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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1 / 2)

>  而眼前这一幕恰似一把尖刀猛然掘开了万年积雪,逼得引出那燎原之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日夜累积的无数愤恨烧毁了理智,林素月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淡应了。侍从立时奉上了乌木制的琴,乌黑的琴丝在日华下竟似散着一层妖冶的芒,素指微微顿了顿,抬头凤眸掠过一道冷意,主座上一抚摸着永泰小脑袋的何依脸正笑的温和,一旁的祁恒逍咀嚼着果子眸深不见底,而那帝王半垂着的褐眸却正……锁视着自己!

林素月闭了闭目,终究轻按上乌弦,奏上一曲,竟就是‘安魂’。

‘你会弹‘安魂’么?’

‘不会。’

祁恒逍惊愕无比地看向抚琴的少女,长发曳动,眉宇清睿,内敛而沉静的眸潇潇若水,抚弦素指如白玉般与乌弦形成鲜明对比,落芳纷飞中,她就那么坐在那儿静静弹奏,恍如幻影,心中却蓦然一痛。

她分明说过不会的……这些日子他回回去认真聆听,尽可能地教着,这一曲安魂本非女子来抚,可他就是想听她奏一曲不知何故……此刻,她坐在那儿悠悠奏来,哪里是曾经不会的样子,却为何偏偏……偏偏要在此弹奏?

祁恒逍费力让自己的目光从那奏琴的人身上移开,偏向如父长兄。果然,这些年几乎看到一丝半点真实情绪的人怔怔瞧着,甚至未曾注意到自己的目光,竟是似痴了一般……

……

……

“祁恒煦,你……你莫不是在生气吧?”一身红衣貌美无双的女子挑眉露出几分诧异。

身着王袍的男子冷哼一声:“哼,孤王的王后竟当着三军将士抚琴,成何体统?王室威仪何在?!”

“你明知是在鼓舞势气,简直……简直无理取闹!”女子皱眉似乎极为不满对方在这急迫之时的不讲理,转身便欲离去,却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

“遥夕,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只抚琴于我一人听。”

……

……

握着酒杯的手生紧,帝王怔怔瞧着下座十指悠然于琴上的女子,心口传来一阵阵似痛似伤似酸似涩从咽喉涌上溢到口中汇在一处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也会‘安魂’……唇微勾起却是露出一个苦笑,遥夕从以前起便是如此骄傲,一言不和总是连辩驳也懒得一句便转身离开,如斯决绝,如斯狠心……

“‘安魂’一曲叫人身心宁静,果然玄妙。”琴声幽幽,何依轻轻开口,打破一时之寂,“不过此时此情奏此曲,似乎有失恰当。”

难得宋惜晴竟不曾开口,烟罗夫人瞥了她眼,再看看一脸宁静似乎与世无争,自顾弹琴的林素月,道:“想必是侧妃娘娘性子沉静又年轻不通人情的缘故。”

这话绵里藏针明褒暗贬,实指林素月不知礼仪无尊无卑目中无人。

可抚琴之人却似听而不闻,手下不见稍顿,抑扬起伏,断而复联,曲未完琴丝忽断,哑然而止,众人皆是愕然,林素月却淡然立起,对着上座三人,傲然回道:“‘安魂’又何必是安人的魂呢?王妃是爱花之人,今日摆宴赏花,但花终有凋谢之时。”微微抬起下颔,点点粉色花瓣坠落,“故先奏此曲安花魂,不知是否算是失礼?”

却未来得及等到回应,晃了晃,便向后倒去,樱红见了大惊急忙上前去扶,哭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林素月不曾答话,唇似勾非勾却终究流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合上了眼,在跌入黑暗前,她下意识望向帝王却在半途便失了力气,只划过那人日华下隐隐透着暗金的袍子……心中极冷且苦的一笑,却在阖上双眼的一瞬依稀撞上了双琥珀的眸子,望向自己幽深难测复杂莫名。

夺魂

那人白得像纸一般的手,流淌着微微发黑的鲜血……

上座的天耀帝瞧着片刻前还自如弹奏着的女子,就如此在自己眼前倒下,脑海中竟不知为何显出那云台千仞峭壁上随风飘荡的鲜红的飘带,尚未能做何反应,却见自己那倨傲狂妄的弟弟一个跨步跃了下去。

祁恒逍走近,只觉那人比平时愈发惨白上几分的脸和着那蜿蜒的血一起刺眼得很,早就知晓这人绝无看上去的那么柔软,只是想不到,原来会坚硬如斯……

“逞强。”

极低低至几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祁恒逍在自己意识到前便弯下腰,将樱红勉励也未能扶起的林素月打横抱起。

“王爷?”

何依的声在后头响起,祁恒逍步子微顿,侧回脸,似笑非笑:“此事交与王妃处理。”言罢,抱紧了怀中人,疾步而去,全然不顾后头立着这天下之主。

何依瞧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却觉手一紧,低下头,只见永泰拉着自己的袖子小小声道:“母妃,那个……孩儿能不能也跟去看看?”

“你一个小孩子去添什么乱?”何依皱眉略高了声。

永泰一愣,从不曾见一贯温婉的母妃厉声的样子不由微露怯意,何依见了难免心生后悔,却又多了几分烦躁,按耐住柔下声道:“母妃这还有事,你先回去吧。”说罢,便命侍女奶娘将永泰带了下去。

待永泰被带走,何依回头先向天耀帝谢了罪,后者只不动声色似笑非笑地说不宜打扰王妃处理家务,便扬长而去。

瞧着帝王悠然而去的身影,何依定定神,冷下脸来道:“我素来想大家如亲姐妹一般和和睦睦的,可今日却出了这事!”转过头对正在验乌琴的书生模样人道:“刘先生如何?”

刘先生至多而立,此刻皱着眉头却显得极为老成,拱手道:“禀王妃,这琴丝上果真被人下了毒,幸亏琴弦断了划开了侧妃娘娘的手指,否则这毒会一点点慢慢发作,或许便不能及时救治……”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何依低垂着眸似感慨道,眸光瞟座下众人,一转却厉声问道:“是什么毒?”

“是……是……”刘先生似乎不便直言一般支支吾吾,目光更往坐立不安的三位夫人那儿瞟了瞟。

“你但说无妨。”

“是。”刘先生又深施一礼,方道:“琴弦上下的是……‘夺魂’。”

“‘夺魂’?!”烟罗夫人惊呼一声与钟敏一起将目光转向满面通红的宋惜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惜晴冷哼道:“‘夺魂’乃我宋家堡秘药世人皆知,我若真要下毒手岂会专挑‘夺魂’?!这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么?”妩媚眸冷睨着扫向另两人,“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钟敏笑道:“晴姐姐似乎有所指?要说也不无道理,可最先提议侧妃姐姐抚琴的不正是晴姐姐么?这似乎有些……”

烟罗夫人似委婉道:“敏妹妹说的是,虽不能就凭‘夺魂’便定了晴妹妹的罪,可晴妹妹你几番与侧妃娘娘为难是人所共知的。方才,又是你提议侧妃娘娘抚的琴,若不彻查怕是风言风语难以止息啊。”

宋惜晴冷笑道:“难得你们两个今日竟这般其心突然一起为我思量起来,倒应了盈侧妃前头那句话。”加重音,恨声道:“柿子总要捡软的捏!”

“晴姐姐此言何意啊?”钟敏似不懂得模样。

“装痴扮傻。”宋惜晴不屑。

“够了。”何依见她们说的越发不像了,制止道,望着宋惜晴微微一叹道:“晴妹妹你先头说的话固然也有道理,可此事却也不能凭你三言两语便脱开了去,否则如何对侧妃妹妹交代?”

“说不得要委屈妹妹几天,待查明真相了。”何依点了点头,守在后头的侍卫便上前要拿宋惜晴。

宋惜晴冷哼一声道:“我自己走。”却仍是傲然不折的样子。

望着她倔强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在日华下渐渐走远,越来越模糊不清,何依微微阖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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