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出神,却闻一带着柔笑的声响在耳边,祁恒逍顿时几分不悦,神色间却是不显,偏头瞧去,英美女子年华正好,一身艳红的骑装在这遍是男儿的猎场,犹如一片荆棘中绽放的娇艳玫瑰。
“五公主?”
西戎五公主赫连齐雅骑着一片棕色的马,与祁恒逍并驾,巧笑道:“这里遍地的公主王子,在亲王面前又能算得什么?唤我齐雅便好。”
“公主说笑。”见她似又欲开口,祁恒逍皱了皱眉,不欲多做纠缠,指着远处树林道:“那里头似有许多少见的狐、貉等物,齐雅公主不妨去看看,定有所获。”
赫连齐雅闻言转了转淡灰色的眸,特意高声道:“早闻亲王骑术高明,齐雅井中之蛙竟是不信,今日方知惭愧,只是……不比一场到底不能彻底甘心。”
此言出,立时引得一片轰然,这西戎公主竟要与杀敌无数威名远播的祁恒逍论马上功夫?
那些外邦来使或对祁恒逍也有不服的,或有想看西戎公主出丑的,或者干脆做渔翁看戏的,都不由起哄起来。
本来都是热血男儿,何况马上狩猎难免不似平日拘谨,这一起哄却是连大祁自己的武将们也纷纷热血沸腾起来。
天耀帝本在方才将自家弟弟与林素月对视瞧个明白,心中不知为何微微有些不适,见众望所归,淡淡一笑道:“逍弟,公主是客,不要过分了。”
这便是明着要祁恒逍去比一场了。
祁恒逍无奈,回首再望台上,林素月不知何时收了目光,作壁上观状,心下更是气恼,拱手淡淡道:“臣弟明白。”扬鞭指了指树林,对赫连齐雅一笑,“公主请。”
赫连齐雅却是叫人玩味地露出一个似娇羞似如愿以偿的甜笑来,应了一声与祁恒逍一同策马去了。一群武将,来使,侍卫等也都纷纷跟了去,一时间,尘土飞扬,倒是永泰年幼被天耀帝留在一旁,继续教他打猎技巧云云。
“自古美女爱英雄,想不到连西戎五公主那样的女中豪杰也不能免俗。”
不知是哪个嫔妃贵妇低声说笑了一句,随风入耳,却叫林素月捧着杯子的手,不觉紧了紧。
“就那个没规没距的样子……”一旁某将军千金,娇声中带着几分酸意。
“姐姐不知,小妹可听说那个五公主也是披甲上阵杀敌的,不是一般女子呢!”后头和她姐妹相亲的女子,开口却是故意添堵。
用丝绸绣花鲛帕轻拭了拭唇,青若宁浅浅一笑:“亲王素来眼高于顶,好容易有个知心王妃却偏偏……现瞧这五公主女中英杰出类拔萃,若能助王爷早日抒怀,不再沉湎于王妃离世上也是好的,侧妃妹妹,你说可是?”
虽知青若宁言无善意,可……他对自己,不是对凤遥夕的深情叫人她不止一次的颤动,不止一回的感动,万籁俱寂时,她也曾想,究竟凤遥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叫他如此一往情深?
鲜衣怒马,战场杀敌,朱唇轻扬,玉手指江山,莫道女中无英豪。
若然他喜欢的是骄傲肆意,随性飞扬的女子,这赫连齐雅倒真有几分相符。
“王爷真能开怀,自是再好不过。”林素月淡淡道,余光忽扫到个人影,唇噙抹一丝虚无的笑,“贵妃娘娘自己的喜事近了,呵,难为还为王爷费心牵挂。”
青若宁不解其意,回头却见一侍从双手奉上了一只雪白的白兔,还活蹦乱跳着很是可爱,不远处赫漠立于台下做恭谨状。
内侍满面喜色道:“禀娘娘,北狄三王子献这兔子给大公主玩耍。”
青若宁一时面色隐隐有些泛青,还好被脂粉遮着瞧不出来,勉强笑了笑道:“多谢王子。”
“真可爱。”祁若兰却是喜滋滋接过去玩起兔子来,浑不知里头别有缘故。
犹如烈火烧心,却偏偏不得宣泄,五脏六腑似油煎水煮一般生疼,青若宁搁在案下的手拽的死紧,几乎要掐出血来,偏还见女儿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不觉灰心,这孩子哪里知道自己的前途命运便是顷刻间便要天翻地覆的。
林素月轻抿了口茶,甘甜清冽,口齿留香,似乎方才那不知名的不适,无缘由的些微郁结,在青若宁灰白的神色下散开了些。忽觉一道阴冷的视线飘过,偏首望去,只见那一双湖蓝的眸匆匆溜过自己,似别有意味,可只一瞬,下一刻,赫漠转身而去,再无半点痕迹可寻。
作者有话要说:只剩最后一章存稿了……危机 大危机要拼命码了今天 啊啊啊啊……
悸动
夜月高悬,篝火欢腾,酒香四溢,歌乐不断一片欢悦,不过数里外,却横枝影斜寂如广寒。素衣随风,长发曳动,落叶风飞,银华挥洒,有女眉似远山,眺目而望。
不远处那火红跳跃倩影英姿飞扬,林素月不由怔然,曾经凤遥夕也战场挥汗,也当三军抚琴,也在兵胜时起舞击鼓以庆,也曾飒然无忌,也曾笑看天下,也在这墨河围场内受万国礼拜,暗祈天下永世太平……
可这些,都已经逝去的太久,太久,如今的林素月再不是当日的凤遥夕。
“怎一人在此,小心风凉。”低沉的声却见温柔。
身上一暖,低头却见一件艳红如火的狐裘,几乎是下意识地,林素月便伸手拽了下来,使祁恒逍一愣,“怎么了?”
怎么了?
那琥珀的眸显见的诧异,叫林素月竟是不自觉挪开了眸去,为何忽而间在意起一个微不足道的西戎公主来?为何忽而间感怀那早已烟消云散的过去?
扪心自问,却无可答,又或者不是不知所答,而是不敢……一时间,心跳如鼓。
“你是不喜这衣服?”祁恒逍只觉今日的林素月有几分怪异,小心道:“若不喜欢,我明日再为你猎些银狐,制银色狐裘可好?”半点不提,当年凤遥夕喜着红色,他每次打猎便特别留意红狐,不知打了多少只,又命巧匠制成这艳红如火,亮泽耀眼的裘袍,却偏偏……送不出手。
过去,他只能站在暗处,偷觑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今日头一回她在自己与兄长之间将目光投向了他,还以为到了送这狐裘之时,原来……还是不行么?
他这般软语轻言,退而再忍,却叫林素月更是难受,一时只觉那琥珀的眸中凝聚着的深情变得那般难以承受起来,自己也不曾料到,脱口而出:“凤遥夕已死,何况,当初你纵有隐瞒,也不算欠她,无需再……”
“素月!”祁恒逍微高声,又觉不妥,转目四下确定并无他人才略略安心,暗自告诫再不可鲁莽,压低了几分声道:“你今夜怎么了,不'炫'舒'书'服'网'么?”
“我没事。”压下莫名浮躁,林素月深吸一气,问道:“泰儿呢?”
“今日他也累了,我命傅宁先送他回去歇息了。”见她敛去神色,又是淡然无波之态,不由微觉焦躁不安,今日究竟发生何事?分明前些日子,她对自己也会轻叱瞪视,那双凤眸中也隐隐有了自己的身影,为何此刻,那凤眸又如古井深不见底,瞧不清半点心思?
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还是,今日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叫那双凤眸中自己好容易有的影子又淡了去,叫她对自己又……疏远了起来?
“王爷。”
正不觉陷入尴尬的相对无言间,却忽闻统领傅宁忽而匆匆前来,面带焦色道:“禀王爷,世子他……他不见了踪影”
“泰儿如何会不见了踪影?”却是林素月急急开口。
扫了眼满面焦色的林素月,傅宁暗道这侧妃倒真是将世子视如己出了,续道:“属下奉命护送世子回去歇息,熟知走至半路忽而跑出几只野狼来,侍卫们护着世子斩杀那群畜生,谁知雾色太浓,那儿又是枝繁叶茂的,竟是……走丢了世子。”
“混账!不过这些路也能出岔子,你们……”祁恒逍闻言极怒,立时加快步子跟着傅宁行去失散之地,一边唯恐侍卫虽是高手毕竟数量有限,一叠声地吩咐调集护兵,加派人手分头去寻。
“世子走丢,该不会与那些野狼有何瓜葛吧?”当此之时,林素月自也是忧心如焚,瞧着越来越接近失散之地,隐可见野狼足迹,不免心惊,偏首对傅宁问道。
“属下小心勘察并无血迹,何况,那些野狼早杀的差不多了。有两个侍卫也不见踪影,属下大胆猜测,想来该是他们在护着世子,先避去安全之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