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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2 / 2)

车上瘫坐着一群历经浩劫的男人,携着一条条饱经酷刑的兵刃,跌入了海绵体宣告罢工的悲惨境遇。

白九棠依然坐在打头的一辆车上,单手支头的思考着问题。他无暇顾念裤裆里的悲剧,在他的心头压着一桩艰巨的使命。

刘琨煜到底有什么背景,为何与日本人有着这样密切的联系?

山口美奈到底何许人也,为何小小年纪便一身煞气?

这两个人会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在此之中会否藏着相关十一失踪的秘密?

在异乡异地夜行,在冷冷风中沉寂,头顶浩瀚的穹窿,肩披皎洁的月光,心中所想是生死一线的兄弟,脑中盘算的是下一步该如何进行,由始至终竟来不及想一想家乡的妻。

朦胧的夜色中,花园街的标志性建筑崭露头角,白九棠长吁了一口气,咽下了刚刚浮上心来的挂念,“哐啷”一声锁上心门,将白苏氏的身影隔绝在了外面。

人力车在大公旅馆门前落定,罗列成长线在路边下客。一顶顶宽檐礼帽深压在头顶,一身身英国呢料裁剪得体,只可惜窥其精神,唯有舵手说得过去,此外皆是一片低迷。

白九棠察觉有异,一双眼微微眯起,那眼神所到之处,耳刮子一般凛厉,纵使泄气的皮球也得蹦跶起来,何况是耳提面命的白门子弟。

一群垂头丧气的男人霎时振奋了精神,便将那呵欠连连的福宝凸显得格外扎眼了。

白九棠调转视角看了看那只癞皮狗,榨干最后的耐心,挤出一丝笑来,打发道:“ 福宝,天色这么晚了,你且回家歇着吧。”说罢,示意永仁跟进,“给福宝兄弟张罗张罗,让他这段日子宽裕一些。”

永仁听罢此言立即掏出了银包,一边打点赏银,一边将那笑逐颜开的人半推半就的扔上了一辆人力车,且杵在原地看着车子调头离去,直到那一人一车隐没在夜色里。

白九棠的这才稍稍缓和了脸色,偏头整了整礼帽,冷冰冰的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走”

一行人严以待命的绷紧了神经,跟着那脸青面黑的人,一同朝旅馆大门走去。

白门在大公旅馆一共要了九间房,八间单间和室,一间套间和室。商议事情自然是在白九棠住的套房里。

为了防止礼仪之邦的东洋人士又突兀拉开拉门吓唬人,福盛被派到过道上去守门,而事实证明这一项抉择是无比英明的。

几分钟之后,起初曾露过脸的那两名日籍女子慢吞吞的摸上了楼来,福盛远远见得目标出现,开口便是一句粗声粗气的喝斥,“喂你们怎么老是不请自来我大哥让你们下楼去等着”

那边厢探头望了两眼,不失礼仪的鞠了个躬,继而蹬着木屐哒哒哒的返下楼去了。

听得楼道上安静了下来,白某人总算是放下了心。端端坐在桌上,两手扶膝的沉吟道:“大家都看到了,今晚这‘肉局’势在必行,否则刘琨煜必然会起疑,我叫你们来就是要说这件事,今晚谁代我去应这个局?”

众兄弟“腾腾腾”的抬起头来,亢奋得好似打过鸡血。不过那禁令压在头顶,不免让人心有余悸。

也不知是谁这么不怕死,竟出口问道:“大哥,这局怎么个应法?”

白九棠怔了一怔,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刚度啊当然是去睡女人”

那边厢眼露精光,显得既兴奋又忐忑,随后忍不住又问:“那……这个这个……是在她旁边睡……还是在上面睡……”

白某人自认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禁七窍生烟的瞪起了杂音的来源地,正当想要教训人时,却想到自己也不是那么干净,似乎全凭太太管得紧,否则偶尔风流一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般经不起推敲,便讪讪然瘪了瘪嘴,收起狰狞的表情,老成持重的合目说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让东洋人笑话咱们中国人不行。”

这一说还了得且听一片铿锵有力的领命声:“我去”

白当家猛然睁得眼来,与一群豺狼对视。

这便是他引以为傲的精兵强将?

这便是他一手打造的白门风貌?

这简直是一群食色性也的豺狼虎豹

一干人等承接着当家的那凄厉的扫视,渐渐意识到了危机,咽着唾沫相互推诿起来:

“又不是没睡过,争什么呀仁哥,不如就你去吧……”

“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吱声了,让宁安去好了。”

“我看还是小浦东去吧,浦江是书画之乡,他有才气,跟大哥的气质挺像的……”

“别忘了还有福盛呢,让他去好了,他高大威猛,身材跟大哥最像……”

白九棠两手抱胸观看表演,冷不丁清了清喉咙,挑着眉梢说道:“这么说起来,我似乎既有才气,又生得威猛有型?”说罢左顾右盼的瞅了瞅一众兄弟。

一群男人点头如捣葱,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那边厢死气沉沉的闷了半饷,回赠了一句震耳欲聋的怒吼——“老子说的是‘代为应局’,又不是‘扮为应局’这跟像不像有什么狗屁关系?脑子里装的屎是不是?”

……

……

……

在这种问题上,老何永远是清白的。怕老婆是上海男人的美德,不管他是督察长还是大流氓,也不管他是大老板或是小角色,总之这是美德,怕上了也不丢人。

除他之外,一群人参与抓阄,公平比拼运气。最终以小浦东获选,完满落幕。

得胜者揣着满心欢喜,拉长了脸蛋佯装稳重,白九棠洞察因由的拍了拍那肩头,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把这差事干得漂亮点,但别把动静弄大了,人家还得睡觉”

“嗯——”小浦东露出了生平最肃穆的一个表情,“放心吧,大哥我知道了”

那边厢但觉一阵晕眩,赶紧调回头来,为这一天正式落下了帷幕,“散了吧明晨早起”

一觉醒来,天色黑沉沉一片,摸索着拧亮台灯,时针竟然指在五点的刻度上。

听得一声沮丧的哀嚎传来,撅着屁股看钟的女人直挺挺瘫倒在了床上。

新的一天披星戴月降临,独占双人床的第二个晚上提前告停……

平均三小时的饥饿睡眠,紧绷到溃散的神经……

都说小别胜新婚是真理,但这条真理绝不会是白相人嫂嫂总结出来的……

心里空得能装下一座房子,房子里装满了呼吸的回音。烟缸是空的,火柴盒是满的;被窝是暖的,心却是凉的。

苏三翻来覆去的调整着睡姿,一会儿侧着身子撅成一团,一会儿平躺身子摆开大字,可不论她怎么折腾,总是感到浑身不对劲。

一气之下蹬开被子,任由那小脚丫晾在外头,隆冬的黎明寒气彻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将那脚丫子冻得通红。

一个惊天喷嚏响彻卧室,脚丫嗖地一下缩回了被窝,冻坏了自己事小,连累了宝宝事大,做了妈妈就不再有任性的权利,况且还得谨防做爹的那个人回来找她拼命。

如此想来,更加丧气,蜷成一团以求快些升温,免得真的生了病,且不说讨不着关心,还会遭来一通怒骂。

床头柜上摆着白九棠留给她的相框,在台灯那温黄的灯光下,那张青葱的脸庞是如此孤傲和苍凉。

缩在被窝中的女人见得那副相框,气不打一处来的瞪了瞪秀眸,伸出“爪子”一把掏进被窝,面对面的冲着照片叫嚣道:“你看着我干嘛?这不盖好被子了么?”

这边厢对着一张没有生命的照片大肆发泄,那边厢自然绝无还口的余地,四平八稳的居于玻璃镜框下面,呈现着少年时光的影像。

呲牙裂嘴的女人收起了张狂,将相框捧到眼前仔细端详。

照片上那纠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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