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收拾了一下,我被那女子领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里。寨主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
我打量着这间屋子,极其干净整洁,家具物品不多,样样整齐有序,看来这是个很讲究的男人,不像匪类出身。
耳听的房顶有轻微的响动,接着听见有人唤我:“琴儿,我在这里。”大梁不知何时藏在了房顶上,怕万一我有什么危 3ǔωω。cōm险,也好接应。
门口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有几个男人在说话。
“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要再干这样的事了,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啊?”声音低沉,嗓音醇厚,虽是严厉的责备,却丝毫不让人反感。
“大哥,你别生气,这回是人家姑娘愿意来的,你先看看再说,你要是看不上,我们再送人家走。”这是六子说话。
“你们几个洗一个月马厩,好好反省反省。”
“好,大哥,你先歇着,我们反省去。”疤瘌的声音。
“大哥,弟兄们这么费心,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对他们太严厉。”细长眼睛应该就是副寨主了。
“哎——”男人叹气,“你先回去吧!”
一个人推门进来了,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我,不由得愣住了。
我对他的视线并不回避,我想看看是谁强抢民女的。不过,好在不是他本人的意愿,否则我可不会对他有好言语。
这个男人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满是凛然之气。浓眉下一双弯如弦月的眼,隐隐透着温暖的神色,突见之下,也仿佛并不陌生。
“你——如果我没认错,你是国师吧?”
我也愣住了,他——怎么竟会认识我?
“国师,当然不会记得我。我叫楚枫,当日曾在朝堂聆听您的教诲,也曾在雍州府接应过您!”
他这么一说,我(炫)恍(书)然(网)大悟,怪不得他认得我。
“好,楚枫是吧——你好大本事,当山大王当上瘾了,强抢民女这样的活也干了?朝廷不是早就召你们回去了吗?”虽说这事情不是他本人意愿,但到底因他而起,我毫不客气的斥责他。
他面露尴尬,急急辩白:“这纯粹是意外,以后不会了。雍州归顺后,朝廷本来要将这些人都召安,可是他们都是自由惯的,不想当官兵,我又舍不下这些兄弟,就领他们来到这里。不过,我们现在所用物品都是自给自足,从不打扰当地百姓。”
“国师既然来了,就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吧。过几天是我们周围几个寨子两年一度的推选盟主大会。国师在这里,我心里有底。”
对于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并没有问,但他热情的邀请我在山上住一段日子,我答应了。
我告诉他不要把我的身份公开。
第二十七章 可爱的兄弟
楚枫的寨子被他经营的很好,从根本意义上说,这里不再是一个山贼的匪窝,而是不受官府辖制的“特区”。
这个地方东西两面都是连绵的山脉,高高低低错落起伏的山峰,放眼望去葱茏玉翠,如果不是听楚枫介绍,我还不知道,这里的每一处山头都啸聚着一群人。各寨的人数有多有少,楚枫的寨子有四五百号人,算是不大不小的。
因为各种利益关系,各个山寨之间经常发生摩擦,山寨之间一般有了大的矛盾都由盟主解决,而当上盟主的人有权利决定各山寨的命运。
两年一次的山寨盟主大选,楚枫要带寨子里的兄弟到五十里外的东风寨去参加推选。楚枫说他要为这些兄弟们准备好出路,已在山下置了几十亩的田地,并且和一些商队建立了联系,不久的将来山寨就可能转换成农商一体的山庄了。那么,如果他当上了盟主,这个山庄的规模就可想而知了,这个楚枫还是很有想法的。
站在半山腰,我听着楚枫说着他的设想和计划,浓眉下的一双眼坚定、沉毅,挥手之间,已将这方圆近百里的群山纳入自己的宏图伟业之下。
整齐的石阶从脚下向山脚伸出,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
“国师,你可知我为何做这些事?”将他的计划全盘告诉我后,他突然问我。
我摇头。
“以前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江湖游侠,倚仗读了一点书会了一点武艺就目中无人,经常欺侮和嘲笑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后来,参加了朝廷的武士选拔——尤其是参加过国师设置的考试并亲耳聆听了国师的教导后,我才觉得自己以前是多么可笑。楚枫感激国师给了我为国出力的机会,也让楚枫更懂得做人的道理;我更敬佩国师的才学和智慧,能力挽狂澜于既倒,诺大天地无出一人。”
楚枫一席话,说的我有些飘飘然了,原来我在这帮勇士心中的印象这么好,看来还真不能低估自己的魅力。
我在山寨的这几天,山上山下的兄弟们见了我,都是喜笑颜开的,尤其是请我上山的六子、疤瘌,有事没事就爱在我身边转悠,姑娘长姑娘短的,绕来绕去拐弯抹角的就一个话题,夸他们寨主才高八斗武功天下无双。
六子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后来被副寨主好心将他收到山寨,来时他才只有十岁。如今,他已经十五岁,性子活泼,心地纯良,一点也没有贼匪的那些恶劣的本质。还有那个疤瘌,虽然从左脸到脖颈的那道刀疤很是骇人,人却一点也不坏,听六子说疤瘌是因为和本村恶霸的儿子打架,被人家用刀划了脸,不但吃了亏破了相,还被那恶霸送进了大牢。
疤瘌在牢里呆了两年,出狱后气不过,就把恶霸和他儿子都杀了,最后走投无路才上了山。
此刻,六子就跟在我身后,手里提溜着两只野鸡:“琴姑娘,你看——”
“副寨主说,最近姑娘气色不好,要我们给想想办法,这是我刚在外边打到的。”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纳罕,我最近气色不好了,自己都不觉得,他怎么知道了?副寨主姓张,就是那个细长眼睛,看来心夜是满细的。
“谢谢六子,回头见到副寨主替我问候他,让你们费心了。”我很客气的回答。
“不费心不费心,反正大哥不吩咐我们做事,我们就都闲的很。琴姑娘,你知道我大哥这两天在忙什么?”
我回头,开玩笑说:“你大哥忙什么,难道还需要来向我报告?”
他脸一红,低下头,小声嘟囔:“姑娘这几天不是都跟大哥在一起的。”
“不是要进行盟主大选了,估计楚寨主是忙这事。”一句话就把这个机灵的六子给说哑了,我赶紧正色回答他的问题。
“是啊是啊,上届盟主大大赛,大哥差一点就赢了,可惜还是被穆秋林那个老家伙抢了去!”提起盟主大赛,六子来了劲头,讲了许多趣事给我听。“听说,这次姑娘也要去参加,是不是真的?”
我含笑点头。
六子高兴地将手上的两只野鸡朝上抛了出去,然后又伸出手去接。可巧,竟有一只还没死,扑噜噜的挣扎着斜翅飞起来,却因受了伤,根本飞不高,从我俩的头顶上扑棱了两下翅膀。
六子赶紧把那只死的扔给我,自己慌张的去捉那只活的。一个人,一只野鸡在山路上开始你追我赶起来。
我站在后边看着他,心道怪不得楚枫舍不得他们,连我也觉得这些寨里人率性真诚,满可爱的。
为了让大家都能认识我,六子殷勤备至的领着我到各处逛游,见了不认识我的人就热情的介绍:这位琴姑娘是我们请来山上作客的,是咱大哥的朋友。这样的说法肯定是楚枫自己和手下的兄弟们说的,我不置可否。
在寨子里,晚饭时候是最热闹的,楚枫的兄弟们喜欢闹酒,划拳行酒令的,醉倒起不来的,尤其是我来了之后更是闹的厉害;我是爱热闹的,有时便和他们一起划拳,划输了就喝小杯。
其实,寨子里每个月只有十天可以喝酒,平时楚枫是不让他们喝的,可是我高兴起来也加入胡闹,他就不管了。
那些兄弟们看出苗头,每次划拳行令都要拉上我。
这回真喝多了,头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