来一声女子不屑声。
“她是丫鬟,不是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