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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祗笑道：“公主倒是颇懂得长幼有序，尊卑有分的道理。不知公主对颜然滑胎一事有何见解？”我脑子一转，颜然应该就是颜夫人了，定了定神道：“自然要请问大夫。”武祗挥挥手赵管家带了郭千怀进来。郭千怀看上去倒没有像是受过什么刑罚的样子，进来后瞥了我一眼，就没有说话。我突然打了个冷战，有种不祥预感。心里盘算，不知全桓能否救我呢？虽然是饮鸩止渴但也聊胜于无。
惠夫人看到郭千怀来了，忙恶狠狠冲他呵道：“郭千怀，你快点把事情全部都说出来。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下毒害了颜夫人的孩子？”郭千怀依然平静的站在那边对着武祗答道：“下官开的方子都是用以养胎，和之前颜夫人服用的方子并无两样。下官今日煎药并无半点添减。”
武祗皱了皱眉，道：“既如此，你查倒掉药渣后可有什么不同？”郭千怀又看了我一眼道：“内有红花。”我心一惊，红花活血会引发小产的，还有那个郭老头老是看我干嘛！武祗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道：“公主有何见解？”
我皱眉道：“想是有人趁郭太医不备悄悄放入其中。”武祗点点头道：“郭太医何时煎药，可是亲自煎药，亲手送药？可有人出入药馆？”郭千怀点头道：“下官一向亲自煎药，亲自将药送入颜夫人房中。今日无人出入药馆。”武祗笑道：“郭太医年纪大了，想是记性也不大好了。今日到底有无人出入药馆？”郭千怀又看了我一眼道：“确有一名婢女随我到药馆取药。不过那是公主的婢女，和此事并无关联。”“哦~”惠夫人尖声说道，“把那个丫头抓来严加审问，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我强装镇定的站在大厅中央，看着他们演出的这一幕戏。我没有权利叫停，那么只能陪他们演下去。“既然如此，把那个小丫鬟叫来，一问便知。”我冷冷道。武祗笑道：“原以为公主有些不同，没料到和少时一样。”赵管家命人拖着一具女尸进来，我一看，正是我那时打发去取药的小丫鬟。
我突然想起，她去取药后，我也没有留意，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她并没有回到清心院。武祗说道：“公主请看，这位是否是你院子的人？”我深呼吸，又向她看去。小丫鬟嘴唇发青，表情痛楚，头发衣服都很整齐。我对武祗点点头。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道：“赵管家在清心院外的假山后发现的她。是中毒而亡。”我真想脱口问他，那又如何，所以我真的问了：“那又如何？”
我环顾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眼神，我有点豁出去的样子道：“你把我叫到这里，不就是认定是我做的。现在又把小丫鬟的尸首放进来，是不是又想在我头上加一条人命？”武祗冷冷道：“是不是你做的你心里清楚！我早就警告过你，要你安分一点。我只保证留你一条性命，其他的，哼哼。”
武祗用力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去看他：“想必是今日你以为我对你放松情怀，又不愿我的侍妾在你之前产下孩子，故意装作病弱，以此借口让人趁郭太医不备将滑胎药物放入颜然药汤。又怕东窗事发，给小丫鬟服了毒，扔在门口假山，故弄玄虚。” 我下巴生疼，内心怒火噌的一下窜了出来：“什么叫我不愿你的侍妾产下孩子？不管多少女人给你生孩子，关我什么事啊，我即不会关心，也不会给你生。所以你大可放心。还有，我让人放滑胎药，那我也要有的，我一直被你禁足于清心院，我又从哪里得来药物？其二，我又哪里得来药物毒死丫鬟。其三，为何我不将毒死的丫鬟扔得远远的，反而故意放在门口引人注意？”
武祗瞪着我道：“你自以为我不知，你每日所服药品中有一味就是红花，还有一味银舌有毒。”我心中一冷，木然对他说道：“我怎不知我每日俱在服毒。”郭千怀在旁解释道：“公主所服药物中确有这两味，只是这两味药配合另一味芷婆兰恰好可以克制公主体内毒素。”我接口道：“虽如此，我又不通医理，怎知其中药方？何况，我每日所服俱是汤药，又怎会单单拿到药材？再者说，我连这红花银舌到底是什么样子都不认识。”
武祗冷笑着将我一把甩倒在地：“公主现如今倒是能言巧辩。想是多读书的缘由。只不知，公主与秦嬷嬷拿着郭太医的处方背诵是何道理？”我被甩倒在地，手一撑地感觉像是扭到了，稍动就有刺骨的疼痛。我也不讲究气势，干脆坐在地上冷冷道：“郭千怀本是我的随嫁太医，他开的药方，秦嬷嬷按照规矩都要存着，以备将来和我的脉案对照。自我嫁入将军府，长日慢慢，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郭千怀又被调去伺候颜夫人，我背处方，一是为了打发时间；二也是为了不时之需。”
“公主这番话倒是怪罪将军冷落了您。”惠夫人插嘴道。我还没有回答，一直坐在那里发呆的成夫人说道：“把好好的时光浪费在这些俗事上，真真可惜。”她站起身来道：“将军，公主如何，颜夫人又如何，却然和我并无关联。您愿意到我院中，咱们就对酒当歌。如若是说些俗务，素素就不奉陪了。”
武祗居然毫无被忤逆的怒颜，反而是一副了然的神情，用一种几乎是宠溺的语气说：“我就知道你的脾气，去去，回去对着你院子那池莲花多想些妙句，我可要来考你。”成素素仍是清高的仰着头，也不看我，直直就走了。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武祗，不得不佩服他变脸速度之快，心里默默鄙视他原来好这口，人家不给他好脸色，他倒反而开心。
惠夫人不甘心被忽视，努力发声想把武祗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她说道：“成妹妹就是有种莲花的清傲气，惠儿自叹不如。”武祗好笑的拍拍她的脸，她又接着说，“颜妹妹则心善娇弱，又善解人意。怎料到会有人对她下毒手，真是太过恶毒。”武祗脸色一变，于是视线又转向了我，问道：“你下毒害死颜然腹中胎儿，并害死丫鬟，你可认罪？”我长叹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既早有打算，又何必惺惺作态？”武祗呆了一下，继而挥挥手，赵管家又走了进来。武祗对他耳语一番，他领命而去。郭千怀也随赵管家一起退下了。
我有些害怕的看着不说话的武祗。他随意将头发披散下来，看似歪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放松，但是狭长双眸却冷冰冰的一直看着我。惠夫人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身边。突然之间，整个大厅安静到了极点，几乎都能听到我越跳越快的心跳声。武祗在座位上动了一下，我警戒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看我无意义的动作，嘴角处勾勒出一丝冷笑。转头对惠夫人使了个眼色，惠夫人忙对他行礼，就急忙忙的出去了。
我自己有点受不了现场压抑气氛，无意识的问：“你到底想如何？”武祗低沉着声音道：“你一个接一个害死了我的孩子。既然我暂时不能拿你的命去抵，那么我总要你付出点代价来。”喂喂，话要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害死过您老人家的孩子，还一个接一个。您老人家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啊。突然一个冷颤，难道说当初阮凤肚子里已经有了胎儿，还是武祗的。那确实是一尸两命啊。可是那不是我干的啊！！
我急促说道：“难道，难道当初阮凤已有你的骨肉？”武祗干笑两声“公主何必多此一问？当初您处置阮凤时，不就是以她未婚先孕为由头，说她伤风败俗，活活打死的吗？！”厄，现在说我是游魂有用吗？
我忙说道：“我确实很多以往事情都记不清楚。倒不是推脱，我只想问，你说我处置了阮凤，你是如何得知，是否有人在场？还有，为什么我要处置阮凤，是近仇还是旧怨？”武祗倒耐心的回答我四个字：“因爱生恨。”咦？我露骨的表露出全然不信的样子道：“我当时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你？不可能吧。”
武祗鄙视的看着我道：“非也，公主当时爱慕当今皇上，而当今皇上则爱慕阮凤。”纠结的关系，我一头汗的看着武祗道：“那论起因爱生恨不就应该是皇上？我最多只是恨皇帝对我并无青眼，皇帝应该恨你们两情相悦吧。”而且，我暗暗想到，成璇是说我爱慕的人是他。
武祗好奇的看着我道：“公主确和之前有不同之处。之前时而胆小懦弱，时而暴躁凶狠。最恶读书，也绝无现在能说些道理。”我无奈的感叹前身居然有精分的迹象，一挥手想阻止他说下去，却立刻感到手腕上刺骨的疼痛袭来，我倒抽一口冷气，接着说道：“我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多说了，我也记不清。你倒仔细想想，那日我处置阮凤，确然是我下的令吗，我是否在场，中途有否离开，还有谁在场，你若不在，是从谁口中得知此事。”
武祗沉吟片刻道：“这件事绝无虚假，确是你下令打死。我虽不在场，但告诉我此事的人却不可能骗我。”说着他舒展了下身体：“我竟和你说了那么多废话。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给你长些记性，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毕竟我还要给睿亲王点面子。”正在这时赵管家已经拿着一盆水进来了。武祗对我呶呶嘴，赵管家端着水盆就向我走了过来。
他见我坐在地上，便蹲了下来，将水盆放在我身边。我本来担心会是些蛇啊虫啊之类的东西，战战兢兢的往水盆一看，里面居然只是浸泡着一些半透明的绳子。我放下一半心，心道估计也就把我捆起来然后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扔在柴房抬头见蟑螂低头见老鼠（喘口气）。
赵管家面无表情的拉着我站了起来，捞出湿淋淋的绳子将我双手绑在身前，又将我双足绑住。我居然还能笑着看他行为，暗忖这绑得实在是松的很。赵管家绑完后又看向武祗，武祗微微点头，赵管家又捞出一根湿淋淋的绳子松松垮垮的缚住我的脖子。这倒让我闻到一股腥气，心里有点害怕，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接着赵管家又端着水盆出去了。武祗走到跟前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的上下端详道：“公主应是没有见过此物。此物乃黑崖独有莲心蛇的蛇筋。”我恶心的看着脖子上歪歪斜斜挂着的东西，武祗笑着拍拍我的脸道：“此物最是有趣，过会公主便能见识到了。”我有些底气不足瞪着他：“你就不怕我身上若有什么伤痕，让睿亲王见了回报皇上吗？”“哈哈哈哈”武祗大笑道：“来，由为夫抱夫人去。“他一把横抱起我走出大厅，赵管家已经毕恭毕敬的等在门口。
也没有走多少路，就走到一间房子面前。赵管家打开房门后，就候在外面。房间里面一片漆黑，武祗抱着我走进去把我放在床上。隐隐约约我看他转身走到床帐边取下一块丝帕。一下子床这边亮了起来。我好奇的看着那个珠子，想来就是夜明珠了。夜明珠照射出一股柔和的光芒，似乎还散发出微微的肉桂香气。我不知道武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直默默的看着他弄完。武祗将珠子放得靠近我些道：“这个也是黑崖特有的珠香果，有微光香气。在暗室中可存数月，只是莲心蛇酷爱此果的香气，所以没有人会将珠香果放在寝室内。”
听完这番话，我几乎可以想象，过一会这个房间会爬满毒蛇。我忍不住开口哀求道：“我真的没有做过毒死你孩子的事情。做这些事情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我没有意义去做啊。”武祗默默坐在我的身边低声道：“那莲心蛇的蛇筋是被生生抽出蛇体。所以蛇虽死，但蛇筋未死。一旦听到同类的声音，呵呵。”我费力的扭头骂道：“你这个变态！”武祗愤怒的拉住我左边头发，迫使我低下头去，：“哼，你们姓叶的也有今日！”我被迫低下头，由于手脚都被绑住，重心不稳的向他跌了过去。
他迅速换了个姿势，抓住的我的辫子将我头高高扬起，手指轻轻滑向我的咽喉处摩挲。“夫人可是要对为夫投怀送抱？最是难消美人恩。”我怕的浑身发抖，感觉只要他轻轻一掐，我的小命立即报销在此地，估计还要成为那个什么蛇的夜宵。只是此情此刻，我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求饶。大约过了片刻，他就松开我的辫子，把我摔倒在床上。武祗潇洒的弹弹衣袖说道：“夫人嫉妒妄为，为夫罚你在此禁足三日。”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不发一言，他倒没再理我，就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我才松了口气。慢慢的缩在床上最里面的角落里，想要解开脚上的蛇筋。却不料怎么都解不开拉不开，反而让脚踝生疼。再接着微弱的光线看去，透明的蛇筋上，隐约含着血丝，居然还在流动。蛇筋随着血液的流动，开始缓缓收紧放松，就好像是呼吸起伏般。
我震惊的看着脚上和手上的蛇筋颤抖，随之又发现脖子上那根起伏尤其迅速。再接着，我感到房内有些变化。瞪大眼睛看着房内黑暗处，没有看到有蛇游出来，却听到一阵阵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
第10章 入梦
我瞪大双眼看着房内黑暗处，虽然没有看到有蛇爬来，却听到嘶嘶声越来越近。我害怕的又往床里缩了缩，侧耳仔细听声音的来源，意外的发现，那阵阵声音居然发自我自己的身上。我忙忍疼举起手腕细看那根蛇筋。只见那根蛇筋已不复当时透明模样，有细细血丝在其中蜿蜒流转，那收紧放松倒是停止了，只是觉得比先前绑得更紧了些。
我想看的更仔细些，定定神往床边挪去。举起手腕靠向珠香果，没想到刚靠近珠香果，那蛇筋又拼命起伏起来，像是要活过来似得。我忙又离珠香果远了一些，它就稍微平复了点。我想了想，费力翘脚靠向珠香果。果然，脚上的蛇筋也突然起伏起来。我忙放下脚，又挪到最最里面缩成团。
离珠香果远一些后，蛇筋变得起伏缓慢起来，就在我以为它要慢慢停止的时候。缚在我脖子上的那根突然一个紧缩，像是突然有人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还没等我反应，于此同时，手腕以及脚踝上的蛇筋也紧缩起来。整个人就这么僵直住，无法呼吸没法呼喊。就当我以为就要去地府报道的时候，蛇筋突然停止收缩，维持着紧紧缚住的状态，却不至于让我窒息。我呼呼的喘着粗气，心里暗道只有经历生死才会发现活下去真好。
既然武祗说是不会要我性命，想来这蛇筋大约就是每隔一阵子发作一次，但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吧。稍微放下心，却看到脚踝和手腕已经被勒出了血，诡异的是血从我皮肤中慢慢流进蛇筋去，想来脖子上也是如此。天哪，这个不会是吸血的吧。武祗说关我三天，我岂不是会被吸干？正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条黑色的小蛇蜿蜒的游向珠香果。我一惊，难道这就是莲心蛇，闻到珠香果的味道来了。
我看着这条小蛇大约十厘米，通身漆黑发亮，尾巴处左右又有一瓣像是鱼鳍的东西。想是当地人觉得尾巴处像莲花，所以叫它莲心蛇？突然脑中一闪，我似乎在郭千怀带进来的游记中有看到莲心蛇的记载。
说是，莲心蛇长三寸，通体发黑为雄蛇，发红为雌蛇。雄蛇尾巴处的鳍有倒钩巨毒，而雌蛇无毒，但雌蛇液可解雄蛇毒。由于雌蛇酷爱珠香果，往往盘旋其上，津液入果，故珠香果也可解毒。当地人往往采摘珠香果放于暗室，上覆由珠香果叶编织成的帕子，可存数月。只是若是将帕子取下，又没有尽快取汁去毒，恐会招来莲心蛇。故也有人用珠香果招雌蛇捕杀取蛇液治药。可是关于蛇筋的说法，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不过既然珠香果能招雌蛇，为什么现在出现的是雄蛇？难道和我身上蛇筋有关吗？
雄蛇在珠香果旁停顿片刻，便向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