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2 / 2)

“好的……”雨晴赖在被子里,拖长尾音懒洋洋地回答。她喜欢这种充满阳光的冬日早晨,拉开窗帘,就有温暖明晃晃地投射进来,亮却不刺眼,温度正好地一点点柔软着人的心。她满足地打了个呵欠。

马上就要过年了。

一放假,整个校园在一天之内就变得空荡荡的,仿佛被瞬间施了魔咒的城堡,这让雨晴不禁感叹大家的动作之迅速,都可以媲美日本卡通剧中的“音速小子”了。宿舍里的“吵闹军团”回家了,热舞社的社友们回家了,沈昂学长回家了,连季然也回去看望乡下的叔叔了。可是欧阳毅,课题不是已经做完了吗,你这家伙到底是为什么一天到晚地不在家呢?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难道你是为了……逃避我,逃避那天我所问的问题吗?

第55节:只剩下我和忧伤(55)

天台上,她一边无精打采地胡思乱想,一边用藤条大力地拍打挂在竹竿上的棉被。平日里那些隐藏着的细密灰尘“轰”的一下全都飞出来,在金色的阳光中清晰可见地上下舞动。雨晴甚至觉得每呼吸一口,那些微小的粒子仿佛就往她的鼻腔中钻入一些,有黏稠而难受的感觉。她不禁捂住鼻子。

“棉被不是这样晒的。”后面传来中年女人温柔的声音。

“欧阳妈妈?您在家呢。”她侧过身去,看见女人微笑着走过来顺手握过自己手中的藤条。

“被子要这样拍才会松软,也不会让灰尘全都朝着自己过来。”她耐心地示范指导雨晴。

可是,受教的人却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所有的话语都是左耳进去,右耳就出来了,女孩的心思可不在棉被上。

“欧阳妈妈,阿毅他这几天都不在家吗?好像很少见到他。”父母们并不知道两个小孩已经在交往中,所以她的问话也不敢太直白。

“阿毅啊,他……去舅舅家了。嗯,要过完年才会回来的。我们今年也不会留在这儿过年了,我和他爸爸过几天放了年假就走。”

“这样吗?那他之前都没有告诉我。”她偏过头小声嘟囔着,心底暗自抱怨。

“也许是决定太仓促了吧,他来不及通知你就去了。”尽管不满的声音很小,可欧阳妈妈还是听见了。

“哦……今年你们不在,春节一定会很寂寞的。”说到这里,她忽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起来,有沮丧的阴影覆盖上原本总是阳光的脸庞,“那我提前祝你们春节快乐。”她还是得不失礼貌地向长辈拜个早年。

“谢谢,你也春节快乐。”欧阳妈妈的神色有些复杂。

望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疼爱有加的女孩,这个真诚懂事,很是贴心的女孩;这个正在努力地拍打棉被,却无法掩饰眼中失落的女孩,有很多的事自己真的无法开口。她只能望着她,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是一个看似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春节。

吃年夜饭,看春节晚会,走亲戚,参加同学聚会,短短的年假就这样一日日地消耗于这些循环往复的活动中,雨晴感到心中憋闷得慌。她自然清楚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于是,她还是很认真地配合着集体,配合着家庭,配合着朋友,尽量地表现出与周围相协调的开心表情。只有到了晚上,当一切又渐渐归于平静的时候,她才会放纵自己的猜想与不安,让它们如同惧怕阳光的苔藓植物,在阴暗的角落里疯狂滋长。没有消息,一点消息也没有。楼上那个熟悉的窗户一直都是紧闭的,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他就像是凭空地消失在这样的喧闹里,残留的痕迹迅速被汹涌而来的人、事、物所湮灭。有痕迹吗?也许连痕迹也没有。仅仅是一句“他去舅舅家了,要过完年才回来”。去舅舅家要切断联络吗?连“新年好”这样的问候也吝啬给我?她控制不住自己诸如此类的胡思乱想。也会问自己:是不是那天的谈话有什么地方说得不妥,触痛他了呢?应该没有啊!记忆中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她鼓足勇气才能出口的,也都是为了他着想的啊。也许是他需要时间考虑,也许他正在作着某个决定,可那也没有躲藏起来的必要吧,他从来也没有丢下她不管过。又或许是……姚若纱把“拥抱”那件事告诉了阿毅,他生气了?!否则一切真的好难解释。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啊,什么情况下是眼见为实,怎么样的事情应该用心相信,他该清楚的。她就是这样,在每个黑暗的夜里自相矛盾地提出、否定,建立、推翻,把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直到沉沉睡去。她似乎从来也没有像现在盼望着开学的到来。每一个假期,她都是掰着指头细心计算剩余的玩乐时间,美其名曰要充分地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的孩子。为此,她也没少受他的嘲笑。可是现在,她不想要了。她只是想把假期那些余下的日子统统抛弃,连带着那些莫名的猜忌和不安,全都抛得远远的,她只想要早一点见到他而已。

8

就要开学了,终于。

第56节:只剩下我和忧伤(56)

昨晚临睡前,雨晴还特意跑到楼上,经过一番仔细地探究考察,她才失望地确定这扇熟悉的大门里真的没有人。“没关系,明天一定会回来的,要上课了嘛。”她这样安慰自己,“好吧,今天就先过去看看季然,顺便帮她打扫公寓,明天见面再好好审问你!”

“季然,我来啦!”雨晴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在还没有踏入那座三层楼的小民房前,就开始唉唉地叫唤起来。哎,没人搭理我?她奇怪。以往到这里,只要她拔高嗓门叫唤几声,季然就会知道一准又是她送好吃的来了,然后撒娇似的说提不动要帮忙呢。然后,就会有人从那个老旧的木质楼梯上小跑下来,伴着匆匆的脚步声,如同节奏清晰的鼓点。再然后,那个人会在楼梯都还没有转角的地方就开始朝着自己微笑,有风将她浅黄色的头发吹得散乱,那是最熟悉的季然。

可是今天,好像没有人呢。她仰头顺着那个布满灰尘的回旋扶手往上望去,楼道里是空荡荡的,只有几只蜘蛛又在墙角忙碌,织起了细密而结实的新网。“才刚回来就出去打工了吗?真是辛苦。”她紧了紧手上的袋子,决定先把东西送上去再说。

“我说过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好不好!”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房间里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好像很激动的口气,是季然的声音。

“季然,你理智些好吗?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算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也不能连说句抱歉的机会都不给我。”这次换成是一个男人在说话。

这个声音……雨晴瞪大了眼睛,是学长?!

“抱歉?哈。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太可笑了,害死了别人又要说抱歉?!这什么逻辑!”

“我,我知道有些事情永远无法挽回,但我是真心想要作出补偿的……”

“少恶心了!补偿?补偿什么?钱吗?!你要补偿我也可以,把我的爸爸妈妈还来!把我的家还来!你还来啊!”

有衣服拉扯的声音和脚步混乱的挣扎。

“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

突然,门被猛力地拉开来,连带着腐朽的木质楼板一阵摇晃,雨晴觉得有些不明的眩晕袭上头顶。只看见季然飞快地从屋里冲出来,真的好快,快到雨晴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她红肿的眼睛,倾泻的泪水,还有悲愤的神色。只有那些淡黄色的发丝,上下翻飞着,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小晴?!”追出来的沈昂见到呆愣在门边的雨晴,似乎也只是停顿了一瞬间而已,就头也不回地急忙赶了出去。有杂乱而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手里沉重的袋子已经在掌心处勒出了一条红色的印迹,应该会又痛又麻吧。可是,她似乎毫无知觉。往日的许多话语,情景如同电影镜头,快速地在脑中一幕幕地重现。这些看似毫无联系的片段像是被最优秀的编导细心剪辑,竟呈现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是荒诞的故事,是本以为只会在那些老套而滥俗的言情电影中出现的故事。可是,它竟是这样真实地存在着的,就在她的身边。

“我恨那家公司……是它让我家破人亡的……”

“沈昂的父亲经营着一家著名的鞋业公司,资产有几千万呢。”

“这瓶香料跟沈昂学长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他们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是误会……就好了。”

“你就算放弃了我们的感情也不能连说句抱歉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是真心想作出补偿的……”

“把我的家还来!”

……

是这样吗?是如猜想的这样吗?袋子无力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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