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霍自己的身体,赚自己的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么努力活出一副人样。
终于不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活,她甚至一度感激这个职业。
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一直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到老到死的时候,命运又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野鸡变凤凰?
她裹在被子里大笑,笑到最后泪流满面,不得不承认,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可她邓雪连麻雀都算不上,又怎能奢望飞到那个位置?
不过是平添笑料。
她不希望听到别人议论纷纷——原来,温家的女儿做过鸡;也不想受人指指点点——原来闵穗贤的亲生女儿是个不要脸的小三儿!
所以,保持现状,最好。
她无父无母,孑身一人,来的时候无牵无挂,去的时候也该洒脱不羁。
“你怪她?”如果,不是闵穗贤识人不清,错信王慧和温阎,邓雪的人生将截然不同。
锦衣玉食,万千疼宠,温馨雅曾经拥有的一切,都该属于她!
“不能说怪,只是有些遗憾,”邓雪深吸口气,眼眶通红,唇角却隐隐带笑,“原来,我也可以拥有这么多,不用去羡慕别人……”
她说的是“也可以”,但事实上,这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却一件也不曾真正拥有过。
“你真的想好了?”
邓雪苦笑,“衣服很漂亮,却并不合身,勉强穿进去,最终难受的,还是自己。”
所以,不如放手。
“你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合身?”夜辜星反问。
“一个满身污泥的人,连触碰衣服的资格都没有,合不合身还重要吗?”
夜辜星眸光沉邃,“你觉得,自己满身污泥?”
“至少,在别人眼里,我是这样。”邓雪自嘲一笑。
她不后悔当年的选择,一个人如果连命都没了,要一具清清白白的身体还有什么用?
为了活着,她可以放下倨傲,抛掉自尊,因为,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凭借自己的力量,把丢掉的东西再捡回来,所以,她能毫无压力地笑着,没心没肺地生活。
可是一旦有了牵挂,有了顾虑,什么都变了。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对那些鄙夷的白眼一笑而过,可是,闵穗贤能吗?
就算她能,邓雪还能继续这样没心没肺地活下去吗?
好比,单身汉和已婚男人。
前者,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后者,独挑大梁,养家糊口。
……
闵穗贤离岛那天,夜辜星去停机坪送她。
螺旋桨搅起的大风刮得人衣角乱飞,阴天,不见日光,清晨的露水未干,薄雾迷蒙,空气中漂浮着海水独有的咸腥气味。
“夫人,一切准备就绪,可以登机。”机舱位置飘出一道沉稳恭谨的男嗓。
闵穗贤遗憾地收回目光,苦笑,“她还是没来……”
“给她一点时间,血缘总归是剪不断的。”
闵穗贤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目露真挚,“安夫人,谢谢你。”
夜辜星朝她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直升机逐渐上升,穿破云层,驶向远方,螺旋桨发出的杂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再不可闻。
夜辜星拢了拢风衣,“出来吧。”
邓雪从侧方一堵墙体之后走出,眼眶泛红,“走了,也好……”
“错过这次机会,继续跟在我身边吃苦,将来你可别后悔。”夜辜星似笑非笑。
邓雪收回目光,缓缓摇头,“不后悔。”
“随便你。”
言罢,转身离开。
邓雪迈步跟上,转头,最后看向远空某处。
当她有了足够的自信和勇气,她会毫不犹豫开口叫一声“妈妈”,可是,现在,她还要不起。
没错,不是不想要,而是要不起!
终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站在所有人面前,即便要面对曾经那个最丑陋的自己,她也会笑靥如,只因,足够强大!
……
送走最后一拨宾客,夜辜星彻底闲下来,她开始着手整顿六个部门,关键是——放权!
部门主管悉数到场,夜辜星端坐上首,有条不紊下达命令,所有人凝神细听,生怕漏掉一句。
“从今天起,各部门的琐事不用再呈报上来,主管能够拿定主意的自行决断,自认拿捏不准的递交汇报处,由汇报处筛选上报,十二个小时之内,必有回应,如果没收到回应,或是超过了规定时间,大可以向监管处的人投诉。”
“另外,监管处的现有工作者全部打散,下放到各部门,人事部按照我给的标准,尽快挑出一批人来,最后一轮,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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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人来,最后一轮,经我面试过关,才能正式加入监管部门。另外,提醒大家一点,监管处人事任命周期为半年,也就是说,半年之后,会再次按照同样的规格选拔另一批人,且同一人,不得两次加入。”
这样一来,人员流动加速,那些妄想安插眼线进来的人完全可以歇了心思,总归,进来了,也还是要被送出去的。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目光扫过众人,不威自怒。
“好,既然没有人说话,我就当你们听明白了。记住,我不喜欢自作主张、急功近利,也同样讨厌碌碌无为、保守中庸。”
言下之意,大事不要随便拿主意,小事不要轻易来烦她。
“散会!”
新制度一出,收效明显。需要她亲自处理的事少了大半不止,都落在各部门主管头上,日子又恢复到以前,格外闲适。
夜辜星和郑萍的来往也日渐密切,说不上推心置腹,但好歹能够闲话家常。
“瞧瞧你这清闲的模样,可真是惹人眼红。”
夜辜星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分茶入杯,不多不少,恰好七分满,“二婶,请。”
郑萍笑了笑,先闻香,再品茗,“好茶。”
“想不到,二婶也是个懂茶人。”
“我懂茶,可惜,茶不懂我。”眼中隐有苦涩划过。
夜辜星也不多问,“茶是死的,人是活的,死物又怎能懂活物?”
郑萍若有所思。
“算算时间,这都半个月了,艾维斯家族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郑萍被转移了心思,眼中闪过精明,“三天期限已过,看来,倪茜还是无可避免成了弃子。”
“是吗?”夜辜星挑眉,“我看未必。”
郑萍目露疑惑。
夜辜星笑得笃定,“听说,布莱迪十分宠爱这个外甥女……”
“依你看……”
夜辜星伸了个懒腰,起身,“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她,这位大小姐被关了十几天,想必相当无聊。”
郑萍乐了,“求之不得。”
……
倪茜看着四四方方的白色墙壁,双眸刺痛,仰头一倒,躺回床上,简陋的铁床发出一声刺耳咯吱,硌得她白嫩的背部生疼。
“**!”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十二天,除了一张床和四面卡白的墙,什么都没有!
窗户被水泥糊上了,留下一块丑陋的黑疤,通风换气,完全靠头顶排风扇,巨大的杂音吵得她整晚失眠,可是关了又闷得慌。
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有人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