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学庸拒绝,「你不用再对我那麽好。」
既然那是情人专属的温柔体贴,自己不能越权享受。
宋天宁不爽的挑眉,「我想对你好,关你什麽事?住海边啊?管那麽多。」
没纠正对方诡异的逻辑,古学庸望著装凶的宋天宁,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一句:「抱歉……」
宋天宁瞪了他一眼,「你NPC啊!讲点别的不行吗?对了!」他突然眯细眼,恶狠狠地凑近,「警告你喔!不准躲我、不准拒绝我,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听到没?」
「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抱歉!说『好』!」
势单力薄的古学庸同学沉默半晌,最後依旧屈服於恶势力,很轻很轻地开口:「……好。」
「说到就要做到!」不放心叮咛一句,宋天宁掏出原本要抽的菸,想起古学庸在场又默默收回去,做了几个深呼吸。「接下来?你要回去了?」
他想了想,摇头。
「那……跟我回家?」
虽然告白失败,但成功把人拐回宿舍。
宋天宁听著古学庸在浴室洗澡的水声,不知道这结果是福是祸,下档许久的脑内小剧场又开始疯狂搬演。
「客人啊!请好好享受这一刻,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机会啊!」三宅裕司诘诘怪笑,怂恿他泡杯热茶,趁机把洗完澡香喷喷的麻糬拆封食用完毕。
「爱他就不要伤害他。前车之鉴不可不慎。」关口宏循循善诱,要他再给傻麻糬一点时间。等待熟成,美味加倍。
「今夜のご注文はどっち?」主持人化身天使与恶魔,微笑对宋天宁齐声询问。
(今晚要选哪一边?)
铃声响起,不是美食节目音效,是宋天宁的手机。
如梦初醒的他瞪著手机萤幕,皱眉接听:「干嘛?偷拍狂。」
电话那头一点也不在乎这个称谓,照样精力充沛活泼过头:「学长学长!我今天要回去,你要不要吃消夜?」
「别回来。」
「不要这样咩!我知道我不常回去,你空虚寂寞觉得冷。这不是回去陪你了吗?快点!我人在夜市,你要吃什麽?」
「听不懂国语?叫你别回来,滚回你马子家。」
「真的生气了喔?」
「Shit!」宋天宁别过头咒了一声,「我讲第三次。我带了人,你今晚别回来!」
既然学长说真的,电话那头的姚亮节只好摸摸鼻子,认命回去投靠女友。但想到大学四年都没绯闻的学长大人居然出现可以带回家的对象,仍不免八卦一下:「谁谁谁?我认识吗?」
「古──」想到同寝学弟的八卦德行,宋天宁音节一转:「关你屁事!」
撂完狠话一秒挂断的宋天宁抬头,眼底还残留杀气,正好看到洗完澡的古学庸顶著湿发站在浴室门口,一脸不知所措。
「诈骗集团。」他扯谎脸不红气不喘,「浴室架子上有乾毛巾,我去拿吹风机给你。」
刚洗完的古学庸穿著向宋天宁借来的T恤和棉质长裤。
两人身高相仿,但古学庸偏瘦许多,宽松衣物套在身上,略低领口露出的肌肤和脸颊一样粉嫩微红,乖巧地站在宋天宁的床边擦头发。
找到吹风机的宋天宁一回头就撞见如此景色,咬牙放弃帮忙吹头发的念头,然後确定:把人带回来这件事是福,也是祸。
「要用电脑自己开。饿的话柜子里有饼乾。旁边那张是我的床,你睡那里。」
「你呢?」
宋天宁指向姚亮节的床位,「我学弟很少回来,天晓得这脏鬼床上有没有跳蚤还蚂蚁。你细皮嫩肉的,别睡这。」懒得跟古学庸讨价还价,他摆摆手,「就这样。我去洗澡,你随意。」
拿好换洗衣物踏进浴室前,宋天宁又想到,「你明天几点的课?」
「八点。」
「要叫你吗?」他不知道古学庸是不是和八卦学弟一样,属於那种订闹钟叫别人起床的赖床鬼。
「那就麻烦你了。」
古学庸难得没犹豫的要求让宋天宁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很难叫吧?」
「应该,还好……」
还好你个大头鬼!
宋天宁瞪著终於清醒,站在浴室里刷牙洗脸的古学庸,气得几乎磨牙。
早上七点的手机闹铃一响,他就爬起来叫人。
对方迷糊回应後,他站在床边等了一分钟又问一次,确定人真正清醒後,就爬回去睡觉。
忘记取消重响功能的手机在十五分钟後又响,他爬起来关掉,却瞥见隔壁床的同学还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动手把人摇醒,看见古学庸带著不太清醒的傻笑,稍微消减睡眠不足又被迫早起的火气,捺著性子等对方坐起,开口回答:「我醒了」後,才又爬去睡回笼觉。
他半梦半醒睡了十五分钟惊醒,侧耳,却没听到任何动静。睁开眼睛,发现古学庸维持著十五分钟前的姿势坐在床上,又睡著了!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宋天宁崩溃怒吼,把人从床上拎下来,将昨天换下的衣物塞进他怀里,一脚把人踢进浴室梳洗,为防对方站在浴室也能睡,特地开门瞪著背影监视。
「七点四十分,你再摸就迟到了!」
一边报时,宋天宁按著跳痛的太阳穴悲伤地想:明明自己下午两点才有课,为什麽早上七点就得起床?念了三年电影系,系上从没有八点的课,他也从没在早上七点起床过!
难得和喜欢的人共处一室却能看不能吃,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快天亮才睡著,老天爷为何还要这样惩罚他?这就是咬牙忍耐当正人君子的回报吗?
脑内剧场的男主角正哭天喊地表演崩溃状的宋天宁,宛如听到命运之神科科科的嘲笑声。
好不容易把睡神附身的古学庸打包送出门,躺回自己床上的宋天宁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在古家过夜时,古学庸并没有那麽难叫。
但周公殷切呼唤声声催魂让他决定暂时无视,随著之後一连串事件发生也忘记去追究,直到一年多後才被解答。
「大概因为,睡在你身边很安心吧。」
看著对方温柔恬静的笑脸,想起那时他过得如何心力交瘁,宋天宁心疼得不得了,义无反顾担下古学庸专用人体闹钟的重责大任。
往後的日子里,随著每天早上谍对谍大战的上演,宋天宁难免有怨,却从来无悔。
☆、雏鸟情结 18(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从没想过在身体上打洞、刺青的宋天宁会一时脑热在耳朵上穿个洞,说来说去都要怪古学庸不好。
是对那烂人的感情太深,逼他要用这种见血穿洞的手段让自己死心;还是天性自虐,需要用如此疼痛的印记提醒自己,还痛著就还爱著?
不管哪个答案,宋天宁都不接受。
知道古学庸为烂人去打耳洞後两天,他刚好经过一家银饰店。然後瞎逛十分钟後再出来,左耳也多了一个洞。
按著那个发热发疼的伤口,感受对方可能感受到的疼痛,一股酸涩的闷疼在心间泛开。
宋天宁头痛地发现,自己似乎比想像中还喜欢那家伙。
耳垂的肉较厚,但微血管众多,外物介入的疼痛随著脉搏一跳一跳,无时无刻提醒著那里有个未愈伤口。
或许就是这种无法忽视的存在,逼迫那个爱得死心蹋地的笨蛋,一定要解决渐渐走进死胡同的感情。
但宋天宁始终没问,一切纯属臆测。
那晚脱口而出要帮忙凑三个耳洞,只是灵光一闪。
时机不对脑充血的告白被拒,他毫不意外。
如果古学庸真点头答应,他搞不好还要怀疑是被哪来的孤魂野鬼附身。
告白失败难免心伤,但拔花瓣数著他爱我、他可能不会爱我,毕竟不是宋天宁的作风。
他最近学了一句很美的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果那颗纯净无杂质的笨麻糬是天上月,那平凡如他,愿意脚踏实地搭建楼台,以求一期一会。
而眼下就有个大好机会,现成的学校宿舍,不费他一砖一瓦。
越想越得意的宋天宁咬著学生餐厅比橡皮筋还坚韧的义大利面条,天外飞来一句:「你要不要搬来?」
「咦?」
宋天宁面无表情,但心里正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就怕又听到那个该死的「可是」或「抱歉」,赶紧加强说明:「如果对方听不懂人话,不如先分开,冷静一下。」
因为拜托人家叫他起床,理所当然被敲诈当日午餐的古学庸,捧著覆盖乾瘪瘪炸排骨的饭碗,神色一瞬动摇,「……打地铺吗?」
一间寝室只有两张床,不打地铺要睡哪里?
「睡床啊!我学弟说前阵子太冷落女友,到期末都不回来。正好借你睡!」宋天宁先斩後奏毫不留情,还对无辜被牺牲的学弟补了一刀,「但可能要消毒一下。」不然会被传染八卦笨蛋病毒。
「……让我想想。」
「吃饱给我答案。」
「好。」
那大概是宋天宁人生中最难熬的一顿饭。
心急的他只用十分钟就把给猪吃都会被冷眼的白酒蛤蛎义大利面扫光,剩下的二十五分钟,度秒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