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励抚着下颔,玩味道:“你懂岐黄之术?”
“臣妾不懂,有忧心则有关切,仔细一想就知道了,不必精通。”
虞真真的声音不似苏宝林般甜腻,反倒是落字干脆,收音平静,一句明明用来煽情的话,却被她说的义正言辞。周励不由觉得好笑,这丫头,是不是打小儿被她哥养大的,有着男孩子似的笃定。
因着动了念头思考,周励也开始认真审视起了虞真真。他对虞真真的印象实在模糊,只在记忆里存了个漂亮的轮廓,此时周励不免想将这片混沌描的清晰些。“抬起头来。”
虞真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极速,心房里的震动传到到她指尖,便是微微的颤抖。虞真真拢指成拳,逼着自己不做任何表情地仰首。
看着面容沉静的虞真真,周励不由觉得新奇,这女人难不成一点儿不怕自己?周励也同时注意到了虞真真这张精致的脸庞上,粉黛未施。
有意思——
周励倏地笑了,却并没追究这个问题,反而问:“你适才说你舍不得家?你哥舍不得你?虽说君无戏言,但朕还是愿意收回诏你入宫的旨意,成全你们兄妹。”
皇上的话说来虽是成全,实则是在刻意刁难虞真真。她才说“不舍”,继而又为皇帝“忧心”,自古忠孝难两全,虞真真如何解释,都是自相矛盾,为自己适才的话拆台。
虞真真不是不知这皇帝的精明用意,一面腹诽这皇帝讨好起来可真是辛苦,一面淡道,“臣妾入宫并非不愿,只是长兄如父,哥哥照顾臣妾多年,臣妾却不能有所回报,内心愧疚罢了。”
周励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你可知你进宫来,已是对哥哥最大的回报了?”
“皇上此言差矣。”虞真真与皇帝坚定的对视,倒好似丝毫不畏周励的威严一般,“臣妾自幼骄傲,早决意嫁给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臣妾而今如愿,便是哥哥一力促成,是以臣妾入宫,不光不是对哥哥的回报,反而又是一重亏欠。”
周励没料到虞真真这样一番话,愣了一瞬,并没接上。
虞真真见自己的说辞果然有效,乘胜追击,“皇上适才也说臣妾与哥哥相像,那是因为臣妾和哥哥都是骄傲的人,哥哥以功换勋,不似朝中佞臣,妄图献女入宫,来骗取皇上的信任。既失了臣子本分,又怀冒犯之心。虚情假意,欺瞒圣上,实是十恶不赦。”
她原只打算自圆其说,却愈发顺利地扯出如上这样为虞义和自己洗白的话来。莫说苏宝林都听得脸色微变,皇帝亦是生了动摇之心。
毕竟虞真真眼神太坚定,略扬的下颔,透着小女人不肯虚与委蛇的所谓骄傲。
周励盯着虞真真的一双桃花眼,并未表态,只是笑问:“你想嫁给世上最优秀的男子?而今已如愿了?”
“哥哥说皇上是最英明的君主。”虞真真没法子逼自己脸红,唯有低首以作羞赧之态。“虽未有聘娶的名分,臣妾却也觉得,十分满足了。”
“朕英明?”周励摇头嗤笑,虞义才上了奏章委婉地表达了他怀才不遇的心情,不是抱怨自己不重用他是什么?“你大概是被你哥骗了吧,傻丫头。”
因着虞真真垂首,周励的目光不由随着往下降了些,谁料……这一降,降得有些多了,周励瞧着虞真真领前的两团雪白,呼吸一窒,忙挥手道:“好了,朕还有奏章要阅,你们回去收拾收拾,记得向皇后谢恩。”
果然,还是这殿里太热些!得让人再加盆冰!
周励才要扬声吩咐董玉成,又骤然想起虞真真的话。不免抬头,此时虞真真正抬步往殿外迈,只留下了个被苏宝林挡住一半的娉婷背影。
“哎!”
周励抑仄住再让人添冰的念头,却不禁唤出了一声,可惜,回头的只有苏宝林。苏宝林眉黛浓长,微微扬起,眼神里尽是期许,软声问着:“皇上可还有吩咐?”
“没有。”周励不由透出几分不悦,他越过苏宝林的肩头望向虞真真,虞真真却恍若未闻,正扶着身旁宫娥的手步下台阶。她其实和苏氏一样不掩饰对自己的敬慕,却怎么能没有苏氏的殷切?
周励眉峰紧蹙,压不下虞义,且先欺压欺压这小丫头也不错?
打定主意,只听皇帝问道:“虞宝林安排在哪宫了?朕今晚去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披帛】披帛,中国古代妇女服饰。隋代壁画中已有披帛,唐代广泛流行。用银花或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制作,一端固定在半臂的胸带上,再披搭肩上,旋绕于手臂间。【花钿】花钿(diàn)是古时妇女脸上的一种花饰。起源于南朝宋,花钿有红、绿、黄三种颜,以红色为最多,以金、银制成花形,蔽于发上,是唐代比较流行的一种首饰。花钿的形状除梅花状外,还有各式小鸟、小鱼、小鸭等,十分美妙新颖。——————————copy自百度百科。谢谢大家撒的花收的藏T3T还有栗子壳儿的霸王票=3333333333333=请继续支持!
☆、徽兰
“回皇上,虞宝林居永安宫。”董玉成显然没料到皇帝的态度,一边答了话,一边倍觉蹊跷地退了出去,吩咐人去安排。他未见,周励已是提笔舔墨,批示落在奏章一侧:封宁武侯为明威将军,择日赴边。 接着,周励再次唤进董玉成,“传光禄大夫,拟旨。”紫宸殿中,周励正解决着朝中纷至沓来的政务,紫宸殿外,虞真真却闻耳边“叮”的一响,继而是温柔女声,“提示,您的任务进度为,百分之一。”虞真真被这动静唬得一怔,片刻才回过神儿来。茯苓在她身侧低唤道:“娘子,该上肩舆了。”“哟,怎么还叫娘子呢?”说话的是苏宝林,虞真真斜睇她一眼,苏宝林脸上依旧挂着倩丽的笑容。“虞姐姐既已入宫,就得好好儿约束着下人,依着宫规办事。姐姐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别失了面子。”虞真真扶着茯苓登上肩舆,用老办法噎回了苏宝林,“我照没照宫规做事,自然有皇后娘娘指点。妹妹莫怪姐姐没有提醒过,僭越之罪,可比失了面子严重。”言罢,虞真真不再搭理苏宝林,而是示意肩舆往自己所分住的寝宫方向去了。燕朝宫殿与虞真真所了解的紫禁城不同,除皇帝解决朝政的几所宫殿,位于宫城南部,后宫内闱俱是以太液池为中心,环绕分布。虞真真居于永安宫中,苏宝林则被分到了长平宫,两宫犹如虞、苏二人的关系,相互对峙,分别在太液池东西两侧,隔湖可望。兴许是因烈日灼灼,为避酷晒,抬肩舆的宫人脚步不由快了许多。虞真真举手遮光,没用太久便到了永安宫外。她扶着茯苓从肩舆上下来,还不忘回身谢过几个内宦。“有劳你们今日走了这样远的路,茯苓,赏。”茯苓闻言,忙从袖筒里摸出四个小福包儿来,这里面装了些铜钱,数额虽不大,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