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要嫁……”
“娘!”
……
米栗儿正要反驳他的话,却忽然听得山坡另一头传来天儿急急的唤声,赶忙翻身爬上去想看看究竟。
刚伸出头,便被宫泽一按了下去。
“有官兵。”
她微微探出半个脑袋,注意着花婶门口的情况。
是‘春姐’。
领着一群官兵的,是‘春姐’。
“哼哼,我就看那女子眼熟的很,原来就是镇上贴着的反贼。快把人交出来吧。差爷们可是忙的很。”
‘春姐’得意的一手叉腰,一手摇着手里的蒲扇,一脸不耐烦的冲着花婶吼着。
“是反贼?”花婶一脸不相信。
“那是刺杀皇上的反贼,赶紧给我交出来。”官兵甲拔刀威胁着。
米栗儿握紧了双手,指骨因为力道过大而泛白,她终究还是害了他们。
一使力,她想要起身,却被宫泽一死死按住,嘴也被他捂上了。倔强的对上他的眼,他却是一脸的疼惜。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花婶偏过头。
看着官差拿刀指着自己的娘,天儿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使劲跑上前,猛的一推那个官差。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官差吃了痛,一怒,一巴掌打了下去,天儿年纪尚小,哪经得起这么一巴掌,人被甩出了老远。
她恨不得杀了他
花婶看见心爱的儿子受伤,一声惊呼,冲着打人的官差扑了过去,手不停的拍打着他。“你们这是做什么,打我的儿子做什么?”
领头的官差被花婶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一个不耐烦,拔出刀直直刺了过去。
血顿时流了一地,触目一片耀眼的红。
“娘——!”
天儿一脸惊恐,顾不得疼,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他亲眼看到那一刀刺向了娘亲的心脏,亲眼看到血染红了门前的地,慢慢流向他。
官差拔出刀,溅出的鲜血从天儿脸上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衣裳。
他的娘,就那么直直倒在了他的跟前,甚至来不及再看他一眼,便咽了气。
“唔,唔……”米栗儿使劲挣扎着,眼泪顺着宫泽一的手落下。
不要,不要杀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宫泽一似乎没料到官差会杀人,一时也呆了。
“你们这些坏人,你们还我娘。”
天儿冲着官差头头跑去,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天气依旧炎热,没有一丝风,每个人的额头都沁出了一丝汗。
官差头头抓起天儿的脖子,冷冷一笑。“真是个俊俏的孩子。”
只是一瞬间,天儿的身子猛的软了下来,乱抓的小手也垂下了。头偏到一边,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淌下,小小的生命安静抽离了身体。
“放开,宫泽一,求你放开我。”米栗儿泪眼迷蒙,话到了嘴边却只剩‘呜呜’声。
宫泽一呆滞着双眼,他心爱的学生,就这么被杀死了。可是他不能放手,他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他们怎么杀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花婶家那么好的人。”“他们不是人。”“对,不是人。”“小米怎么会是反贼。”
村里围观的人见死了两条人命,开始出声斥责。
“罗嗦什么,再罗嗦把你们一并杀了。王法?这里我就是王法!”官差拔刀威胁。“我们可是奉了小王爷的命令抓人的,是不是反贼是你们说的算的吗?那也要抓了回京请皇上定夺。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村里人听了官差的话,不再做声。
米栗儿心猛的一跳,瞪大了双眼。她听错了吗?杨在,又是杨在?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杀人。她都躲开那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只是感觉全身的细胞一个个死去,她死死盯着那群官差,不喊不闹不动。她亲眼看到了自己如今的家人死在了杨在的手里,是杨在,是她时时想念的杨在。恨,铺天盖地。恨,充满了她整个脑子。愤怒的双眼几欲滴出血来,握紧的手,指甲在掌心刻印出几个血印,她恨不得杀了他。
宫泽一只觉得手下的身体一软,低头一看,她昏了过去。
血染的落日村
“说,究竟她藏在哪里?”
官差仍咄咄逼人。
人群开始后退,惊恐,不安,慌张。他们只是摇着头,却不出声。
“难道你们没看到窝藏反贼的下场吗?”
“住手——!”宫泽一放下女子,从后坡走了出来,“光天化日,你们竟做些鼠辈之事,如此看来,堂堂琮正官差,只会欺负老弱妇孺吗?”
领头的官差被忽然出现的白衣男子说的一噎,恶狠狠的眯起眼睛看那越走越近的人硬。“你是何人、”
“在下落日村的教书先生。”
“哦?区区书生,竟敢来教训本爷,胆子倒是不小。”
“差爷莫非是想血洗落日村?哼,若是如此,怕你倒是也逃不了杀头一罪。”
宫泽一清秀的脸,被他们气的通红,堂堂琮正大朝,吃朝廷俸禄的官差竟如此腐败。冷冷扫过众人,眼睛定在前头的‘春姐’身上,这个女人,未免心肠太过狠毒了。
‘春姐’被宫泽一看的背后直发凉,赶忙转过视线,往几个差爷身后躲。
几位官差心知宫泽一的话不无道理,即便是官差,若要屠村,哪怕是王爷也做不了这个主,他们怎么敢如此。刚杀了俩个百姓,若是这帮刁民一拥而上,此事也绝不好办了。
“哼,我既不屠村,但你亵渎朝廷命官一罪可是免不了。来人,给我打……”
院子里的梧桐树浓密的枝丫似乎被风吹过,刷啦啦响了一阵,晾在院子的衣裳也被吹的飘了起来。
而院子前面,几个人围着一个文弱书生狠狠的拳打脚踢着。
隐约可以看到有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身上的白衣也被踢的染上了几个黑脚印。俊俏的脸上满是痛苦,却听不到他喊一声痛,甚至于连哼都没哼一声。
“行了,我们走吧,今天就先放过他吧。”领头朝几位打手摆了摆手,直径朝村口走去,走了几步,又似想到了什么“有了那反贼的线索就到衙门通报,自有打赏。”
一对人马匆匆走出了村。
风景,依旧是那美丽的风景,只是空气中,多了些许的血腥味。而西下的落日也似染血般印红了整个落日村。
隐约可以看到‘春姐’点头哈腰的向官差讨赏,却被官差一脚踹的老远。骂声被山谷的回音传的老远。
“没抓到人你还想要赏钱,给老子滚远点。”
你没事便好
四周死一般寂静。
等她清醒过来,天已经大黑了。
跌跌撞撞冲向她的‘家’,院落前只有几滩暗红色的血,却不见人,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她做的噩梦。梦醒来,天儿依旧甜甜的唤她姐姐。花婶仍温柔的看着她笑,对她讲一天的趣闻,宫泽一总是会在这个时辰忽然冒出来蹭饭吃。晚饭后他们还会带着天儿一起在小河边捉萤火虫。
“砰——”
门被她生生撞开。
泪怎么擦都流淌的满面皆是。
屋内大床上,躺着花婶和天儿两具早已冰冷的尸体,村民已经用被子盖住了头。而她的小床,则躺着仍昏迷不醒的宫泽一。一边的桌上已经有好心的村民点上了两根大白香烛。
淡淡的烛光,令漆黑的小屋里显得更加压抑。
米栗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喉咙里除了低低的呜咽发不出任何声。一身红衣也显得暗淡无光。她面色惨白,眼睛瞪得极大,煞白的嘴唇被咬的沁出了几滴血,在苍白的脸上极为醒目。
死了?她们死了?
“唔……”
小床边躺着的白衣男子有些痛苦的呢喃了一声,眉头紧皱,衣衫上还有隐约的血迹。
她赶忙起身朝他匆匆奔去,却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泽一,泽一!水,对了,我拿水给你喝。”似想到什么转身又急忙跑向桌边倒了一杯水。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她只有他了。
“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