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冀威无法可施,只好任她摆布。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朱殷殷说:「好了,你看。」她得意的取出铜镜放到他面前,期待受到赞赏。
关冀威骇然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色下意识的张开,却叫不出声音来──
啊!
被铐着链子,又不能说话,关冀威盘坐在地上,双手交抱胸前,表情冷峻,唯一露出情绪的是他那个足以吊起十斤猪肉的嘴。
朱殷殷疑惑的、不解的站在他身后。
「喂,你怎么了?」
怎么了?她还敢问他怎么了?关冀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你不喜欢吗?」
会喜欢才有鬼!她将他的头发剪得像鬼一样,七零八落、参差不齐,左边从额头到耳际呈锯齿状,右边则长长的垂到眼睛,这是什么发型?
而那小妮子显然很高兴,抓着他的头发开心不已。
「你知道吗?每次我要求大师姊、二师姊让我剪头发,她们都不肯,害我想好好发挥创造力都不行,不过还好有你在,呵呵!」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废话!她没听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吗?就算要剪也得找剃头师父嘛!她大师姊、二师姊有先见之明,要不然一个姑娘家顶着这种头能看吗?
呜……他俊俊的脸蛋、帅帅的发型,竟然被这魔女摧残成这样,他还能出去见人吗?
见关冀威满脸不悦,朱殷殷收起笑容,小心翼翼的道:「喂,你生气了吗?」
哼!他从鼻子喷出一口气。
「你不要生气嘛!」
关冀威还是不理她,存心要她好看。
「不要这样嘛,看我一下嘛。」
他指着自己的头发,额上青筋立现。
「你不喜欢吗?我觉得很好啊!」
这样叫好?他不如去死了算了。
见他冷冰冰的毫无反应,朱殷殷脚一跺、嘴一噘,眉头像两弯新月纠结,眸中含泪,像是要哭了出来。
「人家又不知道你不喜欢,你不要不理我嘛!」
越不要他不理她,他就偏不理她,以表示他的愤怒。
「呜……呜……」她终于哭了出来。
她干嘛哭了起来?这样他就没办法了。
只听她悲泣的道:「都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跟我玩,师父说……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可是……大师姊、二师姊她们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玩,我好孤单喔!人家……人家只是想找个人陪我玩嘛!」
那娇艳的脸蛋像雨打梨花、楚楚可怜,那琤;琮如流水的声音幽怨哀绝,关冀威看得傻了、痴了,心头一酸,反而抱怨起自己干嘛要惹她哭?她要剪头发就给她剪,反正他头发多嘛!
只要看到她哭,他就于心不忍。
他无法说话,只能伸手安慰。
其实,朱殷殷也知道大师姊、二师姊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年龄差距太大,大师姊性子冰冷、二师姊内敛沉着,都没有人可以跟她玩耍、跟她嬉闹。
在触及他温暖的手掌时,朱殷殷感到眸中又浮现了水气。
「你……你不要不理我,跟我玩好不好?」
他能说不吗?关冀威点了点头。
她笑了起来,「你要跟我玩,要永远永远陪着我喔!」
他是会陪她,可是要一直在这里陪她吗?他还有爹、娘啊……
「咳!咳!」一记重重的咳嗽声传了过来。
关冀威见到一名身形佝偻的老妪,脸上像是风干橘子皮似的布满了斑点,皱纹多得能夹死蚊子。
「哑婆婆!」朱殷殷惊呼。
糟了!完了!她怎么忘了每隔三天,哑婆婆都会进宫一趟?要是哑婆婆将消息泄漏了出去,那怎么办?
哑婆婆走到关冀威面前,锐利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关冀威给她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哑婆婆!」朱殷殷扑了上去,用甜腻的声音道:「我知道妳;最好、最疼我了对不对?」无视于哑婆婆责难的目光,她继续道:「人家只是很无聊,找个人来陪我而已,妳;不要把这事告诉大师姊好不好?」
哑婆婆仍是极度不悦的瞪视着关冀威,关冀威躲到朱殷殷身后,像小狗依偎着主人。
见他偎着自己,朱殷殷大受感动,「哑婆婆,妳;看,他很可怜,要是我不救他的话,他就要被狼吃掉了,妳;不要跟大师姊讲好不好?我拜托妳;,求求妳;。」她合起双掌,把哑婆婆当观世音菩萨般的膜拜。
哑婆婆面无表情,那么多的皱纹要看清她的脸色变化也很难。
「婆婆──」朱殷殷像猫趴在哑婆婆身上磨蹭着,「妳;看他又不会吃了我,妳;就让他留下来陪我嘛!妳;要是告诉大师姊,她一定会将他丢到山谷或是关到冰窟,妳;忍心看到他断手断脚、被野兽吃掉,或是被冷死冻死吗?」见哑婆婆脸色稍霁,她打蛇随棍上。「婆婆,妳;就答应我嘛!妳;看他不会跑、不会叫,妳;让他陪着我,好不好嘛?」
哑婆婆从鼻子哼了一声,终于点点头。
「耶!」朱殷殷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婆婆最好、最疼我、最爱我的了。」
是吗?关冀威白了她一眼。还不是被她缠得受不了,哑婆婆才会答应。
话说回来,如果她不答应的话,那么朱殷殷口中的大师姊会怎么对他?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
从王爷之子的高位被贬为奴犬的卑微,除了他那男性的自尊受伤外,其它的没事、真的没事……
唉,要不然要怎么办?关冀威抓着头发哭不出来,还好哑婆婆帮他重新修剪过头发,要不然怎么能看。
这几天他没饿着、没冷着,虽然晚上跟着朱殷殷睡在外面感到奇怪,好好的房间不睡,跑到外面做什么?不过酷夏睡在院子里倒也凉爽,如果她能把他身上的铁链解开就更好了。
感觉上他真的很像她养的狗!将他照顾得好好的,却又不让他自由,就连带到外面也是。
「你看,漂亮吧。」朱殷殷捧着一堆花,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
阳光洒落下来,照在花朵、人儿身上,花美、人更美,彷佛那花朵的诞生,只为了衬托她的美丽,那粉嫩的脸颊比花瓣更有色泽,朱唇较花瓣更柔软,一双美眸闪烁着明灿的光芒。
他看得傻了、痴了。
「喂!你说好不好看嘛?」她跺下脚,娇憨可爱,随即才想起一件事,「唔,我忘了你被我点了哑穴,不会说话,那你点头就好。」
关冀威用力的点点头。
朱殷殷开心的捧着花跳舞,那俏丽的模样像是花中的精灵,挥舞着透明的翅膀在跳舞、在飞翔,她手上的花瓣片片洒落,而她轻盈的站在上面。
明明之前对她很生气的,她把他绑架到这里,还用铁链铐着他,可是平心而论,他并不生气,反而溢满了心甘情愿。
他拿起掉落的一朵雏菊,上面彷佛有她的余香。
约莫是跳累了,朱殷殷坐下来,额际有些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更为晶莹,使她整个人像是在发光,彷佛要飞了起来。
关冀威站在她面前,将花朵插在她耳畔,朱殷殷心头一动,小脸泛起娇羞,想将花拿下来,却又舍不得。
她看着他笑了,竟然感到得意。
「好看吗?」她问道。
好看,好看得不得了。他点点头。
朱殷殷别过身子,眼角嘴角都溢满了欣喜,「我和大师姊、二师姊住在这里,但我跟她们玩不起来,哑婆婆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一直想下山找人陪我玩,可是我不喜欢那些人,一直到我遇见了你。」她的脸上浮起浅浅的微笑。
关冀威胸口一热,听她往下说。
「我知道我就是要你,所以才把你带来这里,我要你一直陪我。」
他本来觉得她很可恶、很讨厌她的,一直想要逃离她身边,这时候竟然觉得她好可怜。
朱殷殷转了过来,笑脸盈盈。
「只要你答应一直陪着我,我就把铁链解开,并解开你的哑穴好不好?」明明主控权在她,她却显得小心翼翼,她那样子让他拒绝不了。
关冀威被自己打败,他怎么有想留在她身边的欲望?
「好不好、好不好嘛?」她抓着他的衣服,楚楚可人的问道,那明媚的脸蛋,天真澜漫,像是初春的花蕊迎风摇曳。
终于,他点了点头。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