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2 / 2)

我心一窒,刚要出声唤他,他身边的年轻公子适时地插话进来,浅笑道:“六儿,你别见怪,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名叫李商隐,字义山,是当今非常有名气的大才子呢。”

“哦,就是你上次来信说起的那人?”六儿眨着大眼望着韩瞻,目光中已然含了笑意。

“不错,就是他。去年京城发生的巨变,举天下的文人才子都敢怒不敢言,唯有义山兄写了一系列的评论诗篇,传诵天下,因此被仇士良盯上,才回家乡暂避一下的。”韩瞻好脾气地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韩大哥上次抄给我的诗,我都以背下来了。”六儿欢喜地背诵起来:“玉帐牙旗得上游,安危须共主君忧。窦融表已来关右,陶侃军宜次石头。岂有蛟龙愁失水,更无鹰隼与高秋。昼号夜哭兼幽显,早晚星关雪涕收。”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诵起这样清奇大气的诗来,竟也别有韵致。

韩瞻和六儿说话时,商隐只盯着我。我听到他因写诗被仇士良盯上,心里不免着急,担忧地看着他。他看懂了我的目光,刹时欣喜万分,对着我柔声说道:“别担心,我一介布衣,仇士良能奈我何?”

我摇头不语。一国天子他都敢监禁,何况你这个小小布衣?

韩瞻和六儿此时也都看出我俩情况有些诡异,目光不住地扫过来。

六儿到底耐不住,拉着我的手问:“七儿,你认识这位李公子?”

此时,我心里已经镇静一些了,清楚这时与他相认,恐怕牵连出锦瑟的来路,可能为他和王家带来大祸,因此打定主意,暂不相认。

于是轻声答道:“不识。”

话一出口,商隐蓦地一震。我的声音他太熟悉了,怎会听不出?只不知我为何说不认识他,双目一下子赤红,脸色却青白起来。

我不忍见他的样子,转过头去。耳听得他急剧的喘息声,渐渐地平静下去:“这位七小姐,跟我的一位故人非常相似,商隐一时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清冷平板,想是极力控制情绪的关系。我心中酸痛,连看他一眼也无力。

“难得义山兄与七小姐一见如故。六儿,这位七小姐就是令堂去年收认的义女么?”

“是呀。七儿现在是我妹妹了。我可不许别人欺负她!”六儿瞪了商隐一眼。

“有你这个小母老虎在,谁敢欺负她呀?”韩瞻笑着逗六儿。六儿果然气恼,不依地上前去打他,两人打打闹闹地跑远了。韩瞻或许并不信我的话,所以才故意引开六儿,好让商隐有机会和我谈谈。

哪知嬉闹的那两人都隐入远处的树林中去了,商隐还是不开口。我转头望他,见他只是凝望着我,脸上极力保持镇静,眸中的痴恋却如何藏得住?

我暗叹一声,拉起他的手,转到柳树后,轻轻撩起面纱,低低地唤了声:“隐——”

第七十二章 春日

“瑟儿!我知道是你。”

商隐捧起我的脸,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一点一滴都不肯放过,仿佛重新刻画我在他心中的样子。当他的视线扫过我的额头,明显一震,瞳孔蓦地收缩起来,眸色浓黑如墨。他伸手轻轻抚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半晌才开口说话,声音有些颤抖:“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我拉下他的手,偎入他怀中,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只是小伤,别管它了。”

“小伤?”商隐的声音拔高起来,扶着我的肩将我推开一点儿,带着怒气瞪着我,“难道还有更严重的?”

说着,就来扯我的衣襟。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去捉他的手,连声说:“没了,没了。唉,你别扯我衣服啊,哎呀,别,别,喂,我叫了——非礼——唔——”

商隐没料到我会叫“非礼”,气恼之下,低头用唇封住我的嘴。

两唇相接,我只觉脑中“嗡”得一声,从唇瓣开始,整个身子一片酥麻,不由“嘤咛”一声轻吟。

商隐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咆哮,紧紧抱着我转了个身,将我按在粗糙的柳树上,火热的唇拼命压了下来,吮吸过我的唇,又侵入我的口中,狂乱地搅动着。

他带着狂野的热力,席卷了我的一切。

我迷迷登登地回应着他,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跋涉千山万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所有燥动的情绪霎时安静下来,那种心灵上的归属感,让我幸福得叹息。

我把我的思念通过紧紧的拥抱和相接的唇舌传递给他。渐渐地,商隐狂燥的吻变得温柔起来,好似他心中的抑郁和某种恐惧的情绪慢慢地消散了。

良久,他放开我的唇,转而轻轻印在我额上的疤痕上,带着小心翼翼地虔诚,喃喃道:“瑟儿,我不是在做梦么?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他们说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夜夜不敢入睡,惟恐梦到你发生了什么不测……瑟儿,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我偷笑,将嘴贴近他白皙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咝——”商隐痛得吸了口气。

我呵呵笑道:“知道痛,当然不是在做梦啦,笨蛋。”

他也呵呵地傻笑起来。

商隐拉着我并肩坐在树下,详细地问了“甘露之变”之时和之后发生的事。我本想轻描淡写几句,他却是那样洞明聪慧的人,岂能由我糊弄过去?

在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中,我不小心说到自己被鱼弘志挟持以要挟皇上,感到他握着我的手一下子生紧,掌心潮湿冰冷,我赶紧安抚他:“别担心,你看我不是没事么?”

他瞪着我道:“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还说没事?”

我讪讪地笑笑,故作轻松地说:“皇上不是在关键时刻没牺牲我嘛?”

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说错话了。这时节提皇上干什么啊?

果然,商隐脸色一白,深深地吸了口气,半晌才闷闷地说:“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身处如此险地!”

我垂头不语,免得一开口又说错。谁知他会错了我的意,以为我是不高兴他这么说皇上,愤愤地说:“那人以江山社稷换你,怎么舍得放你?”

我抬头看他,见他眼中燃着熊熊的妒火,嘴角边却作不屑的轻撇。这个样子与他平日一贯的清冷洒脱全然不符,倒像一个狂喝醋的妒夫,不由得“扑哧”一笑。

他被我笑得一怔,随即也意识到自己的醋意太过明显,微微涨红了俊脸,却仍固执地盯着我。

我轻轻抚上他的眉毛,柔声道:“难道你不希望他放了我?”

他叹口气,将我拥进怀中,轻拂着我的发丝,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他对你用情如此之深。”

我的心浮上一层苦涩。用情深么?也许。情到深处无怨尤,情到深处才放手。

我没跟商隐说皇上为了护我性命,才放我离开皇宫。只说事败后皇上被仇士良监禁起来,我于是趁宫廷大乱之时逃了出来。

等到回顾当时事时,才发现,皇上竟是如此洞悉人性,他以放手换来我对他的永生难忘,更以放手在商隐心中深植了一根名叫“嫉妒”的刺,以后的人生中,将时不时地给他敏感的心来上一阵刺痛。

商隐说,事变那日前夜,他恩师令狐楚突然上吐下泻、体虚气弱,不得已卧病没去上早朝,而七郎八郎也因照顾父亲,躲过了一劫。等到晌午消息传到彭国公府时,大家都震惊不已,一面为皇上的失败和死去的同僚难过,一边又在庆幸躲过这次灾难。

惟有商隐心中想到的却是我,害怕我因跟在皇上身边而遭到什么不测。可是当时禁军已经开始全城戒严,大肆搜捕李训党人,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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