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的血溢满口腔,沿着嘴角滴滴滑落。亦影探出一只手,抚上了罗浮的俏颜,眸海深处有道不明的痴:“罗浮,有件事你说错了。我要的不是天下,不是帝王之尊,我要的只是一个你。可惜我用错了方式……”
“弋翩鸿?!”任由他温软的手拂过脸颊,罗浮幽怨的见他,眸中的颜色瞬息万变,“翩鸿,为什么?”
“你认出我啦?”他浅浅的勾唇,晕开的笑靥不染尘埃。忍着钻心的刺痛,颤抖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玲珑墨玉,“它叫做‘驭情魔坠’,幽冥国王者的佩件,是父王留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搀住他风可摇曳的身体,让他倚在自己的肩上,那浑厚的体魄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鼻尖一酸,顿时泣涕如雨,罗浮哽咽的埋怨着:“谁说你聪明绝世?你根本就是个笨蛋,绝世大笨蛋!弋翩鸿,你让我情何以堪?”
“罗浮,你在为我哭吗?”脑袋埋进她凝香的雪项,仿佛缺氧一般,他深深的吮吸,久久的流连。能够这样拥着你,仿佛前世修来的福。唇畔的笑如花般绽放,弋翩鸿猛地拔出体内的长剑,刹那间血溅长虹、一泻千里,“能够死在你的剑下,翩鸿无怨无悔。只希望……你能……能原谅……”原谅我!
月眸落水飞花,犹如破堤之洪。每一滴划破眼角的泪,都好比千斤坠重重的砸在了心头。血,全是血!仿佛永远也流不干的血。罗浮惊恐万分的瞪圆了眼,慌忙用手堵住他胸前的泉眼:“翩鸿,我不准你死!你休想以死来换取我的怜悯,我绝不会感激你,绝对不会!”
她的泪,滴在手心里,好冰好凉。可他却觉得,好暖好暖。星眸里堆满了幸福,弋翩鸿仿佛最后一次见她,那般的凄婉和悲凉,沉重的快要将他压垮:“答应我,一定要过的好。若是还有下辈子,若是那时你过得不好……信我,我在未来等你!到时候……跟我走……好不好?”我会带你去一个能够让你快乐的地方,带你去找那个可以给你幸福的人。多么希望那个地方有我,多么奢求那个人是我!可是罗浮,只要是属于你的幸福,有没有我并不重要。
“你说什么?”像是听见心脏震裂的声音,罗浮不敢相信的望着他。
他说:“信我,我在未来等你!”
他竟然说:“跟我走,好不好?好不好……”
罗浮破涕而泣,狠狠的捶打着他:“还说不是你,还说不是你?!是你是你,为什么是你!”
沉重的身体,终于变轻了。像是水晶玻璃球,透明的像是蝉翼。弋翩鸿深深的拥住她,两行清泪汩汩而落。在消失之前叮咛嘱咐她说:“不可以忘了我。罗浮,我爱你,用生命在爱你!”
前世、今生,还有来世。我都爱你!永远爱你。
“我不要你这样自私的爱,不接受你的道歉。不要不要,不要!”罗浮竭力的嘶喊着,伸开双臂想要抱抱他,可却发现已经没机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由透明的白,化作了纷飞的雪,一点一点在消逝的生命……
而她,却无能为力!
回想起那个风雨中潇洒弄琴的少年,那个说要与她共同进退的少年,那个病床前默默守护她的少年,那个学堂里为她打掩护的少年,那个俊美的如若谪仙的少年。如今,亲手死在了她的剑下,含笑着死在了她的剑下……
“主公!我的殿下……”火炎跪在了地上,哭的死去活来。罗浮在他身上,依稀仿佛看见了书店里那个长者的影子。
子逸一脸的释然,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似乎看懂了一些事情,也看懂了一些人。随着弋翩鸿,消失在了这片大地,仰天而叹、满目苍茫。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想起《诗经》里的句子,凌梦璃慨声长叹。苍茫雪海间,长身玉立,孤寂如月。
罗浮蹲下身子,抱起奄奄一息的君谦,任泪水拍打他的脸颊,在他耳际轻轻的呢喃:“哥,我们回家吧!我带你回罗浮村。我们一起……再也不要分离……”
绝尘从雪地里爬起,奔到主人的身旁,跪坐了下去。罗浮感动地摸了摸它,将君谦扶到马背上,自己则坐在他的身后:“绝尘,我们走!”
“郡主。”倾弦上前一步拦她去路,“你若和他走了,主上怎么办?”
那冰寒料峭的眼神透着抹毅然的决绝,罗浮冷眼逼视着凌梦璃:“让开!”
复杂而又深沉的眸光,在她脸上久久徘徊,竟扯出一丝丝莫名的痛意。凌梦璃背过身去不见她,只是对倾弦喝了声。
“你退下!让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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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哪,这一段总算写完了,我眼睛都快肿了。看这一章,听:thegloriousdeath这首歌最有感觉了,亲们不妨试试嘎,呵呵
还有一些没交代清楚地地方,沫会在番外里一一道来的。终于结尾了,不知道这个结局大家满不满意。大概还有一两章结文吧。
额,沫还有个心愿,求一个长评……
04生如夏花(大结局)
祈畸山雪原之战,并非最后一役。不久后,月兮城发生兵变,洪康帝受赤峰教唆于紫禁城内兴兵夺政,朝廷内部发生了一场血雨腥风的皇权之战。
在老狐狸月榛悭眼中,月穹此举不过是困兽之斗,谷月国江山易主的时候终于到了!
原本胜算能有四五成,月穹信心满满的以为,烈戍国会依约援兵前来助剿。谁知声势造的如此之大,最后赤峰竟然倒戈相向,一时间兵败如山倒,不但损兵折将且还失手被囚。月榛悭名正言顺的给他扣了个“卖国求荣、昏庸无道”的罪名,逼的月穹不得不写下退位诏书,将帝王之尊拱手相送。
洪康八年,农历十一月初八,月穹正式退位,终生囚禁于夕湘避暑胜地,洛龙山庄。农历十二月初九,月榛悭祭祖登基即位九五,改元玄武,立月栵为太子。次年正月大赦天下,举国欢庆、民心鼓舞。
玉君谦深受玄武帝和太子的赏识,本该官运亨达扶摇直上,却在此时毅然决然的辞官归隐,带着新婚妻子回到了罗浮村。在那里建一座木屋,闲来种几株桃树,男耕女织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雷雨过后,玉王峰上斜挂一条虹。太阳从云缝中钻了出来,金色的阳光遍洒人间,穿透茂密的林烨在地面落下斑驳的俏影。早晨的罗浮村安静的像是摇篮中熟睡的婴儿,四周的崇山峻岭好比母亲的臂弯,轻轻的、轻轻的将它环抱。
斟上一盏清茶,玉君谦坐在门前一张红木桌前,品着一壶温温热的“香雪海”,抬眸朝近处的桃木林望去。
人生兜兜转转,几十年一闪而逝,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眸光清淡悠远,玉君谦抿唇一笑:“功名利禄转头空,爱恨情仇酒一盅。空谷幽兰今何在?销魂尽在雪海中。”
拂开缭帷,莲步轻移,萧紫苏从屋里子走了出来。见君谦在门前对花吟叹,娉婷莞尔的笑:“夫君又在念着罗浮吗?”
玉君谦微怔,起身过去扶她:“你身子不适,要处处小心才是。”
“我不碍事。你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粉面霜红,颜若秋枫。萧紫苏被他搀着坐下来,水眸里溢满幸福。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如蜂饮蜜般甘甜欢喜,“希望是个男孩儿,像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