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有点不知所措，说什么也不肯收。老婆婆急了，眼睛一红，流下两滴浑浊的泪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外面危险……你们又不懂照顾自己，跟着流浪商人，一路平安自然是好。若是出了什么事端，总得有点东西防身啊……”
……
用……馒头防身？
两人嘴角有些抽搐，但看着老婆婆的样子，又不好拒绝。陆行衣出面收下了馒头，一行众人继续前进。
长长的队伍缓慢前行，直到走出了百米之外，老婆婆张望目送的身影还停在视线之内，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毕方突然有点感伤。
小鬼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队伍后方，站在毕方旁边开口道：“想知道为什么董婆婆会对你们这么好吗？”
董婆婆就是刚才那位老婆婆吧。毕方和陆行衣点头。
小鬼伸手。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毕方抑扬顿挫。
“那我不告诉你了！”小鬼瞪眼。
毕方哼着小调和陆行衣走远了。
……
小鬼发了半天愣，“噔噔噔”地追上来。
“其实……董婆婆是个苦命的人。”小鬼叹气，“几年前，她的独子为了前往繁华的小镇，跟着一个流浪商人队伍走了。可不想出了意外，队伍在钩吾山竟遇到了狍鸮，结果……无一幸免啊……”
“狍鸮是什么？”毕方不解。
“狍鸮，是传说中的一种怪兽，长得像羊，面孔像人，眼睛却在腋下。有老虎牙样的牙齿和人手一样的爪子。它的叫声像小孩的声音，非 常（炫…书…网）贪婪，不但吃人，而且在吃不完的时候，还要将人身的各个部位咬碎。”陆行衣讲解道。
小鬼意外地看了一样陆行衣：“没看出来啊，你还算有点脑子嘛！”
“也就是说，她的独子遇难了？”毕方的重点没放对，义愤填膺道，“你太过分了！董婆婆都已经那么可怜，你还忍心拿她的钱，没良心啊没良心！”
小鬼青筋爆出：“什么叫没良心！？作为一个敬业的流浪商人，有钱赚的生意为什么不做！更何况董婆婆是为了你们才给我钱的！”
毕方翻白眼：“还找借口。这么烂的借口，没文化啊没文化！”
小鬼直接扑了过去：“我￥％￥％你个#￥#￥……”
未遂。
毕方在陆行衣身后继续有节奏道：“说话如此粗俗，没修养啊没修养！”
……
小鬼静静地走回队列前排，然后在众人的视线下，从背着一大堆行囊的黑鬼背后抽出一根长长的粗棒子。
回头，掂着粗棒子，小鬼笑得很是奔放。
陆行衣警惕地挡在毕方前面。
毕方态度坦然：“如果你敢动手，那你就是没职业道德。”
……
小鬼崩溃了。
崩溃的结果是，除了毕方和陆行衣，队伍里的其他人都被她以莫须有的罪名多收了一笔安慰费——说是为了抚慰她弱小而娇嫩的心。
小鬼发誓她要是再招惹毕方，她就心甘情愿当一辈子的矮人！
可是这个世界是很玄妙的，有时候你不想招惹一个人，不代表就一定不会被她匪夷所思的行为雷到。
这个道理在一众人出发仅仅三天的时间里，被小鬼悟了。
一只长得长着三条尾巴，却只有一只眼睛的野兽从面前跑过。毕方问：“行衣行衣，那是啥？”
陆行衣说：“那是讙，长得像狸，能模仿一百种声音，有抵御凶险的能力。哦，对了，它的肉好像还能治痨病。”
毕方说：“哦。”
然后“唰”一声，那只纯粹是想出来上个茅房的讙就被塞进了毕方的随行口袋里，只留下了众人耳边的最后一声“吱——”。
小鬼默，带着众人继续走。
路过一条小溪流，一只老鼠似的野兽猛地从水里窜出。毕方问：“行衣行衣，那是啥？”
陆行衣说：“那是耳鼠，长得像老鼠，头像兔子，身子却像麋。发出的声音像狗在叫，可以凭尾巴飞行。恩，它的肉貌似能治疗腹泻，还可以御防百毒。”
毕方说：“哦。”
然后“唰”一声，那只纯粹吃多了准备出来做下跳跃运动的耳鼠就被塞进了毕方的随行口袋里，只留下众人耳边的最后一声“汪——”。
小鬼嘴角抽搐，带着众人继续走。
差不多走到水源尽头，一只长得像狗一样的野兽突兀出现在一旁的滑片石堆上，望着众人“啊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地尖声笑了起来。
小鬼终于发挥起流浪商人的作用，回头指挥道：“大家快准备好防风，天气很快就……”
话音未落，耳边又响起了毕方的声音：“行衣行衣，那是啥？”
陆行衣说：“那是山摚В男巫从牍废嘞瘢婵紫袢恕Ｉ朴谌佣鳎饺嘶嵝Α６易叩煤芸欤卸绶纾鱿值幕埃话憔驮ふ子写蠓缣炱！?br />
毕方说：“哦。”
然后“唰”一声……以下省略。
……
小鬼很想知道那“唰”一声就能将目标准确逮住并塞进口袋的身手，毕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塞进了如此多理应算是天敌的生物，那个口袋却还依然平静如初——丝毫没有野兽们厮杀咬打的天翻地覆……
又或者，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实际上已经连续几天塞了无数飞禽走兽游鱼甚至石头的袋子，为什么还没撑破……
听说脑子里疑问太多的人，头发白得快。
所以在掂量了自己的身高以后，小鬼决定还是不要让自己悲催的形象再雪上加霜。她主动走到千年不会靠近的队伍后方，对着毕方愤慨道：“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奸商X2（上）
陆行衣觉得，此次人间之行，甚好。
理由一，无宁觉，毕方的眼神不会如同往常一样执着而坚定地只看到那只油汪汪的绿蛇。
理由二，无元始天尊，他对毕方嘘寒问暖体贴至微的时候不会有人以猥琐而看透了的表情调戏之。
理由三，无烟雾弥漫高阁林立，他只要保持清醒，都能随时随地看见毕方，无须行千里路飞万丈远。
理由四，拥有一群可堪称完全不具备重要性，却不可或缺的路人甲乙丙。虽然他们在陆行衣一直向往的两人独处中平添了些许缺陷，但在他们的带领下，陆行衣可以完全忽略迷路的危险，专心致志在毕方面前晃荡。
此次人间之行……甚好！
许是看到了陆行衣脸上奔放的笑容，毕方的心情也大好。一路走来，时常拉着陆行衣的袖子问：“行衣行衣，那是啥？”
然后陆行衣回答，看着毕方迅速憧憬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形象异常高大。
于是也连带着忽略了毕方狂抓神兽的行为。
虽然他潜意识里觉得，毕方抓这些神兽的薄弱理由，不外乎是“当做储备粮蒸煮炒炸焖”。
但若是她开心，那又何妨呢？
陆行衣看向毕方，眼神满是宠溺。
耳边突兀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两人低头，看着面前一脸愤慨的小鬼。毕方好奇地瞪大眼睛：“你要问什么直说就好，干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小鬼撇嘴，指着她手上干瘪瘪的小口袋问道：“你的袋子……”
“我的袋子？”毕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当即举起小口袋道，“天庭出产，质量优等，装入东西不记重量，不记数量。放入物品保证安全，就算是食物也不会腐烂。物廉价美，一共还有十种颜色可供选择，实乃出门在外、抢劫偷盗的必备良品！”
小鬼的眼睛早在毕方说到“不计重量、不计数量”的时候，就亮了起来。
毕方努力隐藏住声音里的兴奋，诱惑道：“小孩，想买吗？”
陆行衣：“……”这模样怎么那么像人间那些诱惑小孩子买自己糖葫芦的怪叔叔？
“小孩”两个字成功将小鬼的理智拉回了一半。瞪了一眼毕方，小鬼咽咽唾沫，故意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法宝呢！像这种空间存储袋，现在可多的是。”
“是吗？那算了。”毕方飞快地收起袋子，拉着陆行衣风一样冲上前追赶队伍。
小鬼急了，转身就想飞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