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Z……zZZ……”那厢竟以鼾声糊弄。
“苏三……”白九棠在黑暗中竖起了眉头,加大力度推了一推。
“……zZZ……”不怕死的女人继续打鼾……
莞尔,深陷的床垫突兀弹起,某君猝然撤离,夹着细碎的抱怨,朝浴室移去。
小女人的鼾声骤停,神经线开始解禁。只道好景不长,且听“嗒”的一声轻响,浴室里晕出了亮光,就在这光芒降临的一刹那,撤离之人杀了个回马枪。
室内惊现一半跪在床沿的“祷告男”,可那告解的对象显然不是耶和华,因为上帝不会躺在信徒面前,也不会被信徒吓得心惊胆寒。
白九棠趴在床沿边,死死盯着妻子的脸,在那假鼾再度来临时,忍无可忍的喝斥道:“你是不是要跟老子演戏?”
鼾声微微颤了一颤,旋即勉强恢复了频率,然而那眼皮却不争气的猛跳起来。
这超极限的肌肉运动不止跳得“演员”欲哭无语,也跳得“观众”紧拧了麻花眉。
“白苏氏,你要反了是不是?”白九棠眉心打结的高吼起来。
半夜时分的“狼嚎”太嫌刺耳,苏三不得不张开眼来,凛畏的虚着眼说道:“你嚎什么啊……我这不是睡着了吗……”
那厢直勾勾的瞪着她,极度窝火的说道:“睡着了?骗鬼”说话间弹起身来,居高临下挖苦道:“我还道你已修成了佛陀,只在世间留下了一副躯壳”
苏三无可奈何的撑起身来,低不可闻的嘀咕了一声:“罢了罢了,我若真修成了佛陀,你可没好日子过……”说罢抓起睡袍,披上了肩,靠向了床头,轻叹了一声,“你执意把我‘叫醒’,不会只是想挖苦我吧……”这话虽不卑不亢,眼神却窝窝囊囊。
“当然不是”白九棠摆着一副“老子洞察一切”的表情,弯下腰来微微眯起了眼睛:“我叫你起来是要好好教训你”
说罢,直起身子,好不威严的说道:“阿昆已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了,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无中生有祸害自己?是不是以前抽大烟真把脑子给抽坏了?”
苏三惊得头皮发炸,陡然抬起了眼帘,“阿昆都跟你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了实话”白九棠炯炯的瞪着眼眸,仿佛在瞪一个彻头彻尾的刚度,“你明明没做过,为什么胡扯?”
苏三失措的瞪着眼睛,思维乱成了一锅粥,小佬昆也太不上道了吧,不是让他别去解释吗……
……
想不到看起来脑筋不灵便的人,其实比看起来精明的人要来得聪明。
小佬昆对白九棠坦陈的“事实真相”是阿嫂想要外出闲逛,他对此表示反对,于是两人起了争执,但既无所谓的辱骂更无恶意的驱逐,只是呛了几句而已。
其后的驾车外出,是为了以宁祥那糟糕的车技来逼迫嫂嫂自动放弃出门,可惜最后在时间上把握失当,在赌档一混就混到了晚上。
这样一番解释,在白九棠看来,是具有说服力的。当以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推翻其妻的前述。
苏三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到处乱跑是由来已久的问题,叔嫂因此产生争执的可能性甚高,这一有根有据、有逻有辑的“真相”,一举解开了白九棠的心结,在为苏三平反之际,也为自己获得了安宁。
白相人对配偶的家境并不看重,看重的是配偶的心性和处事的态度,如果不幸娶到一个既蠢笨又恶劣的女人,那将是整个江湖生涯的败笔,总有一天会坏在她手里。
这是一个赖以兄弟立足、依凭兄弟壮大的群体,“兄弟”二字代表着枪支与弹药的亲密关系,具有鱼水不能相离的紧密性。
正是因为这样的背景令白某人当初大发雷霆,就像商人能够放纵妻妾挥霍,却不能眼看她们火烧自家的商铺,白相人嫂嫂百事无禁,独独不能无故编排兄弟。
至此,白九棠拿到了一个渴求的答案,如愿为妻子洗清了罪名,唯一让他纳闷的事情,是妻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编那么差劲的故事来祸害自己……
“你想出去走走,这我可以理解,阿昆对此表示反对,这也在情在理,归根结底无所谓对错,顶多是起了争执,怎么一到你的嘴里就变了味儿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嫌日子太平顺了,无聊得厉害?”
“我……我……”
苏三消化着得知的信息,心中感慨不已,阿昆终究还以她清白,却不乏狡黠的心计,他既没违背她的意愿,也没死板的谨守成命,而是用一无害的方式,来帮她做了澄清。
“说呀”白九棠神色不耐的催促道。
“我……我看到阿昆驾车走了,只当是他难得任性,事后想来,自己言辞生硬,也怪不得人家小气,本想待他回来好好谈谈,谁想你先一步回了家,我怕你责怪他私自外出,所以就……”苏三决定顺着小佬昆的话往下走。
“……嗯”白某人一边聆听一边点头,露出一副“老子早知如此”的模样,尔后飞去一记白眼,说道:“敢情你还是个维护兄弟好嫂嫂,都是我错怪你了?”
“你不必持续挖苦我吧……”苏三心知灾祸已去,抬起眼帘驳斥了回去。
那厢不苟言笑的摆正了脸颊,郑重其事的告诫道:“我告诉你,白苏氏别以为夫妻情分凌驾在兄弟情义之上,你跟他们分量相当,双方可谓不相上下下一次要维护兄弟,记得先顾及自己,别有恃无恐的夸大其辞,你这副肩膀,很多事情都扛不起”
苏三呆呆的瞅着那凶恶的嘴脸,心里拔凉拔凉的,这是什么狗屁婚姻,妻子与兄弟分量等同?那不如演一出耽美吧,亲上加亲岂不更好,何必要娶老婆
“怎么?不爽啊?”白某人似乎看出了太太心底有怨,落下一句喝斥后,竟爆出了一番精湛的比喻。
“如果我是帝、你是妃,我且纵容宠溺,但你总不能砸玉玺吧如果我是名将、你是宠妾, 我且事事依你,但你总不能杀我的兵取乐吧如果我是富商、你是正室,我且任由你插手生意,可你总不至于火烧自家的商铺吧如果……”
“好了好了……”苏三头痛欲裂的捧着头喊道:“我明白了你别再‘如果’了总之全世界最有理就是你,别说你只是发了顿脾气,哪怕你拿着鸡毛掸子抽我也是占理”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耐烦啊?”那厢呲牙裂嘴的轮了轮眼,“我这是在给你说道理你得学会找准自己的位置别稀里糊涂的往雷区里滚”
“我知道我知道……”苏三愁苦的点头如啄米,“白老爷,天就快亮了,能赏个囫囵觉先,待天亮再接着说么?”
“你囫囵个屁睡了一整天还不够啊?我忙活了一晚还没叫困呢”白九棠不悦的说道。
“正因为这样才打你的岔嘛,你怎么只看字面意思,不知道往深了想想,我这不是心疼你么……”小女人情真意切的糊弄起人来。
“是么”白某人不太信任的瞥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只是想让我闭嘴而已……”
“胡说”小女人抬手推搡着他,“那是你的幻觉”说罢,摸下床来,将他推向浴室,“快洗洗睡了,我给你放水去……”
“你别推我啊……”大男人扭来扭去想摆脱娇妻的推搡,只感到这女人好比抓壮丁的兵头一般,毫无痛惜之意的乱抓乱捏,殊不知他那通脾气发得太伤人,其妻这小小的报复已很是礼貌了。
番外 『第190话』 江湖是学堂丈夫是学长
『第190话』 江湖是学堂丈夫是学长
次日一早,白门迎来了一位贵客。
这位客人似乎知道主人有早起早出门的习惯,刚过七点便敲响了白宅的大门。
白九棠凌晨时分才得以入睡,此刻正沉浸在梦乡里,就算天塌了亦不会皱眉,何况是小玉隔着门板的呼声。
苏三在浴室里放水洗脸,水声哗啦啦的拥堵着耳朵,愣是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待到她拎上阀门拿起毛巾擦脸时,才隐隐听得有人在叩门。
“小玉?什么事啊?”她走出浴室,打开了大门。
“夫人,桂生姐来访”小玉倚在门框上,细声细气的禀报道。
苏三歪头看了看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