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余荣反而下定了决心:只字不提!
拥有大半前世记忆的她,加之又深入了解过亚历克斯的生平心性,决对不信这家伙的话!
“东方地狱这样说,凡转世的人,要过奈何桥,要喝一碗能够忘记平生爱恨情仇的孟婆汤。我们都已是转世之身,今生能够再次相遇实属命中注定,是上天的按排,那些前尘往事自然也该让它们随风飘散。一切重新来过,好吗?”
没有诡异的温柔,没有魅力全开的诱惑,这一刻的亚历克斯真诚到让余荣真假难辨。
余荣只觉心中五味杂陈,摇了摇头,说:“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如果每次转世轮回都要带着上一世的命运与纠葛,那么每个灵魂都会因为命运的负累而毁灭,这也正是孟婆汤存在的意义,也是转生的法则。也许我们前世是游魂,所以转世时不曾喝过让人忘却一切的孟婆汤,所以新生过后还残留着前生的记忆。但这不能代表什么,反而只会让新生的命运更加……可悲。”
仿佛被余荣的话击中了心中最柔软的一角,亚历克斯握住余荣的手,似乎情真意切,“若我们前世真是游魂,在(炫)经(书)历(网)新生的空白后还能记得前生的点滴,那更说明我们对彼此心有惦念,足见相许之深。”
摇摇食指,余荣借机抽回手,“即便相许,也不是对你。不说今生我已经有了陈洪,就是没有,我跟你,也不可能。”
亚历克斯定定看了余荣半晌,缓慢站起身,“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呢。”
耀眼的阳光,苍凉的荒崖,渐渐模糊成背景。
明明日渐正中,明明阳光灿烂,然而处在亚历克斯高大身影的阴影下,一种隐约而刺骨的危险感占领了余荣的每一个细胞。
一切都灰暗化,只有那泰山压顶般的阴影始终牢牢盘踞在她的心头。
她有点后悔了。
自己的话是不是重了些,或者应该更加委婉一点?无论他的前世对自己的前世做过什么,那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余荣正自反省,想着是不是做点什么以补救一二,亚历克斯接下来的话,让她收回了对他的所有怜悯。
“你还有两天的时间,慢慢考虑。我等着你最终的答案。”
果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一条不改黑暗本质彻头彻尾的沙文猪!
她刚刚的那些口水果然都白费了吗?!
余荣颓然垂下头。早知如此,她就该省些口水。这该死的地方连个树阴也没,她都快被晒成人干了。好吧,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最起码死刑改判成死缓了。
原本今日她就会与那十个红衣女人一样,被放风筝!
“姑娘,喝口水吧。”
伴着声音,余荣头顶飘来一阵阴影。她抬起头,根本没有细看来人的相貌,粲然一笑,道声“多谢!”接过水,咕嘟咕嘟,就喝了个痛快。
这才随意打量那人一眼。
来人身着青色华服,看样子是个很有些身份的人,相貌俊朗,二十来岁,颀长身材。
一眼之后,余荣暗暗评价一句:皮囊不错。
仅仅皮囊不错罢了。
能与亚历克斯在一起,能与这荒崖里十数号的这个庄主、那个堡主、这个掌门、那个城主等人混在一起,会用十个女子的生命为诱饵满足心中欲望的人,外表再好看,也只能称得上有具好皮囊。
不过,如果他能提供点食物给她的话,她也不会吝啬自己的笑容。
余荣娇憨一笑,眨眨眼,“我饿了,快饿死了,你有没有吃的?”
男子怔了怔,连忙递上一只疑是叫花鸡的物体。
余荣也不细想那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叫花鸡,“啊呜”一口就咬下去,不及咀嚼,就胡乱吞咽入腹。
她饿惨了!
一连在美人背上颠了两天两夜,为防夜月偷袭,一顿饭要转上四五个地方,吃上四五次,东西入腹,根本就没有一点感觉。
又一片阴影飞过来,却是那男子的长辈。他二话不说拎起自家不成气的小子,脚下一点,飞离此地。那架式,就好像生怕吸入此地的空气一样!
不远处转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你不要命了!神使的女人是你能碰的?!”
“……那……那换也不成么?我用十个女人跟他换。他好像也不是很稀罕那女人……”
“闭嘴!此事休得再提!”
“……”
两边相距不过五十米,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余荣的耳力仍在,正偷听得起劲儿,那边却没了下闻。
本以为能得些有用的消息,却不想他们似乎怕惨了亚历克斯。耸耸肩,余荣接着啃鸡肉。却不料,一阵大力传来,鸡肉被夺。
余荣愤而抬头:“我的鸡……”
可能因为温柔的面皮挂习惯了,此时亚历克斯笑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把好好一张俊脸扭曲的诡异至极,“乖荣儿,咱们先场好戏,一会儿再吃。”
看着化为灰飞,变成尘埃的烤鸡,余荣忧郁了好久。
探什么消息啊,早知多啃几口了!
偏偏又啃了两口闻到了肉香,尝到了肉味儿,本来被忽略的饥饿感,此时百倍千倍的涌了上来。
余荣越发忧郁了。
放风筝
……》
正午时分,饥肠辘辘的余荣被亚历克斯拎着与其他人马站到一起。
这个异世界在文化形态上有点相似于武侠中的江湖,而国家制度与政治形态则与西方中世纪的城邦制相似。
一干人马中,领头都是城主、掌门、帮主、堡主一流的处于天苍大陆统治阶层的大人物。而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看见亚历克斯揽着余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都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
缓缓走过天苍大佬们自觉让出的通道,余荣被亚历克斯轻柔却坚定地搂在身边。
站在队伍最前面,余荣才发觉,队伍正对面三百米远的崖壁与地面相交的地方,有个直径一米方圆的洞。灼灼烈日下,直面人群的洞口却一片黝黑,望不见底。
而洞口百米处有一道深两米、宽一米的沟壑,环绕着洞口。不能挖掘沟壑的崖壁,则在那些女人的头顶一米外,以及两端崖壁上刷满厚近一寸的青黑色药汁,苦涩的药香已经淡至于无。如此浩大的工程,想来很久以前,他们就在准备了。
这荒崖占地极大,高若摩天大楼,站在它脚下,其散发出的荒凉气息几乎让人难以呼吸,压抑至极。其三面环林。中间的空地寸草不生,皆是与荒崖同样质地的细碎沙砾,空地的边缘散步着大小不一的不规则石块,尖锐而锋利。
余荣不觉回望那块平整光滑的石头。它的出现,是那么的突兀。张了张嘴,她终究没有问出口:亚历克斯,那是你干的吗?
转念间,她哂然一笑:当然不是!看看身边那些恭恭敬敬的大佬们,想要给某人表忠的人,多着呢。
而且,但看崖壁上被绑得丝毫动弹不得的女人,就可以得知,他不是那么温情的男人。
此时,有人挥杆,舞动着艳红的大旗。
大旗迎风猎猎两趟,两列弓箭手训练有素地小跑到队伍前面,前列单膝着地后,开弓;后列侧身开弓。
旗舞!
箭出!
密集的箭雨“嗖嗖”飞向崖壁,夺夺钻入,穿透了那十个红衣女人的身体。
弓是上等的铁木弓,箭是上品的精铁箭。
眨眼间,崖壁上刚刚还在猎猎舞动的红蝴蝶,转眼便成了破败的布娃娃,如受难耶稣般,被静默地挂在崖壁上。
刺目的鲜血沿着石壁成片淌下,染红了崖壁,凝重了红衣,沉重了蝶翼。
奇怪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仿佛谁将铁锈浸泡在让人恶心欲吐的药汁里。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风息了,沙住了,森林沉默了,天地静默了。
一秒……
二秒……
隐隐似有细碎的声音响起,一股恶臭渐渐在空气中散开。悉悉索索的声音渐近渐大。石洞内钻出一只只儿臂粗的多脚蜈蚣,铁灰色的身体密密麻麻,你踩着我,我踏着你,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地往外挤。
洞穴似乎深得没有尽头,一刻不停地往外喷涌铁灰蜈蚣。不一会儿,血红的崖壁便覆了一层铁灰的色泽。
淹没了那十个无声挣扎的红衣女人,变成十座连绵起伏的丘陵地。细碎的啃食声密密响成一片。
“啊──”惨烈的叫声突然划破碧空,又嘎然而止。
这一刻,余荣痛恨这白晃晃的太阳,痛恨自己曾经自豪的明眸,把这一切看得如此清楚。她不敢闭眼,怕一闭眼,那密密麻麻的多足大虫会钻进自己体内,啃食她的五脏六腑。身边的男人在温声轻语。
“天苍大陆,人所共知,比目山脉,乃天苍三大险境之一。而在比目山脉里,天苍人最不想遇到的七种妖兽中,你眼前所见到的位列第五。其实单论其危险程度,它们高居于首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没有期待余荣会回答他,他接着自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