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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茹暗然,道:“谁说世间无一人怜惜他。最少还有几个人会怜惜他。”
凌霜咬牙。
莫茹叹口气,将凌霜扶起,道:“你本是陪我出来散心的。为何闹得反倒比我还不愉快了。”
凌霜苦涩一笑,道:“那天我要杀你,为什么你还要将我留在身边?”
东方莫茹道:“也许,是因为,你我的心中,都有着相同的一份牵绊,在无数个孤独寂寞的漫漫长夜,可以相互诉说这一份想念。”
凌霜扑在她的怀中,两个姑娘,悲从中来,相拥而泣。
远处,万青山走过来,柔声道:“小姐,不要出来太久。主人会担心的。”
东方莫茹冷笑,道:“是么?他真会为我担心么?他若会为我们兄妹担心,又怎么会做出那些事来?”
…
第一章 蓝颜魅,帝情生 第3节 血芦花下,魔剑夺人魂
万青山道:“你知道的,这事不怨主人。是姓江的对他下了迷/药。”
东方莫茹咬着唇。
凌霜道:“你又怎知迷/药是他下的,而不是别人下的?静公子一直处心积虑要害主人和江大哥,这事,在东方府中,根本早已不是秘密。”
青山喝道:“大胆贱婢!找死么。”
凌霜道:“是。我就是找死!你要杀便杀了!我不怕你!”
她的不满,换来万青山一个巴掌。
东方莫茹赶紧将她护在怀中,恨恨的瞪了万青山一眼,她恨他,恨他那天硬拉着他,看到那难堪的一幕,恨他的无情,恨他的冷漠。
东方莫茹安抚着凌霜那被打肿了的脸颊,柔声说道:“霜儿别说了。我不想回去。你陪我再四处走走。”
凌霜点点头,跟在东方莫茹身边,主仆二人,踏着夕阳,走到湖边,东方莫茹坐到巨石上,看着纷飞的芦花。她的眼中,蓄着泪花……
那天,江小浪就在这巨石上坐着喝酒,她记得,那瓶酒喝完后,酒瓶好像就往那个方向扔去的。她的眼睛,望向记忆中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只酒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湖边。只可惜,酒瓶仍在,人却已亡。
那天,在这雪芦花岸,遇到了向他挑战的人。
当他的剑,挑破那人的咽喉,雪白的芦花,染上鲜红的热血,变成血色的芦花,芦花似雪,让人感觉一片苍茫凄美,芦花似血,却是凄美中,含着悲凉。
她记得雪芦花下,那人的女儿女婿,带着幼小的娃儿,来了,可是,来了又如何?不过是凭添几缕孤魂!他的剑,是魔剑,他的人,是来自地狱噬血的魔灵!
娃娃的母亲,倒在剑下,鲜血飞洒,洒出了艳丽,洒出了凄美。
她记得,男人愤怒的执刀,要为亲人报仇,夹着芦花,砍向他。
血芦花下,幼童纵声啼哭,幼童的啼哭,唤醒了他那沉睡的善念,抑制了噬血的魔性,噬血的剑下,终于留下人命。
只是,那位大叔,却因此瞎了双眼,好久没见那大叔,不知那大叔,可过得如意?瞎了双眼的人,如何谋生存?那些首饰变卖,换的钱,可够那一家三口费用?
那小姑娘,是否长大些?是否能挑起家的重任?
那小小的幼童,如今,又长得是何模样?
*** ***
一只小狗,欢快的跳跃着,奔跑向芦花岸。
小狗的身后,跟着一个衣衫褛烂的孩子。
那孩子,明显就是缺少母亲的照顾。一张脸蛋,脏兮兮的,看不出一片干净,花花绿绿的,倒像一只在垃圾堆中打滚的流浪猫,唯有一双眼睛,像夜幕下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闪着亮光。
孩子看到了莫茹,双眼更加明亮,闪着喜悦的光芒,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向莫茹,一头扑进了莫茹的怀中,那喜悦之情,绝不是做作。
莫茹惊讶的看着这脏孩子。许久,也想不起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孩子,那小小的脏兮兮的脑袋,却不停的往她雪白的衣衫上蹭动着,雪白的衣衫,沾上污垢。
就像那白云染了淡墨。
…
第一章 蓝颜魅,帝情生 第4节 芦花依旧,魂却已消
孩子一边笑,一边叫:“何姐姐,何姐姐……”
莫茹心神一震,颤声道:“你,你是当年那四岁的娃!啊,三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孩子呵呵一笑,道:“我长高了,姐姐可没长高,长得跟过去一样美丽,美丽得就像天上的仙女。”
凌霜扑哧一笑,道:“这娃儿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油腔滑调。长大了岂不是要成女人的祸害了。”
莫茹含笑,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拿出一面方巾,叫凌霜拿到湖边洗湿了,就着湿巾,抹了抹那孩子的脸。
冰冷的湖水染湿的方巾,冰寒的碰触了孩子的脸,孩子激灵灵打个寒颤。可却不愿意将脸挪开。任由莫茹在他的脸上擦擦抹抹。
脸上污垢被洗去,露出一张纯真无邪的小脸蛋。小脸虽然清瘦,却也俊逸。
小小的唇,因营养不良,而略显苍白。
东方莫茹看得心中怜惜,拿了钱交给孩子,叹道:“孩子,把钱拿去,好好买些吃的和穿的。你这衣服,烂成这个样子,应该不能保暖了吧?”
孩子嘻嘻一笑,道:“小弟不敢要姐姐的钱。爹说了,我们再穷,也要有骨气,不可以平白无故的拿别人的钱。”
莫茹捏了捏孩子的脸,道:“姐姐是别人吗?”
小弟想,道:“姐姐不是别人。姐姐是我们朱家的恩人。爹爹说,当年要不是姐姐阻挡了那人,只怕我们全家都要死在这片芦花林中。所以,爹爹要我们记住姐姐,不许忘,不可忘。”
莫茹暗然,道:“你恨那人么?”
小弟想了想,道:“恨,他杀了我娘,杀了我外公,害我爹爹瞎了眼睛。我恨死他了,我经常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的母亲。为什么要害我爹瞎了眼睛。”
莫茹摸摸他的小脸蛋,道:“不用问了。他死了。再也不会到这芦花林来。”
小弟怔了怔,咬了咬牙。
莫茹叹道:“你爹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要多开心呢。”
小弟心中一喜,道:“那何姐姐陪我回家,把这事告诉我爹爹,好不好?“莫茹心中悲凉,凄然而泣。
小弟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握着莫茹的手,担忧的道:何姐姐,这是怎么了?”
莫茹心中含悲,口中竟似发不出一句话语。
凌霜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别问了。你哪里来的。?”
小弟眨了眨眼,望着凌霜,道:“我从朱家村来。”
凌霜哦了一声。
东方莫茹伸手接住一片雪白的芦花,心中叹息。
三年人事两茫茫,芦花依旧,可昔日白衣魅颜,魂却已消,芦花丛中,再难寻觅那醉人的身影。
凌霜叹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他那样的祸害,怎么就死得那么早?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