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落泪道:“可女儿得了那样的委屈,咱们家不说给她出头,却还要她抬举那几个贱蹄子。这让女儿心里如何受得住。”
韩尚书重重地“嗐”了一声,“你好糊涂啊。也是你嫁到咱们多年了,都忘了别人家都是如何了的。也不说旁的人家,只说你娘家。若当初早早把女儿嫁回你娘家去的,女儿就没这些委屈了?你就有道理拦着你侄儿不准他纳小的了?”
韩夫人自然没话答言了。
韩尚书又道:“只是凭这点儿事儿,还不到王爷过问的地步了,只怕还有别的事儿。”
韩夫人道:“要不我亲去问问女儿?”
韩尚书思忖了须臾,道:“这会子你却不能再去了,让老大家的去吧。”
那里韩家大奶奶得了话,立时就动身往襄郡王去了。
大奶奶回来时有些讪讪,只说了实情,没说韩氏不听劝一意孤行的。
韩夫人听儿媳说完,回头韩尚书就知道了。
韩尚书一面摇头,一面道:“这孩子,这样的事儿不说襄郡王,若是我都要过问了。就没有这么办事儿的。”
韩夫人为女儿辩解道:“这又如何,谁当家不是都启用些自己人的,那样用起来才趁手放心。”
韩尚书道:“但也没有一概把婆家人都撵了的。你别忘了,女儿可不是冢妇。襄王府的冢妇明年就要进门了。女儿这是要跟人打擂台不成?”
韩夫人道:“那该怎么才好?”
韩尚书几番掂掇过后,道:“也罢,明儿你亲自登门,先给太妃陪个不是,再让女儿赶紧收手。”
翌日,韩夫人到来言辞诚恳,太妃便破例见了她。
韩夫人进了优昙婆罗院,只觉菩提树影,檀香阵阵,木鱼声声的,清幽得很,浮躁的心都静了几分。
进了上房,韩夫人便见一位雍容老妇端着在上阖眼念经,让人不由得拘谨恭敬了起来。
只是待妇人睁眼之时,韩夫人又觉着老妇人慈祥可亲非常,还亲热地携韩夫人里屋坐去。
让韩夫人来王府时忐忑的心,放下了。
韩夫人先向太妃问了安,献了礼吃了茶,慢慢从闲篇说起。
最后说到韩氏,韩夫人没有不为女儿说话的,“其实菲儿这孩子心里是知道的,这不是与姑爷新婚燕尔的。只是太妃说得也是,菲儿到底只是一人,总有不到之处,多几人服侍也是好的。我来时就听说了,姑爷身边的依怙姑娘就是太妃你亲自调理的,有她在帮着菲儿,都能放心。菲儿说了,等姑爷西北回来,挑个好日子摆几桌,就封她做姨娘。”
太妃笑了笑,“那倒不必了,依怙还要回我这里的,我可舍不得她。”
韩夫人怔了怔,一时间又不明白太妃的意思了。
就听太妃又道:“这当初把依怙给安哥儿就说好了的,总归我是要要回来得。只是想到三奶奶才嫁到咱们王府,府里多少门道还不知道的。当年就是我,都在这上头吃不少苦头的,就说暂且让依怙还留着那边帮帮三奶奶,等老三他们得了嫡子,再让依怙回来也不迟。”
韩夫人心中暗道:“原来太妃这是这么个意思,也是好心。可见是女儿多心了,咱们家也多心了。”
想罢,韩夫人便觉着有些讪讪的。
太妃又道:“听说三奶奶把身边得用的两个丫头都送回娘家去配人了,一时半会没个得力的人使了。我看依怙就正好了。”?
☆、第 122 章
? 太妃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夫人还能说什么的,只得连声说是。
又问了几句薛云上去西北几时回的话,韩夫人便告辞了。
从优昙婆罗院出来,韩夫人又去了王妃那里,完了才到了榴绯轩。
这回跟着韩夫人来的,还有从小就在韩夫人身边服侍过来的一个老仆,叫安嬷嬷的。
韩夫人让安嬷嬷先一步过来与韩氏说话,把这两日的事儿按轻重利弊,掰开揉碎了给韩氏说。
所以这会子韩夫人来了,没见韩氏出来迎,只安嬷嬷出来了。
韩夫人就见安嬷嬷恍恍惚惚地站上房门口外候着,便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菲儿的性子又上来了,不听你劝的?”
安嬷嬷这才回过神来,直摇头道:“倒不为这个。”
说着,安嬷嬷往西厢房里睃了一眼,道:“许是老奴老眼昏花了,方才竟觉着一个丫环像极了三小姐。”
韩夫人略诧异了一会子,少顷却又沉下了脸,道:“似三妹?早就化土的人了,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没得晦气。”
安嬷嬷便不敢再往这上头说了,只因没谁比她更清楚当年韩夫人娘家家里的那些事儿了。
韩夫人娘家姓娄,韩夫人是嫡出,又是长女。
娄家次女与韩夫人是同胞,姊妹两人自小就好,所以长大后韩夫人得知二妹妹要远嫁云南,既不舍,也愧疚。
因娄家与云南那人家里原是世交,早早便结下了儿女的亲事,只是那会子未定下到底是娄家那个姑娘。
按说韩夫人是嫡长女,就两家交情怎么都该韩夫人嫁过去的,可那会子韩家人来提亲,说的正是韩夫人。
娄家人不想违背诺言,又舍不得韩家这门亲事。
最后便让韩夫人嫁进了韩府,云南那边就让娄二小姐顶上了。
在云南那边的人亲自来下的聘礼,娄二小姐偷偷见过那人后,便心甘情愿远嫁了。
然,就在这时出幺蛾子了,不知道怎么的那人就同娄三小姐睡到一处去了。
之后都说是娄三小姐恬不知耻,勾引了姐夫。
娄家为了掩盖家丑,只得生生把原该是娄二小姐的姻缘,改给了娄三小姐。
也是娄二小姐与那人今生是真有缘的,娄三小姐嫁去云南后,才一年便死了。
而娄二小姐在错失良缘后大病了一场,一养就养了两年,正好就赶上了那人再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娄二小姐终究还是嫁给了那人。
如今娄二小姐膝下已有三子一女,与那人也是恩爱十分,总算是圆满了。
所以到了如今,娄三小姐这人不管是韩夫人,还是娄家人都不愿再提起。
只说韩夫人进了榴绯轩的上房,就见女儿正低头拭泪。
韩夫人知道女儿的委屈,可事到如今唯有忍一时的委屈,等站得住脚跟,日后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想罢,韩夫人过去坐女儿身边,劝道:“就算是抬举了她们也不过只是个姨娘,越不过你去的,都还是捏在你手里的。等这风头浪尖的过去了,你要怎么收拾她们也不迟。”
韩氏只觉好恨。
韩夫人又道:“你如今身边都没个得用的人使了,太妃说让那个叫依怙的帮你。”
闻言,韩氏猛地抬头,“她能帮我?别暗地害我就是好的了。”
韩夫人忙搂过女儿来,道:“这不是也没法的事儿了。人自然是咱们家给的才能安心了,可你到底是襄王府的媳妇了,娘要再给你人一回两回的还成,一而再的就有插手干涉王府之嫌了。传到外头,咱们家不好听,你也不得好。”
说到这,韩夫人顿了顿,“听太妃说起来,那个叫依怙的是有些能耐的,帮你正好。这王府里外多少的门道,有她从旁提点,往后你也能少吃点这样的亏。等到你得了嫡子,太妃自然就叫她走了。”
韩氏那里还有心思听这些的,一想到今后张欢喜和采繁成了姨娘,丈夫和她们夜夜欢好的,她就觉着心被刀子剜了一样的痛。
埋头在韩夫人怀里,韩氏哭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