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的太过普通正规了,他本来是不屑一顾的,但真正看到电脑屏幕上放大的底片时,又觉得这样就很好,省去那套花里胡哨的,两个人好像已经是相爱多年的老夫老妻了。
丁川崎还开玩笑,说以后有机会再回意大利旅拍,就请小刘当摄影师,罗马许愿池许的愿他还没有还。
他的遗照是常山亲手拍的。丁川崎化了一个很淡的妆,精心打扮,要求常山把他p得好看一点。
拍摄完他们请小刘吃饭,两个人一起去超市采购,一起做饭。
饭后在家里举办一场仅对常山和小刘开放的小型画展,他介绍墙壁上的《山》其实是常山的山,滔滔不绝的绿意是他蓬勃的生命力和旺盛的爱意。
如果觉得这幅画有某个时刻在流动,那就是“山”的年轮又多一圈,绿意跟着再生长一点。
在某个寻常但拥有美丽晚霞傍晚,跟着常山去看完电影吃完大餐并且收到他送的戒指后,丁川崎决定要签署遗体捐献书,为人类医学做贡献。
常山在他签字的那一天见到他的父母。
非常体面的两个中年人,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待了一小会儿,对常山的态度生分而友好,言行举止没有哪一处是不得体的,看着丁川崎签上名字时低着头用手帕抹眼泪,很快接了工作上的电话又依依不舍地离去。
像这样安稳平和地度过一周,某一天晚上,凌晨两点,丁川崎再度从疼痛中醒来。
这回他痛哭,抱着常山不撒手,吃完药不疼了也还在哭,说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现在真的有点舍不得。
墙壁上的画忽然泥泞起来,像被雨打湿的绿野,再定睛看去时,山还是山。
丁川崎的哭声压抑而悲哀,肩膀不断抖,眼泪一直流。
常山紧紧拥抱他,感受他抽动的呼吸和弥漫的委屈。
他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束纸折的玫瑰,用假花的塑料枝叶一朵朵捧起来,包上精致的牛皮纸,草绳扎上蝴蝶结。
“教我折玫瑰吧,”常山轻声问他,“好不好?”
他一边抽噎着答应,一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曾带去过意大利的方形速写本。
小心沿着书脊撕下两张,递给常山一张。
这才发现画着常山的图像下面的文字并不是他的署名,是意大利语“ti amo”。
在托斯卡纳送给常山的那一朵里估计也有,不过常山没拆开来看过,一直没能发觉。
好像生活中处处都是他绿意蔓延过的痕迹,但是微末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