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么?”
“但所有船只在我们入城之前就被敌军开走了。”
刘力微愣一下,一把甩开士兵,满脸懊恼,“中计了!”
此语一出,众将皆醒,议论纷纷。
“怪不得善战的安易会连连败退,原来是个引我们入瓮的计策。”
“安易用兵如神,而今他手握十三万重兵,将我们团团围住,可怎么办才好?”
“杜城城小,城中又无粮草,我们撑不了多久。”
“我们现在三路被围,水路又被安易断了,可如何是好?”
“……”
李廉出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人心惶惶。
看见廉王出现,议论声稍稍平息,刘力领着众人朝李廉行礼。
“廉王……”刘力正要出声汇报情况,被李廉止住了。
“先到城门看看情况。”
众将听了立刻附声说好,于是一行人出了豪宅,径直上了城楼。
自城楼往下望去,只见城外荆旗蔽空,黑压压的军队将小小的杜城围得水泄不通。大军的中央,三匹骏马立在当先。
左侧上官丘一副书生打扮,神情悠然。右侧方励之手执长枪,身披银铠,威风凛凛。当中浅笑妖娆,不可一世的人,正是他们的主帅。
看见李廉,妖孽举了举手。
不过片刻,将我们从晨梦中震醒的喊杀声立刻停止,整齐划一的沉默,同激越的喊杀声一样震撼人心。
“只有一句话。”他在万军之中扬唇轻笑,“投降,不杀。”
“太狂妄了!”军中有脾气暴躁的,见了妖孽的轻蔑神态暴跳如雷,“他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说话!看我下去收拾了他!”
言罢已经冲下城楼,跳上自己的战马便要出城。
刘力看了妖孽一眼,示意士兵开城门。
那将军便提了一把大刀,呼喝着冲出城门,冲着妖孽直奔而去。
远远的,我依旧能清楚地听到妖孽轻哼了一声。只见他踢了下跨下骏马,随手拎起方励之手上的长枪,对上那位将军。
不过一招。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那将军人头已经落地。
城墙上的刘力惊得一震,“原来安易武功高强深藏不露,根本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沉吟一会,他又不解,“他今日突然显露身手,又是为了什么?”
仿佛为了应和他的疑问,城墙下的妖孽弹完长枪上的鲜血,望了上来。他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刺到我的身上。
我急忙别过头,不敢跟他目光相接。
“夫人,”他朗声唤我,声音里是满溢的温柔,“跟我回去吧。”
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温柔却恶毒的音调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急忙后退几步,躲到李廉身后。
可是妖孽却不打算放过我,灼人的目光紧紧锁在我的身上不放。
“我爱你。”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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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混蛋!我在城墙之上,握紧了双拳。
还记得他决定将我送给李廉时,我曾如此卑微地乞求他对我说这一句话,即使不管是我还是他,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句空话。
现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求我还像当初一样卑微地,为了他一句毫无感情的“我爱你”赴汤蹈火吗?
我昂首抬起目光,望向隐忍着怒气的李廉,而后跨步走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勾下他的脖子,印上他的唇。
妖孽你看到了吗?这才是我的选择!
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撼住,李廉更是惊讶得忘记了反应,呆若木鸡地任我吻着。
“李廉!”妖孽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到耳边,“放开我夫人!否则我立刻屠城!”
他话音刚落,我就被人从李廉身上扯开了。拎着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力。他的一双眸子直盯着我,几乎要喷出火来。
“给你们一个时辰!”妖孽已经恢复正常,一挥长枪直指城上,“投降,或者,鸡犬不留!”
“安易!”李廉咬牙切齿地念了声妖孽的名字,拔了腰间宝剑,他沉着脸就要冲下去。
拎着我的刘力见状忙将我丢到一旁,追上李廉死死将他拽住,“廉王息怒,还有一个时辰。我们还有时间商量对策。”
李廉捏着剑的手紧紧拽着,手上的青筋几乎要从白皙的肌肤上跳出来。但僵持一阵,他还是放开了剑,随刘力下了城楼。在那之前,他看了我一眼。
那双眸里,有什么沉痛的情绪一闪而过,我还没来得及捕捉,李廉已经领着众人匆匆离开。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了上去。
依旧回到庆祝胜利的大厅,满屋的酒气还未散去,未退的芬芳此刻已经变质为难堪的嘲讽。
刘力坐上主帅位置,大气开场,“情况大家都清楚了。而今我们四面受困,三面被敌,杜城非久战之地,唯有突围方可脱困。时间紧迫,大家来讨论一下,如何突围胜率最大,损失最小。”
众将虽然有些慌乱,但毕竟都是久经沙场,很快冷静下来,各抒己见地讨论起来。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几个方案被提出,但都不具备较高的可实施性。最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我就坐在李廉身边,见他眉头深锁似乎无计可施,于是开口劝他,“要不还是投降吧。安易不是说了吗?投降不杀。”
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由于现场过于安静,一字一句,都入了大家的耳。
李廉一点一点地抬起眸,将我望定。
“啪!”他的巴掌狠狠地甩到脸上,力道带着我翻下座位,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痛。我勉力从地上撑起来,抹掉唇角的血,而后休息一阵,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看着我起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痛,但还是冷硬地对我,“不准妖言乱我军心。”
我转身就走。
他有些急了,“你去哪里?”
我回身看他,“回廉王,我去找大夫。”
他愣一下,有些慌乱地错开了我的目光,回到了座位上。
“等一下!”正要迈步,又被人拦了下来。却是刘善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爹!我有个办法。”刘善将我推到众人面前,大声道,“安易很在乎这个女人。上次就是为了她只身闯入我们的陷阱,差点丢了性命。今天他的表现,你们也都看在眼里。我们拿她逼安易退兵,他不敢不从!”
此语一出,众将开始议论纷纷,赞成反对的都有,但明显赞成的居多。
“我不准!”正在商议的时候,李廉从座位上起来,冲上来将我从刘善手中抢了回来。
“表哥!现在什么时候了!女人能比命重要吗?”刘善不依不饶,企图劝服李廉。
也不知哪句话惹恼了李廉,他突地变了脸。抽出宝剑,他的剑尖直指刘善,语气不善,“我说不准,你没听到吗?”
刘善被这突变吓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廉王息怒。”气氛僵持间,刘力走到了李廉和刘善中间。
李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缓了神色,放下剑,“舅父,我……”
“臣以为,”刘力不客气地打断了李廉的话,字字着力,“犬儿的建议不错,还望廉王采纳。”
李廉一惊,“舅父,你……你说什么?”
“臣刚才说,”刘力一边说,一边趁着李廉惊讶将我抢了过来,抽出腰刀架住,“我们手中握着安易的死穴,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不行!”李廉追上一步,抓住刘力握刀的手想阻止他。
刘力也不甩开,只冷冷看他,“我知廉王重情。可是眼下全城将士的性命都在廉王手中,廉王有资格任性吗?”
李廉挣扎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开了手。
刘力架着我走出几步,大声下令,“众将听命!马上整顿兵马,城门之后集合,条件谈妥立刻出城。谈不妥,死战到底!”
众将拱首,齐声应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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